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小太后/冒牌小太后——有狐公子
时间:2020-02-26 09:14:10

  林太妃犯了难。
  独孤太妃为她的蠢笨着急不已,见她还想不出主意,便说:“自古以来,宫廷中最忌讳什么?”
  “厌胜?”林太妃为这个答案惊喜不已。
  压胜是巫术,为历代帝王所忌讳,古往今来施压胜之人,不管是皇室还是大臣,下场只有一个“死”字,而且往往牵连甚广!
  她看着满地乱跑的蝴蝶犬涣涣,自从吴太妃母子被送去小雁宫后,这只小犬就跑来了她的宫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涣涣,过来!”
  独孤太妃在一旁道:“此事宜尽快,明日就办!否则徐太妃之死和下毒一事便会栽赃到我们头上!”
  * *
  第二日一早,风雨歇了,唐见渊天没亮就去上朝。
  姜玿华起来,脸上的妆容早被洗去,此时坐在梳妆台前,没有心思问昨晚自己是怎么上床的。
  而宫人们听唐见渊说,昨晚是太后自己醒来上的床,她们就信了,没有提这事。
  整理好,膳房的人送来早点,每一道都由宫人试吃过。
  “先去喂静王吃。”姜玿华疲惫地说,“下毒一事审得怎么样了?”
  灵犀摇头道:“世子还未来过,想必还没查出来。”
  用过早饭,天晴了起来,太妃们相继来看望静王,之后与姜玿华商量起了徐太妃的丧事。
  事情都定下后,姜玿华派人去办,可惜静王还不醒来,看来是没法见生母最后一面了。
  见姜玿华有些疲惫,独孤太妃道:“我们这就散了,太后娘娘保重身体,不要为此事太过伤神。”
  姜玿华没心思理她。
  众人起身后,林太妃忽然左顾右盼,找自己的蝴蝶犬:“涣涣!涣涣去哪儿了?”
  就听见一阵“呜呜”的叫声,那蝴蝶犬从静王躺着的床下跑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什么东西,颠颠地跑到林太妃面前,交到她手中。
  “涣涣这是做什么,怎能拿太后娘娘的东西!”林太妃嗔着,低头看了一眼那东西。
  是个桃木刻的人偶。
  太妃们都变了脸色,用桃木刻人偶,而且是在宫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太妃把人偶翻过来一看,上面刻着徐太妃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太后娘娘,你……”
  众人顿时明白了,满脸震惊地望向姜玿华。
  “什么东西?”姜玿华望过去。
  “厌胜!太后娘娘居然对徐太妃施厌胜之术!”有太妃惊呼起来。
  “闭嘴!”姜玿华用略沙哑的嗓音低喝一声,就要去拿桃木。
  林太妃后退一步,把“物证”死死攥住,大声道:“怪不得徐太妃平日里好好的,突然就掉水里淹没了,原来是太后娘娘用了厌胜之术!太后娘娘,您应当知道,压胜是十恶不赦的死罪!”
  说完,就让宫人跑出殿去,让侍卫去找羽林卫来。
  姜玿华被扣上这样的大罪,心中不是不慌乱,但此时气势不能输,便皱眉道:“我行得正坐得端,何必对徐太妃用压胜!我看是你们当中有人一肚子坏水,想要借机扳倒我?!既然这样,朱雀、青鸟,守住宫门,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一个也别想从这里踏出去!”
  林太妃面色一变,偷偷看一眼独孤太妃,便跟着定下心来,独孤太妃早有安排,趁着此时皇帝在上朝,姜凌在配合大理寺官员筛查下毒疑犯,镇国公和裴夫人也没法赶来,总之今日她们布下了天罗地网,给她安的是死罪,能救她的人却一个都没有!
  而到时候独孤飞廉带人过来,双方起了冲突,羽林卫“误杀”太后和宫人。太后有压胜的罪名在身上,谁会同情她!
  林太妃笑道:“我们敬重太后娘娘,不敢扳倒您,也不会用徐太妃的性命来对付您!我们与徐太妃很少往来,怎会平白无故害她性命!”
  “那我又害她做什么!”姜玿华柳眉一挑,凤目盯住林太妃,气势十足,“别看你们几位太妃和和气气的,我进宫前你们勾心斗角了多少年,还用得着我说?徐太妃与世无争,你们多少人对她动过心思,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正说话间,独孤飞廉赶来了:“听闻宫中有人施压胜之术!独孤飞廉特来将嫌犯收监!”
  林太妃高声道:“独孤世子,你要收监的人正是太后!”
  独孤飞廉一怔,昨晚独孤太妃让他今天留出空来,说太后可能会对她动手,他就留上了心,没想到却是太后犯了事!
  姜玿华冷笑:“你亲眼看见我施巫术了?在我宫里找着桃木,就该拿我问罪?”
  “太后娘娘恕罪,臣只是按照律法行事!”
  说着,他一挥手,羽林卫们蜂拥而上,将凤仪宫围了个水泄不通,独孤飞廉硬着头皮要闯进来。
  朱雀和青鸟将他拦住,双方僵持不下,交上了手。
  “朱雀,去找人!”眼看己方已经不敌,姜玿华高声道。
  朱雀扭头看她一眼,这里侍卫人数本来就不如对方多,自己一走,必定会让羽林卫闯进来!
  “快去!”姜玿华吼道。
  朱雀一边冲杀出去,一边飞速思考起来——昨晚左右羽林卫一起去捉拿下毒之人,而此时独孤飞廉来到凤仪宫,那么身为左羽林卫大将军的姜凌一定是留在大理寺,协助官员们筛查下毒之人!
  朱雀拼着一身好武艺,闯进大理寺,找到了姜凌。
  姜凌见自家武士匆忙赶来,什么也不问,丢下大理寺官员,直接带人冲到凤仪宫。
  而独孤飞廉原本已经带人闯进了宫门,看见姜玿华一脸冷笑端坐着。
  她只画着淡妆,却面若桃花,红艳艳的嘴唇微微勾起:“你们来得可真及时,这边刚搜出桃木,那边忙碌的独孤世子就赶来了!这一唱一和的,要说不是你们安排的,我是不相信!各位太妃,你们也要做蠢人恶人,今日将这压胜的罪名往我身上泼?”
  面对这样的罪名这样的情境,她竟然安之若素,像是寻常闲聊一般与她们探讨!
  林太妃有些慌了,想起她当年的那些举动,和过去不久的那场宴会,她轻轻巧巧就除掉了吴太妃!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诬陷太后施压胜?
  自己是不要命了?!
  可开弓哪有回头箭,自己只能一步步往前走下去!
  林太妃回头看一眼独孤飞廉,他似乎已经没有了打斗的心思,便放声道:“不管是不是太后所为,既然在凤仪宫搜了出来,按照律法,就要把太后收押!太后若是清白的,我定向太后赔礼谢罪!”
  “赔礼谢罪?你也配!”姜玿华掷地有声,让所有人心中一凛。
  这时候姜凌带人赶到了,洪声道:“住手!”
  右羽林卫都是一怔,向独孤飞廉看了一眼,便让左羽林卫找着破绽冲进来。姜凌等人步步紧逼,将独孤飞廉的人都逼了出去,把凤仪宫团团护住。
  “有我姜凌在,休想带走太后!到底是谁施了压胜,不说清楚都别离开!”姜凌一改温润如玉的作风,怒视着被逼到阶下的人,铮然拔刀,雪白的刀刃令天地为之一亮,横刀直指右羽林卫。
  左右两羽林卫分别属两位世子掌管,两家虽是对家,但从没有这样刀剑相向过。
  今日涉及到太后安危,姜凌再也顾不上同僚之情,冷着脸挡住宫门。
  姜凌往门口那么一站,姜玿华的心就安了下来,热泪盈眶。
  只要有家人在,她什么都不怕!
  朱雀冲进来,按着刀在她身边跪下,低声问:“太后可有受伤?”
  姜玿华摇头道:“我没事,青鸟受伤了。”
  青鸟正捂着腹部,玄色衣裳被血浸透,蒙着脸,看不见表情。
  朱雀对她点点头,示意这里交给他。青鸟就下去包扎。
  姜玿华平静下来,道:“玉落、玉离,给太妃们泡茶!看来今日要在这里久坐了,让膳房多烧些水!”
  林太妃道:“太后娘娘是要把我们囚在这里么?”
  姜玿华笑道:“当然不是,你把事情给我大哥解释清楚,我大哥做出判断,该带走谁,事情不就解决了?”
  林太妃表示拒绝。
  其余太妃原本看热闹不嫌事大,巴不得姜玿华出事,可姜凌一来,局面就变了,独孤家杀不进来,她们也出不去,主动权掌握在了姜家手中!
  便一个个看向林太妃,用表情催她说话。
  林太妃被催急了,也不耐烦就这样僵持着,便说:“我的爱犬涣涣,在静王床底下叼出一个桃木人偶,这人偶正是徐太妃。这必定是太后娘娘对徐太妃用压胜之术无疑了!”
  姜凌没回她,一副“谁信你谁是白痴”的表情,并且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林太妃。
  其余太妃着急了,看看独孤太妃,又看看林太妃。
  正在僵持着,突然听见士兵给人让路的声音。
  “母亲!”姜凌也让开路,来人正是裴夫人。
  裴夫人见这阵仗,就知道这些老妖婆又在为难自己女儿,她来到女儿身边坐下,客客气气地问:“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天边传来隐隐的雷声。
  众人又将目光投到林太妃身上。
  林太妃又把事情复述一遍:“我的爱犬涣涣,在静王床底下叼出一个桃木人偶,这人偶正是徐太妃。这必定是太后娘娘对徐太妃用压胜之术无疑了!”
  裴夫人也带着“谁信你谁是白痴”的表情听完了她的话,并且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接着她对女儿柔和地一笑,轻轻拍着她的手,一副毫无办法的慈母模样。
  太妃们不耐烦说:“总不能这么僵持下去!该找人辨出是非来!”
  天倏地亮起来,“轰”地炸下一串响雷。
  “好!”裴夫人突然惊天动地地大喊道,盖过了雷声,“我就知道今天有个烂了心肝死了爹娘的贼婆子要对付我女儿!我早上起来想进宫找太后聊聊,家门口围了一堆妇人,啊哪里的吃食好吃啊,哪里的戏曲好听啊,哪里出了新宝石啊!说!是哪个贼婆子派来的!想拦老娘我进宫!老娘我不吃你这套!进了宫,呵!那烂了心肝死了爹娘该千刀万剐的贼婆娘!怎么就能用你那狗都不理的猪脑子想出这么个损招,要诬陷太后施压胜?我呸!太后要是真施压胜,先咒死你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烂怂货!诬陷太后就是要害我们姜家九族!就别怪老娘我问候你们祖宗十八代!”
  这番话像炮竹一般,噼里啪啦一炸,差点把凤仪宫给炸平了,连雷声都被忽略了。宫内宫外听见这话的人,无不瞠目结舌,平时和蔼优雅的裴夫人,竟然一口气骂人不带停的!
  而姜凌和姜玿华已经合不拢嘴,别说是太妃们,就是他们做子女的,也很少见母亲这样!
  姜玿华忍不住轻轻地鼓起掌来,心中叹道:要不是我这相貌和姐姐一模一样,以我这性子,还真以为是捡来的……没想到竟是随了母亲……了不得!
  而林太妃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却只能死死撑着。
  门外又是一暗,却是唐见渊来了。
  他本来在和群臣商议朝政,姜凌派了人去禀报,师奉恩在他耳边说完,他就暂停了朝政,匆忙赶来。
  毕竟不管哪一朝那一代,压胜都是能震荡朝堂的大事!
  镇国公也赶了过来,与姜凌一起守在门口。传承了几百年的尊贵血脉,让阶下的人不敢与之对视,多少朝代立了又倒,唯有镇国公姜家,永远屹立在贵族圈顶端!
  唐见渊身着赤黄绣龙常服,由师奉恩伺候着将六合靴脱在殿外,走进殿来,沉着嗓子道:“都说说,怎么回事。”
  众人又把目光投向林太妃。
  林太妃口干舌燥地把事情说了第三遍,每说一遍都愈加没有底气。
  唐见渊在上首坐下,冷冷道:“就是说,太后对徐太妃施压胜,并且把东西扔在了一只狗能随意捡到的地方。”
  林太妃顿时如遭雷击,无法回答。
  唐见渊旁若无人地说:“施完压胜,人已经没了,太后却把罪证留在宫里,等着你们来发难。”
  林太妃又遭一击。
  姜玿华那颗因为家人到来而安定的心,又定了定,便理出了头绪,说:“把木偶放下。灵犀,拿些别的器具来,与木偶放在一起,蒙上狗的眼睛,让它闻。”
  太妃们大气不敢出,这样平静且思路清晰的太后,让她们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
  林太妃则汗如雨下,偶人上沾了蝴蝶犬爱吃的狗粮的味道,而今日她没让蝴蝶犬进食,所以在要离开的时候,饥饿的蝴蝶犬把人偶叼了出来!
  蝴蝶犬被蒙上眼睛,并且在围成一圈的各种器具前跑了一趟,就叼出那个人偶,兴冲冲来到林太妃面前。
  姜玿华看着林太妃煞白的脸,故意不可置信地说:“啊,不对,一定是偶然,再试一次吧!”
  灵犀拿过人偶,和别的器具互换了位子,又让蝴蝶犬去寻找,蝴蝶犬径直叼出了人偶。
  “不对!我刚刚摸了人偶,上面有我的气味,所以……”林太妃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一些,可谁都听得出来她颤抖得厉害。
  “那请林太妃把每一件东西都摸一摸,我们再试一次?”姜玿华带着柔和的笑,像是在与朋友交谈,“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来验证,不用着急。”
  林太妃瘫软下去,说不出话来,任由灵犀和飞鸾牵着她的手,将器皿、摆件一一握了一握,然后让蝴蝶犬去闻。
  最后的结果丝毫没有变,蝴蝶犬叼着人偶,欢快地对着林太妃摇尾巴。
  除了独孤太妃,其他太妃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独孤太妃面若冰霜。
  姜玿华缓缓望向林太妃,沉沉说道:“压胜。林太妃,你是用压胜害了徐太妃,还是要害我?”
  如果是害徐太妃,便是施巫术,害太后,就是栽赃!
  哪一条都是重罪!
  可此时对她来说,这两条罪又有什么区别?
  林太妃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突然望着她,阴冷的双眼里缓缓流下泪,将头叩在地上:“恭喜太后娘娘!静王是您的了!恭喜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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