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蛮力去拔,又造成了二次伤害。
路竞到的时候,她隔着一大段距离就听到他在喊她的名字,答应的时候,情绪还算平静。
可当他的寻声而来的身影出现在后台,用手机的闪光灯照亮,却害怕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到她的眼睛而用手指拢着,那一刹那,她的脑中,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扑到他怀里,像只委屈的小狗一样蹭蹭他。
他一定不会把自己推开的。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虽然一瘸一拐的,实在跑不快。
而路竞也仿佛看出来她的心思,半蹲着身子张开手等着她,稳稳地接住她。
“我当时的感觉就像是,我是一艘孤独的小船,在茫茫无边又到处是冰川的寒冷大海上航行......”周小川还没抒完情,就被罗晓谕打断了。
“能享受这个待遇的,那是泰坦尼克号,要不然就你那种皮划艇,一个浪就打翻了。”
周小川“啧”一声,瞪她一眼,“看到了他啊,就像看到了指路的灯塔,又温暖、又明亮。”
“嗯,那这么说,你应该叫周小船,而不是周小川。”曾倩也加入打岔。
“你们真烦人,我不说了。”
“别呀,后来他怎么劝你,你才在你爸妈生二胎的这件事上想通的啊?”
“他给我穿上他的外衣,把我扶到第一排坐下,脱了我的鞋给我揉脚踝,幸好我昨天新换的带耳朵和尾巴的龙猫袜子。”
“哦,好好,我说重点。他一边帮我按摩,一边问我,什么事让我想到‘离校、离家出走’这样的行为。我就跟他说了我家的事,他听了以后沉默了得有五分钟。”
“可能他也有类似遭遇,被触动了呗。”罗晓谕点着头说,“惺惺相惜吧。”
“我当时也不敢乱说话啊,就试探性问他,‘难道你也有个二胎弟妹吗?’,结果他说,‘我就是二胎’。”
“等一下,等一下。”曾倩挥着手打断,“咱们这个年纪,小时候父母都有工作的,超生是要罚款开除的,看他平时穿戴也不像土豪家的二少爷,别不是农村来的吧?要么,就是家里重男轻女,拼着家破人穷的风险也要生个男孩,这也太奇葩了。”
林纾插了一句嘴:“我们那儿的农村,确实有政策,第一个孩子是女孩的话,可以再生一个。”为了加强肯定,他还拿自己举例,“要么就是我爸妈那样,没有固定工作的,收入是很低的。”
他这样坦率,倒叫罗晓谕有点心疼,主动把他右手的小拇指握在自己手心里。
林纾反手,直接把她的小手整个握住。
“不是那样的,他说,他能出生是因为家里还有个痴呆的哥哥,先天性的。”
周小川垮着脸,这么沉重的话题对涉世未深的他们来说,都是遥远而陌生的。
尽管有时候矫情得,自己回头看的时候都会嫌弃撇嘴,觉得芝麻绿豆大小的挫折,就足以让人生无可恋;可真正接触到遭遇这么无奈的“悲剧”的活人,还是令她感觉很震撼。
“这么一对比,你就忽然觉得自己幸福啦?”曾倩不敢置信地问。
“他只是跟我分享了一下家里有两个孩子,是什么感觉。而且,我妈这么多年,像个八爪鱼一样,为了生活,伸出每一根触角,她不想失去这个家,并且在为之努力,我没有资格去自私地反对或者是破坏。结果,晚上我妈把我接回家,你们猜怎么了?她说差点失去我把她吓坏了,只要我能觉得幸福、开心,她也就不再固执地想要通过什么...手段来挽留我爸了。”
“那你怎么想啊?”
周小川耸耸肩,“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或许,应该尊重他们的任何决定吧。”
杯中的热饮不屈不挠地飘出最后一缕淡淡的热气,从烫手到冷却,提醒着他们已经在这儿坐了将近两个小时。
罗晓谕的手机闹钟响起来,她拿出来按掉,向曾倩和周小川说抱歉。
“太晚了的话,体育用品店就关门了,那我们先走了?”
“一起上个卫生间嘛,来来来。”曾倩和周小川一左一右,像两尊护法一般,不由分说,“押送”着罗晓谕往厕所走。
路过吧台,老板娘指指里面沙发上的林纾,对罗晓谕比了个“胜利”的姿势,擦肩而过时小声说:“这个小帅哥真不错,人看着也正派,不像你们班原来那个什么,袁鹤啊,整天跟些乱七八糟的人在一块,小小年纪整天烟不离手。”
到卫生间,周小川进隔间,罗晓谕和曾倩在洗手盆前抱着胳膊聊天等她。
“怎么回事啊?都晋封‘内人’啦?”
曾倩这么一问,罗晓谕才想起来林纾疑似跟郭可欣早恋的事来,把老罗跟她说的亲密照片这件事,原原本本跟两个闺蜜说了一遍,让她们帮忙分析。
周小川听得不大真切,扯着嗓子问:“那林纾到底有没有跟郭可欣俯首帖耳的?”
“没文化真可怕,那叫耳鬓厮磨。”曾倩闲着没事洗了手,在机器下烘,“当然不可能了,他就算要早恋,也得找个比小鱼更美的,你见过吃饱了鱼翅,转过头还爱吃粉丝的么?”
周小川冲了水出来,揪着曾倩衣服问她:“那林纾家也挺贫困的,怎么你就不反对他和小鱼在一起呢?”
“那叫潜力股,做技术的,你不懂。”
曾倩一手拉一个,在两个人中间往外走,无视厕所外排得不短的队伍传来的幽怨的眼神,“等你们像我一样,失过恋就知道了。”
从奶茶店出来,离得不远,就是本市体育学院的后门,开着不少专业的体育用品店。
罗晓谕挑了一家看起来规模最大的,带着林纾进去。
热情的导购迎上来:“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可以帮忙吗?”
罗晓谕两只手比划出一个长方形:“我们要泳裤,质量最好的那种。”
“好的,请跟我来。”
导购拿了几款颜色、图案不同的泳裤过来,还推荐他们购买全套的游泳装备。
她的眼光不错,捡贵的推荐,罗晓谕想都没想就都决定买了,最后定泳裤,直到那薄薄的布料被塞到罗晓谕的手里,她才后知后觉地脸发烧。
“其实呢,在水里嘛,样式不是最重要的,像这小帅哥这样的初学者呢,穿着舒服才能学得更快啊,所以我觉得想挑一条最合适他的,应该去试一试。”
罗晓谕一股脑塞了几条泳裤到林纾怀里,抢过他背着的包。
“那你就试试吧。”
林纾进了试衣间,她就坐门口等。
“好了没有?”
“不就是个裤衩吗?比我买裙子还麻烦!”
“你还能不能出来了?”
她越等越不耐烦,喊了几声,终于等到了林纾的回应。
“你能不能,帮我把导购叫来,这个尺寸好像不合身。”
罗晓谕小声:“这东西不都有弹力的么。”起身去叫导购来。
导购开完泳镜、泳帽的票据,被罗晓谕叫过来,敲了门,才听到林纾的要求。
听完之后,充满暧昧地看了罗晓谕一眼,小声跟一旁的同事说:“直接拿最大号过来,他说180的穿着小,太勒。”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实在对不起......,希望小天使们踊跃留评哈,有什么意见、建议都可以说哒,作者君会认认真真看,努力写出更好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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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罗晓谕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本季新品介绍, 揪着两个页脚举到脸前,假装自己是个纯粹的路人。
导购给林纾拿来泳裤, 偷笑着看她欲盖弥彰。
等到林纾终于找到合适的190尺码,罗晓谕小跑着去款台付了钱, 拎着纸袋子到门口等他。
于是,等林纾穿戴整齐从试衣间里出来,没看到罗晓谕, 而是懵懵地被一群他应该叫大姐或是大姨的女性围观着, 其中不乏窃窃私语的。
刚才的那个导购忽悠着罗晓谕买了一千多块的东西,心情很好,因此好心地指给他看:“你女朋友在门口等你呢。”
回去的路上,罗晓谕一直板着脸没说话, 她心里憋着件难以启齿的事问林纾。
到了家, 开了门,玄关鞋柜上贴着老罗写的一张便签,字儿又大又丑。
“晚上学校组织个饭局, 你们俩自己叫外面吃吧。”
底下还压着五百块钱。
罗晓谕回身,命令林纾:“把门关好, 防盗链也挂上,然后跟我进来。”
她换了鞋,径直往林纾房间去了。
把外套随手脱了扔在椅子上,侧身在他床上躺好。
看见林纾进来,拍拍身边的床铺:“我们来‘情景再现’一下那天早上。”
很少对她说不的林纾摇摇头,对她的要求表示抗拒。
“你不听话, 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
林纾磨磨蹭蹭走到床边,刚想躺下又被罗晓谕打断:“把外面这条牛仔裤脱了。”
“我没穿秋裤。”
“那你现在换上。”
罗晓谕倚在林纾叠成豆腐块的被子上,歪着头,盯着他。
林纾只能背过身,迅速换好了他那条旧睡裤。
“行,过来吧。”
罗晓谕躺好了,脸对着墙,手往后摸摸到林纾,把他的胳膊拽过来,一只垫在脖子下面当枕头,一只放在自己腰上。
来回换了好几种姿势,怎么都跟昨天早上的感觉不一样。
昨天早上,闹钟响起的时候,她也差不多被热醒了。
林纾紧紧搂着她,怀抱温暖得简直炙热。罗晓谕其实一点也不讨厌他这种自作主张的亲昵,相反的,被包住的姿态还让她充满了安全感。
唯一让她觉得别扭的,就是他那只似乎不怎么老实的手。
始终保持那一个姿势,硌得她觉得自己的屁股重新找回了小时候全校听讲座,一坐六七个小时的感觉。
当时迷迷糊糊,连那点不求甚解的生理知识也忘到了脑后。刚才买泳裤时候,那些店员对她“好福气”莫名其妙的恭维,让她越想越不对劲,才意识到另一种可能。
林纾又不是千手观音,一只被她枕着,一只箍着她。
硌着她的,可能并不是他的手呢。
“你......”罗晓谕的手指指指戳戳点在林纾锁骨上半天,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他的行为。
“我没忍住。”林纾挠挠自己后脑勺,“以后会控制的,直到,我们结婚......”
“你想太多了!”罗晓谕飞快扔下这一句,站起身从他身上跨过去,“以后都不敢跟你一起睡了。”
回了自己房间,换了衣服,罗晓谕又冲到卫生间洗了几把脸,才让皮肤的温度褪下去一点。
现在让她发愁的,就是教林纾游泳的事了。
可她柜子里那几件泳衣,都是跟着堂姐、大伯母度假时候穿的比基尼,虽然搭配罩衫,布料还是很少。
无论是教林纾游泳,还是去上课的时候穿,都不合适。
罗晓谕回房间拿出手机,发信息给曾倩和周小川。
【有时间,陪我去买一件修女款的泳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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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个匆匆忙忙的周末,又是个起床困难的星期一。
全校的师生打着呵欠在操场上按年级、班级站好,不时被清晨的冷风刺得直缩脖子。
校长在升旗仪式之后宣布了校庆和游泳课的消息,果然引得台下一阵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惊讶的小幅度沸腾。
没有林纾因为早恋被处分甚至被取消资格全校通告的事。
罗晓谕总算放了心,回头去看袁鹤,果然是铁青着一张脸。
全体向后转回班级的时候,她又回头去看郭可欣,也是疑惑加失落。
不自觉地她就哼出了“今天是个好日子”这首平时被她嫌弃到死的“傻歌”,吓得曾倩伸手去摸她额头。
“你病没全好吗?把脑子都烧坏了?”
回了教室,冯丽娜老早地站在讲台上等着,看学生都坐好了,走过去把门关上,趁着第一节 课之前的短暂五分钟,想认真做一次思想工作。
“最近,咱们班里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我相信你们也都知道了。”
这是她惯用的开场白,有时候跟学生在办公室单聊,也会这么说,以期“诈”出更多让她意外的有效信息。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你们的身心都会更脆弱敏,我能理解,可还有多少天就要高考了你们自己看看——”她挥手指向教室后面的倒计时牌,“能不能对自己的未来负点责任呢?等你们上了大学,再想怎么作,都随心所欲,现在既然增加了游泳课,你们就好好锻炼锻炼身体,除了校庆,也再没什么活动可参加了。”
她在讲台上从左走到右,重点看了几眼林纾和周小川。
顿了顿,指着林纾:“你和邱乙佳下课换一下位置。”满意地点点头,又面向全部的学生:“这几天我会逐渐对你们的座位进行调整,也跟别的班一样,男生和男生一桌,女生和女生一桌,怪就怪我以前对你们太放纵了!”
曾倩小声笑着问罗晓谕:“这不是你爸要求的吧?怕别人把他好女婿拐走了。”
罗晓谕没答话,心想冯丽娜也总算做了件好事。
又过了严重透支体力的几天,每天放学都很晚,去小区游泳馆教林纾的计划,也就被耽搁了。
第一节 游泳课如期而至。
为了节省人力、物力,学校很吝啬,要求三个班级一起上。
罗晓谕网购的黑白大妈款连体泳装被快递还扔在邻省的物流中转站流浪,她只能挑一件看起来最保守的上下分体式泳衣,黑色的抹胸和短裙,被她用一件烟灰色罩衫裹上。
更衣室里,曾倩大大方方换好了衣服,见到罗晓谕隐形眼镜也不摘就要往里走,赶紧阻止她:“你不看新闻啊,国外一个女的因为洗澡时候带隐形眼镜,一只眼睛接近失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