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在林遇指尖旋转着,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他手突然一顿,抬起对准那只花豹。
花豹锐利的嗅到一丝危险,它尾巴猛地打在荒草上,即刻拔腿就跑,花豹速度很快,一分钟后已经抵达几百里外,它咬着大象后肢爬上干枯的树枝,然后伏在树枝上,尾尖左右扫着,它的目光深远,见四周没有可威胁它的动物后才开始享受起来。
“林遇?你在听吗?”
李嘉闫好一会儿没听他说话于是唤了他一声。
他放下枪压低鸭舌帽,往车上走,“在听。”
“我去机场接人,保护中心的一些事你多留心些。”
“知道了。”他挂了电话扔进副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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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外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洞里的温度也渐渐冰冷起来。
韩执重新穿上冲锋衣,一句话也没说便往洞外走去,蒋沅见那两个外国小伙在小憩中,自己便立即起身跟上。
韩执站在洞口,一眼望去是无尽的荒草,动物们都躲了起来,只剩那凛冽的寒风,砭人肌骨,打在荒草上像极了一层层云涌的海浪,狂放不羁。他察觉有脚步声,于是微微侧头,只露出充满野性阴沉的侧颜。
他知道是蒋沅,但他仍一语不发立了会儿便往荒草里走去。
这天暗沉这云凝重,却不会下雨,离雨季还有一个多月,徒留一阵野风唬人用。
这里的荒草高的可以盖过人头,眼看韩执要消失在这片荒草里,她急忙跑过去。
“喂......我靠!”蒋沅没注意脚下石头,然后被绊了一脚,倒下时她就随手抓了一个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紧接着就感觉有东西砸在自己身上,疼的要死。
随后她才反应过来——那是某人的金刚不坏之身。
韩执满脸黑线的从蒋沅身上起来,似乎比蒋沅还难堪。
他垂眸,眼里火灭冰起,“脑子不好使,蛮劲倒是挺大的。”
蒋沅揉了揉法疼的胸口,一边心里骂着他是铁牛,是钢铁,后面又矫揉造作起来,“彼此彼此,你不也是床上功夫很了得。”
自从那次强行发生关系后二人就杠上了,似乎对这个话题特别热衷,从羞耻变成了一种讽刺,穿心般的。
韩执感觉额角一抽一抽的,被噎的一句话也吐不出,最后打算不了了之,他还有正事要做。
“喂,拉我一把。”
蒋沅伸出手,韩执懒得理她,见韩执无视掉她,便冷哼一声抬脚踹了他一下。
韩执眼里的冰瞬间被火包围,“你这女人!”
“切。”
她自己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她的头发已经凌乱的散开。这刚好成了韩执手里的兵刃,他一把扯着她的头发将她粗暴的拖到身前,他无处安放的手只好握在腰际。
蒋沅直接对上他的眼,可能是见惯了他这种被欲和忍所折磨的眼神,她变的越来越大胆。
“怎么,想在这干一场?”
韩执脸又是一黑,他腰上的手用力,她隔着衣服温热的身体便和他滚热的身体紧紧相抵,他压低声音,却仅她与草木皆听,“别激怒我,你任何时候都没有反抗余地。老子我现在没空和你调情。”
蒋沅也见好就收,她又不是不会看脸色,只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拉她进帕宁到底为了什么。
韩执狠狠的松了手,蒋沅重心不稳倒退几步。
韩执转身掀开荒草,蒋沅回头看了看山洞最后还是决定跟着他走。
她跟着韩执穿出高高的荒草,视野就瞬间开阔起来,这里的草都才及膝盖。
这时韩执像是看见什么宝贝,拿出一个袋子,蹲下来将地上乌黑的一坨捡进去。
“这是什么?”
“大象的粪便。”
蒋沅听说过,食草动物的粪便晒干后可以燃烧的,大象的粪便是有水分的,在未晒干前都是可以挤出水喝下,当然这是极度缺水的情况下才这样做的。
“还有袋子吗?我帮你捡。”
韩执并没有理会她,感觉像是鄙夷她是个女的,只会嫌弃这些东西。
这些粪便都是生火用的,也是救命用的,她当然要积极主动的配合,不然只有在山洞里冷死了,于是她挑了几个很干燥的放进了他的口袋中。
二人捡了许多,蒋沅正准备再往前时韩执抬手拦住了她,他没出声,只是冲蒋沅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过去了。
她疑惑的抬起头,只见在离他们三十米处正在发生一件工程量巨大的事情。
一条吞象巨蟒正绞着一头野牛,它的血盆大口已经含住了野牛的头,因为有角,巨蟒吞的很慢,它一边在吞一边缠紧野牛的身体,那暗沉深黑的花纹随着缠紧而扭动着显得很是惊悚诡异,让人望而却步,心生畏惧。
就这一只野牛都够这条巨蟒消化好几天了。
蒋沅下意识的躲到了韩执身后,韩执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往回走,蒋沅有点尴尬,还是紧跟着他,二人到达停车位置后,蒋沅打开后备箱拿出摄影机。
韩执拉住她,“你想干什么?”
“去拍下刚刚那个场景。”
韩执扯着她的手臂拖到身前摁在门上,他偏头压低身,“听着,别去找死。”
蒋沅愣了愣,居然笑了起来,“你怕我死啊。”
也对,他还有忙要她帮。
韩执没说话,只是很不悦的松了手往山洞走,蒋沅侧身目送他离开,风吹起她柔软的发丝,她眯起眼,心中突然有一丝感触。
他是第一个管她死活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都知道那是你未触碰的阴暗之地,但是没人会告诉你,他们巴不得多死一个人。
蒋沅在外面抽了一根烟才进的山洞。
那两个外国人已经醒来了,他们搬来了一些石头然后堆在一起,韩执将捡来的粪便扔进去,他找来一簇草,用熟练的手法将这些草绑在一起,他用打火机点燃了一小簇草,然后扔了进去。
随后火开始慢慢旺盛起来。
蒋沅走进来,韩执抬头,火光打在她黑色的冲锋衣上,他目光不自觉的向上移,在红色的衬托下,她的轮廓显得更深邃迷人,她朝那两个外国人勾唇问好,一颦一笑突然让韩执失神了。
他又想给自己一巴掌,真是多久没见过女人了,看什么都心动。
从聊天中得知,这两个外国人一个来自美国一是美国籍加拿大人,一个是动物学家卡尔一个是摄影师迪亚。
迪亚分了一些压缩饼干给蒋沅,蒋沅分了一半拿给韩执。
韩执迟疑了一下拿过。
迪亚的目光一直落在蒋沅身上,感觉别有用心。而刚巧蒋沅察觉。
“沅,你们是夫妇出行吗?”迪亚主动用英语问话。
韩执没说话,蒋沅笑着贴上他,一副很恩爱的样子,“是的,我们很相爱。”
韩执吃着压缩饼干突然咳嗽一声,被呛着了。
迪亚眼神黯淡下去,“噢,那真遗憾,像沅这么美丽的动人的中国女人不多了。”
蒋沅讪笑着,韩执咳嗽的更剧烈了,她怀疑韩执是故意的于是掐了他一下,韩执瞪了她一眼,蒋沅回瞪。
战争一触即发。
但是韩执突然起身,往洞外走去。
迪亚抬手伸向韩执的背影,一脸茫然,“他怎么回事?”
“别管他,他吃醋了。”
第12章
“嘿,妍澜姐,你下次也送我个剃胡刀呗。”方央凑过去道。
徐妍澜正在擦拭枪,然后别过头看了他一眼,“你想的到挺美的。”
方央抬了抬鸭舌帽,露出笑脸,“你给林遇买剃胡刀的事都在保护中心传遍了,同为男性我也要,不然你就是偏心。”
徐妍澜将枪插.进皮带里,一边拿起桌上的弹夹塞进马丁靴里,一边扬了扬眉,“我就是偏心。”
这时她的目光越过方央看见了正朝这边走来的林遇。
“林遇。”
他低着头像是没听到觉得陌生,直到徐妍澜喊了他第二声他才抬起头来。
“真是的,连听到自己的名字都没反应。”
听到这句话的林遇忽然眯起眼睛,随后垂下眸,想到今天不该他执勤,于是他侧身进了房间,只听“嘭”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方央倚着身后的桌子,冷哼一声,“看看他那样子,欠揍。”
“你这嘴也干净不了多少。”说完徐妍澜往车里走准备去执勤了。
“妍澜姐,你等等我。”
林遇站在窗边见二人开车走了他才放下窗帘,他走到桌前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用MSN发了一条用肯亚语的消息。
“查尔斯,礼物还满意吧?”
过了几分钟。
“可是Serpent没有死。”
“他离死不远了。”
“我等你好消息,Brice。”
之后他合上电脑背靠在椅子上,双眸自然垂着,似乎在想什么,他活动着脖子,往后仰时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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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达国际机场。
李嘉闫坐在车里不停的看着手表,食指敲打着方向盘,他等不过了,开门走下去,他从车前走过站在机场大门前。
夜里在接机几乎没有了,只剩下李嘉闫。
他单手插在腰上,另一只手拂了拂寸头在来回踱步。
这时机场的自动感应玻璃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棕色皮夹克的男人。
李嘉闫顿住脚,他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小麦色皮肤,眉毛密而黑,此刻男人摘下墨镜,一双黝黑的眸子犀利的能将你一眼看穿,还有高挺的鼻子,五官可以说很立体了。
男人主动上前伸出手,用中文道,“你好,李站长。”
李嘉闫先是一愣随即握住那只手,“你也是中国人?”
男人温和的笑了笑,“是的,你可以叫我Brady或者韩承译。”
“你叫我闫就好。”
二人松了手。
韩承译背了一个背包和一个行李箱,里面装了必备的药品还有衣物,李嘉闫本来想帮他搬进后备箱但是他拒绝了。
“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应该很累了。”
韩承译关了后备箱门,“还好。”他想起什么来回头看了眼那条机动车道。
仿佛眼前就是柯利福那天出事的场景。
“警方怎么说?”他问。
“非正常车祸。”随即李嘉闫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那些警察因为不想插手就不了了之了。”
“好吧,”话到此处,他的确也感觉到了疲劳,飞机经过一片雨层时颠簸的十分厉害,他精神始终高度集中,“车祸的事明早再处理。”
“那就先上车吧,我们先回保护中心。”
整个通向肯亚的国道上只有一辆车,四周一片死寂,远远看着就像是手电筒,那光微弱的在黑夜里苍白无力到可以忽略不计。
坐在后座的韩承译看着窗外一片漆黑,他回头看着后视镜里李嘉闫的额头问道,“你来这里有多久了?”
李嘉闫笑了起来,“记不太清了,应该也有□□年了吧。”
“你当初为什么会来这里?”
“那年火锅店煤气爆炸,家里人都死在那了,就剩我一个了,既然活下来了就想着干点有意义的事。”
“抱歉。”
“没什么的,”李嘉闫抬眸看了眼后视镜,“我倒是觉得你挺不一样的。”
韩承译轮廓分明,眉目间透着英气,五官不像典型的东亚人那样不立体,而且他还自带了一点狂野,但他的性格却是温和的。
“我听说你来自ICPO?”(ICPO:国际刑警组织)
“是的。”
“那是个好地方。”
韩承译听笑了,将手肘撑着窗框手指在唇边摩擦,“那可不一定,闫。”
“比如?”
“那里的美女随时会向你举着枪,‘嘿,小子,想尝尝我的子弹吗?’”
“哈哈哈哈。”
二人一路聊的还算不错,进入肯亚城时韩承译将窗子移下,冷空气一下子灌进了车里,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早年就听说这座城乱的很,这里是没有警察的,杀人随意,但是肯亚每年人口数量还在增长,平均寿命却在十五岁。夜晚下的肯亚是死灰一片。
他记得初到ICPO时,就有同事去往这里,在追捕一个名叫Serpent的偷猎者,虽然至今那人还在逃。
几个小时后到达了保护中心,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大家还没休息,都围在圆桌前讨论着昨天发生的事情。
二人下了车,所有人闻声都抬起头来,站在窗后的林遇拉开了窗帘的一角。
方央上前唤道,“闫哥。”
李嘉闫点头拍了拍方央的后背,随后侧身介绍,“这位是来自ICPO的韩警官。”
“你好,韩警官。”
大家向他问好。
韩承译朝大家点了点头。
李嘉闫看了眼在场的人突然觉得少了谁,便问了句,“林遇人呢?”
徐妍澜见大家都没有说话于是解释道,“他今天可能不舒服,进屋休息去了。”
“妍澜姐,你怎么老帮那小子说话,你见过天天不舒服的吗?”
“够了。”李嘉闫听不下去了,“阿央,林遇是你的同事。”
“大家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徐妍澜斥道,“阿央别这样对站长说话。”
方央气的握紧拳头,回头瞪了眼都不准备帮他说话的那群人,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林遇的目光短暂的停留在方央身上随后就落在李嘉闫身后那个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