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很识趣,躲进厨房切果盘。
其实路竞走前,单独约过他一次,掏了掏心里话,可惜,他答应了不能对周小川说。
他还记得路竞看他的那种充满羡慕的眼神,他说,如果可以,他宁愿从来没认识过周小川,无论是九岁那年,还是二十一岁;因为如果不是周小川在他生命里来了又走,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忍受那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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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以后,罗晓谕查到了自己的高考成绩。
跟林纾所估算的数字分毫不差,她截了图,打印了好多张,给身边的亲戚朋友人手一份。
而更令他们全家高兴且光荣的另一件事,就是林纾摘下了本市理科高考状元的桂冠,全省排名第十五,为此,徐教授都专门把电话打到了老罗的手机上道喜,顺便,邀请他参加A大组织的一场科技夏令营。
老罗想都没想便替林纾拍板答应。
晚上下班回到家,他就兴冲冲向林纾宣布了这个消息。
“罗叔叔给你带上五千块钱,喜欢什么就买,到那儿啊,你能认识不少跟你一样爱好物理的学长学姐呢!”
罗晓谕在旁边眼巴巴听着,问老罗:“让带家属么?”
“那可不行啊,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林纾这个名额还是徐老破格加上的。不过小鱼啊,你也不会闷在家里的,奶奶和大伯母要带你欧洲,你们俩都是后天的机票,录取通知书到了,我给你们收好啊,放心!”
老罗把自己胸脯拍得“啪|啪”作响,两个孩子都能有个好前程,是他这半生,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罗晓谕在老罗背后哀怨地看着林纾,感觉他们俩就像是牛郎织女一样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短小,主要是在憋下一章,小鱼跟林纾小哥哥回老家。
想要花花呀......
第四十一章
紧赶慢赶, 罗晓谕还是没能在生日之前赶回来,被罗奶奶和大伯母拉着逛了一圈, 收获了护照上的一圈钢戳,人也因为旅途的奔波劳顿瘦了, 衬得眼睛更大,下巴更尖。
回国的前一晚,奶奶和大伯母洗过澡早早睡下了, 罗晓谕则坐在地上, 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出手大方的两位慈爱长辈给她添置了不少价格不菲的行头,足够她未来的一年都可以在人前很有面子了,罗晓谕学着林纾的样子,把它们分门别类归置好, 在扣上箱子之前, 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礼盒,捧在怀里傻笑。
这是给林纾的礼物,她偷偷买的, 一个简约款的LV钱包。
看多了韩剧,罗晓谕也认同里面的某些观点, 比如——深情的男主角,标配就是一只装着女主角照片的钱包。
照片她老早就准备好了,不过钱包......,罗晓谕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点惭愧,要不是高考前夕她检查林纾准备的考试用品时,瞄了一眼他的身份证, 她都从来没有那个意识,去主动了解到,林纾的生日是在十月一号。
这次索性买个贵的,补偿一下。
像是怀揣着巨额宝藏一样,罗晓谕想到第二天林纾见到自己和钱包的样子,就兴奋得睡不着觉。
第二天神采奕奕的,顶着两个黑眼圈催着奶奶和大伯母吃早餐、登机。
在飞机上不住地看表也都算了,下了飞机,大伯母想先去趟厕所,也硬是被她连拉带拽塞进了接机的老罗的车里。
“爸,快回家。”
大伯母抻了抻裙子上被她拽出来的褶,跟罗奶奶小声嘀咕:“这孩子今天怎么像是被狗撵着似的。”
罗奶奶有点瞌睡,含糊的“嗯嗯嗯”应着。
送完罗奶奶和大伯母回家,罗晓谕坐在副驾驶上,对着小镜子补妆。
老罗看着她那认真的神情,笑了:“家里就咱们爷俩儿,在爸眼里呀,你已经够美啦,不用再修饰啦,这大夏天的,不觉得黏糊糊吗?”
罗晓谕“啪“地合上了小镜子,“林纾呢?”
“不是夏令营就一个月吗?这都八月中旬了,我都快过生日了!”
老罗没察觉出她反应的异常,稍稍解释了一下:“他姥姥姥爷啊,费了挺大的劲儿打电话过来,说想他,这孩子懂事、孝顺呐,就问我他能不能回去陪两个老人一段日子,你说我能不同意吗?”
罗晓谕把手机上的毛球吊坠捏得干瘪,撅着嘴:“怪不得这两天QQ上跟他说话也没回。”
“对啊,乡下地方手机信号都很差,更别提网络了。”
罗晓谕默默把手机塞回包里,犹豫了几秒:“爸,我也要去林纾的老家!”
“滋!”一声急刹车,老罗错愕地握着方向盘,张着嘴看罗晓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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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晓谕你重色轻友!”
曾倩和周小川在接到罗晓谕的求助电话,并且听她说完原委之后,同时发出了这声悲愤的咆哮。
为了争取能早点见到自己男朋友,罗晓谕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比如首先,她需要一个合情合理合法,令老罗无法拒绝的理由,一定要在刚刚结束三十天欧洲游之后,跑到人迹罕至的穷乡僻壤,去欣赏返璞归真的田园风光。
为此,她不得不接受了由曾倩和周小川制定的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件。
“我爸又不同意我一个人去......”罗晓谕脸上覆盖着一层厚实的火山泥,肌肉被绷得紧紧的,说话时嘴都张不大。
“活该,我们俩都水深火热的,眼巴巴看着你们俩干柴烈火,多残忍的一件事,亏你下得去手!”曾倩躺在另一张美容床上,隔空对罗晓谕挥拳头。
“就是,对你爸那么忠厚老实的人撒谎,还得在家好几天不能出门,因为怕在街上偶遇,我们俩既是忍受着良心上的折磨,还得忍受身体的折磨。”
“反正我手里也有你们的把柄!”罗晓谕一激动,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不答应我,嘿嘿嘿,你们懂的。”
“你无情,你无耻!”
“你无理取闹!”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不过最后,曾倩和周小川还是帮罗晓谕圆了谎,手拉手站在老罗面前,请他放心地允许她们三个一起去林纾的老家。
从没画过画的周小川被安上个酷爱美术的标签,拉着罗晓谕和曾倩一起去采风。
到了出发的那天,老罗送她们到了火车站,亲眼看她们检了票,进了站。
离开车还有十五分钟,罗晓谕站在绿皮火车车厢外,跟曾倩和周小川依依惜别。
“得了,呆几天就回来了,又不是这次就去外地上大学了。”曾倩把她和周小川的两张废票揉成一团,随手扔进垃圾桶,“不过小鱼,你们俩这样偷偷摸摸,总不是个长久之计,难道去了A大,你们能忍住在学校里不搂搂抱抱吗?那徐教授跟你爷爷奶奶又很熟,他要是知道了你们在一起,一定会打小报告的。”
“对呀对呀,”周小川点头,“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也不算早恋吧?你们这样骗人,反而会让人想歪的。”
“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们说......”罗晓谕用鞋尖在地上画圈。
耳边火车的汽笛声响了起来,罗晓谕拎着包,冲她们挥挥手,转身上了车。
林纾接到老罗电话的时候,正坐在田埂上看书。
这次的夏令营时间不长,却让他开了很大的眼界,可了解得越多,越能发现自己的无知和狭隘。
真正的新能源开发,指的绝对不是是像他之前认为的那样,动能转化成电能的单一过程,甚至一套完善的新能源发电装置,也是多种混合能源的综合利用,只是对于成本的控制,和电力的紧急制备、输送这一环节,目前在业内的研究陷入了瓶颈。
而国家之所以大力倡导和扶持新能源开发的原因,也不仅仅是为了“省电”,能够用更加环保、更便捷和节约空间的办法来制备这种“生活必需品”,能够降低老百姓的生活成本又保护了环境,是一举几得的事情;林纾每次听完学长们每晚汇报的研究心得,心中就会涌起一种想要大展拳脚的万丈豪情。
一只大胆的蚂蚱蹦到他的书页上,刚要伸手去弹开,林纾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和大口大口的喘气声,回头去看。
舅舅家的胖墩儿表弟朝他跑过来,看见他回头,扶着腰指着身后:“哥,你的电话,一个姓罗的打来的。”
林纾合上书,拉着表弟往回跑。
“哎,哥,我跑不动了......”
舅舅家里的这部座机,还是在拿了宋秀娟留下的一点钱之后,回来安的,林纾心知肚明他们拿到了多少钱,却也说不出什么。
就当那是给姥姥姥爷的赡养费了,至于他们想给谁,他管不着,也管不了。
把手里的书随手扔在桌上,林纾拿起了话筒。
怀着满心的期待,等到的却是老罗的声音:“林纾啊,是我,罗叔叔。”
“罗叔叔......”林纾的脸瞬间垮了,“您有事儿吗?”
“是小鱼,她和她那两个好朋友去了你老家了,你们那个地方你也知道,下了火车还要坐小巴,她们三个女孩子,又人生地不熟,你去接一下好吧?”
正在大口喝水的表弟吃惊地看到,原本无精打采的帅表哥也不知道听见了什么,眼睛就像科学课上的灯泡一样,瞬间给点亮了。
“好好好,我这就出门。”
林纾挂了电话,回自己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对着镜子左右照照。
还算满意。
一阵风似的,就出了门。
忍受了六个小时的汗臭和闷热,傍晚六点,罗晓谕捏着鼻子下了车。
从包里拿出花露水,在自己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上,连着喷了几十下。
还好今天穿的是薄牛仔料的连体短裤,行动方便,也不会走光。
“美女,要住店吗?”还没走出出站口,就有人问她。
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罗晓谕抬头,看到面前站着的林纾,正一脸痞坏地笑着看她。
“拿着!”想到为了见他一面,自己遭的这个罪,罗晓谕就气不打一处来,把自己背的大包直接塞到了林纾手里,快步往外走。
林纾跟上她,还在找老罗电话里说到的,一起来的曾倩和周小川。
“她们俩呢?”
“没来啊,本来就是我为了来见你联合她们撒的谎。”
“啊?这样,这样不好吧?”林纾拉住罗晓谕的胳膊,“我怕......”
“我都不怕走丢,你还怕什么!”
走到火车站外,罗晓谕皱眉看着眼前灰尘满天飞的土路和一连串的平房。
回头问林纾:“我们去哪能找到出租车?”
林纾看看表:“这个时间,小巴车都停了,我们只能在这儿住一夜,明天我再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and林纾外宿中,请尽情发挥你们的想象力好吗?
第四十二章
林纾带着罗晓谕, 在镇子上找了家看着还算干净的旅馆。
老板娘一家正围在一起吃饭,看见他们进来, 放下手里的饭碗,嘴里还嚼着东西, 往前台走。
桌上的小男孩,嘴里咬着一截黄瓜,愣愣地看着罗晓谕。
“住店?”
“嗯。”林纾看着老板娘背后墙上的价目表。
“一间两间啊?”
“一间。”罗晓谕答道, 把自己的身份证掏出来准备拿给老板娘登记, 看见林纾诧异的眼神,很不以为然:“怎么?人生地不熟的,你放心我一个人住吗?”
“我们家可是正经做生意的…额…”老板娘的话被罗晓谕瞪了回去,“小帅哥, 阁楼上那间, 独立的,就跟城里的大床房一样,还带单独的卫生间。”
“那就这个吧, 多少钱?”
“八十?”老板娘试探着问,就怕要价太高把人吓跑了, 看着眼前这对年轻情侣的穿着打扮像是城里人,才狮子大开口的,“押金五十,行吗?”
交了钱,林纾也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登了记,跟罗晓谕一起上了楼。
他们的房间在三楼, 这是老板娘自己家盖的房子,三楼只有这一间卧室,推开窗,外面算是个小露台,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排排的陶花盆,里面长着茁壮的鲜艳小花,还放着一个木制的秋千。
罗晓谕把脚上已经灰扑扑的Gucci板鞋蹬掉,仰面朝天地往床上倒。
六个小时的硬座坐得她浑身僵硬。
林纾把包放好,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开了门出去,没过几分钟,又端着盆回来。
盆里装的是他刚问老板娘要的温水。
蹲下,把罗晓谕的小腿拽到床边,捏着她纤细的脚踝给她脱了袜子。
“干嘛呀?”罗晓谕两只胳膊撑起身子,歪着头问他。
“这儿的卫生间不能洗澡,先给你洗洗脚解解乏,我刚才下去已经让老板娘多烧些热水了。”
林纾的手指抚摸过罗晓谕洁白幼嫩的脚丫,看见她干干净净、粉嫩的十个脚趾头,他很满意。
“原来米兰的美甲师,技术不能令你满意?”
罗晓谕甩甩脚上的水珠,“哼,明知故问,我就喜欢你画的。”
洗完了脚,林纾又把罗晓谕的船袜也扔进了盆里,一只手端着,一只手拎着她的鞋往外走,走到外面,还把门锁上了。
“换了衣服,就先好好睡一觉。”
“那你呢?”
“去给你刷鞋,然后出去买点吃的,放心睡,我带了钥匙。”
罗晓谕趴在窗口看了一会儿夕阳,落后的小镇,能缓解闷热的所有设备也只有墙上那台不住摆头的挂扇。
拍拍自己的脸,她到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明明跟林纾两个人单独过夜也不是第一次了,可今天她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还有种人生大事即将圆满之前的期待和不安。
在床上打够了滚,罗晓谕爬到床边,伸手把椅子上的包拿过来,从里面拿出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