还未待她说完，就听见对面的人冷冷的打断道：“我早就不是老师了，也不会教书。你回去吧，把你的东西也带走。”
没料想他会拒绝的这么干脆，看着他比刚才更淡的脸色，顾芸脸涨的通红，一时之间急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我、我……”她想解释来着，让他不要生气，但话没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顾芸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他一句话就弄哭了，她很是尴尬，连忙拿手擦面上的眼泪。
尤铭看着对面手足无措擦着眼泪的顾芸，心下一软，脸色到底是缓和了些。
他叹了口气道，“怎么动不动就哭了。“
又看着顾芸红通通的眼睛缓声道，”而且你经常到我这来，对你名声不好。你是个好孩子，不该和我这样的坏分子扯上关系。明白吗？”
顾芸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听到他这句话眼眶又湿了，她抬头倔强地看着尤铭道：“你不是坏分子。”你是少年成名的杰出物理学家，你是优秀的青年教师，现在这样不是你的错。
这些话顾芸很想大声的说给他听，但她不敢说出口。她害怕，怕被他当成个怪物。
只得压下心中的万千情绪，道：“那我晚上过来，你放心，不会有人看见的。这些菜你收着吧。”
顿了顿，未等尤铭答复，又自己说道，“等过几天考完试我再来你这里补习。”说完像是怕听见他说出拒绝的话似的，连忙起身离开了。
尤铭还未来得及出口拦住，她便快步出了牛棚往家里去了。
尤铭看着顾芸那抹纤细的身影眸中复杂。他原本因着前事是不想再教书的，但看到顾芸手足无措抹眼泪的时候心好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下。到底还是心软了。罢了，就当是帮帮她吧，也帮帮自己，不是吗。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沦落到给人补课换粮食，尤铭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
顾芸走后，尤铭自己在桌前坐了好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听见炉子上那壶水开的声音才惊醒过来。
这是刚刚顾芸烧的，还未来得及喝一口就走了。
尤铭拿了一个碗过来，给自己倒了一碗。吹了几下，喝下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确实比平时自己烧的好喝些。他将几口把碗里的水喝完，接着将水壶放回桌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每次男主和女主的对手戏我都卡很久，很想写出那种很心酸很心酸，很心疼很心疼，特想对人好的感觉……
PS:以后固定晚上九点更新哈，希望各位小天使继续支持哦~
第22章 补习二
顾芸一气儿跑回了家, 生怕尤铭回过神来就会追出来拒绝她似的。
回到家才想起来，还没有交待他要喝那一壶灵水，不知道他会不会倒掉。算了, 以后有机会再弄一些。
顾芸洗洗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早地起来上学, 一天的学校生活又开始了。
转眼间就到了考试的时候, 李香香虽说还是有些紧张，可一看顾云坐在自己身边, 朝自己投过来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她就在心里不断的对自己打气, 紧张的心情就渐渐放松了下来。
初中的科目比小学多, 考了整整两天才考完。同学们走出考场的时候都是一身轻松, 终于可以放假了。
顾芸则是压根没怎么把这场考试放在心里, 毕竟只是一场期末考而已。甚至为了不考出过高的分数她还特意将几个·正确的答案改错。要不然，怎么借口让尤铭给她补习呢。
考完试, 学校就正式放假了，顾芸也闲在了家里。也就开始了她的补习生涯。
这天晚上，顾芸吃过饭和顾建国刘荷花打了声招呼，便拿起了课本和一篮子菜去牛棚找尤铭。
顾芸到的时候茅屋的灯还是亮的, 像是在等她的到来。她的心因为这个小小的细节暖了一暖。
抬手敲门，便听里面清冷的声音道，“进来吧，门没闩。”
她推开门, 就见尤铭正坐在那瘸条腿的桌边。桌上昏黄的煤油灯光打在他脸上，那清淡的神色似乎也因此柔和了些。
顾芸心下稍安，看来他应该是同意了的。
“尤……同志。这些, 给。”顾芸走进将手里的菜篮子递给尤铭，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道。
尤铭没有说话，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手中的菜篮子半晌，又看了看顾芸有些忐忑的脸色，才终于叹息般道：“放下吧。”也不知她是费了多大功夫从哪儿找来的，有几种分明还不是冬天能长成的蔬菜。
顾芸听到他这句话，才算松了口气。立马就跑到厨房把手上的篮子放下。
她将书本放在桌子上，看了眼桌上的水壶，道：“我先去烧壶水。”说着就又跑进厨房去了。
尤铭见她跑着进厨房，又想起了她那天傻气的说自己烧水好喝的模样。那壶水，的确是比平常自己烧的好喝的。
顾芸把水壶装满了空间里的灵水，放在炉子上才又坐回去。
顾芸瞥了眼尤铭说道，“那、那我们开始吧，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接着就将书打开。
她带来的是一本数学课本，怕难度不够，还特意从她哥哥以前高中的书上选了几个难题。
尤铭接过书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思索的模样。
忽然他抬头看向顾芸，道：“你们现在就已经学到这种程度的数列了吗？”
顾芸对上他微微疑惑地眼神，心虚的点了点头。
尤铭复又重新低下头去看题，片刻后眉头就舒展开来。
他看向顾芸，示意她坐过来些，接着便为她讲解起思路来。
为了讲题方便，尤铭让顾芸挨着他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两个人挨得极近，顾芸还能看见他长长的眼睫毛和隐隐泛着青色的下巴。真奇怪，一个男人的睫毛怎么会长的这么长，都快赶上她的了。
清冷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但顾芸此刻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书本转移到他握住书本的手指上了。这只以前拿着粉笔的手，经过几年的磋磨变得粗糙了，但依旧修长、骨节分明。
顾芸顺着手看到了他磨损的厉害的袖口。这个冬天好像就见过他穿过两件棉袄，而且都还是磨损的不轻，也不知穿了多久。
前两天听到刘荷花说要扯布给她做衣裳过年，到时候一起给他做一件好了。过年送他一件新衣裳好了。当做是新年礼物，他给她补习一个寒假，过年送他件衣裳也没什么吧。
嗯，不知道做什么款式的。不过他的身材好，应该什么样的都能撑起来。顾芸突然想到了现在他的身份，那还是做件最普通的吧。
和曹开进换粮的钱还有，就是没有布票，到时候再找他换一些。
顾芸越想越远，根本无暇分出心神去分辨他说的是什么内容。
直到那道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明白了吗？”
顾芸才回过神来，双眼正撞上那深邃的眸子。
此时看他真的有些严厉的老师模样，在这种目光下，顾芸突然有种上课走神被老师抓包的窘迫感。
“明、明白了。”根本不知道他刚刚说的什么，但这道题顾芸原本就是会做的，便硬着头皮答道。
“听明白了？那好，你来说一说该怎么解。”尤铭将目光转回书本，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她说道。
顾芸便把自己原本的解题思路说了一遍。
说完，有些紧张的看着尤铭，像是一个急于求得老师认可的学生。
刚刚她应该没说错吧，她略回忆了下，嗯，就是这样解的。
尤铭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眸子落到她身上，良久，才淡淡道：“你这么解，也是对的。但我刚刚说的不是这个思路，证明你没有听我讲。而且明显你的解法更简便。”
“你能这样解题说明数学并不差，为什么还要我帮你补习？”
这一番话差点吓得顾芸从椅子上跳起来，险些就露馅了。她连忙看着他的眼睛道：“没有、没有，尤同志。我的数学真的学得不好。这道题的解法也是刚刚你给我讲的时候才想到的。还要多谢你给我讲题，我才受启发有思路。”
尤铭看了顾芸略显慌乱的眼神几秒钟，到底没说什么。继续讲下一题了。
也不知道尤铭信了没信，但他总归没有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了。顾芸松了口气，接下来不敢再想别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听他讲题。为了不露馅还一边认真的听他讲，一边适时的提几个问题。
十分钟后，炉子上的水壶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将沉浸在题目里的两人惊醒。
顾芸意识到是水烧开了的声音，对尤铭道：“你别动，我去拿吧。”便起身去厨房了。
从炉子上将水壶拿开，她想起上辈子看到的资料，便看向尤铭的腿，试探的问道：“尤同志，你腿脚不好吗？”
尤铭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怎么会知道。心下疑惑，但还是答道：“只是有些风湿，不碍事。最近已经好多了。”
原来是风湿，原来是风湿啊。顾芸想起资料里描述的一瘸一拐，风湿严重到了瘸腿的地步吗。她心里一揪，那该是受了多大的苦。想到这里，她按捺住酸涩的心情，给尤铭倒了满满一碗灵水，道：“尤同志，多喝点热水。嗯，这个活血化瘀的，对风湿腿好。”
说着也给自己倒了一碗。
尤铭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到底还是个孩子。他拿起碗喝了一口。
顾芸看他喝了，开心的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尤铭见她一脸兴奋地看着他，嘴角也不由得轻轻勾起，点了点头，“嗯，好喝。”和上次的一样，甜津津的。她送来的菜似乎也是这个味道，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
见他喜欢，顾芸等他喝完又给他倒了一碗。再次强调道：“尤同志，你别不信。多喝水真的对风湿腿有益处的。我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过。”
说完就听见男人的一声轻笑。顾芸抬头，就望见一双闪动着星星点点光芒的眼眸，璀璨夺目，使她想起了那个站在花圃前笑得一脸灿烂的男孩。
她被那双眸子里闪动的光华给吸引住了，怔愣间，听见男人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这是你听谁说的？有些土方子没有科学根据，是不可信的。”
顾芸的脸蹭的一下又红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气恼的道：“谁说没科学根据的，不信你喝个十天半月的，看你腿上的风湿能不能好。”
这番话说出口，顾芸也呆了，她居然对尤铭用这种口气说话，天哪。但话已出口，她也收不回来了。只得红着脸呆在原地。
尤铭没想到会把她惹恼了，顿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实在没有哄小姑娘的经验。
看着顾芸那张红扑扑的脸，只得连声地说，“好好好，我信你的。以后一定多喝热水。”
顾芸补充了句：“是多喝我烧的热水。”
“是，多喝你烧的热水。别气了，嗯？”尤铭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他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明明不过是给她补习功课，怎么她就生气了，自己也过来哄她了。
顾芸早就不气了，自己说出的话，不能自己咽下去啊。这会儿尤铭给了台阶，她立马就顺着下了，接给尤铭倒了碗灵水，看着他喝下去才继续讲题。
等所有题目讲完，时间已经不早了。尤铭看了看窗外，对顾芸道：“天晚了，你该回去了。”
顾芸点点头，她也知道确实该回去了。看着尤铭道：“我明天再拿其他的科目过来。还有尤同志，那壶水，你千万别倒了啊，要喝完的。”随即目光落在那壶灵水上。
尤铭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边牵起抹浅笑，“嗯，不会倒得。”
作者有话要说： 暴风哭泣……我尽力了，我承认自己太菜了……
可能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大家将就看吧……
第23章 涩然
第二天, 顾芸吃过早饭就去找曹开进，准备和他换点布票。
说起来，自从那天曹开进送她和刘晓玲回来后就一直没见过了。
片刻后, 顾芸就到了知青大院的门前, 她怕别人看见又传闲话, 不敢直接去敲门，就在附近的墙角处守着了。
这时候没个电话找人还真不方便。只能傻傻的在这守株待兔, 顾芸心里自顾自的吐槽道。
好在没等多久, 院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出来的那人不知是没睡醒还是怎么的, 平日里打理得极好的头发此刻乱蓬蓬的堆在头顶, 还有一小撮调皮地翘了起来。
顾芸看到这人就高兴地喊了他一声, “曹知青！”
曹开进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不想, 这一眼瞧去却如遭雷击，他飞快的转过身去。用手搓了搓脸，再顺了顺头发，才恢复往日的从容脸色, 再次转过身来面对顾芸。
顾芸见曹开进看到她立马就转过身去，还以为他怎么了。正准备开口问问，就见他又转回来了。心道，这人咋奇奇怪怪的。
曹开进没给顾芸继续腹诽的机会, 开口问道：“怎么一大早上跑这来了？找我有事啊？”
说起她这次的来意，顾芸也没心思想他奇不奇怪了，直接道：“曹知青, 你们还要大米吗？”
曹开进听到顾芸这话倒是笑了，还是那种熟悉的似笑非笑。只见他倪了她一眼，道：“咋了？又缺钱了？”
顾芸被他说破倒也没有不好意思，本来和他换粮食就是为了换些钱和票。当即就看着他笑了两声，“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手上有钱好过年。所以就想和曹知青你换点钱票。”
曹开进看见顾芸弯成月牙儿似的眼睛，不知怎么就想逗逗她。当下就点了点头，拖长了声线颇为遗憾的道，“这样啊……不过我们过年都要回家，恐怕吃不了多少。”
顾芸心里头一阵失落，心想他这里卖不出去，只能找个别的渠道了。就在顾芸想着要不要干脆去黑市冒冒险的时候，听到曹开进那懒洋洋的声音说道：“不过……我们家里过年倒是需要的。正巧这两天也打算买些粮食寄回去。”
后面听到他说要买些寄回家里的时候就精神一震，双眼放光。家里啊，家里的话人多，自然需要的粮食也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