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座道观——小时你个渣渣
时间:2020-02-24 09:41:06

  “已经好了。”江掌柜并不知道赵兴泰那天晚上并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是傅观主治好的。”
  赵兴泰了然,那也就是说之前眼睛之前确实是瞎了。
  不对!
  “傅观主?”说到这个人,赵兴泰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她医治眼睛?但我看您这样子,不太像是刚受过伤,或者说不太像是刚医好的模样。”
  医术绝对不会恢复的这么快,哪怕是御医都做不到这点。
  见他这表情,江掌柜就猜到他大概已经经历了自己之前的事,“傅观主会什么,我以为你心里已经有底了。”见他不说话,她又笑道:“你从前没见过的东西,不代表不存在,只是现在你走运的见到了而已。”
  听她这话,赵兴泰知道她这说在告诉自己,之前遇到的事不是幻觉是真的。他有些无奈道:“这运气我可以不要吗?”
  小时候因为总梦到一位老人教他做菜,后来家人说那是爷爷显灵,导致他对这种事也不是全然不信。但是现在亲身经历,他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毕竟人还能讲道理,但是鬼神可不信这个。
  “不可以。”江掌柜道,“你既然来了,那就帮忙准备晚餐吧,观主说过,不养闲人。”
  事已至此,纵然赵兴泰对于今天的遭遇还没缓过来,不过眼下他也只能认命了。
  三人在厨房里忙碌着,等做完一桌子好菜时,天已经黑了。
  江掌柜把饭菜装好后,对赵兴泰道:“兴泰,和我一起去送餐吧。”
  特意喊他过去,应该是有话要对他说了。
  赵兴泰看了眼在收拾的杨师父,应了一声,主动帮忙端着托盘,走出了伙房。
  伙房在主观后面,主观有前后两道门,他们从伙房走过去,只几步路的距离就到了。
  不过在即将进入主观时,江掌柜却停住了脚步,道:“兴泰,你没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赵兴泰也跟着停了下来,沉声道:“一些外人的消息,您也要听吗?”
  “当然不要。”江掌柜笑了下,“我和你杨师父只想过平平静静的日子,外界的事,不知道或许更好。”
  “我也这么觉得。”
  三言两语间,两人就已经达成了默契。
  主观里,傅杳笑眯眯让赵老爷子画押。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穷的方士。”赵老爷子嘀咕着,在那借据上飞快画了押。
  “老爷子你是爽快人。”傅杳确认借据无误后,将之贴身收了起来。
  终于收支平衡的傅杳神清气爽,特别大方的从虚空摸了两坛酒,和赵老爷子对饮了起来。
  ……
  次日,就是除夕。
  外面大雪纷纷扬扬,江掌柜留赵兴泰过完年再走,赵兴泰也没拒绝。
  大早上起来,他和江掌柜一起,把里里外外的春联贴好后,回到厨房一看,却见里面酒肉米面菜蔬全都摆好了。
  “这是……”
  “山下村民送来的,”杨厨子解释道,“说是给观主的年礼。”
  “哦。”赵兴泰看了看这些食材,非常的新鲜,看来心很诚。
  在他准备去清洗的时候,却见伙房外面看到地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不少绿阔叶包着的东西。他打开一看,每一包竟然都是不同的坚果,像是松子、花生、瓜子等等,全都剥的干干净净。
  “这也是山下村民送来的?”那这心可太诚了。
  “这个不是,这是山里的送来的。”
  “山里?山里还住着人?”赵兴泰看着远方被雪覆盖的山林,一时好奇。
  “谁说只能人送东西来。”江掌柜敲了下他的脑袋,催促道:“快去干活吧。今天年夜饭要做十二个菜,晚了小心来不及。”
  被这么一敲打,赵兴泰也就忽视了前面那句,继续忙活去了。
  ……
  入夜后,除夕宴准时开席。至于席面,则放在三清像前,傅杳坐在上桌,三娘和大郎一左一右,大郎旁边是赵老爷子——当然,老爷子正常人看不到,在两侧的杨氏夫妇和赵兴泰看来,以为是傅杳特地空了个位置出来。
  “我终于可以吃到杨师傅的红烧肉了。”大郎十分兴奋,天知道他馋这块肉长多久了。
  赵兴泰看着一身红衣服白脸的少年人,明明是僵着脸,却一副的雀跃语气,只感觉眼皮直抽抽。
  除了红衣少年让他觉得可怖,旁边的红衣女子也让他背脊发寒。再加上中间一身黑衣甚至连脸都被挡着的观主……
  这道观……其实是鬼窝吧……
  不过,虽然这桌子坐了半圈奇奇怪怪的人,但这顿饭吃得却非常热闹。
  江掌柜能歌善舞,吃到一半,唱起从前时兴的小曲来给大家助兴,杨厨子就在旁边非常捧场地用筷子敲着碗沿,嘴里连连叫好,偶尔给送上一杯酒让妻子润嗓子。
  隔壁傅杳在和一团空气玩骰子,三娘在中间做庄,玩的似乎也挺尽兴。
  只有大郎非常实诚的埋头能吃,看得赵兴泰怀疑这个从前是不是饿死的……
  “大郎,吃饭不要吧唧嘴,不然你倒着换张嘴吃。”傅杳手里甩着赌盅,对坐到下方去了的大郎道。
  大郎立即闭上了嘴巴,而明白过来的赵兴泰却差点呛到。
  等咳完后,他却心里有种别样的情绪。
  他有些喜欢这样的氛围,这是一种和在家不一样的感觉。很轻松,很惬意,不需要去想那么多,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热闹的欢声笑语下,连心似乎都显得不怎么孤独了。
  就在他正体验这种奇异的感觉时,傅杳凑了过来,“小伙子,要不要来赌两把?”
  看着那小巧的赌盅,赵兴泰大概是被这气氛所感染,人也放开了,“好啊,来玩玩。”
  两刻钟后,赵兴泰看着布靠布的荷包,只想呵呵。
  果然还是他低估了某些人,不对,某观主的脸皮厚度,在这种事情上竟然都作弊。
  待酒过三巡、杯盘狼藉时,外面突然传来钟声。
  新年交替之际,里中会敲响钟声,告诉所有人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过年了啊。”江掌柜靠在丈夫怀里道。
  “是啊,过年了。”赵老爷子抱着酒坛子,看着外面闪亮的焰火。
  “观主,我等一下可以回家看看吗?”大郎看着傅杳期待道。他想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和家人团圆。
  傅杳却是拒绝了他,“不用,你爹娘已经来了。”
  “真的?”大郎一喜,翻身爬了起来朝着外面跑去,“那我去接他们!”
  傅杳没有阻止,不过其他人却都看向她,江掌柜更是道:“大郎他这是?”
  他们都认识大郎,但是关于大郎的事却半点都不知道。
  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傅杳干脆满足他们的好奇心,“我之前答应过他的父母,只要他们能帮我建起道观,我就让大郎再次投胎成为他们的儿子。”
  “竟然还能这样。”江掌柜恍然,“那现在道观……”
  “已经建完了。”傅杳道。
  “这样说来,大郎是要走了吗?”
  “对。”
  大约两刻钟左右,道观外面传来说话声。
  杨厨子去打开道观门一看,几十个村民结伴上来了,手里都还拿着香。
  他们先是在门口打了爆竹,接着一一进门上香。
  香火袅袅中,筵席已经不知何时撤了。傅杳站在三清像前,把大郎招了过来。
  她指尖在大郎额头一点,大郎的魂魄便从纸衣服中滚了出来。这时众人才知道,少年壳子里的大郎,原来只是个十多岁还稚气未脱的孩子。
  “观主?”大郎看着自己的身体,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的观主。
  “怎么,纸衣服这么舒服,让你穿得都不想跟爹娘回家了“”傅杳道。
  大郎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一脸欣喜道:“真的?您是说我可以回去了?!”
  “脑子这么笨,这以后可怎么办。”傅杳啧啧道。
  “太好了!谢谢观主!”大郎道谢完,连忙朝着门外跑去。
  隔着大门,屋内的众人能看到他正一脸欢喜地告诉父母这个好消息,虽然他的父母并不能听见。
  高兴了好一会儿后,大郎又走了进来,一脸期盼道:“观主,那我以后还能再来这吗?”
  “为什么不能,记得到时候让你爹娘多捐点香油钱。”傅杳道。
  “嗯!到时候我把我的压岁钱都给您!”大郎拍着胸脯承诺道。
  在他们说着的时候,外面的村民们开始进来拜神了。
  等到何木匠夫妻进来时,傅杳让江掌柜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供桌上的酒。
  等这对夫妻都喝下去后,她道:“行了,回家去吧。”
  何木匠夫妻还是第一次见到观主,听到吩咐,忙朝着她磕头,之后才退了出去。
  他们走后,大郎也跪在地上朝着傅杳“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谢谢观主,以后我会常来看您和三娘姐姐的!”
  “去吧。”傅杳道。
  “嗯。”大郎站起身后,又仔仔细细看了她们几眼,这才转身追上了父母的步伐,跟着他们旁边。
  一直到他们一家三口的背影都消失不见,江掌柜他们收拾了一下,也都各自去了后房休息。
  留下三娘有些小小的失落,“大郎以后,还会记得,这里的事吗?”
  “既然已经新生,又何必再记得。”
  三娘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那我呢?我若复活,是不是,也会忘记。”
  傅杳将道观的大门打开,远方灯火万家。在这只剩光与影的世界里,她喝了口酒,道:“于我来说,无论是谁,都是过客。”
 
 
第16章 
  年后,道观一度十分热闹。周围十里八乡拜年走亲戚的,大多都听过方二的事,也乐得过来拜一拜,祈祈福。
  这人一多,江掌柜当即让丈夫和赵兴泰两个做些点心放在道观卖。
  这两人的厨艺水平那完全没得说,再加上价格也不贵,不少来上香的人都愿意买点回去哄哄家里的老人小孩。
  一来二去的,道观的糕点倒也在附近有了些许的名气。
  “观主,我们道观不取个名字吗?”江掌柜一边将数钱一边问,“这回头我们的糕点上面弄个道观的名字,说不定还能帮我们再吸引客人来。”
  傅杳看着烛光下折射着毫光的铜钱串,心情大好,“就叫来财观吧,寓意我们道观以后能赚大钱。”
  其他人:“……”
  周围气氛陷入迷之沉默。
  “我觉得叫无尘观挺好的。”江掌柜率先开口道,“你们觉得如何。”
  “无尘观和别人的道观撞了,换个吧。我们这里依山傍水,山上不是有株苍松,不如就叫青松观吧。”赵兴泰建议道。
  “青松观不错,大俗即是大雅。”三娘难得没有结巴。
  “那行,就这个。”
  一番商议,他们三把道观的名字给定了下来。被晾在一边的傅杳得到的只有赵老爷子居心不良的安慰:“傅观主,真的没必要,大不了我再给你写张借据。”
  傅杳:“呵。”
  观名定下后,三娘题完字,江掌柜就拿着字下山找了方二,让他帮着弄快牌匾。
  一直到傍晚,方二把加急做好的牌匾送了来。一道观的人挂上牌匾后,又为庆祝道观落名,忙去准备筵席。
  道观外院门口,傅杳看着崭新的还飘着桐油味的牌匾,莫名有些想喝酒。
  赵老爷子这会儿非常贴心地拎了一坛子酒来,甚至还给她递了个碗,给倒满了,道:“当一个东西一个地方有了名字之后,就会在人的心里生根发芽。现在这道观有了名字,那你和它的缘分就算缔结成功了。恭喜,至少你以后不再漂泊无依。”
  傅杳笑了,“我漂泊无依?你在开什么玩笑,有多少人在争着抢着请我去他们山头坐镇,我手一挥就是阴兵无数,我会漂泊无依?”
  “你有亲人吗?”赵老爷子一句话把傅杳问得卡了壳。
  “那朋友呢?”他又问。
  这回傅杳喝了口酒,在台阶上坐了下来,道:“我发现你这糟老头子真是废话多,喝酒就喝酒,扯这些杂七杂八的有什么意思。”
  赵老爷子跟着坐了下来,笑呵呵岔开了话题,“这酒真不错,应该是宫廷御酒吧。”接着他又嗅了嗅,“而且还是少说几百年典藏的御酒。这东西可是宝贝,外面有价无市,多谢观主能让我在临死之前品到如此好酒。”
  “……”傅杳看着他,“你是说这酒,有价无市?”
  “对啊,”老爷子点头,“这样一坛,差不多能抵得上同等分量的黄金。”
  “……”
  “还有这装酒的酒坛,顶级汝窑冰裂纹雨过天青瓷,现在已经很难见到了……”话说到一半,赵老爷子见她一直不动,不由道:“观主你不会是心疼了吧。”
  “怎么会。”傅杳哈哈一笑,继续和他对饮了起来。
  里面,三娘却收到指示,把剩下那坛给藏了起来……
  几杯酒下肚,赵老爷子看着天边星子渐现,突然道:“你上次让我选的,我现在已经想好了。”
  傅杳没问他是什么,只道:“不后悔?”
  “绝不后悔。”
  “好,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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