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承译神色暗淡下去他也知道现在根本动不了林遇,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揣测上。
林遇垂眸看着他的手一点点从自己的脖子上脱离开,才重新戴上鸭舌帽,然后用很期待的口吻,“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你手拿证据来抓我了。”
“但你要尽快,”他压低帽沿只露出嘴角锋锐一笑,“我保不准这期间我会做点别的。”
狂妄,嚣张。此刻韩承译只能想到这两个词,他不知道在林遇背后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组织能让他这么肆意妄为。
韩承译回到房间后锁上门走到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他用MSN联系上自己的上司。
这边处于凌晨而总部那边正是正午。
B:“詹姆,我怀疑柯利福的死并不简单,应该有国际极端组织分子混入帕宁野生动物保护中心,但意图现阶段不明。”
J:“我知道了,此事我会向上级汇报。另外你需要我们给你派人过去吗?”
B:“不用,对了还有一件事,这个名叫Serpent的偷猎者或许也和柯利福的死也有关系,我知道几年前有同事追查他险些丧命,我要一份他的所有资料,方便我深入了解。”
J:“Serpent居然又回来了!?太好了,这次绝不能再错过抓他的机会。我马上用邮件发你资料。”
几分钟后韩承译收到一份资料,他点开后,没有照片没有姓名,只有出生地肯亚城,他再往下翻,便是每个追查过他的刑警自述,以及Serpent潜逃的踪迹。
他曾在冰岛后去瑞士,再从美国到了中国,韩承译发现他在中国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又不知道为了什么回到帕宁。
他起身合上电脑,走出屋门去往另一个房间,他见李嘉闫的房间灯还亮着于是敲响了他的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你还没休息吗?”
“对,我想和你聊聊Serpent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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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执正在烤火,蒋沅从副驾驶下来,她搓了搓冰凉的手走到他对面然后盘腿坐下。
“饿吗?”韩执低头弄着火堆问了一句。
“不饿。”
她最近精神恢复的挺好的,几个小时之前才和韩执在水滩边大大出手。
蒋沅拢了拢外衣,这还是韩执的冲锋衣,她本想闻闻香不香或者臭不臭,结果什么也没闻到,这里风尘太大她之前鼻炎犯了在车里打了好几个喷嚏后,鼻子就基本堵了一路。
蒋沅抬起头伸长脖子左右看了看,除了和人一样的高荒草便只能抬头看着满天繁星。
韩执一直都走的是荒草丛,借着荒草避开追捕。
“这里离补给站还远吗?”
“不远了,按照现在的速度再过三四天就到了。”
补给站是横穿帕宁最重要的地方,说是补给站其实就是一个小村庄,里面有住宿和小饭馆,不过因为处于帕宁内部,住宿的房子修的比较结实,经营这些的都是祖辈历代住在这片土地的人,外面的人住宿不用给钱,送一些瓜果蔬菜就可以换的一间客房。
蒋沅想起她每天都要看的那雪顶,有些问题想问,便抬眸,正好看见火焰将上方的空气燃烧后开始沸腾形成一度扭曲的透明平面,韩执此刻正在这扭曲面后低头养神。
“你说雪山那边有什么?”
听后韩执睁开眼,火烧着干树枝噼啪作响,有星火溅出滚落在他脚边然后挣扎闪烁了一下就无声息的灭了成了灰烬。
他抬眸,吐出有力的一个音节,“湖。”
“你去过?”
“没有。”
他将十指相交向内扳了扳,能听到骨头“咔咔”的声音,这种声音只会在两种情景出现,韩执打人前,另一个便是他在自虐时。
他喜欢骨头被挤压感,痛与爽被共存,罪与恶被消磨,就如□□它始终比人更真诚。
“你听过有关帕宁主峰茨岗的一个传说吗?”停顿了一下
蒋沅来之前和一个做导游的朋友交流过帕宁这个地方,她记得当初告诉朋友要来这里时,朋友惊住了然后一个劲和她说这里很乱,还说过有个摄影组进入帕宁后被狮子攻击被大象踩死,这些都只是让她心生畏惧,而只有听朋友讲到帕宁的传说后她稍微有点感兴趣。
“知道,”她停顿了一下,“所以你是去赎罪的?”
韩执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言语。
蒋沅见他没有往下说的意思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她将手撑着下巴,手肘撑着膝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看,你都知道我的名……”
“韩执。”
蒋沅话还没说完,韩执便打断她的话。
“记住,你是唯一知道我名字的人。”他说的十分严肃,像是在颂经文一般的。
但是蒋沅听笑了,“你的名字是宝藏吗?这么隐蔽,怎么可能就我一个人知道。”
“你不懂。”他垂眸拿出一把刀放在手里看了又看擦了由擦。
的确,她不懂。
没有过的坦诚何来的懂得。
她起身,韩执垂眸,待蒋沅走了几步他才抬眸看她,目光一直送她至车旁随后收敛起那一丝贪恋,垂下眸去。
蒋沅从后座拿出属于她的小型摄影机,她低头打开,别过头看着置身于火光中的男人笑了笑,她走到车前盘腿坐在引擎盖上,手拿着摄影机。
韩执孤寂的身影落进了小屏幕里。
“韩执。”她看着屏幕唤了一声。
他闻声回头,就看见漆黑空洞的镜头正对着自己,镜头后的蒋沅偏头冲他一笑。
韩执拿手挡了挡脸,起身朝她那走去,“别拍了。”
“害什么羞,这视频又不会被传出去。”
韩执一边挡着脸一边准备去抓摄影机,蒋沅往后靠了靠,随即站起身踩着挡风玻璃坐上了车顶,摄影机在她手里晃了晃,意思是说,你上来就归你。
韩执单手插腰,另一只手拂了把脸,下一秒踩着引擎盖登上车顶,直接扑倒了蒋沅。
蒋沅的后脑勺撞在冰冷的金属板上,她的头发四散开来,而韩执手撑在她脸颊两侧,蒋沅顺势用手勾住他的脖子。
二人喘息的热气在眼前飘散不去,朦胧的美感。
“你让女人每次都主动,真的好吗?”
韩执承认第一次见蒋沅,是他没控制住,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与底线,他是没怎么见过女人尤其像蒋沅这种具有勾引性的,但还不至于随时都只想着操一场。
韩执听后直起身坐在一旁,从包里摸出根烟,蒋沅也坐起身但是很自然的将背靠在他肩头,后脑勺则抵着他的头。
“你看这个视频,”随后她别过头笑着问他,“好看吗?”
蒋沅点开的是一群候鸟停在芦苇丛中歇息的视频,紧接着一群候鸟扑扇着翅膀齐飞跨进天际。
韩执忘记点燃手里的烟,目光停留在那群飞出的候鸟上,他从来没见过这些,走了半个地球,他永远都是在忙着逃亡与伪装。
“这是我带队去湿地公园拍的,那段时间我们正在策划拍摄《迁徙》,我记得那里虫蚊真的太多了,我还过敏了哈哈哈。”
蒋沅又往后翻出一个视频,是她回高中拍的一个小短片。
一群同学都在抢镜头,随后轮番出镜说一段自己对未来或过去的话。
蒋沅指着一个屏幕里的男生笑出声,“我和你说,他当年是我们班最皮的,我们班主任叫他曹疯子。”
然后先学着班主任说话,“‘那个椅子怎么自己就倒了?被风吹的吗?’之后那椅子被那男生踢了起来,班主任又问,‘它怎么又自己起来了?’那个男生说,‘风把它又吹起来了’。哈哈哈,你不知道那个场景有多搞笑。”
韩执扬了扬唇他是笑了,那也是被蒋沅生动形象给逗笑了,他指着屏幕,“这是你吗?你说了什么?”
屏幕里的女生扎着高马尾,面容精致白净,穿着白色T恤给人十分清爽的感觉。
“我也不记得我当时说了什么,应该就是特别中二那种,真怀念那段时光啊。”
屏幕里一个很清瘦的男生从后抱住蒋沅,将下巴放进蒋沅的颈肩中,朝着镜头打了个招呼,二人看起来很亲密像情侣。
“他是我爱了三年的人,”她摁下暂停键将二人的笑脸定格在那,“毕竟人各有志,他有他的志向,我有我的执念,我们都不愿为对方放下。”
韩执低头点燃了手里的烟,没在别过头看屏幕里的内容,独自消愁。
蒋沅靠着他静静的不吭一声。
渐渐的她入睡了在梦里她记起她当时录视频说的话:
“我说,我想将白昼缩短,将夜就此变长,天父允我和我的爱人同枕共眠。”
现在想想真的很中二。
第22章
韩执在后备箱查物资, 蒋沅一手拿着摄影机低头调着视频一手关上车门, 她走到后备箱已经将手里的摄影机伸到他眼下了, 但是看见角落里的那团东西急忙收回手。
“这蜘蛛怎么还在这?”
韩执见她手里拿着摄影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有什么事?”
蒋沅将摄影机递给他, “你看看这个。”然后她偷瞄了一眼那只蜘蛛, 紧接着捂紧手背,虽然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但仍感觉在隐隐作痛, 简直是阴影没错了。
视频里是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拿着猎.枪, 过了几秒不远处的大象倒了下去。
韩执的眼神沉了几分之后又回归平静, 他将摄影机还给蒋沅,倾身拿出金属箱放在地上取下一层查看所剩的镇静剂与图钉。
蒋沅对他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有些气愤和纳闷,她蹲下身用手将他身前的金属箱移走, 就想凭此把他的注意力转过来。
韩执手抓住箱子,随即抬眸, 眼神里的像是有火焰, 如炬般的滚烫,“放手。”
蒋沅不但没松手反而手一用力把箱子直接扯到身边来,“这视频就是证据,可以帮你消除与保护中心的误会。”
他恍若未闻,伸手又去扯箱子,蒋沅也扯着箱子,韩执紧抿着嘴,目光可不太友善, 蒋沅与他对视着,眼神里有不知道从哪来的自信,二人僵持不下,战争一触即发。
她怎么可能会是韩执的对手,他手一用力,箱子回归他手,之后低头沉着脸将箱子合上。
“你不懂。”他手拂去箱子上的灰尘。
“我懂,你只要把视频交出去,就可以不用这么每天这么急迫的逃跑了。”
韩执冷笑一声,“这是你的想法,不是吗?”
蒋沅吃瘪,被说到心里去了,但也不完全是自己的想法。
“那你就打算躲藏一辈子?而且还是有证据的前提下?”蒋沅有股火堵在胸口发泄不出,她直起身看着站起身的韩执提高了分贝质问。
“那也是我的事。”
“你这头倔驴,怎么就一根筋啊,简直不可理喻!”蒋沅站起身把胸口的火发泄出来直接朝韩执吼了出来。
听后他很轻的挑了一下眉头,嘴角自嘲般的弯了弯,随后收敛了笑,侧身将金属箱放进后备箱,“这事没你想的那样简单。”
“那你告诉我。”
“你不懂,”他猛地关上后备箱门,震起一层灰,他低头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倚着后备箱门,抬头看着蒋沅一边脱去无指手套一边道,“我可以确保你这一路平安无事,但前提是,不要多管闲事。”
她被这话无语的侧身用手向后拂去额前的头发,然后在发顶抓了抓,抑制住情绪回身说道,“行,我不管。”
反正他也答应了确保自己平安无事,那不就完事了。这一路来,韩执的确救了她多次,对于他这番话蒋沅可以深信不疑。
她拿起摄影机疾步走回副驾驶,她坐在椅子上,手里夹着根烟,大拇指就放在删除键上,她看着那段视频眼神突然空洞,她出了会儿神,按下删除键,屏幕弹出“确定取消”,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下了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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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闫走进研讨室时,韩承译正在和巡逻队的人在谈论抓捕Serpent的计划。
“闫,你来的正好,过来一起听。”
李嘉闫点了点头,走过去,韩承译手撑在桌子上,在他身前是一张帕宁地图上面有几个区域被红色的笔勾画了出来,然后被连成了一条线,一直绵延下去直到帕宁的边境。
“这是Serpent的逃跑路线?”李嘉闫将底图拉到自己眼前,眉头紧拧着神色不见缓和。
“根据Serpent出现的地点我大概勾画出了一条路线,我只是在他最后消失的地方将这条路线无限延长,一直到这里。”他用食指敲了敲茨岗雪峰,抬眸看着李嘉闫在等他的回应。
李嘉闫提出疑问来,“他为什么会去那?”
“这也是我现在所想的。”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以他的反侦察能力,他绝对不会刚好在这条线走而是会沿着走,他会把车进行伪装,我记得没错的话帕宁有很多荒草,这刚好就为Serpent提供了逃跑有利的隐蔽物。”
李嘉闫手托着下巴,食指抵在嘴边微微摩擦着,随即他用食指敲了敲补给站,“这里,他停留在这里的可能性很大,但是补给站外籍人太多,在那动手很容易造成恐慌和伤害。”
他在沉思了一会儿后将目光转向身旁的几个巡逻队员,很严肃的说道,“你们把Serpent和蒋沅的资料发给补给站的管理员,在登记住宿时提醒他们务必看仔细,如果发现这二人不要轻举妄动,然后立即通知我或者韩警官。”
“好。”那几个巡逻队队员便退出了研讨室。
李嘉闫倒了一杯水给韩承译,他接过喝了一口,顿了顿,倏地别过头,“你觉得林遇怎么样?”
他被问的愣了一下,短暂想了下回答,“这小子性格是孤僻了,也不爱说话,但是心不坏,他那么小就看着自己父母死于车祸,也是很让人心疼,当时还是我带他回的保护中心,那会儿他才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