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玫瑰的人——莲子百合糖
时间:2020-02-26 09:12:41

  “一晚了,我一直没解气,幸好把你叫过来,不然我真的不能放那小子过去。”
  汪释摸着下巴,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映像,如今倒真的有些担心那块肿起来太难看。
  梁月不屑一嗤,“行了吧,见好就收。你能拦着‘空大’一天两天,还真的能把整个合同截下来吗?你爸给你的压力就够你喝一壶的了,要是GOC的高层都知道了呢?”
  “切。你不还是为了你那个小写手?别说得好像自己心胸宽阔,都是为了我着想一样。要说你是为了蒋泊舟那小子,倒还有两分可信。”
  “为了他?”梁月歪歪脑袋,指甲在鬓角一滑,“你也太小看蒋泊舟,哪像你,还得用我才能出气,他的手段,你还没见过吗?说到底,我呀,这还是真的在帮你。”
  汪释冷哼:“我信你?我和蒋泊舟之间选一个,你难道会选我?”
  “我当然不只选你。”梁月不反驳,倒将概念偷换,“我要的是互惠互利,三家得益。我今天帮你出气,这还不够仗义吗?你现在可真伤了我的心了,小太子。”
  听着这句话,汪释倒没一丝恼火,只当作玩笑,反而往车门靠,撑着脑袋打量梁月。
  “你敢说,刚刚那场你没有爽到?两个男人为你争风吃醋,厉害啊!”
  汪释说着往梁月身边凑过来,低声又道:“哎,梁月,蒋泊舟说不定心里真的有你。你就没点,得偿所愿的痛快?”
  梁月倏忽一笑,只叫那双眼更亮如宝石,红唇翕动,说出一句。
  “放你的屁。”
  汪释乐了,拍着手掌直笑,“不愧是你。”
  汪释往外头看,正好看见后视镜中,有辆法拉利跟在他们的车后,几乎是紧咬车尾,过了两个红绿灯仍旧不见松口。
  “哎,梁月你看,是不是蒋泊舟的车?”
  梁月往后视镜里一看,还真是蒋泊舟。她眼眸往下垂,轻轻“嗯”了一声。
  汪释吹了一声口哨,伸手将音乐声音调大。
  “还真是好玩了。”
  梁月没说话,脑袋往另一边偏过去,脚下油门加大,红色布加迪如带火的箭,一头撞入城市最漆黑的内心。
  汪释住在城东的一片滨海别墅区,梁月直接将车开到汪释的车库停下。
  下了车,梁月直接将车钥匙一抛,丢进汪释怀里,拎着自己的手包就要往外走。
  “哎,梁月,太晚了,你要不把我车开回去吧。”汪释捏着车钥匙,抬起眼来痞痞一笑,“或者你留下来睡也行。”
  梁月只觉好笑,双手环抱在胸前,“你是被打傻了,还是打得不够啊?”
  汪释抬腕瞄了一眼自己的表,确实夜未央,但这片都是近郊别墅区,打车也是真的难。“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担心我?”梁月歪着头笑,“小太子你省省吧。外头不是停着一辆法拉利等着我呢吗?虽然比不上你这台车,但也还算凑合……”
  “看在司机的份上。”梁月火红唇角勾勾,笑得魅惑,抬起手指,在布加迪的车尾上轻点几下,脚下高跟一转,便朝外走去。
  汪释心头只觉微微膈应,忍不住呛她,“谁知道蒋泊舟还等你不等?你都开着车进来了,傻子都会猜你今天在这儿睡。”
  梁月脚步一停,捏在手包上的葱白手指微微收紧,抬起下巴,转身,笑着一步步走到汪释面前。
  她捏着手包,将手往身后背过去,歪着头看他,脚下三寸高跟,此时显得却不太稳当。
  整个人姿态袅袅,像是手包上垂下的流苏一晃一晃,惹人心痒。
  “要是他不等我,我才回来咯。”
  汪释抬手捏住梁月的下巴,小巧圆润,汪释只觉得手感不错。
  “要是我也不等你呢?”
  仿佛不过是屁大点的事情,可笑至极。
  梁月笑答,“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梁月一手将他的手指轻巧拂开,转身往车库外走去。那腰肢柔软,带着艳红布料晃动,她还抬手扬起手包,他只见那手包的流苏晃晃悠悠的,一如女人纤细腰肢。
  “小太子吻技有长进,继续加油噢!”
  汪释看着那娉婷背影,笑着低声骂了句,“艹”
  入夜后的滨海别墅区,阵阵湿润海风卷来,确实让梁月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从汪释家里走出来的路不长,月光灯光映照,周围还有住户夜跑,并不能说冷清。可这条路,却走得梁月心中空落落的。
  手机捏在手里,叫车软件的界面打开着,梁月也就由着它这么亮着,仿佛少了这一丁点儿光亮就不行。
  终于走到门口,透过大门便能看见外头的环市公路,现在连海浪声都能听到一丁点儿。
  大门外头那条公路寂寥,别说是人,连过路的车也不见得有一辆。
  门卫看见梁月出来,打开电动大门,梁月朝保安室的亭子里头笑着点了点头,捏紧手包走了出去。
  大路灯光昏黄,缀在夜色里,只能照亮小小一方土地,还有更多不能被照亮的地方,仿佛有罪恶在窥伺,叫人后颈发凉。
  梁月拿起手机,脚步缓下来,就站在大门边上,不敢离光亮太远,只准备着叫车走。
  男人声音低沉,将夜幕生生撕裂开来:“梁月。”
 
 
第5章 第5朵玫瑰
  梁月闻声抬头。
  那不远的拐角处,路灯的庇护之下,一辆法拉利安安静静地停着。男人靠着法拉利车门,身体微微朝前倾,海风吹着他的衬衫,贴着他的身体,勾勒出腰腹的形状与线条来。
  蒋泊舟的头发有些长了,跟着海风在额前飘动。梁月看着他抬起手来,熟稔地从唇边取下那截烟,丢在脚边,皮鞋碾上去,将火星尽数压灭。
  他的脚边,一地凌乱烟头。
  梁月直觉深秋海风冷冽,吹得人眼眶都将要酸红。
  深秋的风中,蒋泊舟就那样丢下手中明灭的烟,衣摆带风,朝她走来。
  梁月看着他,只下意识将手包捏紧,等她意识到了,又连忙把手包放到身后。
  所幸夜深灯暗,他应该看不清。
  连呼吸都困难,都怪这冷肃秋风。梁月心想着,眼看着蒋泊舟越走越近,直到他在她跟前站定。
  “蒋泊舟,我……”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身上一暖。
  “天凉了,怎么出门不带件外套,连彭城的气候都忘了吗?”
  字字句句都是关怀嗔怪,仿佛十年隔阂如烟消散,他蒋泊舟只是一个多年老友,或又重新当回那位亲切兄长,将她方才的所有都当做一场胡闹,轻飘飘抛诸脑后,将她的所有都慷慨包容。
  蒋泊舟将他的风衣披在她的身上,仔细将领子捋得平整,似乎决意要把一丝丝寒意都挡在外头,将她完完整整地守护住。
  “谢谢。”梁月说。她抬手,将那风衣的领子从蒋泊舟的手中轻轻扯开,自己把领口.交叠合上。
  那风衣在蒋泊舟臂弯中久了,此刻还带着他的体温。只消她轻轻低头,就能闻到上头残留的香水味,若隐若现的,是鼠尾草的清冽,像这秋日海风,清新却又能醉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
  却先是这个问题。
  梁月抬头看向蒋泊舟,十年时光,十八岁到二十八岁,虽然再无少年时的意气风发,但岁月真的对男人格外宽厚多情。将青涩褪去,将沉稳赐予,只让那双眼更温柔深邃,不能不叫人心生嫉妒。
  “回国小半个月,上周五刚到彭城。”梁月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沙滩,歪头朝着蒋泊舟一笑,“你肯定有很多事情要问我,走走?”
  “好。”蒋泊舟侧身站到她身旁,同她一起走过马路。几乎是下意识,他的手抬起来,护在她腰后,即便路上并没有车来往。
  梁月偏头看他,忍不住笑起来,“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对谁都这样‘绅士风度’,十年如一日。”
  蒋泊舟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也只是看了梁月一眼,并没有问出口。只沉默着,跟她一起走到路边,慢慢踏上那沙滩。
  他欲言又止,梁月眨眨眼睛,把那几分微不可查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没变,她却不是,他是在纠结什么?该不该问,还是该怎么问?梁月也想不通,心下不免些许懊恼,他该好奇的。他怎么能不好奇?
  到了沙滩边沿,梁月索性脱了高跟鞋,拎在手中,与蒋泊舟并肩走。她个子不矮,却只到蒋泊舟胸口,连他的肩膀都不到。
  多年之前,她这样走在他身边,走那条上学放学的路,她也曾觉得,这样刚刚到他胸口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到如今,梁月只希望能时时刻刻与他平视。
  蒋泊舟问:“你怎么会和汪释……走在一起?”
  梁月想笑。蒋泊舟仍旧愿意给她最大的宽容与善意。走在一起?说是狼狈为奸都不过分吧?
  避重就轻,梁月回答说:“我就是那个版权经纪人,那本小说,你们和GOC争的那本。我很抱歉。”
  蒋泊舟脸上露出明了的表情,问出的问题却叫梁月哭笑不得。他问:“汪释拿这个要挟你?”
  梁月一愣。她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蒋泊舟还没能转过这个弯来,一瞬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哎,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梁月笑得前合后仰,叉着腰喘了一会儿气,才又说:“那个作者跳过我,自己找了你们两家签约。我回来,也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汪释嘛,他帮了我很大的忙,GOC现在没把我告了,也算是他的功劳。”
  蒋泊舟将眼垂下,等着梁月将话说完。
  梁月舔了舔嘴唇,“投桃报李,他让我今晚去新银湖,算是让我还人情吧。你放心,GOC不会压着‘空大’的合同,明天太阳升起,一切照常。”
  蒋泊舟只觉好笑:“所以GOC高抬贵手也是汪释投的‘桃’?投给我的?”
  蒋泊舟看过来,深邃的眼笼在月影里,目光不带什么情绪,却叫梁月后颈一凉。
  梁月将手包抱在怀里,歪头看他,对上他的目光,笑得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不,是我投给你的。我为你牺牲色相,为你保驾护航,你要怎么报答我?”
  蒋泊舟脸色凝住,梁月只稳住自己的呼吸,看着他,却见他忽地笑起来。
  爽朗大方,不带一丝讥讽责怪。他说:“梁月,你真的不一样了。”
  梁月扯扯嘴角,偏头看向那轮将圆未圆的月,魔法一般,竟然也喃喃:“是啊,不一样了。”
  梁月回头看蒋泊舟,笑起来,小鹿眼下浮起薄薄卧蚕:“你呢?听说你现在回去打理蒋家的产业了?我现在,是该叫你一声‘蒋先生’,是不是?”
  蒋泊舟笑容竟带上无奈,“毕业就该回去的,舍不下自己一砖一瓦建起来的‘空大’,又拖了五六年,年前爷爷身体不太好了,我只能回去了。”
  蒋家业大,枝叶却不旺盛,当年蒋泊舟的父亲蒋嘉禾弃商从政,担子只能落到蒋泊舟身上。
  “你蒋家、‘空大’两头跑,辛苦了。”
  蒋泊舟低头,梁月的手贴在他小臂上,柔软冰凉,所触之处却渐渐温热滚烫。
  他将这话题带过去,“你现在住哪里?”
  “酒店。还不清楚要留多久,就不租房了。”
  “还是不回梁家老宅吗?”
  “不回?我是不能回好吧?”梁月笑起来,“你真是,你还不知道我跟我妈那边闹得多僵吗?当初还是她把我赶出来了,连我一直睡觉抱着的小熊都丢出来。说不定我如果她知道我回来,连‘梁月’这个名字都不能让我用。”
  蒋泊舟问句将要出口,梁月先发制人:“你猜我的新名字是什么?”
  梁月不想说,蒋泊舟自然不再问下去,顺着她的话又聊起别的来。
  “现在你是跟你父亲姓了吗?”
  “是啊。跟了他的国籍,去了巴黎之后,彻底改了名字。姓文森特。露娜,露娜·文森特。本来只是家里叫的小名,谁知道我会真的用上。”
  “露娜,法语里的月亮。”
  “不错啊!”梁月笑起来,“蒋先生。”
  “我姑姑前两年报了个班学法语,我跟着学了一点。我跟她说,你可能回来了,她还不信,说如果你回来了,一定会先去找她。”
  梁月故作惊讶,抬手捂住嘴,“哎呀完了,我一直忙着哄汪释那个太子爷,都没能去找蒋老师,要是让她知道我先见了你,我可就完蛋了。”
  蒋泊舟倒是配合,抬手在嘴边装作拉上拉链,舌头一弹,“守口如瓶。”
  梁月一乐,笑得不能停。
  她在他面前,何时这样明媚过?谨小慎微,可以,小心翼翼,可以,文静温婉,也可以。蒋泊舟记忆中的梁月,从来没有这样的一面,只一瞬叫他看呆。
  梁月渐渐缓过气来,揉揉酸软的小腹,抬眼,却看见蒋泊舟看她看得如此入神,叫她也一瞬愣住。
  蒋泊舟没半分不好意思,只笑着给予称赞,“我说你变了,是指好的方面,是越来越美了。”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的嘴,于他而言,家常便饭。
  梁月的唇角勾起,那双琥珀色眸子里却渐渐冰冷。
  “那是,十年了,要是什么都没有捞到就变老了,那可怎么行?”
  梁月忽地想起来什么,“你刚才说问蒋老师我可能回来了,那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跟我还有心灵感应,感知到了我到了彭城?”
  “怎么可能。”蒋泊舟笑起来,“是昨天在酒吧,陆和渊说有个人很像你,热舞拼酒,我还把陆和渊骂了一顿。”
  “啊是了,你现在和陆和渊一起在‘空大’,听说你们核心团队还有一个,叫庞戈?也是彭大的吗?”
  梁月把话题岔开,蒋泊舟也只垂了眼皮,并没有再纠缠,随着她的问题往下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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