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川怔住。
他差点忘记了,他的小娇娇已经长大了,他当然不能像以前一样,说抱就抱。
冯川难免失望,但一想到不久之后就能与郁卿兰成婚,这点失望很快就烟消云散。
“妹妹,是我无礼了,你没吓着吧?”冯川柔声问道。
郁卿兰的眼睛像是会说话,总能轻易牵动男人的心,“我无事的,川哥放心吧。”
冯父是教书匠,冯家的日子虽是清苦,但还算温饱。当初冯家从人牙子手里买来一个小丫头,便是给冯川当童养媳的。
冯川记得第一眼看见郁卿兰时,他从未见过这般可人粉润的小姑娘,自是喜欢得不得了。
再加上郁卿兰嘴甜,很是讨人欢心,冯家人鲜少苛待她,几乎是当做亲生女儿养大。
原本今年就要准备二人婚事,谁知郁卿兰突然恢复了记忆,还说出了自己的身世。
一听是京城郁将军府的千金,冯家自是不敢怠慢,便凑了银子给她入京。
郁卿兰临走之前,答应过冯川,等回到将军府,就跟家中提及他二人的婚事。
冯川本就对郁卿兰喜欢得紧,如果不是从小就念过圣贤书,早就钻了她的被褥了。
“妹妹,你怎的好像不高兴?”冯川问。他这次特意来京城,就是为了去将军府提亲。
不过,还没等他去将军府,郁卿兰的人就先找到了他。
想来妹妹一定是想自己了。
冯川一想到不久之后就可以软玉在怀,更重要的是,他以后就是将军府的乘龙快婿了,这辈子便能飞黄腾达,扶摇直上。
郁卿兰叹了口气,娇滴滴的,教人平添怜爱,“川哥,我走失那些年,家中早就有了另一位大小姐。你不晓得,我在将军府过的有多难。高门大户里的事,断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妹妹,你说什么?可……可你才是将军府的真正千金啊,谁能取代你的位置?”冯川心疼不已。
他自己都没苛待过一天的小娇娇,如何能受旁人的委屈。
郁卿兰水眸转了转,很快就红了眼眶,“川哥,我也想带你回府,可就怕到时候我的那位姐姐会瞧不上你,你可知……她嫁的人是京城的陆三郎,那个连中三元的文曲星陆一鸣!”
闻言,冯川清瘦的脸上溢出一抹忧愤,“妹妹休惧,再怎么说,你也是郁将军的亲生女儿,纵使旁人如何嚣张,也碍不了你的地位。”
冯川还不至于太笨。
只是他太过喜欢郁卿兰,有时会被这种喜欢蒙蔽了双眼。
郁卿兰咬了咬唇,样子委屈的不行,“川哥,若不……你随我去见见她吧,她虽然不是我郁家嫡亲血脉,但如今也是我名义上的姐姐,我可不想嫁你之后,与她闹了罅隙,我更是不能接受她看不起你。”
少女的样子太过纯真无暇,无法让人怀疑她的用心。
冯川点头,“妹妹,你太心善了,当初就觉得不该让你一个人入京,我这就随你去见她,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嚣张?!”
郁卿兰点了点头,这便领着冯川往棠记粥铺走去。
……
郁棠已经吩咐了伙计开始收拾铺子。
郁卿兰过来时,她顿时戒备了起来。
纵使她不信鬼神之说,但郁卿兰的那句“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足以让郁棠防备。
“你来做什么?我这里要歇业了。”郁棠冷冷道。
面对明里暗里害了自己一辈子的人,郁棠实在友善不起来。
郁卿兰似是被吓着,她咬着下唇,很无措的看着冯川。
冯川脑中全是她,见状,自然是对郁卿兰之前的话坚信不疑,上前就道:“我且不管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日后不准再欺负卿兰,我与卿兰的婚事,也与你毫无干系。”
郁棠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这二人,上辈子她并没有见过这个男人,更是不明白冯川所说的婚事是怎么回事。
“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们,如你所言,你二人的事的确与我毫无关系!”郁棠直接逐客。
她太清楚郁卿兰的手段了,自己没有强大之前,她半点不想招惹郁卿兰。
这时,郁卿兰走上前,站在冯川面前,对郁棠道:“好姐姐,你莫要生气呀,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你逼的。”
郁棠:“……”她瞬间觉得不妙。
郁卿兰话音刚落,她突然转身,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匕首,直接捅入了冯川的小腹。
“嗯——”
冯川闷哼了一声,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面前的娇小美人,“妹、妹妹!你做什么?”
郁卿兰勾唇一笑,“就凭你还想娶我?下辈子吧!”
郁卿兰拔出了匕首,直接扔在地上,就那样看着冯川倒地咽气。
这个男人临死之前,双眼睁大,嘴里还在不停的喊“妹妹——”。
郁棠大惊,她来不及思量,忙打算跑出粥铺。
但,到了此刻才察觉粥铺没有旁人。
郁卿兰挡住了她,笑道:“别费心机了,你的人都被我引走了。”
郁棠面色一白,她上辈子就见识过郁卿兰的本事,这人狠起来,真真比男人还狠数倍。
“你到底想怎么样?”
郁棠话音刚落,就想起了上辈子郁卿兰当着自己的面说出的话,“你死了,我才能活的更好!”
郁棠不再与她纠缠,继续往外走。
郁卿兰在她身后大喊,“救命啊,杀人啦!快来人啊!快救救我哥哥!”
……
晋王府,一道赤红色身影如一阵红色疾风一般奔入前厅,“王爷!出事了!棠姑娘被刑部衙门的人抓了!”
赵澈捏着棋子的手一滞。
他和她才分开不到五个时辰,她又出事了……?
郁棠,你还真招人啊。
“说!怎么回事?”赵澈蹙眉,当即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赵澈:白月光?你又搞事?本王让你黑成水墨画,你信么?
读者:我们糖糖已经不是曾经的糖糖了,人家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郁棠:我有姓了,以后就叫钮祜禄·棠。
赵澈:赵·钮祜禄·棠←_←
陆一鸣:……(⊙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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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提及的会导致糖糖彻底崛起的事情,就是这件事。可以说是全文的一个转折点。各路爹爹也会陆续登场,并且糖糖这次会被澈澈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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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赵澈为了寻找解药,整整花费了数年。
上次偶然撞见郁棠,才惊讶的发现,此女可解他燃眉之急。
他是绝无可能让郁棠出事。
赵澈此人素来沉稳,形不露于色,方才却是生生捏碎了指尖的白玉棋子。
一旁的奎老看的心惊胆战。
王爷一旦如此失态,必有事要发生。
南炎和北焱几人默不作声,皆是眼观鼻鼻观心。
王爷这是要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这太罕见了!
而且,王爷惦记上的还是他人之妻,这就更罕见了。
“小九!你到底说不说?!”赵澈对身边这几个心腹,素来宽容,尤其是这个红九。
红衣少年撇了撇嘴,他也不知具体缘由,遂只能将自己所想的禀报了一遍。
“王爷,此事必定千转百回、复杂异常,棠姑娘她岂会杀人呢?反正我是不信的!”
赵澈拧眉,低低一喝,“说重点!”
红九话痨的毛病一直戒不掉,赵澈一听到他说话就头疼。
红九被这一喝,说话立刻果断了,道:“事情是这样的,今日郁将军府的小姐去了粥铺,除却她自己之外,还带上了她流落在外时定下的未婚夫。后来也不知道铺子里发生了什么,那男子就被人捅死了,郁家千金抱着尸首痛哭,一口咬定是棠姑娘所为!”
郁棠杀人?
她前阵子为了一枚血灵芝,竟敢单独登门晋王府,她眼睛里对生的渴望无比强烈。
仿佛是死过一次的人,无比惜命。
她岂会去杀人?
赵澈沉默不语。
以他近日对郁棠的了解,郁棠对陆一鸣不仅没有情,甚至还有恨。
她没有理由因爱成恨,而去杀了郁卿兰的什么劳什子未婚夫。
片刻思量,赵澈道:“让刑部的李大人将此案事无巨细,一应向本王禀报。”
一言至此,赵澈又添了一句,“莫要让棠姑娘在狱中受罪。”
南炎领命,当即就去照办。
奎老神色微妙的变化着。
刑部侍郎李大人--李忠是在赵澈多年前布下的棋子,朝中无人知晓,若是这次因为棠姑娘而暴露了他的身份,对赵澈而言,必然损失惨重。
奎老道:“王爷,三思啊!李忠在朝中蛰伏多年,如此一暴露,岂不是功亏一篑?”
赵澈一记冷眼扫了过来,奎老刚刚冒出的忿忿之意,立刻消散。
他老人家很郁结。
难道他这个神医还比不上一个小女子?
神医很受伤。
自从王爷抱着郁棠可以治愈头疾之后,他感觉自己在王府的地位岌岌可危。
北焱一副“我已看透一切”的表情,怀中抱着宝剑,一语不发。
……
归德侯府。
明远博正要带着家丁出门,迎面就撞见了老侯爷。
明珏山虽已经耳顺之年,但双眸锐利,精神甚佳,一身棕色锦缎长袍,衬的身段还算挺拔修韧,“站住!”
他叫住了明远博。
明远博一见来人是祖父,登时一凛,“祖父……我、我必须要去一趟刑部!此事非同小可,若是郁棠被定罪,她难逃一死。”
早知如此,今日早晨他就不该离开粥铺,怎会好端端的发生这种事?
明远博百思不得其解。
明珏山脸色不佳,“案发现场除了她之外,便只有郁将军的千金,这二人之间必然有人是凶手,你真想帮她,不如去彻查此案,你现在去刑部有什么用?!只会让旁人怀疑上她和明家的关系!”
闻言,明远博如醍醐灌顶,“祖父,这么说你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明远博眉目之间染上一阵欢喜。
但下一刻,明珏山却道:“一码归一码,你最好不好有其他心思!”
明远博不敢违背祖父,眼下救郁棠要紧,至于以后的事,届时再想对策,他当即应下,“是,祖父,孙儿知道了。”
……
麒麟卫那边也很快获知了消息。
白征拧眉沉默了半晌,对身边随从吩咐道:“去把今日路经棠记粥铺的行人都找出来,我要一一查问。”
麒麟卫不明所以,白征是白墨池的养子,身份崇高,自是无人敢违背他的意思,遂应了下来,“是!大人!”
白征坐立难安。
他抬头看着麒麟卫衙门上空的四方天,想起了幼时乞讨的日子。
他记得有一个叫做糖糖的小姑娘,长期食不果腹之故,她生的面黄肌肉,半点瞧不出好看的模样,那双眼睛却是大而有神,亮晶晶的,像是夜里的繁星。
她眼底的小红痣尤为醒目,他至今记得。
郁棠是她么?
白征尚不可笃定。
……
大梁刑部掌天下刑罚,冯川一死,郁棠和郁卿兰同时成为嫌疑人。
案发当时,唯有郁棠和郁卿兰在场,即便郁卿兰一口咬定是郁棠杀了人,但人证物证皆不俱全,还需开庭审理,方可定罪。
因为郁棠和郁卿兰身份特殊,案发之后,郁长东和陆一鸣纷纷赶来刑部。
郁棠和郁卿兰互相指认对方才是凶手,因此,刑部李忠将她二人分开关押,两间牢房之间仅隔着一道墙。
郁棠端坐在长凳上假寐,就听见隔壁传来郁卿兰的哭声,这声音细柔羸弱,一管小嗓子如溪流涓涓,好不悦耳。
“父亲,表哥!你们……你们可算是来了,卿兰真的害怕啊。”郁卿兰的声音传来。
隔壁的郁棠缓缓睁开了眼。
郁长东和陆一鸣都来了,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最先关注的人还是郁卿兰。
大约,他们一定坚定郁卿兰是无辜了,而她则是那个罪不可恕的杀人犯吧。
郁棠静静的坐着,听着隔壁“父慈兄爱”的一幕。
只闻郁长东心疼不已,忙哄着自己的乖乖女儿,“卿兰不怕,父亲一定救你出去,你告诉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郁卿兰抽噎着,鼻音听起来十分惹人怜惜,“父亲……我、我不知从何说起,我真的很怕,你快些救救卿兰出去行么?”
郁卿兰幼时难产,体格羸弱,如今虽然渐渐长开,但看上去仍旧娇小柔软。
郁长东至今还记得,郁卿兰刚出生时,婆子将襁褓放在他怀中,小东西只有他的巴掌大。曾是铮铮汉子的郁长东,那一刻心都化了。
他发誓会一辈子护着女儿。
但后来郁卿兰却还是走丢了。
如今女儿归来,于他而言,不亚于是重获至宝。
见女儿身陷囹圄,郁长东恨不能领着府军杀入刑部要人。
陆一鸣还算理智,见郁卿兰哭的梨花带雨,柔声问了一句,“表妹,你休惧,只要将事情查清楚,你和郁棠都会没事。”
自己的名字突然被陆一鸣提及,郁棠不太习惯。
她很好奇,郁卿兰继续一口咬定是她杀了人,陆一鸣会选择相信她么?
这时,郁卿兰哽咽着说,“表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明明亲眼看见了姐姐杀了冯川,可姐姐却反口咬定是我杀了人,是不是因为我回来了,所以才遭姐姐这般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