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去赌坊,而且要认真的听温先生上课,不说脏话不打人。”
赌坊他早就不怎么去了,也就是小的时候为了故意惹沈剑青生气去过两回,把里头的人都赢光后就没了意思,偶尔陪秦琅他们去坐镇,那种地方无趣的很,不去也无妨。
至于上课,他自身对温先生的课也很感兴趣,认真听勉强也能做到,就继续点了点头。
毕竟这么多年纨绔也不是他真心想当的,年少稚气以为与长辈作对便是能耐,等长大后才知道这不过是稚嫩的做法,他不敢将自己的内心袒露给所有人看,只能用伪装来包裹自己。
至于这说脏话和打人,倒也不是非这么做不可,就是这样的习惯让他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突然要改还需要些时间。
“行行行,大不了以后不在你面前说了。”
“不是不在我的面前,而是不管何人面前都不该说了。”
沈玦这倔脾气也上来了,“我管那些人做什么?我说了他们不爽就别听,哪来这么多屁事。”
“可是很多时候拳头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为什么不试着换种方氏让别人接受呢?”
文锦心眼眶红红的看着他,沈玦方才还不爽的心马上就软了,可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若是被人知道他样样都听个小姑娘的,他广州城第一小霸王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我就习惯直来直往的最简单,绕来绕去平添麻烦,有这个必要吗?”
文锦心的想法很简单,她喜欢沈玦,在知道他也喜欢自己的时候自然是高兴的,但高兴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她最初重生的目的,改变镇南王府的悲剧,改变沈玦的悲剧。
前世沈玦也是如此,他看到受伤的人会伸出援手,他看到不平的事会出手帮忙,只是所有人都因为他的名声和平时的行为习惯而误会他,就算他做了好事也没人相信。
他当然喜欢沈玦,喜欢任何样子的他,他的内心是火热的,是纯澈善良的,但他却同样承受着别人的不理解和误会,与其说是要改变沈玦,不如说是让他坦诚的面对所有人。
只可惜这件事想的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表哥,不管你如何我都喜欢,可我不想让你被误解,我的表哥是天下最好的人,你会救落水的人,会施舍穷人银子粮食,你会帮助落难的人即便只是个陌生人。你这么好,我不舍得你被人说一句不好的话。”
“我知道这很难,我也有很多的不好,爱哭胆子小只会添麻烦,遇事不果断,表哥若是觉得我何处不好,也和我提,我想帮表哥的忙想给你出主意。”
想和你一直走下去,改变前世的悲剧。
小姑娘的声音甜甜软软的,带着些韧性坚毅的柔软。
沈玦从小就孤僻自我,他不需要其他人如何了解他,说是纨绔更是叛逆,他们误会又如何?可在她说表哥天下最好的时候,一双眼睛亮闪闪的,里头全是憧憬和仰慕,让沈玦顿时什么脾气和坚持都没有了。
她的一个不舍得,让他溃不成军,若是有人说文锦心半句不好,他又何尝不是不舍得。
想着就点了点她的鼻尖,“好,我都答应你。”
文锦心原本都不抱希望了,想着若是不行,那就以后再找机会,没想到沈玦这么容易的就改了口,脸上马上就挂上了笑容。
眉眼弯弯,说不出的美好娇俏,让人忍不住的就跟着她一块的高兴。
“那我们只是试一试好不好?要是表哥不喜欢,就不改。”
沈玦开始自暴自弃了,罢了罢了,听媳妇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吧,还有什么要我做的,一次性说说完。”
“不可以顶撞舅父……”
文锦心非常的乖,沈玦说一次性说完,她就真的一条条的给他数出来,沈玦看着小姑娘认真的样子,起了个坏心眼不等她说完,就直接将人扛起。
还掰着手指头在罗列的文锦心,突然被人这么杠了起来脑袋朝下,整个人都慌了,不受控制的啊了一声,就紧紧的抱住了沈玦的胳膊。
“小傻子,让你说你就真说,还舅父,记得以后得改口了!”
说着就直接大步跑了起来,颠的文锦心啊啊直叫,却也没有忘记再加上一条,“呜呜呜,好颠啊表哥,你说好不说脏话的,怎么又喊我小傻子。”
还偷偷在心里道:没有成亲之前当然还是舅父不会变的。
沈玦黑着脸,伸手在她的屁股上轻轻一拍,“笨蛋,小傻子不是脏话!”
然后就一路把人扛回了福熙堂,好在他还知道些分寸,进院子之前把人给放了下来。
文锦心这回是被欺负的狠了,颠了一路刚放下来的时候只觉得路都走不稳了,不管沈玦怎么哄她,就是不肯看他一眼也不和他说话。
进了老太妃的屋子,她正在和沈韶媛说话,看到他们两进来赶紧就把文锦心给招到了身边。
“我的小心肝,方才去哪里玩了。”
沈玦摸了摸鼻子,刚刚惹毛了人不敢说话,老实的跟在后头,就连坐下的时候都严格的按照文锦心所要求的,要坐有坐相。
文锦心一瞧见老太妃,脸上就又泛上了红晕,她与沈玦说清楚了,可要把这样的事情说给老太妃听,总觉得有些害羞。
就一脸娇羞的摇了摇头,乖巧的坐在老太妃身边一声不吭。
老太妃赶紧横了一眼下头的沈玦,没想到就瞧见他坐姿奇奇怪怪的很是别扭,“难不成是凳子上有钉子?你这歪歪扭扭的坐给谁看?”
文锦心听见也跟着看过去,一看就绷不住脸上的神情,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也不能怪他,主要是沈玦从小到大习惯了大喇喇随性的模样,突然让他规规矩矩的坐着,实在是有些违和。
偏生文锦心说要他坐有坐相,什么叫做坐有坐相?从来没人教过他,只能自己瞎捉摸,现在可好了,还要被笑话,只能马上又换回了自己原本的坐姿。
沈玦狠狠瞪了文锦心一眼,都是你让我坐的,现在被人笑不说,你居然还带头笑!小家伙真是学坏了,要好好的教训一番了。
然后眼珠子一转,朗声看着老太妃道,“祖母,您方才说的话可还作数。”
老太妃偏偏要逗他装作不知道明知故问,“我说了这么多,你是指哪一句啊?我这上了年岁可是记不得了。”
沈玦嘴角扬起一个坏笑,目光从文锦心的身上扫过,“自然是我娶阿锦的事。”
原本还在笑话沈玦的文锦心瞬间笑不出来了,小脸气鼓鼓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媛儿还在呢,这么多人听着,怎么能直接说这种事情呢,他怎么一点都不害臊啊。
“哦?你方才不是说不娶吗?我可要给锦儿挑个好儿郎,对吧锦儿,咱们不理你表哥。”
“我那不是说错了吗,而且阿锦都已经答应我了,若是您真找了人来,我可顾不上是谁通通给他打出去。”
文锦心羞的脖子都红了,哪里还敢去看沈玦,任由他们说什么,她都不敢接话。
老太妃意味深长的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娘,“你表哥说的是真的?他不是逼你的吧?若是你自己不愿意,可得与我说,你别怕有我给你做主,他不敢为难你的。”
文锦心是个不会撒谎的性格,即便是再害羞,却也不愿意表哥被人质疑,面对老太妃的疑问,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老祖宗,表哥没有逼我,是我,是我自己答应的,我愿意嫁给表哥。”
“这可真是太好了!”一听这个老太妃高兴的连眼眶都湿润了,激动的站起来喊来杜妈妈:“快快快,快把去这个好消息告诉王爷夫人,我可盼星星盼月亮的就为了等这一日。”
沈韶媛一听也激动的跳了起来,她可都听明白了,哥哥要娶表姐了,以后表姐就可以一直待在沈家,哪里也不去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
“那我以后应该喊表姐什么呢?要变成嫂嫂了吗?”
文锦心羞红着眼,朝着沈韶媛猛摇头,“还是表姐,还没有的事情,不能乱喊。”
沈玦听了就不爽了,什么叫还没有的事情,他说有就是有,“怎么不能喊了,祖母都已经知道了,事情都已经定下了,难不成你还想反悔不成?”
“只要还未曾定亲嫁娶,都还不算,而且表哥答应我的,都还未曾做到。”
文锦心娇嗔的睨了沈玦一眼,沈玦真是魂都给她勾走了,恨不得现在就立马成亲。
但他喜欢她却更重视她,不舍得她一点委屈,绝不能因为他心急就比别人差,其他人有的他样样都会给她,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一点要风风光光头一份。
只要一想起她答应嫁与他,沈玦便心头一片暖意,“好,都依你的。”
突得文锦心想起了一个事来,若是两人真的要定亲,光她和沈家同意可没用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还需要她的家人同意。
她虽然双亲遇难,可京城她的祖父还在世,就算是上一世她嫁与沈恒璘,那也是由祖父同意后,这门亲事才定下的,沈恒璘是从镇南王府把她接去了京城。
最后出嫁也是从文家出嫁的,只不过老太妃待她如亲孙女一般,给她的嫁妆比文家的还要多,显得镇南王府才像是她的娘家,很多人甚至认为沈恒璘娶她是为了得到镇南王府的支持。
但事实却不是的,如果真的要定亲,是一定要先告知祖父的。
同时收到这个好消息的沈剑青,也是高兴的不行,在屋里来回的打转,恨不得现在就给两人定下亲事。
“定亲,现在就定,待我这就找人备齐礼物上门说亲。”
然后沈剑青就想起来了,文锦心的双亲遇难上哪说亲去啊?文锦心的父亲当年分家后带着妻小到了杭州,家中长兄与父亲尚在,若是说亲,那得登门才行。
就赶忙跑到了福熙堂,与老太妃合计此事。
这边沈玦也在听文锦心说祖父与她大伯父的事情。
她的父亲在家中排行第二又是庶出,祖母瞧他有本事又娶了个能干的妻子,就畏惧他抢了亲儿子的家产,趁着在自己闭眼之前就分了家。
分家之后祖父祖母与大伯父住在主宅,平日里除了逢年过节鲜少走动,等到父亲外放做官之后,就更是与他们不再来往。
前世出了事后文锦心也写信给祖父寻求庇护,可当时祖父身体不好卧床不起,大伯母直接就截了信没让人告知老人家。
原本文锦心他们家在外做官有本事的时候,大伯父还会偶尔有些书信来往,这会一出事就直接不闻不问了,文锦心体会到了世间冷暖也就不再指望别人,自己独立的处理了一切。
等后来她才知道出事的时候,老爷子卧病在床,等他病情好转知道时都已经是事发后一年多了,当时文锦心已经在镇南王府安顿下了。
为此他还特意写了书信送往镇南王府,表示想要接文锦心回家。
前世的她即便对这个祖父没有怨恨仍有亲情,但也不愿意在伯父伯母的眼皮下生活,而且她也更喜欢老太妃,就拒绝了并没有回京。
一直等到她和沈恒璘要定亲,才被他接着回京时见了老人家,那时伯父伯母知道她要嫁与沈恒璘,顿时就变了态度,对她关怀备至犹如亲女儿一般。
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在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候她们选择了冷漠,就别想在她嫁入宫中后再认回这门亲戚。
她唯独对年迈的祖父有些愧疚,进京后都是伴着祖父左右侍奉替父亲尽孝,直到出嫁才离开文家。
“这样的伯父要来何用?你的亲事祖母做主也是一样的。”尽管文锦心已经省略了很多关于伯父一家如何的冷漠,沈玦听后仍是气愤不已。
文锦心摇了摇头,“他们确实待我一家不好,但祖父却不能不管。”经历过前世很多事情她才知道真相。
文老爷子心中对庶子一直是有所愧疚的,之前发妻对他们发难,文老爷子也是时时贴补,在上京的时候他也会偷偷去探望他们一家。
文锦心虽然年幼,但对祖父还是有印象的,记忆中他是个和睦儒雅的人,会给她买糖葫芦糖画还会给她画漂亮的风筝。
那几年父亲在外办差母亲要管理家中繁琐的事宜,能期盼的人就是祖父了,只可惜祖父能来的机会也很少,但在她的心目中祖父一直都是高大的形象。
原以为祖母去世,她会有多些机会见到祖父,却等来了父亲外派去杭州的消息,等去了杭州就没了与祖父再见面的机会。
一直等再回京,看到祖父花白着头发卧病在床,喊着她锦儿望着她落泪的时候,她的心中便再没有恨了。
沈玦所有的怒意在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后,也瞬间消了,他的阿锦本就是如此的善良。
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便都听你的,我让祖母派人去上京走一趟,等老爷子同意我们便定亲,若是可以,还能将他老人家请来府里,我们来侍奉他。”
文锦心想起祖父原本很是低落,他上了年纪后确实身体不好,她双亲出事的消息一直是瞒着他的,后来是他要送家书去杭州,家里瞒不下去才被他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祖父当场昏迷不醒,病情越发的加重,等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伯母派人来镇南王府接她回去。
前世她自然是没有回去,知道真相后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她在世上所有的牵挂除了镇南王府就是这个祖父了。
现在突然听到沈玦说要接他来府里侍奉,马上就高兴了起来,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沈玦,“真的可以吗?”
她是想侍奉祖父的,但又不喜欢伯父伯母,如果能接来便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沈玦被她的表情给取悦了,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哪里还能说一个不行,“小傻子,你的祖父不也是我的长辈,自然是要一起侍奉的。”
文锦心一时感动的说不出话来,拉着沈玦的袖子娇娇的喊了声表哥,然后低低的说了声谢谢。
就被沈玦用力的揉了揉脑袋,“与我还需要说谢谢?你是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记住,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文锦心只觉得嘴里满是蜜糖般的甜蜜,脸上是遮盖不住的笑容,乖乖的嗯了一声。
沈玦心里痒痒的,这亲事都说开了,早晚都要定亲了,现在他是不是能与她亲近了?就想哄着小姑娘亲亲他。
而那边沈剑青正在和老太妃商量的起劲,该请谁去文家说项好呢,昌南将军府不够庄重,镇国公又不够会说话,老太妃只恨当年在京中交情好的人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