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狠毒程度。
霍银汀刚刚举起枪，就听见了张婷的尖叫，紧接着是江斌近乎崩溃的吼声。
“操！我们死定了！”
远处，数不清的丧尸如乌云压顶，蜂拥而至。
第6章 丧尸围城6
响彻二楼的音乐声，将潜伏在超市各个角落的丧尸，全都吸引到了此地，它们黑压压挤占了各处通道，堵死了众人的所有退路。
七人会合，白羽抓着周途的衣角，脸色煞白，声音里带了哭腔。
“裴翊，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
“不会的。”裴翊垂眸，语气斩钉截铁，“我会遵守当初与伯父伯母的约定，即使豁出命去，也要保护你的安全。”
一般来讲，这种话就算是立了Flag，谁说谁死。
但有霍银汀所在的世界不同，谁死她也不能让他死。
她迅速撕了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而后利落将枪上膛，冷声开口。
“刚才下车时，都带防身工具了对吧？听着，待会儿走北面电梯，通过地下停车场去外面，我和裴翊开路，你们跟紧一点——谁掉队了，不要指望我会回头去救。”
此言一出，便意味着她的战术，是要强行突破一条血路。
这也的确是唯一的办法。
裴翊深深看了她一眼，两人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也没有等其他人的回答，当即拔腿飞奔，坚决果断地冲向北面电梯。
丧尸群已近在咫尺。
在真正的灾难面前，众人成为了彼此能触碰的、仅存的温暖，此时此刻，只有互相扶持才能活下去，活下去才是最后的目标。
枪声不间断地响起，复又被巨大的音乐声所盖过，挡路的丧尸被一排又一排的清除。江斌紧跟霍银汀与裴翊的脚步，一柄斧子抡得虎虎生风，所到之处，不晓得砍掉了多少丧尸头颅。
周途紧握棒球棍，护着白羽，一刻也不敢放松，而张婷哆哆嗦嗦跟在后面，手里的匕.首形同虚设，偶尔碰到扑过来的丧尸，还要靠宋星解决。
通往地下停车场的那条路，鲜血的痕迹如同抽象油画，布满了墙壁与地面，可想而知，先前有多少意欲逃离的人类，性命被终结于此。
在这里自然又免不了一场混战。
裴翊不像霍银汀有系统的buff加持，他的枪是需要换子弹的，岂料就在他连毙六只丧尸，子弹告急的瞬间，余下的丧尸瞅准时机，一跃而起朝他扑来。
对方速度太快，旁边的霍银汀根本没有时间举枪射击，那一刻她是来不及考虑的，只出于本能地闪身挡在了裴翊前面。
丧尸咬住了她的手腕，随即被换好子弹的裴翊一枪爆头，扭曲倒地。
不得不承认，霍银汀的大脑迟钝了几秒钟，她还以为自己就要结束在这里了，那任务怎么办？
直到裴翊紧紧攥住她的手，她才骤然清醒过来，低头察看。
裴翊沉声道：“别怕，你腕表挡住了。”
他这一句似乎带了些安抚的意味，比他平时讲话都要温柔，然而他的掌心分明也渗出了冷汗。
果然，丧尸咬在了她的金属腕表上，连牙印也没有留下。
舌尖的巧克力甜度仍在，霍银汀点点头，朝他一笑。
“我哪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这时突然听见身后的宋星大喊：“那边还有好多丧尸啊！它们追过来了！”
霍银汀猛一抬头，她果断朝远处的一辆轿车开枪，裴翊随之又开了两枪，正击中轿车油箱。
火光骤亮，那辆漏油的轿车轰然爆炸，掀起的滚烫气浪犹如高墙，挡住了那些丧尸的去路。
“走！”
一行人疾速狂奔，眼看着即将逼近停车场出口，忽见右边转弯处窜出了一道身影，惊惶失措，居然是孙翰林。
而孙翰林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一群狰狞的丧尸。
谁也不知道孙翰林是怎么从四楼监控室来到了停车场，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遇上这些丧尸，不过那也都不重要了，总之自作孽，不可活。
霍银汀冷静举枪，瞄准，扣动扳机。
她并没有一枪解决孙翰林，而是击中了他的小腿。
血花蓬起，奔跑的孙翰林登时向前扑倒在地，他疼得满脸冷汗，一回头发现丧尸已近在眼前。
“不……不要，救命——！！！”
他奋力挣扎着，很快就淹没在潮水一般恐怖猎食的丧尸群中。
相比起直接让他死，或许这种方式更痛苦些，否则不足以称之为惩罚。
霍银汀收枪转身：“好了，我们走。”
江斌临走前，还不忘朝着孙翰林的方向，重重啐了一口。
“败类，下地狱去吧！”
就这样，众人劫后余生，终于赶在更多丧尸追来之前，集体钻进了越野车。
宋星仍旧心有余悸，坐在那里平复了好久情绪，却也没忘记关心霍银汀：“霍小姐，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霍银汀系好安全带，又撕开了一块巧克力，“腕表替我挡了一下。”
“你腕表真能挡住丧尸的牙？”张婷表示怀疑，“万一你是骗我们的呢？如果你变异了，大家都得遭殃。”
“放心，我要是变异了，第一个就带走你。”
“……我看你最好先下车！”
裴翊猛地踩了一脚油门，越野车瞬间加速朝前方驶去，张婷猝不及防，额头顿时就撞上了座椅靠背，直撞得眼冒金星。
他寒声道：“再让我听见一句废话，立刻把你扔下车，我说到做到。”
“……”
江斌嗤笑：“老子差点忘了，就算孙翰林死了，咱们队伍里也还是有个半斤八两的女废物，成天只会满嘴喷粪，其实怂到手里拿把刀都不敢捅丧尸一下。”
张婷气得脸色红一阵青一阵，她愤怒地提高音量：“你胡说八道！裴翊，你也跟着外人欺负我是吧？我可是小羽的朋友！”
裴翊稳稳扶着方向盘，丝毫不为所动：“你该庆幸你是小羽的朋友，否则早就死无数次了。”
“……”
白羽见状，柔声相劝：“裴翊，你别生气，霍小姐，也请你别和婷婷一般见识，她虽然心直口快，但人不坏的。”
人不坏？大概是蠢到极致，就掩盖了坏的本质吧。
霍银汀懒洋洋地回答：“白小姐不用担心，如果我要跟她一般见识，她的下场会和孙翰林一样惨。”
白羽沉默片刻，安慰似地捏了捏张婷的手，不说话了。
霍银汀盯着腕表，开始跟裴翊讨论正事：“你负责开车就好，我来导航。”
“好。”裴翊答应着，“有没有想过到了C市，我们要在哪里落脚？”
毕竟这样一直开着车四处乱转，也不是长久之计。
宋星忽然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他兴冲冲地提议：“二位，我倒是有个好去处。”
“嗯？”
“我高中同桌住在C市，她的父母常年在海外做生意，也不回家，我们可以去暂时避个难。”
霍银汀道：“主意确实是好主意，但你同桌会同意吗？”
“我这就打电话问问她。”
宋星当场拨通了一个号码，铃声响了三下就被接起，电话里传来了嘈杂的鼓点和音乐，以及女孩子清脆悦耳的声音。
“喂？宋星？”
“是我！”宋星急切地问，“梅梅，你那边还安全吗？我现在想要和我的朋友们去C市！”
梅梅爽快应允：“那你们可以来我家啊，我家这边暂时还安全，目前有好几个朋友也正躲在这，大家一起还能凑个伴。”
怪不得她那边吵吵闹闹的，原来是在开Party。
“好，那你把地址发给我。”宋星又欣慰又感激，“梅梅，你这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梅梅笑了起来：“你和我不需要这么客气，我们C市见。”
通话被挂断，不多时，她就在微信上给宋星发了地址。
而这处地址，通过系统直接传到了霍银汀的金属腕表上，因为算是任务进程的一部分。
越野车绝尘而去，谁也不知道，前路还有什么意外在等待着他们。
*
一行人终于驶离了A市，沿着黑烟弥漫的高速公路，一路前往目的地C市。
公路上偶尔会看见报废撞毁的车辆，以及已经变异的丧尸，那些丧尸无一例外地想要拦车，最后不是被裴翊当场撞飞，就是被霍银汀开枪射杀。
总而言之，这一路虽然漫长，好在有惊无险。
C市临近山区，地广人稀，尽管也没能逃过病毒侵袭，但丧尸的数量相对而言还是少了一些，所以开往梅梅家的那条路，并没有遭遇太多障碍。
在行驶了整整两天一夜，从超市里取的物资也基本上吃完之后，越野车终于停在了一座三层别墅的门口。
这座别墅独立成栋、自带花园，占地面积极广，装潢得犹如中世纪城堡，比白羽家要气派得多，可见梅梅是当之无愧的富二代，难怪招待一群人避难也轻轻松松。
很奇怪，庭院的铁门是敞开的，众人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屋前。
江斌见宋星耳根泛红，带着一丝过来人的笑容，意味深长地问：“除了是高中同桌，也是暗恋对象吧？”
“……”宋星没回答，但腼腆的表情算是默认了，他迟疑半晌，终是抬手按响了门铃。
许久，里面隐约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门开了，面前站着一位穿广袖汉服的长发姑娘，妆容显然是刚画好的，很精致，只是粉涂得厚了点，白得有些过分。
她手里还拎着擦地用的拖把，与这一身装扮格格不入，似乎在打扫卫生。
“宋星，欢迎。”
“梅梅，见到你真好。”看得出，宋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多亏了他们我才能活着来见你。”
梅梅微微一笑：“你们好，多谢对宋星的照顾。”
不知为何，霍银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记得两天前在电话里，梅梅的声音可比现在活泼多了。
而且客厅里也安安静静，哪里还有之前大放音乐的热闹劲儿？
她看了裴翊一眼。
裴翊与她之间仿佛有种特别的默契，尤其是在对危机的感知方面，单用眼神示意就够了。
他低声道：“梅小姐，打扰了，我听宋星说，你这里还有其他的朋友在借住？”
“是有的，不过昨天他们就离开了。”
“离开了？”宋星很好奇，“他们不是躲在你家吗，贸然出去会很危险吧？”
梅梅平静摇头：“不知道，我干涉不了他们的决定，只能尊重。”
她将门完全打开，转身朝客厅深处走去，湿漉漉的拖把，在她身后留下了一道弯曲的水渍。
“各位，请进。”
众人道了声谢，随她进屋，四处参观这栋富丽堂皇的别墅，而宋星溜达了没几步，忽然站在一座红木的落地展示柜前，盯着其中一层愣了很久。
那里赫然摆着高中时期，他和梅梅春游时的单独合照。
他忽觉身后风声有异，下一秒，梅梅湿润冰凉的指尖，已经摸上了他的脖子。
第7章 丧尸围城7
察觉到一只湿润冰凉的手已经摸到自己后颈，求生的本能令宋星刹那间惊惶转身，后背险些撞上书柜。
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梅梅就站在他的身后，手里还端着一杯冰咖啡，她微微歪头，笑着问他：“吓着你了？”
“……对不起啊，我最近神经过敏，有点草木皆兵了。”宋星很不好意思，他低头接过了她递来的咖啡，“谢谢。”
梅梅抬眸望向书柜的其中一层：“在看什么呢？”
“在看这张照片，想不到你还留着。”
不仅留着，甚至还用精美的相框裱了起来。
“咱俩的合影很少，我想好好珍藏。”梅梅轻声道，“毕竟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一直都是。”
恰好此时江斌路过，将这段对话听了个真切，他八卦地一挑眉：“只是朋友吗？就不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了？”
宋星一时窘迫，赶紧制止:“江先生，快别开玩笑了。”
梅梅沉默半晌，她没再回应这个话题，只是拍了拍宋星的肩膀，举步朝二楼走去。
“各位，每间客房都配有浴室，你们可以随便选择休息。”
她那件汉服广袖飘逸，转过身的瞬间带起一阵香风，是真的很香。
宋星有些疑惑，他隐约记得，她原来并不喜欢太过浓烈的香气，她说过，自己只喜欢茉莉或者柑橘那种清淡的味道。
然而他的思绪飘得很远，其他人可没想这么多，白羽和张婷手拉手去选房间了，江斌嚷嚷着要洗个澡，周途也跟着上了楼，大家看上去都很高兴，因为终于能歇一歇了。
霍银汀站在楼梯口，无言良久，蓦然回眸一瞥，正迎上裴翊望过来的视线。
裴翊没说话，只朝楼上一指，她点点头。
深夜又来临了。
偌大的别墅安静非常，只有客厅里在放着不知名的钢琴曲，明明是悠扬的旋律，此刻听来却莫名有些诡异。
霍银汀刚刚从浴室洗澡出来，就听见了敲门声，她一面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一面打开了门。
“……打扰了。”裴翊站在门外，神色略显迟疑，“我可以进去么？”
她淡定地裹紧浴袍：“当然可以。”
两人进屋，并肩坐在客房的沙发上，客房里灯光昏黄柔和，这样的环境，很适合认真聊点什么。
裴翊低声道：“之前在超市停车场的时候，多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