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郁棠没有昧着良心说话,道:“王爷雅人深致、气宇轩昂、貌比潘安。”
对这个回答,赵澈还算满意,趁机借着酒意,又问:“那棠姑娘是不是觉得,本王是京城男子当中最好看的一个?”
郁棠还真不太关注旁人的相貌,曾经心里眼里就只有陆一鸣,也只觉得陆一鸣长的丰神俊朗。
郁棠心道:晋王殿下今日醉的不轻,我还有师父交代的课业没有完成,不能继续与他纠缠了。
郁棠莞尔,看在赵澈醉酒的份上,不与他斤斤计较:“王爷无人能及,乃京城第一人。”
这下,赵澈终于满意了。
京城第一人,那定然是超过了陆一鸣的。
暗处的陆一鸣握了握拳头,胸口像是被什么重物压过,压抑至极。
此时,赵澈抓着郁棠的小手,她的手算不得娇软,甚至掌心还有薄薄的茧子,不过手型非常好看,手背白皙光滑。
赵澈想起了此前在山洞时,郁棠的这双小手在他身上无意/游走的感触。
晋王殿下算是初次知晓一个男子对女人的渴望,他在郁棠疑惑的注视中,风流一笑:“棠姑娘莫不是心悦本王?”
郁棠身子骨一僵,因为两人靠的太近,水眸瞬间瞪的老大,差点被赵澈这句话吓出了斗鸡眼。
她不是一个朝秦暮楚的女子,如今心中更是没有男女之情,尚未和离之前,她断然不会招惹任何男子,否则她与陆一鸣有甚么区别?!
“王爷还请自重,郁棠不曾心悦王爷,若是王爷有什么误会,还请王爷莫要继续误会下去!”郁棠用力去扯自己的手腕。
赵澈明知是这个结果,但强大的内心,还是被那一缕带刺的春风,无声无息的划过。
莫名的难受。
赵澈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陆一鸣露出的衣角,他很快收敛神色,又笑:“棠姑娘真是口是心非。”
郁棠:“……”
陆一鸣攥紧拳头,发出骨节碰撞的声响,他很想冲出去,以郁棠夫君的名义,将赵澈驱逐,可他脚下如灌了重铅,根本提不动。
郁棠一惯是知书达理、腼腆端庄,她即便曾经心悦他,也从未在口头上说过,可她方才当着赵澈的面,竟是这般毫无保留的袒露心扉。
在她眼里,赵澈就那样好么?!
陆一鸣从未见过郁棠如此落落大方、奔放豪爽的模样,他明明那般熟悉她,他也自以为很了解她,但是到了今日,陆一鸣却又发觉,他没有真正懂过她。
……
陆一鸣走了。
来时悄然无声,走时亦然。
赵澈放开了郁棠,已经是半刻钟之后的事了。
柳如是察觉到古天齐和其他人统统醉倒,加上婢女被人打晕,这便带着人匆忙寻了过来,果然就看见赵澈和郁棠待在一块。
柳如是唇角一抽,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天下枭雄英豪也都免不了。
当初郁棠的娘亲,让无数人肖想/垂涎。
如今到了郁棠,似乎又是这样。
郁棠是古天齐的宝贝疙瘩,柳如是当然不能让古天齐还没捂热的小娇娇,就被别的男人给骗走了。
遂对赵澈道:“王爷,时辰已经不早,王爷可以先行离开了。”
赵澈方才占了便宜,心情大好,棠姑娘不是寻常女子,他不可能强行迫使她就这样跟了自己,赵澈只能点头:“好,本王这就离开。”
转念一想,赵澈又说:“白大人与明世子是否也一道离开?”
柳如是妩媚的脸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个晋王,相当小心眼啊。
柳如是道:“白大人、明世子,以及郁公子都醉的不轻,暂且在阁中歇着。”
此时,晋王殿下原本和颜悦色的俊脸,突然就沉了下来:“本王突觉得不适,可能也要再叨扰一些时辰。”
柳如是:“……”
赵澈非要留下,柳如是也没有任何办法,况且他今日献礼后,还没有提出要求,一品阁还欠着他一个请求。
……
郁棠去看了郁瑾年。
郁瑾年才十四,比她还小一岁,不过少年随了郁长东,个头高大,身段挺拔,日后有人是要领兵作战的。
上辈子她被陆一鸣囚禁后,郁瑾年暗中来看过她,为了救她出来,还与将军府决裂了,也不知道她死后,他后来如何了?
郁娴拿了薄衾给少年盖上。
这时,少年突然伸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郁棠的胳膊,他用力抱在怀里,眼睛是闭着的,像是做了什么梦:“阿姐,你别走,别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人在将军府。”
郁夫人陆氏心里只有郁卿兰,也不知为何,她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一直不怎的待见。
郁棠仿佛能理解他,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后背:“瑾年乖,阿姐不会丢下你。”
哄了片刻,少年终于安静了下来,郁棠又取了棉巾给他擦脸,照顾了半天,才离开了屋子。
房门刚合上,郁瑾年就悠悠睁开眼来,之后换了个姿势躺着,唇角扬起一抹欢快。
……
古天齐醒来后,从柳如是口中得知了自己昏睡之后,赵澈去找了郁棠。
古天齐当即不悦。
太过分了!
他还没死呢,就敢这样堂而皇之的觊觎他家崽?!
这次是他大意了,中了赵澈的诡计,古天齐吩咐道:“都赶走,一个都不要留!”
柳如是捂唇一笑:“阁主,我瞧着这几位青年才俊都还不错,日后棠儿和离,总不能不嫁了吧。”
话虽如此,但古天齐就是看着赵澈等人很不顺眼。
连带着郁瑾年也一并厌恶了。
郁长东那个混账东西,他还有脸给郁棠当养父?!郁家也没有一个好东西!
古天齐一记冷眼扫了过来,柳如是讪了讪,只能照办。
……
白征和明远博是被冷水泼醒的。
二人睁眼时,发现彼此枕着彼此的胳膊,姿势好不暧昧。
柳如是看着他二人,心里痒痒的,当初怎就那么想不开,金盆洗手了呢?!好好的当一个称职的采花贼难道不好么?
“白大人,明世子,你二人且回去吧,眼下晋王殿下和郁公子已经在前厅等着二位了。”柳如是惋惜道。
其实,她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可怎的就不像明书瑶那般招男人喜欢?
明书瑶如此,她生的女儿也是这样。
白征和明远博当即拢了拢衣裳,彼此又隔开了一些,得知赵澈和郁瑾年也要一块离开,他二人也不便强留。
柳如是也不知道起了什么心思,目送着白征和明远博离开时,道了一句:“若非晋王殿下要求与两位公子一道离开,妾身也不会这般决绝逐客。”
白征、明远博:“……”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请问澈澈,你是如何成为了本剧的男主?
赵澈:凭脸皮厚。
读者:(⊙o⊙)…
————
今天的第二更奉上,明天早上六点见啦,么么么哒,感谢姑娘们的支持和留言~
第45章
赵澈、白征等人离开一品阁时,郁棠没有出来相送。
古天齐摆了摆手,有点眼不见为净的嫌疑。
赵澈等人先后迈出一品阁大门,白征气不打一处来,他这人少言寡语,虽在麒麟卫任职,但性子是极好的。
此刻,却语气不善:“王爷今日好酒量,实在让下官佩服!”堂堂晋王,竟然灌他酒!
明远博也有些气愤。
赵澈自己要离开,为何非要拽上他们一块走?!
他刚刚从醉酒中醒来,状态并不太好,头昏脑涨,外加心情郁结。
明远博也说:“王爷日理万机,这几日倒是清闲的很。”
郁瑾年岁数小,一直在旁边,隔岸观虎斗。不管他们几人如何讨好阿姐,他在阿姐心中的地位都是不一样的!
赵澈跨上马背,今日虽是没能成功偷香窃玉,但好在与棠姑娘独处了半晌,也打击了陆一鸣,晋王殿下并不觉得自己卑劣。
他自幼站在一个尴尬的身份上,能苟活到今日,凭的可不是礼义廉耻。
喜欢的东西就去抢,想要的东西就去夺,这是他一惯的作风,他就如广袤草原上的野兽,天生就知道掠夺。
赵澈潇洒的调转了马头,笑看着这几人,道:“本王明日再来,毕竟本王今日虽是献了礼,但尚未提出诉求。”
白征几人突然呆住。
他们似乎的确没有听见赵澈的诉求。
而一品阁放了他进门,又收了他的东西,一定会让他有求必应的。
故此,赵澈还有机会登门一品阁!
太奸诈了!
堂堂晋王殿下如何能这般狡诈行事!
白征、明远博,以及郁瑾年愤愤然的同时,也在懊悔,他们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法子?!
赵澈带着自己的人,扬起马鞭,驾马离开,背影如风,让人不经意间联想到“鲜衣怒马”四个字。
白征和明远博原本没有交集,此刻再看着彼此,好像比之前要顺眼的多了。
眼下郁棠虽是有安身之所,还拜了天下第一机关师为师父,但明远博依旧不放心。
瞎子都能看出来郁棠被赵澈给盯上了。
赵澈就连《孤枕风/月》这种画本都能送得出手,可想而知,他私底下极有可能便是浪/荡无耻之徒。
明远博抱拳,问道:“白大人,你明日……是否也来?”
白征对明远博的意思心中了然,他还没和糖糖说几句话呢,幼时一块乞讨的其他小伙伴,也想见见糖糖。
更重要的是,白征对赵澈委实不放心。
谁知道他明日来了一品阁又会做什么?!
一丝疑惑闪过白征的心头:“明世子,我与糖糖是有旧交,不知你因何这般关心她?”
又来了。
明远博一笑而过,说:“晋王殿下今日也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为何不能关心棠姑娘?”
白征:“……”糖糖还没和离呢,难道他们都忘记了么?
一众人陆续各回各府,郁瑾年亦然。
……
皇宫,乾坤殿内燃着紫檀香,丝丝缕缕的白烟袅袅升起,到了半空又逐渐消散。
炎帝一手摁着如小山的折子,一边揉着眉心,自从三年前晋王回京之后,他偏头疼的毛病就没有痊愈过。
白墨池站在大殿中央的中轴线上,道:“皇上,天齐圣手已经回京,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他?”
还能怎么处置?
高人就是高人,人间不一样的烟火,根本不将生死当回事。
即便是强行将古天齐绑来,他若是不情愿配合,朝廷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炎帝的另一边脑壳又开始疼了,道:“国库亏空,北燕接二连三向我大梁示威,若是能开启前朝宝藏,朕又何须顾及区区一个北燕皇帝!天齐圣手是位世外高人,既是不能用强的,那就智取吧,他既然是人,总该有弱点。”
白墨池半敛眸。
古天齐的弱点,他当然是知道的!
但,不管是炎帝,又或是他,都不可能将那人送出去!
白墨池默了默,面无他色,又说:“皇上,晋王殿下今日也去了一品阁,但阁内发生的事,臣并不知晓。臣之义子虽也一并进入阁内,不过晋王今日并未言明他的所求之事。”
又是晋王!
炎帝的整个头颅都开始刺痛了。
现在回想起当初当闲散王爷的日子,真真是后悔死了曾经的选择。
他是有多想不开,才当了这个皇帝!
炎帝长长叹了口气,上山容易下山难,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这一届机关大赛提前举办,就让晋王全权负责!”
给三皇叔找点事做,他应该就不会隔三差五就去招惹朝中权臣了吧?
白墨池依旧面无他色,道:“皇上圣明。”
……
夜幕降临,酒肆的茶燎子里腾起丝丝水汽。
一方桌案上摆着几碟子家常菜,还有油炸花生米、盐水煮毛豆。
陆一鸣仰面灌了一杯酒下肚,清隽的面容透着一层绯红,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已经有些醉意了。
坐在他对面的薛开,轻笑了一声:“陆大人,首辅今日才刚刚提拔了你,让你协助晋王殿下全权负责机关大赛一事,这可是能捞到油水的好差事,你怎的还不高兴?”
陆一鸣与薛开师出同门,但寻常时候,话并不多。
陆一鸣果断、冒进,为人谨慎稳重。
薛开则是常年笑脸迎人,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是个人精。
陆一鸣未答话。
仕途上的建树并不能令得他高兴。
他求取功名,一步步拼了命的往上爬,不过只是为了自保。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年幼时候,父亲因为贵妾的一句污蔑,就将他关在柴房冻了一夜的事。
他从小就知道,只有强大了,方能得人尊重畏惧。
这些年他一直在致力于仕途,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只要能达成目的的,他都不择手段。
如今他成了大梁最年轻的从三品以上的官员,是当朝首辅的得意门生,前途不可限量。
可真正开心的事寥寥无几。
他这些年走的太过匆忙,以至于忽略了路经的风景。
薛开见陆一鸣只顾喝酒,他大约猜到了几分:“真是羡慕陆大人,这都成婚了也无人干涉,我家那位夫人见不得我饮酒,晚上一回去就趴在我身上闻,若是发现了脂粉味、酒气,我就别想睡觉了。”
话虽这样说,但薛开眉眼的笑意难以遮掩。
陆一鸣也刚刚娶妻不久,他连抱都没抱过自己的妻。
说来也是可笑,他原以为自己会是天底下少见的好夫君,有了郁棠之后,他根本不打算三妻四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