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刚问出这句话,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名字——荀齐,再看看仍然站在纸篓旁边的傅戈,她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直觉告诉他,她心中并不平静。
“你不会真的认识他吧?”云景试着问。
傅戈摇摇头,看向云景,他的脸有点红,带着一点恼意。
傅戈说:“他很想我的一位故人。”
“荀齐?”云景问。
傅戈点点头,“嗯。”
云景沉默一下,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傅戈说:“你撒谎了。”
云景愣了一下,想了起来,“哦,你说我找纪安的真正原因啊,我要不那么说,我害怕他们把你带走了做研究。”
“哎,刚才你又没在这儿,你怎么知道我说的话?”
“我站在上面,”傅戈指了指二楼围栏处,“你们没有注意到我。”
云景点点头,忽然又觉得不对:“就算你在外面,也听不清我们说什么吧,”
傅戈看了他很久,原本云淡风轻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认真,她说:“不是听,而是看。”
“什么?”云景以为自己听错了。
傅戈又说:“耳朵确实听不清,但是眼睛可以看的见。”
云景抬头看着傅戈,过了很久,轻笑一声,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会看口型。”
傅戈低眸望云景一眼,高雅眸子中深不可测,“我看的不是所谓的口型,我看的是你的心。”
第13章 怪物
夜已经很深了,灯光刺眼的高级二层复式公寓中,云景和傅戈相对而立。
云景望了傅戈好久,脸色有点不好看,他忽然开口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看的是我的心’?”
傅戈在云景的注视下,慢慢向他靠近,她的眸子平静如水,步伐坚定不移,她回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的眼睛可以窥探你的秘密。”
“窥探我的秘密?”云景愣了数秒,突然笑了,说:“你想说的是读心术?”
傅戈未答。
沉默相当于默认。
云景放松的坐在沙发上,勾起一抹笑,毫不在意的说:“在这个年代,这可算不上什么稀奇事,现在市场上卖的畅销书,比如什么《超强读心术》、《教你一秒识人心》、《识人才能办事》啊……”
“比如《超强读心术》、《教你一秒识人心》、《识人才能办事》这些书……”傅戈坐在云景对面,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和他同时说着。
云景怔住,嘴里却继续说着:“这些书都是教给人们怎样窥探别人的秘密的……”
与此同时他听到傅戈再次和他说着相同的话,“这些书都是教给人们怎样窥探别人的秘密的。”
云景惊愕的不再继续说下去,可是傅戈没有停,她继续说着:“除了畅销书,还有隐形摄像头、录音笔等等,都能窥探别人的秘密。”
她的眸子宛如一片深渊,云景望进去,顿时感到周身寒凉。
最后她说的那些话正是他本来想要说的。
良久的沉默。
云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捡到一个一千八百年前的人,更没想过这个人会是一个可以肆无忌惮窥探别人内心的怪物!
“我不是怪物。”
云景寻着声源看去,瞧,怪物在喝水。
傅戈因为口渴,学着云景的样子为自己倒了杯水,她拿着水杯重新坐在云景面前,喝了一口,样子着实温雅。
可是云景看在眼里却觉得可怕,他皱眉看着她,声音里也浸了几分冷意:“照这种情况看,我们所有人在你面前就是一个透明人,是吗?”
“我有我的原则。”傅戈淡淡说。
“原则?”云景自嘲一声,喃喃自语道:“那也就是,是透明人了?”
傅戈默默注意着云景,发现他的心情忽然低落下来,她貌似漫不经心的说:“情况并不绝对,第一,人们眼睛里传达出来的东西最多,如果不看眼睛,我知道不了一个人太多的想法;第二,如果那个人防御性太强,这项技能也会被削弱很多。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云景重新看向傅戈,眼睛里竟然带着一丝希望,他问:“那我戴上墨镜,你是不是就看不到我内心的想法了?”
傅戈无奈的摇摇头,说:“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云景要疯了,他站起来,在客厅中胡乱走了几圈,却感觉越发的暴躁,忍不住揪了揪头发,转过身看着傅戈,突然说:“这叫不必担心?现在我站在你面前就感觉自己没有穿衣服一样,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敢做,真绝了!这是多么美妙的奇遇啊!比鲁滨逊漂流记、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还要惊险刺。激,真漂亮!”
傅戈冷静的看着云景在屋子里一圈一圈的走,说:“我说了,我有我自己的原则,我不会随意窥探你的想法。”
云景突然停下来,看了傅戈几秒问:“你也能看到凤衷所有的内心想法?”
傅戈还未回答,云景已经当她默认了,然后继续说:“啧,想想凤衷够可怜,试想天底下哪个男人愿意让自己的妻子时时刻刻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幸亏他是皇帝,要是在我们现代,你的凤衷早不知道被平底锅拍死多少回了。”
云景还在可怜着一个从没见过面的男人,却听到傅戈素来清淡的话,她说:“这世间唯有他,我看不透。”
云景……
***
夜已经很深了,黑色吉普在浓重的夜色中疾驰着。
荀湛感到非常疲惫,他半躺在副驾驶座上,单手支着额头,一只脚踩在车子前方的储物盒上,秦阳在他身旁,聚精会神的开着车。
车子里很安静,没有广播的响声,这对于两名警察来说,十分适合思考。
车子驶在郊外,秦阳搞不明白为什么有钱人总是喜欢离群索居,他们刚刚去纪安的家中进行拜访,没想到他的别墅大门紧闭,妻子和儿女还没有赶回来。于是他们两人只好悻悻而归。
前方是一条笔直的公路,此时车辆稀少,秦阳抽出空看看荀湛,道:“湛哥,今天我们的收获不大啊。”
荀湛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秦阳,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阳早已经习惯了荀湛的沉闷,自顾自分析道:“在我看来,云景的嫌疑很小,他会在纪安死亡之后打电话,肯定是因为他不知道纪安死了,才这样做的。”
荀湛抬起头,看着前方的路面,沙哑着嗓子说:“不能太绝对,不排除他为了混淆我们的判断故意在杀死纪安之后打了电话,让我们以为他不知道纪安已死。”
秦阳忽然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一扫以前的疲态,整个人看起来阳光了不少:“我看着不像,你又不是没看到他和我们分析案情时候的那股劲头,明摆着就是一个侦探迷,如果他是凶手,这样面不改色,神情激昂的分析自己的案子,未免心有点太大了吧?”
荀湛看看窗外,眼中有几分不屑,“他那也称得上是推理?漏洞百出。”
秦阳笑笑没有再接这个话茬,另开了一个话题道:“你感觉云沈沈的话有几分可信?”
在去见云景之前,他们两个先去见了云沈沈,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今天早晨某博中公布的视频与她联系在一起,因为那个女人的气质太过干净,一举一动之中都透露着优雅高贵与清高。
“昨天晚上九点你在哪里?”荀湛问。
那个女人笑容可掬的回答道:“警官,那个时候我正在家中熟悉剧本,您也知道《凤途》要开拍了,我是其中的女二号。”
荀湛盯着她,缓缓问:“《凤途》的总导演纪安死了,你知道吗?”
一瞬间,他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震惊,她的脸色甚至有些苍白,她回答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你不知道?”荀湛反问一声。
他见那个女人坚定的摇摇头。
“今天某博公开了一段视频,视频证明你与纪安存在某种关系,是这样子的吗?”荀湛问。
云沈沈的脸色变了变,还未说话,她身边的小助理开口了:“警察叔叔,您这样随意诬陷,我们是有权利告你的!”
荀湛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盯着手中的笔录,抬起头看向云沈沈又问:“你说昨天晚上九点钟的时候你正在家中看剧本,谁可以作证?”
“警察同志,我自己呆在家里也需要有人作证吗?那我请问你,如果你自己呆在家中,谁又可以为你作证呢?”那个女人气定神闲的反问荀湛。
荀湛看了看她,平静总结:“也就是没有人证。”
女人脸色有些许难看,她没有躲闪,说:“没有。”
荀湛从回忆中回过神,沉沉开口:“否认某博视频中的人是自己,不知道纪安死亡的消息,昨晚的行踪不确定,从这三点来看,她的嫌疑很大。”
“嗯。”秦阳点点头,继续分析:“云景和云沈沈都是《凤途》的主要演员,云景能够知道纪安遇害的消息,而同样作为演员的云沈沈却不知道,同属于一个圈子,难道他们接收到的消息会差这么多吗?”
“还有就是,她否认今天某博视频中的女人是她,但是根据某博给出的实锤,证据显示视频中的人确实是她,这说明她在与纪安的关系问题上说了谎。”秦阳说。
“某博上的东西虽然存在一定的娱乐性质,但也并不代表空穴来风。”荀湛说完之后,又问秦阳道:“今天拷回去的监控视频有新发现吗?”
秦阳单手从烟盒中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荀湛掏出打火机帮他点燃。
秦阳吸了一口烟道:“没有,刚刚打电话来说,除了酒店五楼走廊里的人影,其他出口的监控录像都没有看到可疑人员。”
“那个女人不是坐电梯走的吗?电梯中的监控呢?看不出她在哪里下去的?”荀湛问。
秦阳抖一抖烟灰,摇摇头说:“你说巧不巧?她乘坐的那个电梯中的监控存在干扰,坏了好几天了,酒店还没来得及修,所以根本就看不清任何图像。”
“那就将所有楼层的监控都查一个遍,我就不信她还能飞了不成?”荀湛沉沉说,带着几分强硬,“还有,派人24小时盯着云沈沈,一有情况立刻让他汇报。”
秦阳应了一声,笑了:“湛哥,你是越来越像领导了。”
“滚蛋!”荀湛连眼都没抬,直接骂了一句。
嗡——嗡——嗡!
荀湛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刘琦的声音:“荀湛,毒物检测结果出来了,我们在死者的胃中检测出了有毒物质氰。化。钾,另外还有未消化的红酒和复方丹参滴丸,而且证物检测过程中,在带有纪安指纹的红酒杯中发现了有毒物质氰。化。钾。我们在另一个杯子上提取到了一组不同于纪安的指纹,这组指纹在纪安吃完的那瓶复方丹参滴丸的药瓶上再次被发现,我想它对于案子的进程应该有很大的帮助。”
挂断电话,荀湛静了片刻,转头对秦阳说:“去抓云沈沈。”
秦阳没说话,迅速调转了车头,往云沈沈家的方向赶。
此时荀湛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组长,刚刚接到报案,有人声称云沈沈被人杀死在自家的地下车库中。”
作者有话要说:
云景说的书籍名字都是我瞎编的。
第14章 车库杀人案
尖锐的警鸣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昏暗的地下车库中拉起了黄色警戒线,警察正在对目击证人做着笔录,夜已经很深了。
云沈沈的住所远离X市市中心,与纪安的别墅处于相反的方向。荀湛和秦阳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距离报案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
年轻警员递过来专用手套,荀湛和秦阳纷纷戴上走了过去。法医刘琦正在死者身边进行检查。
云沈沈躺在地上,一头黑色长发杂乱的摊在水泥地面上,她穿了一件亚麻灰的针织衫,里面套着一件白色T恤,下身是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家居灰色拖鞋,鲜红的脚趾甲露在外面,她正面躺着,左心房处流出的大量血液染红了白色T恤,有一部分还浸湿了亚麻灰的针织外套,最终因为时间的缘故,现在已经干涸了。
荀湛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了照云沈沈的脸,惨淡的灰色,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骇人的惊恐,她的眼睛是张着的,几乎张到了最大的程度。
荀湛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尸体,手电筒的灯光照在云沈沈右手时,荀湛在她手掌覆盖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英文字母“L”。
“L?什么意思?”秦阳凑过去,看着地面上的痕迹问。
荀湛没有说话,抓起云沈沈的手看了看,她右手食指的指甲与其他指甲不同,指甲边缘变得非常尖锐,而且还带着一些土,似乎与坚硬的东西摩擦过。很明显,那个“L”就是死者临死之前自己写上去的,那应该是凶手的相关信息。
荀湛继续搜找,希望能够找到其他的线索,只是结果令人失望,除了死者写下的一个英文字母,现场再也没有其他可用的东西了。
荀湛站起来,向车库四周看看,竟然没有发现摄像头。
此时目击证人仍在做笔录,荀湛走过去,证人是一个年近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五官俊朗,典型的成功人士,他皱着眉头有些不耐:“我说警察同志,我知道的已经全告诉你们了,现在我能不能回家了?我很累。”
做笔录的警察看荀湛走了过来,拿眼神看了看他,询问着接下来怎么办,荀湛接过笔录,说:“你先去问问物业车库的监控情况,这里我来管。”
年轻警察听到荀湛这样说,点了点头走掉了,那个目击证人看到做笔录的警察往车库外跑过去,口气中带着点无奈,说:“警官,车库里根本就没有监控,这里的楼房很早盖的了,都是旧楼房,哪有那么好的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