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韩执的食指敲了几下烟,烟灰零星的飘落在地上。
“为了她, ”李开难得松了松嘴角笑起来, “我可不希望有一天和她相遇是以逃犯的身份。”
韩执略略的垂下眸子看着手中燃了还剩半截的烟。
“Serpent, 你身上有太多别人的秘密, 而我不一样,我的秘密只有一个,那就是她。”
“她还活着。”韩执抬眸看他吸了最后一口烟, 紧接着又在他惊愕的神情下说出了另一个秘密,“她在补给站。”
“就像你说的, 我这个人秘密太多, ”韩执微微低头看着地上的黄沙再侧目看着远处阴沉沉的天,情绪变得沉重起来,“可是,我何尝不是被动的在接受,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想不想,就连我被拐卖到这……”韩执没有再往下说看了眼手里的烟杵灭在一旁的石头上。
“你找过他们吗?”
“找过。”
“如何?”
“或许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最大的错误,”但随后他笑了笑像是在开一个玩笑, 紧接着他收敛了笑,“他们过得很好。”
李开闷声吸了一口烟,在吐烟的同时开口了,“我也觉得,我的家人也应该会过的很好,至少没有我的前提下,他们不用因为我是偷猎者而感到羞耻和愤怒。”
二人对视一眼竟然看笑了。
韩执仰面,后脑勺抵着门框,“我这一生算是栽在这里面了。可我还不甘心。”
他的眼能看见光,却身在黑暗之中,无数干涸的手拽着他,他可以选择闭上眼睛,自欺欺人又或是任黑暗吞噬,但是他却选择走向光。
他相信,神能救济众生,光也一样。
“你去补给站找她吧,留一辆车给我就行了。”
“你还是要去找那个湖,万一它不存在呢?”
“它必须存在。”韩执斩钉截铁地说。紧接着他又为这句冒然的话作出了解释,“帕宁不会抛弃它的信徒。”
“那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带着蒋沅继续逃亡还是去自首?”
在久久得不到韩执回应的李开杵灭了手里的烟,不远处传来几个孩子的欢笑声和鼓声,李开先别回头去寻声然后韩执也别过头去。
蒋沅正和这群孩子打的火热一旁还有鼓手在敲击着鼓发出轻松欢快的声音。还有钟衡他站在摄影机后为他们录像整幅画面都是和谐美好的。
他的心情有些舒畅,但是随后又变得怅然。他不是个情绪很多的人,在没遇见蒋沅之前他心中只有一个执念可以说是和心脏烙在了一起,但是现在的韩执内心想法却越来越复杂。
只有为她铺好未来的路,才有资格爱她。
轰轰烈烈的爱情图一时痛快往后就只能与思念作伴。
但这样的路要怎么铺才是完美的?
“去自首吧。”
韩执深吸了一口气直到蒋沅看见他并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但韩执却迟疑了,蒋沅收了手朝他跑来还有几步时站在二人中间手叉腰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扫了二人一眼。
“你们两个又在说什么秘密?”蒋沅轻挑起眉毛,“两个大男人秘密还不少。”
韩执和李开对视一眼又笑了。韩执伸手将蒋沅拉到身边,而李开自觉的往前向着钟衡那边走去。
韩执的手玩弄着她的头发,垂眸看她时惬意的笑了笑,“你的秘密是什么?”
“平等交换,你的呢,先说个你的秘密。”
“我知道的秘密可都是要用命换的你要想清楚了。”
蒋沅想了想,伸手戳了戳他的胡渣,“反正我把后半生的命都给你了这还不够?”
也对。说的好有道理。
“你想听什么?”
“感觉你的故事有好多,先听你自己的吧。”
“我其实来自......”
这时有几个土著男人在大声吆喝着,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人然后一群土著人便围了过去。老少皆有,还有一些部落里的女人开始哼唱起了歌。
蒋沅带着韩执一同走了过去前面有人为他们让了道于是很顺利的走到了内部。
只见两个年轻的小伙伏在长凳上嘴里咬着一根草,身旁有两个中年男人手拿着刀片还有茱莉正在哼唱古老的歌曲,紧接着韩执和蒋沅身边的众人也开始哼唱起来。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割礼吗?”蒋沅紧靠在韩执身上抬头看他。
“嗯,这是部落土著的纹身传统是给刚成年的男人的成人礼,尤其是这里的钦卜利族用刀片在后背前胸割出鳄鱼似的皮肤。”
正说着,一个中年男人一手拿着刀片一手在小伙的后背上揪起小块皮肤用刀片在上面划了一个口子,然后隔了一段距离又揪起小块皮肤割了一个口子。
这时唱歌声越来越大,像是在为两个小伙子鼓气也像是在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后背刻完了在刻胸前时其中的一个小伙子开始又些忍耐不住了,黝黑的皮肤上是鲜红的血有些还滴落在地上染红了土地。
人群里有了小孩的哭声,但是小孩的父母却没有离开任小孩哭闹。蒋沅觉得过于血腥了于是牵着韩执的手出了人群。
“你身上有纹身吗?”蒋沅问。
“有。”
“在哪?我看看!”说着蒋沅就踮起脚双手捧着他的脸,目光在他脖子脸上瞅了瞅下一步准备扒衣服。
韩执立马钳制住她即将耍流氓的手,“行了啊,这还在外面,回去给你看。”
“你说的!我们快回去。”蒋沅牵着韩执的手就往草屋里跑,韩执在后面扶额。
回到草屋韩执站在床前静静的看着蒋沅关上门,待她转身时韩执张开双臂,头歪了歪十分正经的说道,“要搜身吗?”
蒋沅嘴角上扬,边往前走边脱下外套随后一手将外套扔在床上一手用力在韩执胸口上一推,韩执倒在了床上。
蒋沅单手将皮筋扯下,揉了揉自然下垂的头发然后双膝跪在韩执腰两侧俯下身凑近他的脸。
没想到韩执突然笑了起来,蒋沅瞬间变脸她伸手拍在他手臂上,“别笑,正经点。”
“咳咳咳,我不笑了。”
“纹身呢?我看看。”
听后韩执抬起手臂脱下了衣服露出小麦色的皮肤,肌理线条流畅自然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她的目光一路向下看见了性感的腹肌紧绷着她伸手触摸着却笑了起来,“你真该去当裸模。”
韩执用手枕着头,笑的时候腹肌也跟着在轻微的颤抖,“那你呢?”
“我啊,”蒋沅脱了上衣甩了甩凌乱的头发,俯下身贴紧他炽热的身体,“我就做你的私人摄影师。”
韩执腾出一只手,手指玩弄着她的头发,这时她发现韩执手臂上的纹身后眼神一顿微凉的指尖触碰上去,她的另一只手则放在自己的锁骨上。
她缓缓说道,“吐火罗文。”
“一般用来抄经文的文字。”
蒋沅抬眸一笑,“看来我们都想要赎罪。”随即她捧起韩执的脸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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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里一台电脑一个男人。
“他看了那段音频后反应怎样的?”屏幕里的男人用波兰语问道。
“他看起来很愤怒。”
“嗯。”
“你为什么要寄这个东西?”
男人继续用波兰语道,“不是每一个父亲都是正直,就比如说韩陵再比如你。”
李嘉闫低下了头,“我多久能见到她?”
“Brice死之前已经替你说过这事了,她一直被养在肯亚城。”
李嘉闫缓缓抬起头红红的眼眶里闪烁着光亮,“真的吗?她还好吗?”紧接着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有…没她……”最终他捂着嘴哭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总是能听到女儿还活着的消息,但是只是听说。
十年前他便是帕宁的副站长,还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期满后准备收拾行李回国却收到了一个邮件里面写着他的妻子和女儿已经被接去了波兰,要想保住她们的性命就得替他们办事。还有一段二人昏迷被绳子绑在一起的视频。
于是他这一呆就是十年,十年中他心惊胆战的潜伏在帕宁。
“你现在还不能去看她,你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完。”
“什么事?”
“那个刑警还还活着。”
李嘉闫明白了他的意思,“好,我会想办法解决掉他。”
李嘉闫从一开始就在骗韩承译,他那可怜的身世,他故意说出和韩承译一样的猜想获得韩承的信任又从中干扰他的思想,而后隐瞒是林遇开车去机场造成这一切。
李嘉闫合上了电脑房间里立马变得安静的可怕。
身在波兰的男人也合上了电脑,他穿着黑色的袍子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两个男人看上去更像是兄弟。
“游戏还在继续。”男人勾了勾嘴角将照片放进了一旁的柜子里。
第41章
天还未大亮只是在远远的天际线那泛着淡淡的白光。
韩执站在部落入口看着李开将东西装进后备箱然后回过身来, 此时韩执和李开同时伸手握住顺势抱在了一起, 李开拍了拍韩执的背, “保重。”随即二人松了手,一旁的钟衡也上前抱住了他, “一路小心。”
韩执点了点头, “你们也是。”
之后李开将车钥匙给了韩执并嘱咐他,“来的时候没想过那么多, 油可能不太够。”
“这个我会想办法的, 这次你们去补给站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 我就去看一眼, 这一眼之后不知道又要再过多少年。”
韩执知道他话中的意思,韩执静静的看着李开和钟衡上了车紧接着开远了。
李开单手掌控着方向盘,一手手肘搁在窗框上, 他的目光幽深且长远,想起有关她的许多过往, 那个让他挂记这么多年自傲又神秘的女人终于在某一天有机会出现在他面前, 他心里有些紧张同时又有点欣喜,此刻离补给站还有几百公里的他就已经开始绷不住嘴角在隐隐笑着。
在一旁的钟衡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李开笑了,在他记忆里,韩执已经够严肃冷漠的了,自李开逃跑后又辗转回来他就发现自己认识的李开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蒋沅还没睡醒,只是迷糊中感觉有一双冰冷的手环住了她的腰,她极度不适的往一旁挪了挪,随后便感觉某人贴的更近了。蒋沅将醒未醒, 只是微微侧身,声音很轻柔的同时又有点责怪,“别闹了。”
韩执听后只是将手收的更紧,他将下巴埋进她的颈窝里,“蒋沅,我冷。”
蒋沅“嗯”了一声。
“别走。”
“嗯。”
无声的昏暗中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蒋沅,我们结婚吧。”
“嗯……嗯??”蒋沅本来就半梦半醒,听到这句话猛然惊醒,她睁开眼侧身坐了起来别过头看着和她一同坐起来的韩执。
韩执手撑在蒋沅身后将她整个人圈在身前,他与有些懵圈的蒋沅对视后笑了笑,“你觉得我是说着玩的?”
蒋沅伸手拍住他的脸,“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现在才说!”
韩执抬手顺着她的手腕握住了她紧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冰冷与温热就此相触,温热自然抵不过这寒冷她颤了颤,有些嗔怪,“去哪了?手这么冷。”
“才送李开他们离开。”
“他们去哪?”
“补给站。”
不得不说韩执很佩服李开,为了一个人可以孤独等待这么久,好在他等到了。这倒是让韩执有了自己的想法,错过的人后的独路终究是要用烧不完的烟和数不完的夜来铺垫。
他与李开已经注定是恶人了,但并不代表自己不能拥有一段属于自己的爱情。
这个世界的善与恶,一切皆是生活所迫。尤其是在肯亚城里所有人都成了生活的牺牲品。
你爱你的生活吗?
不爱。
为什么?
没勇气去死,也不敢坦荡直爽的活。
蒋沅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来,“我们怎么结婚?结婚证都要等回国吧。”
“随乡入俗。”
蒋沅突然想起那日在羊圈外看见的场景,粗壮的男人直接拎起自己的妻子就走很粗暴很原始,如果是这样的话蒋沅甚至开始有点劝退。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蒋沅出神时的模样被韩执看见了,他搂住蒋沅躺回床上贴着她耳朵吐出温热的气息,“看把你紧张的,我已经拜托过茱莉了。”
“那个印第安人?”
“嗯,”他有些疲倦的用鼻尖在蒋沅后颈处摩擦,弄得蒋沅心痒痒的,谁知道韩执的手十分顺她意的往下探,手指触碰到的地方皆让她轻颤了一下,“蒋沅,我又想要你了。”但这个时候他手退了出来,“我怕精尽而亡。”
蒋沅冷笑侧身踹他一脚,“不可能,你一晚上才那丁点次数还跟我提精尽而亡。”
“行,是我失职,是我不够强壮。”
蒋沅竟一时无言以对。
二人就这样相拥又小睡了会儿。
快中午的时候韩执走进了一间茅草屋,刚一进门蒋沅的额头就被门上挂的捕梦网碰了一下随后羽毛上挂的珠子间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茱莉正坐在草垫上手里拿着藤条在编织捕梦网,她浓密的黑发自然下垂在脸颊两侧,闻有脚步声她才抬起头,一见是韩执便站起身。
“我们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