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人好端端地站在公交车,他才终于松开了一口气,紧接着思绪瞬间被怒火占据,直接冲了过来。
眼睛赤红,盯着眼前可怜巴巴的于菟,气得咬紧牙,低声威胁道:“你要是再敢玩消失,老子打断你的腿!”
说完,发现心疼的却是自己。
迟楼的脸色更加难看,目光阴沉你。
于菟本来就有些冷,被他吓得身体抖了抖,不敢开口。
偏偏迟楼还喊:“说话!”
她才终于小声开口。
“我没有怪你……”
知道迟楼是关心她才会带她去买手机,也知道他清楚自己没有钱,才会故意说低价格让自己接受。
于菟都清楚,怎么可能怪他?
“你给我买的手机,我很喜欢。”
听见这话,迟楼的身材才终于有所好转,语气依旧凶恶。“说,你刚才跑到哪儿去了?”
“警察局。”
见他目光沉下来,于菟连忙解释:“我想要问问,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才好。”
迟楼笑了一声,抬手轻轻捏着她白皙的脸颊。
勾着嘴唇:“胆子这么小,还敢玩失踪?”
“我没有玩失踪……”
“不接电话还不是失踪?”
“我手机没电了。”
于菟的声音很小。
手机是今天中午才买的,从店里带回来的时候就没有多少电,一整天都在外面忙,还没到警察局的时候就自动关机了,她不敢在警察局充电,才会急急忙忙想要回学校。
迟楼微微眯起眼睛,仗着自己的身高,微微垂眸看着于菟的脸颊。
“不是乱跑?”
“嗯。”
“不怕我?”
“嗯。”
于菟点了点头,坚定的态度深得迟楼的意,本来心里最后一丝不满也全部扫空。
轻轻捏着她软糯的脸颊,却被指尖冰冷的触感引得皱起眉。
一看她身上的衣服,才发现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大半。
小姑娘极力抬高双手,将雨伞递到他头顶,自己却淋着雨。
迟楼握住于菟的手,将她掌心的伞一起包裹其中,轻轻推到她头上。
拉着人朝车的方向走。
冒雨拉开车门将人送上去。
“我们去哪儿啊?”
于菟冷得发抖。
迟楼绕到另一边上车,浑身已经湿透,滴答滴答往下滴水,一边将空调温度提高,回道:“先把你这身衣服换了。”
周围迅速变得暖和起来,手指渐渐有了知觉。
于菟长长松了一口气,身上的寒意终于被驱散的,升起暖洋洋的温度。
黑色轿车穿过雨幕,车速飞快,将落在车顶的雨水甩出一层水渍。
迟楼沉着脸,脚抵在油门上,还在持续下压。
几秒钟后,看到副驾驶座上神色紧张的于菟,又迅速松开油门,踩着限速底线慢慢迁移。
一直回到公寓,迟楼带人进门,直接道:“先去洗澡。”
于菟浑身湿哒哒的,站在原地不敢动作,怕衣服上的水滴在地板上。
“那你呢?”
迟楼随手拿过一条毛巾,挂在脖子上,朝她扬眉,声音中带出几分浅笑。
“你邀我一起洗?”
他身上还湿漉漉的,带着水汽,黑眸更显深邃,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竟带着几分认真的气息。
于菟一愣,被冻了一天,面色惨白的脸颊瞬间泛起粉色红晕。
连忙接过他手中的毛巾,低着头,越过迟楼,迅速朝浴室走去。
“我先进去了……”
很快,里面就传来一阵水声。
热气氤氲,在磨砂玻璃涂上一层薄雾。
依稀能看到浅浅的影子,淡得几乎看不见。
迟楼随手擦着头发,视线落在门上。
他眼底还残留着几分怒气,视线勾勒着那道影子的线条,目光慢慢变得幽暗。
刚淋了雨,身上有些凉,现在却不觉得凉了。
半晌,他才缓缓叹了一口气。
真不知道这只兔子是心大,还是根本没把自己当男人看,竟然真的毫不设防在别人家洗澡。
要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男人……
迟楼皱眉,舌尖轻轻顶腮,抬脚去卧室给人找衣服去了。
第30章
二十分钟之后,迟楼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客厅,嘴角叼着点燃的香烟,正在低头看手机上的消息。
他已经和徐庆他们打了招呼,把张科来以前猥亵的证据都搜集了个遍,准备一起送到教务处。
之前本来就有不少人对他不满,一句话下去,很快就有了消息。
人证物证,可以直接让张科来一辈子远离学校。
脑海中浮现出今天闯进办公室时看到的画面,迟楼眸色瞬间变得阴暗,带出几分戾气。
正想着,手机又响一声,徐庆传来消息。
“楼哥,大嫂找到了吗?人没事吧?”
烟雾缭绕。
他微微眯起眼睛,没想回复,突然听见卫生间的门被人打开。
软软的声音传来。
“迟楼?”
回头一瞥。
她小心翼翼地走出来,身上穿着迟楼准备的黑色毛衫。
衣服有些宽大,穿在个子娇小的于菟身上更像一条裙子,衬得她更加娇软。
衣摆堪堪遮住臀部,笔直的双腿白晃晃的。
双脚趿拖鞋,脚趾被热气蒸腾成了粉红色,紧张地蜷缩着,小步走过来。
不知是因为洗澡太热,还是因为不好意思,脸颊粉红,长长的睫毛也湿漉漉的。
迟楼心头狠狠颤了一下。
视线在她纤细却肉肉的双腿上一扫而过,目光沉了沉。
在他家竟然还敢不穿裤子!
于菟拿着迟楼刚才和毛衫一起放在门口的长裤,红着脸小声道:“这条裤子……太长了,我穿不了。”
刚才她在浴室里试了试,长长的裤子搭在地上,根本穿不了。
她的语气莫名委屈,似乎是在跟自己置气,觉得太矮。
迟楼被她的语气逗得笑起来,微微勾起唇角。
笑声悦耳。
“你想做什么?”
“有没有短一点的裤子?”
一边说,扯了扯衣摆,似乎觉得太短了,想要多遮住一些,低头不敢看他。“等我的衣服干了就好。”
“没有。”
迟楼几乎想也不想就回答,视线在她身上流连。“就当裙子穿,没有人会看到。”
“……”
你不是人吗?
于菟却不好意思开口,粉嫩的脚趾蜷缩着,有些手足无措。
迟楼的视线落在她头顶。
乌黑的长发还湿漉漉的,随手扎成丸子头,有几缕不听话地贴在白嫩的脸颊上。
好像伸手帮她拨开……
迟楼把吸到一半的香烟灭了,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鼻尖里都是她身上传来的味道。
用的明明是他的沐浴露,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么好闻?
他眉心一皱,强行移开视线转移话题。
“肚子饿吗?”
“嗯。”
于菟下午没吃饭,再加上一下午都在外面走动,还受了凉,早就已经饿了。
她卷了卷袖子。
“我现在就去做饭。”
迟楼把人抓回来,塞给她一个黑色电吹风机。
“吹头发去。”
想生病是不是?
“那饭怎么办?”
“吹好头发过来吃饭。”
迟楼丢下一句话,直接朝厨房走去。
于菟愣了愣,本想跟过去看看,想起刚才迟楼的话,又拿着电吹风机朝卫生间走去。
等吹完头发出来,餐桌上已经放好了几盘饭菜。
青椒牛肉,酱爆茄子,香菇鸡汤,香气四溢,卖相极好。
她疑惑地抬脚走过去,看到垃圾桶里放着拆开的外卖盒子,应该是点了外卖,迟楼再放进盘子里。
刚才差点以为迟楼真的会下厨。
于菟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眼睛弯弯的。
迟楼知道被她看出来的,坐下来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坐下吃东西。”
饭菜味道还不错,但于菟饿得狠了,竟然吃了两碗饭,所有饭菜都被两人一扫而空。
吃完了,才靠在椅背上休息。
因为刚刚吹完头发,发丝蓬松,脸小的一只手就能盖过来。
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迟楼看得有些眼花。
“很晚了,今天晚上要留下来休息吗?明天我送你回去。”
外面的雨势已经停了,空气中浮动着雨后的清新气味。
“我……”抿了抿嘴唇。“作业还没写完。”
“……”
这丫头脑子里,写作业就这么重要吗?
迟楼微微皱着眉,安静着不说话。
本来只是神色有些严肃,但因为额头上的疤痕和凌厉的眉眼,竟然有些戾气。
就在于菟觉得他不会答应的时候,迟楼开口:“等换了衣服再送你回去。”
“刚才我已经把衣服烘干了。”
于菟小声说着,对面的男人脸色却更加难看。
这只兔子,还真是死了心要走。
写作业就这么好玩?
轰——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
“走吧。”
“去哪儿?”
迟楼拿起车钥匙,回头瞪了她一眼。“还能去哪儿?送你回学校写作业!”
他快被气死了!
写作业,写作业。
就知道写作业!
“好,好。”
于菟连忙点了点头,跑回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快步追出来。“走吧。”
这次迟楼没有骑摩托车,而是开傍晚去找她时的轿车,将人送到了A大宿舍楼下。
时间确实有些晚了,于菟下刚下车,就见宿舍楼的大门已经被宿管关上。
宿舍里黑漆漆的,可能是已经熄灯了。
于菟站在楼下张望着,想去请宿管门口,却有些不敢。
上次听说隔壁宿舍的人晚归,请宿管开门之后就被骂了一顿。
迟楼下了车站在一旁,雨后的空气有些凉,视线落在抬头看宿舍楼的于菟身上。
声音突兀。
“在几楼?”
“二楼。”她指了指头顶的方向,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宿舍阳台。
迟楼抬脚抬脚走过来,将冲锋衣外套的拉链拉好,轻轻跳上一楼的阳台。
“你做什么!迟楼?”
于菟紧张地压低声音,朝周围看了看,怕被人发现。
迟楼却已经起身,轻轻一跃,一只手勾着二楼阳台,微微用力,看上去十分简单地翻了上去。
探出大半个身子,朝她伸出手。
“送你上去。”
雨停之后乌云散开,稀薄的月光散落下来,有些冷清,此时大半身体挂在阳台外面的人却目光灼热。
神色十分平常,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可能会被人抓起来。
见她不动,反问道:“不想回去了?”
于菟咬了咬牙,踩着一楼的阳台,小心翼翼地垫脚够着他的手。
“抓住了。”
迟楼低沉的嗓音穿过寂静的夜,夹杂着几分冷清,清晰地灌入耳中。
让人莫名的相信他。
“别怕。”
头顶的声音很低,稳稳地落下。
紧接着手腕用力,十分轻巧地将她直接拉了上来,
于菟没想到能这么轻易上楼,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一百斤的体重,怎么跟拎包似的就上来了?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迟楼,忍不住感叹。
眼睛闪闪发亮。
“你……好厉害。”
迟楼被她突然的夸奖惊得愣了一下,语气虽然傻乎乎的,却格外真诚,一瞬间甜进了心里。
刚才因着于菟非要回学校的不满也瞬间消散了,一干二净。
他算是知道了,这兔子不说话还好,要是一开口,一钩一个准。
跟老天专门拿来对付他似的。
“行了,还不进去?”
于菟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甜软的浅笑。“谢谢。”
刚要进去,又想起今天发生的事。
“那学院的事怎么办?我明天会告诉教务处,是我打了张老师的。”
啧。
迟楼皱眉,抬手放在她头顶,十分霸道。“有我在,还用得着你出头吗?”
“可是……”
“再不进去,现在就把你送我家去。”
威胁了一声,于菟才敲了敲阳台的门,请室友帮忙打开。
几个人还以为她今天不回来了,见人突然出现在阳台,都吓了一跳,又看到站在外面的迟楼,都傻了。
于菟隔着玻璃门朝他摆了摆手。
迟楼看了一眼宿舍里笑得甜丝丝的人,觉得自己有病,才会把人好端端地送回来。
他转身跳下了阳台,轻轻落在地上,就着夜色开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