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韩承译默默的喝了一口水,“那他是一直都在保护中心?”
“没有,后来他的舅舅把他带走了,几年前舅舅也因病走了,他又回了保护中心。”
韩承译眼前一亮,他放下杯子接着问,“那你知道这几年他去了哪?经历过什么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他被带走后就一直没音讯,只是几年前突然回来,拿着我曾送给他的一颗子弹,我才把他认出来。”
李嘉闫看着他一直在询问林遇的事,不由得心生疑惑,“你觉得中间有问题?”
韩承译揉了揉眼睛,睁开时红红的一片,他压低了声说的缓慢,“我觉得,这个林遇不简单。”
听后李嘉闫收敛起目光,将手里的地图对折,“不止是你,”他将对折后的地图递给他,借机目光上移和他对视,“我也这样认为的。”
房间里,林遇站在窗帘后,手上是一台笔记本电脑,他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窥探见没人,然后戴上耳机与电脑上进行语音通话。
林遇对准说话孔用波兰语把声音压低,“我现在身份已经被察觉。”
耳机那边传来浑厚的男声,“我们不是还有K吗?筹备了这么多年他也该发挥作用了。”
“Charles那边呢?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合作方。对了有个好消息,我已经成功将Brady的注意转向了Serpent身上,我可以顺着他们思路提前找到他询问金库下落。”
“Charles……”男人“呵”的笑了声,“有必要的时候杀了他就好,不用过问我。还是你做事让我放心。”
林遇犹豫片刻开口,“K想见她们了,我觉得还是见一面吧,毕竟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做的很好。”
“放心,我会安排他们见面的,”男人话锋一转,“你呢?你想要什么?”
林遇嘴微张,但是之后又合上,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无尽的沉思,迷惘感像触手一样在他身体上纠缠。
我想要什么。
他的真主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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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沅又是一个人醒来,她身边空荡荡的,驾驶位上的韩执早就没了影子,她伸了个懒腰,打开车门走下去。
她绕到车前,手向后撑在引擎盖上,抬头仰望天空,天空中有几只鹰在高坡上盘旋,还有一两只不知道类别的鸟,总之给人一种静谧的好感。
她看了一会儿垂下头,用脚踢了踢石头,石头滚了几圈停在了一个脚印边。
蒋沅见这个脚印立马站直了身,她没有看错这是狮子的脚印,而且这脚印看上去很新很宽厚,应该在她睡觉时从车旁走过。
她现在手心发凉,她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赶紧回车上去。
她刚转身,就被一头雄狮给吓得靠着身后的引擎盖,这时的腿一点点软下去,她的手原本撑着引擎盖的渐渐也没了力气。
全身上下的骨头像是被剔去,柔软的如同海绵,但又同时伴随着死亡的气息。
雄狮尾间卷起,脖子间蓬松的毛发远比纪录片里的还要大,这让它看上去十分雄壮。
它回头看了眼荒草丛,然后又再次转回来,它似乎对蒋沅没多大兴趣,可能是因为吃饱了的缘故,但是它还是甩着尾巴压低前身警惕的迈近蒋沅。
蒋沅恐慌的用脚蹬地,手在光滑的引擎盖上摸不到任何给她力量的东西,她的手只是不停的从引擎盖上落下,她后退的痕迹在满是黄土的地上拖的深且长。
她此刻哭不出来,因为她忙着害怕,忙着惊慌,她只是死死攥着衣领,感受着窒息一般的痛苦。
她不知道韩执会不会出现,但她只想他快点冲到自己身边,因为他答应要护她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听课。
老师说:“这句话的比喻用的特别好,就好像一个直的东西经过某种不可言喻的经历后变弯了……”
听后我一直在憋笑。
老师又说:“像我们开车的时候……”
抱歉,我这次真的没忍住,笑的喷口水……
(原谅我最近污的特别厉害)
第23章
蒋沅每往后退一步, 狮子便小心翼翼的往前进一步, 她手指扣紧沙子, 屏住呼吸但是身体却在不停的颤抖。
雄狮往前嗅了嗅,蒋沅缩着脖子咽了咽口水, 这时, 风吹过荒草,那里有一个人影站在那。
她兴喜激动的像是看见曙光, 但是她的这些神情突然引起了眼前雄狮的愤怒, 雄狮压低身猛地朝蒋沅扑过来。
她低着头紧闭着眼随即脱口而出:“韩执!”
“砰!”
蒋沅倏地睁开眼, 大口喘气, 手捂着脖子从椅背上坐直身,刚刚的那个梦让她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她只觉得口干舌燥, 于是她在车上四处寻水,此刻一双手从她一侧递到她眼前。
蒋沅目光一顿, 顺着那只手向上移。韩执正在开车, 他见蒋沅没接水,就别过头看了她一眼,欲开口询问,蒋沅扑上去抱住他,韩执被她的举动怔住了几秒,一脸懵比,然后踩下刹车。
“你怎么了?”
蒋沅一想到梦里她险些丧命便将他抱的很紧很紧,想要和他紧贴着融为一体, 她将脸埋进他的颈肩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
她一语不发,这倒让韩执有些无措,身上的女人在轻轻啜泣,有几滴水落进他脖子里痒痒的,他抬起的手在空中停了停还是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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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保护中心已经开始有小动静了。
“路上小心。”李嘉闫拍着驾驶室里的韩承译说道,目光朝副驾驶上的何伟看了眼,然后覆在韩承译耳边又说,“我会替你留心的。”
二人都心知肚明。
“嗯,走了。”他启动车开了出去。
李嘉闫拂了拂后脑勺转身就看见对面棚下站着一个人影,那人环手抱胸随即直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路上韩承译递了瓶水给何伟,何伟戴着手铐,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他先是抬眸看着他眼里犹豫加杂着疑虑。
韩承译将水往他身前移了移,别过头看着前方的路,“虽然你触犯法律,但我还不至于下毒吧。”
何伟抬起手接过水,他只是不知道这人为样,尤其像他卑劣的人,但一瓶水的施舍,倒推翻了他对自身的认知。
他喝下水的那一刻便停不下了,喉咙的干涸,他太需要水的滋润了,眼见那瓶水到底,他终于停住了,放下水瓶拧紧瓶盖。
“谢谢。”
韩承译只是笑着,换了档,四周的天还未露白,月明星繁,国道上只有这一辆越野车,还有一个小时才到肯亚城,在那里可能会出现很多未知状况,这一段短暂的路程注定不会太顺利。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打破了车里的平静。
“你是肯亚人?”韩承译问。
何伟看着窗外,对面山坡上渐渐露出一抹白光来,照亮了山坡的边沿,犹如太阳照射金字塔顶尖反射出刺眼的光。
何伟下意识的眯起眼,“不是,我是被卖到这里的。”
韩承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他垂眸走神时想起什么,别过头急迫的问,“你被拐卖到这有多久了?有多少人被拐在这?都是些什么人?”
何伟摇头靠着椅子,“你一个人查不了的。”
“我查不了还有我的同事们,”随后他又补充一句,“你不想回家吗?”
他兀自一笑,“回家吗?不,我们都不会回去。”
“为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
现在的他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回去也不会有人记得,死了也不敢认祖归宗。
黄沙千斤,掩一身拙痕,朔风四起,白骨森森。
这就是帕宁,风一吹可见的尸骨未必就是动物的也有可能是人的。
当他们开进肯亚城时天已经大亮了,路边已经开始摆摊了,有个男人粗暴的拎着个小孩从土房里出来,小孩在反抗,男人直接给了小孩一巴掌,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朝路中间一扔,韩承译急忙将方向盘往旁一扳车轮只是从小孩身边擦过。
韩承译踩下刹车,打开车门绕到后备箱查看小孩有没有受伤,小孩坐在地上没有起来,韩承译上前去拉他,而这时小孩露出阴沉沉的笑,另一只手握着一把水果刀就要朝他刺去。
韩承译一惊,迅速握住他的手腕往上一扳,孩子疼得咬牙松了手里的刀。
他预感不好果然回头便看见两个男人从副驾驶里拉出何伟,他立马掏出枪对准其中一个人的小腿。
“砰!”
“砰!”
两声枪起,韩承译急忙跳开,子弹擦边而过,他打开车门躲在车门后,而另一边被他击中的男人惨叫一声。
路边的人尖叫着四蹿,纷纷逃命。
不远处停着一辆白色越野车,一个男人半截身子在车窗外,车顶架着一个狙.击.枪,车里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德国佬,查尔斯嘴里叼着根烟,啪嗒着嘴含糊着冲着耳机说道,“别让他有下一步动作。”
车顶的男人的耳机闪动了一下,偏头瞄准后挡风玻璃,食指已经弯曲。
韩承译从后座这个位置看向副驾驶,还来得及,他一跃进后座,“砰!”有子弹打穿后挡风玻璃从他头顶飞过。
他来不及心惊直接踹开对面的车门跳出去,正好撞上拖着何伟欲逃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的小腿还是被他打伤了。
韩承译几下就撂倒了两个男人,并且让他们在地上疼得叫唤打滚。
查尔斯吐掉嘴里的烟,气的脖子都红了,他手握拳捶打着车窗,现在他绝对不能让何伟落入别人的手,都知道死人才不会说话。
“杀了何伟。”
车顶的男人一愣,迟迟不动手,何伟当了他们几年的头儿了,待他们也不薄,如今这样一道命令让他十分为难。
查尔斯没察觉头顶的动静又眼看韩承译带着何伟要上车了,他起身推开天窗的男人自己通过倍镜瞄准了正在移动的何伟,手指已经扣下扳机。
另一边韩承译拉着何伟的手臂正准备躲进车里,“砰!”的一声,韩承译手一僵,他看着身旁的何伟被子弹从后背打穿,胸口的血喷溅后紧贴在衣服上染红了一大片,他整个人跪在地上,就在快倒下去时韩承译急忙扶住他。
韩承译还来不及查看伤势,那一头的查尔斯杀红了眼又将枪瞄准了他。
“都去死吧!”
查尔斯欲扣扳机,不知从来飞来的一颗子弹打爆了轮胎,车整体下陷,因此查尔斯的子弹打偏射中了街上逃命的一个孕妇,孕妇低头看着肚子上的血洞,面容失色,想呼喊却已哑然,她僵直着身跪在地侧倒在地上,血不断从子弹眼里往外冒,女人的眼睛瞪的如同铜铃,在断气前她一直看着那辆白色越野,死不瞑目。
韩承译看着眼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刚刚就是他打的那一枪。
李开回头,看了二人一眼,缓缓的开口,“前面有个诊所,他或许还有救。”
何伟眼皮沉重但还是看见了李开,他微微张口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被韩承译架起拐进了一个小巷里。
而李开走过去,查尔斯才从车里爬出来,他将枪抵在查尔斯的额头上,查尔斯身体一怔,不敢动。
李开却在这时收回了枪,他不是不忍心,是想等法律制裁他,就像他现在活着也是等着法律来制裁自己,但他还有一件事未完成。
他转身就走,查尔斯站起身朝他吼,“你会后悔的,李开!”
韩承译扶着何伟站在一间诊所前,刚掀开帘子就被一股难闻的味道刺激的打了个喷嚏。
“医生,谁是医生?”韩承译大喊。
这时从后面屋里走出一个男人,他带着口罩穿着当地的麻布短袖衣,见到韩承译时钟衡愣住了一下,目光转向脸色唰白头靠在一旁男人肩上的何伟更是惊了,随后进来的李开将枪插.进腰间。
“衡,先救人。”
钟衡上前扶住何伟便往里屋走留下韩承译和李开在外面,韩承译倚着身后的土墙低头看着手里的血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受伤了。”
韩承译这才发现自己的肩头的衣服早已磨破里面可见血红的皮肉,刚刚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现在才感受到来自肩头火烧般的疼痛。
李开将头往里偏了偏,“进去吧,我给你弄点碘伏消毒。”
韩承译点头跟着他去了后院,他坐在石头上,李开找来了碘伏和绷带。
韩承译将牛仔外套脱了好方便他搽药。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枪?”
“如果你觉得我是心图不轨,你还会安心坐在这让我帮你上药?”他为韩承译上了药后开始缠绷带,才开始回答他的问题,“枪是我防身用的,这里的医生是我的兄弟,我和他从小长大。”
的确肯亚的乱,他也是见识过的。
李开缠绷带的时候目光无意间看见了他腰间的一把匕首,他淡然的将目光移开,“你的这把匕首很特别。”
韩承译下意识的摸住刀柄,别过头看了他一眼,“你认识?”
“不认识,”他笑了笑,给绷带打上了结,“但我见过。”
“在哪?”韩承译略显激动,但是也为此扯动了伤口他又只好安分的坐着。
李开坐在了他身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我也不知道。”
这时门被突然打开,钟衡满手是血,他朝二人看去,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不言而喻,韩承译也知道了里面是什么情况。
“何伟有话对你说。”钟衡眼神平静,却是停留在韩承译身上。
他起身疾步走进房间里,何伟就躺在一张简易的床上,一旁的铁盘里是一颗子弹,血已经止不住的流浸湿了大片棉布,被浸湿的棉布还在向下滴着血,地上已经有了一片血水,血腥味充斥在整个房间里让人发呕。
何伟脸色惨白的如同一张接近透明的纸,他神志不是特别清醒,只是动着嘴巴想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