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起身,只听“砰”的一声,有子弹从他脚边飞过,韩执立马跳开,再一抬眸,有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手里分别拿着手.枪,将枪口对准他。
韩执正准备掏枪。
“别动,”徐妍澜看了眼那只野牛,想起被打死大象,眼里多了许多怒气,她双手握着枪.柄一点点的往前,“把刀放下,手举起来。”
韩执垂眸很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松了手,匕首掉落在地,他老实的举起双手。
“把枪丢在地上。”
韩执眯起眼明显不悦,但他还是从腰间掏出枪丢在地上。
徐妍澜和身后的林遇使了个眼色,自己上前去,林遇举着枪,迎接着韩执锋利的眼神,这眼神穿透性很强,林遇只是淡漠的回了个眼神,在二人眼神交锋时,徐妍澜拧住韩执的手锁在背后,正准备锁另外一只时,韩执紧抿着嘴,眼底一沉,手肘往后一推,直接重重的砸在徐妍澜的心口上。
徐妍澜被这股力推倒后退好几步,韩执趁着这个间隙脚尖一勾地上的枪,手握住枪.柄这一系列动作仅用了几秒。
林遇扣下扳机时犹豫了,韩执对准他猛地扣下扳机,一根图钉射.出去,林遇看准时机往一旁躲了躲,图钉打进他的手臂里,新伤加旧伤,剜心之痛。
他捂住手臂往后退几步倚在车门上,抬眼看着韩执就这样跑进了荒草丛中,他疼得咧嘴呲牙,对面徐妍澜本想继续追韩执但是当她跑进和人一样高的荒草时,韩执人已经不见了。
她返回就见受伤的林遇,于是上前扶住他, “你手怎么样了?”
“上车,他应该去找蒋沅了。”他咬牙说出这句话。
二人上了车后,徐妍澜立即调头开往定位点。
蒋沅已经从帐篷里出来了,她皱着眉头很焦急的等着,艾莉亚也跟着出来了,她拍了拍蒋沅的肩膀,想要减轻她的焦虑。
她担心的是韩执这个时候回来,或者回来的时碰上保护中心的人。
这时她听见一旁荒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和艾莉亚互看了一眼,然后荒草被扒开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韩执一见到蒋沅就拉住她的手腕往副驾驶走,但是在经过后备箱时,蒋沅挣脱开他的手。
韩执再一次去抓她的手腕,“快跟我上车!”
蒋沅再一次挣脱开他的手,“我不!”
“你发什么疯?”
蒋沅直迎着他如炬般的目光,从中还能感受到火烧的刺痛,风吹乱她的头发,有一簇落在她的唇边,她鼓起勇气,“人是我叫来的,现在和你一起我会死的!”
“你不会。”
“我求你了,放我回去吧,我不想死,我想回家。”她的声音愈渐愈呜咽,眼眶,连同鼻尖都是红的,这两处在她苍白的脸上很是明显,看上去让人有怜惜的欲望。
韩执睫毛颤了颤,走神了。他的心中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便有了动容,他手抬起,却在下一刻停在半空,他其实很想去将她唇边的发丝挽在耳后,但是,他的神告诉他不可以。
“有人来接我们了!”艾莉亚大声呼喊,并且挥舞着双手。
他的眼神平复取而代之的是冷冽,“跟我走。”
这时冰冷的枪口正对着韩执的额头,韩执垂眸,黝黑的眼眸像极了一潭深幽的死水。
就在刚刚韩执走神时蒋沅已经摸出了他腰间的枪,现在蒋沅眼角还有残留的泪,但是眼神却是坚定无比,“放我走。”
韩执没有说话,蒋沅看了眼那辆越野车越来越近,她回头,心里的焦急却没有表现在脸上,“你再不走,他们一定会把你抓回去的。”
徐妍澜将头探出窗外,抬手朝韩执开了一枪,但是因为风速太快,子弹直接打在后备箱门上。蒋沅往后躲时,韩执趁机抢下她的枪,然后从后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推到副驾驶门前,打开门把她推了进去,他立马关上门,掏出枪走到后备箱对准越野车的挡风玻璃扣下扳机。
林遇率先察觉,他用另一只手将方向盘往旁一扳,图钉直接打在反光镜上,徐妍澜急忙板正方向盘,车才没有侧翻进一旁的荒草丛里。
韩执舔了舔牙齿,手关掉了后备箱门,打开驾驶室门坐了进去,然后启动车将油门踩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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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到这来很多人应该会有疑问,林遇为什么还没有被怀疑,先剧个透,有人在背后罩他。
剩下的就交给韩承译去调查吧
第19章
蒋沅抱着双膝,头靠在门窗上,她看着挡风玻璃外明艳的火,眸里也很自然的印入了两点雀跃的火光,她眨了一下眼,回神。
她从后座拿出摄像机然后开机,在翻阅视频时,无意间点开一个视频,远处石头后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架着枪,然后朝对面落单的大象开了一枪,之后摄像机开始猛烈晃动在空中翻滚后落入草丛中。
整段视频角度是倾斜的,看样子是不小心拍到的,她又倒回去仔细看了看那个男人。
居然是上次交手的那个男人。
他是偷猎者?为什么保护中心的人要护他?蒋沅捏紧了摄像机,回头看了眼在火堆旁的韩执,心想,难道保护中心抓他是误以为他才是偷猎者,毕竟上次二人交手被保护中心的人撞见了。
可也说不通,是偷猎者的却相安无事的在保护中心,不是偷猎者的被当做是,还被追捕。
韩执用一根树枝插.进肉里,然后放在火上烤,他垂眸手里转着树枝,火光打在他脸上,从侧面看有一半陷入了阴影之中。
他看出神了。
……
广垠的原野上有两辆车在奔驰着,一前一后,一黑一白。
韩执紧捏着方向盘,侧目看了眼反光镜,只见徐妍澜开的白色越野紧追不舍,他食指轻敲了敲方向盘,用另一手摸了摸额头的青筋,然后猛地踩下油门。
蒋沅往后仰,手正死死地扣住门把手。
他垂眸看了眼车速表的指针,黝黑的眸子沉入死寂一般的土壤中,他再抬眸眼睑上的褶皱锋利的如同镰刀。
“抓紧了。”
他声音低沉凛冽具有杀伤力,仿佛下一秒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还不等蒋沅做出反应,韩执将另一只手搭回方向盘上,随即两只手将方向盘往左一扳,整个车就横在徐妍澜车前,他打开车门,从腰间掏出枪对准左前轮毫不思索的扣下扳机。
“砰”
“啪!”
对面车立即下陷,韩执又朝挡风玻璃开了一枪,图钉逆风而行,尖锐的前段将空中的枯叶一分为二,很快扎进挡风玻璃的正中,林遇和徐妍澜分别向两边靠,挡风玻璃没有碎,只是以图钉为中心向四周发散性的出现裂痕。
车还没有稳定下来,徐妍澜还在控制车的同时,韩执已经关上车门,轰着油门开远了。
……
“啪嗒!”
火烧树枝迸溅出的火星从韩执眼前跳过,他眨了一下眼从刚刚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肉的一面已经烤的金黄,还散发出浓郁的香味,他翻了一面继续接着烤,蒋沅此刻从车上走下来,她拢了拢外衣一句话也没说的走到韩执对面坐着。
二人低着头都保持着默然,脸上皆是在雀跃的火光,蒋沅伸出手用掌心去感受火的灼热,唇上的干皮咯的她发痛,她舔了舔还有点扎舌头,空腔里还充斥着铁锈的味道。
另一边的肉已经烤熟了,韩执抬眸看了眼蒋沅,将树枝伸了过去,蒋沅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再抬头看他,“干什么?”
韩执目光漠然的从她脸上指向树枝尖端的野牛肉上,“把它吃了。”
她垂眸看见那肉表面的油脂再听见那“滋滋”的声音,她终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想死就快吃。”韩执又补充了一句。
蒋沅这才缓缓伸出手接住那根树枝。韩执拍了拍膝头的灰,又从一旁扔了些树枝进火堆里。
蒋沅仰面想从下面咬住肉,但是几次都失败还将鼻头和嘴角弄的都是油渍,韩执手里玩弄着一根枯树枝,就这样看了蒋沅好一会儿,被逗笑了,他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她跟前然后坐在她身边。
“把肉给我。”
蒋沅照做。
韩执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放在火里烧了烧,紧接着又从火旁捡起一片叶子掸去上面的灰,将肉切成小块放在叶子上,之后用刀子尖端插.着一块肉,侧身递到蒋沅嘴边。
她犹豫的目光在肉和韩执间徘徊,她抬手准备接过刀柄。
“张嘴。”他的声音像是一道令,不容蒋沅有所犹豫。
听后,她张嘴用牙咬进嘴里,她咀嚼着,没味,但至少比嚼蜡好很多,她不紧不慢的下咽,目光并没有从韩执身上移开,心中思绪万千。
他又将肉块递到了她面前,她借着火光仔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蒋沅一直想要逃离的人,如今正像头温和狮子在给她舔舐伤口。
这一路,他总是在救她,要说利用,她的价值早就在进入帕宁后就没有了,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其实蒋沅比韩执更早察觉,只是在他的底线边缘疯狂试探罢了。
她倏然一笑,含住刀尖,偏头抬眸看他时眼角上翘,露出狐狸般的狡黠,锋利的刀片划伤了她的嘴角,鲜红的血液渗透出来。
韩执收回刀,他知道蒋沅露出这样的眼神预示着接下来她要开始卖弄风骚。
他侧身欲走,蒋沅却拉住他,从手腕握进了掌心,蒋沅的手很凉,可能是天生体寒的原因,韩执睫毛颤了颤,回头却见蒋沅眼中的那两粒明艳的火光,他以为,这时的蒋沅会用那种勾人心魂的眼神看他,但她没有,她眼神很平静,未经波澜。
“陪我一会。”
“就一会儿。”她补充。
韩执垂眸坐回去,蒋沅松了手伸向了火堆。
“他们为什么抓你?”
韩执一愣,却没有直接了当说明,而是反问,“你是怎么想的?”
“他们把你误认为了偷猎者,”她回头表情严肃,“对吗?”
韩执低头翻动着手里的匕首,湿润的舌尖舔了舔干裂开的唇,他犹豫片刻抬眸看着那堆火点了下头,随即又低头翻转着匕首。
“我有办法帮你。”
韩执眼神飘向一边,很决绝的回答,“不用。”
“那你就准备这样一直被追捕?我每天坐在车上都是胆战心惊,你根本体会不到那种感觉。”
“我体会过,只是习惯了。”他用叶子擦去匕首上的血迹,然后直起身微微抬起下巴将匕首插.进腰间,他侧头看她,“今晚没帐篷,只能睡车里了。”
蒋沅“嗯”了声也没说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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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遇才从诊所回到保护中心,他下了车,手臂上缠着白色的绷带,徐妍澜锁了车门便急忙跟上他。
“你慢点走,别把伤口扯开了。”
林遇恍若未闻,他刚走进院子,就看见李嘉闫和韩承译立在桌子前谈论着什么。
他看了眼韩承译,趁他还没看见自己还是先走为好,但是这个时候的李嘉闫却唤住了他。
“林遇,你的伤怎么样了?”
林遇微微低着头,用鸭舌帽挡一下,“上药后包扎过,现在好多了。”
韩承译闻声眯起了眼,好熟悉的声音,他寻声抬头目光就此落在了林遇身上,他偏头似乎很好奇鸭舌帽底下是怎样的一双眼睛,会是像那天凶徒茶色的眸子吗?
“闫,我在保护中心这几天好像还没见过他。”韩承译的目光仍停留在林遇的脸上,寸步不移。
“你应该见过,这小子只是不爱搭理人喜欢一个人呆着而已。”
他眼神犀利起来,“是这样吗?”他在问林遇。
林遇抬头,不假思索的回答,“是的。”
此刻他的眼眸是黑色的而并非茶色,但是看韩承译的眼神却是很冰冷如看死物,就在那一秒便将他拉回了几天前的那次交手。
二人的眼神太像了。
这是韩承译的第一感觉。
“要没什么事,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去吧,好好养伤,Serpent的事我会另派人去。”
林遇点了点头,侧身从韩承译身边过时,睨了他一眼,打开门走了进去。
他一路走来,韩承译只注意到他左手臂上的伤,他记得自己拿刀扎过那个凶徒的左手臂。
“这男生来这里多久了?”韩承译问。
“四年了,当初还是个小孩子现在已经长成大人了。”李嘉闫一边整理桌上的仪器一边说着。
“他有亲人吗?”
李嘉闫摇了摇头,抱着一摞资料往房间走,“这我还真不清楚,我接手前只是听说他是个孤儿。”
韩承译身子往前倾,将手撑在桌子上 ,偏着头思索着 他总觉得这中间哪里没对,他回头看了眼那间林遇睡的木屋,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
林遇进屋后反锁了门,他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抬手从眼睛里取出了两片黑色的美瞳。
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鼻梁骨,刚刚已经见过一面了,他断定韩承译开始对他产生了怀疑。
他打开电脑然后又关上,头一次觉得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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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了一晚上的火已经渐渐小了,一缕白烟从焦黑的树枝缝中钻了出来,四周终于有了白色的亮光,黑云还未散去完,里层的白云就争着向外压迫。
黑白的分界线就是从雪山那个方向而来,像神的绸缎洒落在湖水中,铺开一条通往神殿的大路。
蒋沅一晚上没合眼,韩执还在熟睡,她靠在门框上的头抬起来,她想看日出了,于是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她站在车前,朝着东边的方向看去,早晨的风并不温和,但也不是很让人刺痛,就感觉是钝了的刀落在了脸上,她拢紧外套,微微抬起头,在沉默里迎接新的一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彻底的大亮,而韩执从梦中醒来,他将椅背立了起来,他在狭小的空间的里动了动脖子,发出来了咔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