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全海市都要称我一声时总。”
季桃笑嘻嘻地:“可以啊,我也可以叫你时总,但是你要叫我小仙女。”
十秒钟后,目不转睛盯着她看似乎在确定她是不是神经病的院草背过头,留给她一个气场冰冷的后脑勺。
季桃打开餐盒盖子:“饺子要趁热吃,今天的肉完全是按你交代做的,一点没鸽你。”
时贺冷回应。
季桃走到他面前:“吃吧,你肚子不饿啊。”
时贺还是冷回应。
季桃瞧着这沉静起来的昔日大佬,感觉他病得还是太重了。
好像一种重大的使命感在这瞬间扎根心上,她想要把时贺治好,他不应该只属于这里。哪怕并不熟悉,她也觉得这个人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时贺——”
“我说过要叫我时总。还有,”他冷冰冰打断她,“昨天我想吃,但今天我不想吃了。”
他眼神像刀锋锐利,季桃在这瞬间被盯得大脑空白,望着时贺用藏着刀子的眼睛从她脸颊碾压而过,被震慑得心扑通跳。
在女病区她一向比病人都敢,但这一刻仿佛即将要触碰到时贺那根狂躁的弦,她最终什么都没再提。
这病情真是十分严重。
这态度也是十分恶劣。
我抽,嚣张你个毛线,长得帅了不起啊QAQ
安静放下两盒饺子,季桃临走叮嘱:“我放这,饿了你……”
“我不饿,拿走。”
季桃闭嘴,带上房门离开。
林小谷隔着隔离窗问她时贺情况还好吗。
季桃打开门禁走进护士站:“不太好。”
她好郁闷。
怎么感觉好像自己有点人财两空?
隔离室里。
时贺去卫生间洗净双手,回到床头,抽出纸巾擦干水渍。
修长手指打开餐盒盖,他端起一盒站在窗前吃。
入口肉馅瘦而细腻、原汁香浓,饺子面皮也恰有劲道。
肚子已经很饿,他吃相依旧还是优雅。
跟最近吃到的比还真是香,这花痴小护士果然没有糊弄他。一盒竟还不太够,他边吃边回头看了眼床头柜,幸好还有一盒。
窗外天气晴好,几只鸟飞落在楼下一排香樟树上,叽喳声在这一刻听来竟也惬意。
但这惬意被开门声打断。
时贺回过头,撞上季桃的眼睛。她有一双清澈的小鹿眼,圆而漂亮,这样微张小嘴瞪眼看他时一双鹿眼格外清纯无辜。
季桃走到床头:“那个,刚刚你说不饿,这盒我就带走了。”
人财两空想着要挽回一些损失的季桃抱着这盒热腾腾的饺子淡定离开。
关好房门,季桃弯起唇角,笑意也溢出眼眶。
装,我看你还装。
反正没吃早饭,她回到护士站自己吃光。
回到家,季桃洗完澡换上一条粉色卡通睡裙回房间补觉。
她们的夜班并不轻松,即便病人睡后她们也不能睡着,每半个小时便要起夜查房一次。
再次醒来,窗外天色黯淡,白纱飘窗被微风吹拂,露出的一角是对面小区的百盏灯火。
季桃惺忪睁开眼,听到手机不停响起的微信提示声,慵懒翻身拿过手机。
光线太强,她不适应地眯起眼,消息来自几个关系好又常悲催值夜班的同事小群,五人群竟已经聊了300+。
群:[寂寞护士夜夜放纵]
宋小筒子:[但是那一摔帅爆了,简直太A!我三观开始不正了= =]
长腿angel:[如果他不是神经病多好,我可以给他做小的!]
杜美丽:[要点尊严好吗?他不是神经病什么女人没有,能看上你。]
杜美丽:[我做小二,你做小三。]
酸柠檬:新院草的精神分裂有点严重啊,霉霉你今晚值班当心点。
翻完一长串聊天记录的季桃才云里雾里知道时贺又在白天发病了,并且打了人,貌似十分严重。
她双手打字。
粉红桃子:[什么情况?院草又发病了,还打人?]
宋小筒子:[桃子你醒啦?]
宋童告诉她早晨她离开医院不久副院便亲自带来一个重型患者,房间有限,这个重型精神分裂患者被安排进了时贺的房间,中午分发药片时这个叫伍旭的病人发现时贺藏药,将药亲自灌到时贺嘴里,但时贺说自己已经服过药,药是伍旭自己偷藏的。
时贺服药是当着众护士的面吃下的,这点林小谷也看到了。可伍旭坚决说时贺藏药,大家都很清楚病人花式藏药的手段,最后林小谷也觉得时贺没吃药,只能分别给两个人都打了镇静剂才让他们安定下来。
两人争斗中伍旭有摔伤和刮伤,时贺没受伤。
季桃听完追问:“跟精神病打架怎么可能没受伤?时贺到底有没有伤到?”
宋童:“如果你非担心他受伤了,嗯……那就是少了几根头发吧?伤到了毛囊?”
挂完电话季桃满心叹息。
她想帮助时贺。
但目前看来不管他有没有藏药他打人就是不对的,这样下去他情绪怎么稳定,精神状态怎么恢复?
…
第二天来到护士站,许禾青和值班护士杜美丽在聊时贺和林小谷。
林小谷昨晚带着医生去时贺房间查房时两个人都滑倒在地板上,原因是踩到一滩水渍,水是时贺倒的。医生的钢笔恰巧扎进了林小谷的下巴,他上个月刚飞韩国垫的下巴硬生生给戳歪了。
季桃听愣。
“林师兄他的下巴是做的?”
许禾青:“你不知道?他女朋友是宇影帝唯粉,他出国照着整的。”
季桃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像时贺这么狂躁的病人林师兄岂不是恨死他了,还管他吗?”
许禾青也不清楚,正要回答被门口的男护士打断。
“季桃你来了,跟我去一趟楼上办公室。”
季桃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但意识到会跟时贺有关。
医生值班室里,章弘和副院长也在,林小谷戴着口罩,露出的眼睛落在季桃身上,满目抓狂和哀怨。
病房里还有一个女护士,副院长崔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了眼新进来的季桃。
林小谷介绍:“章院长,崔院长,我说的女护士就是她。季桃这两天跟我多次接触过时贺,算是对他病情比较了解的。”
季桃忽然懂了,林小谷肯定要请假去修补下巴,那现在就是推荐她替补上他的位置?她内心狂喜,想向两位院长表明自己会认真尽职时被崔谭冷淡的眼神噎回。
“小赵也是优秀的护士。”崔谭看向旁边的女护士,“她比实习护士更有经验。”
季桃忙说:“崔院长我可以的,我很能吃苦,而且工作期间从来没有出过错,我……”我看起来很小只但我胆大心细!
后面的话被崔谭严肃的眼神制止。
章弘略思忖:“那就让小赵和季桃一起,也不是好差事,稳定病人才最要紧,季桃就听小赵安排。”
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季桃望着手上的调动单内心狂喜。
白纸黑字:隔离观察室03,重型精神分裂患者时贺,责任护士季桃。
啊,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1-13 14:32:08~2019-11-14 22:3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遇关山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05章
安排完新工作院长和医生便都离开,季桃找起林小谷留下的门禁钥匙准备开门去看时贺。
“你做什么?”赵珂站在她后头问。
“我们一起去看看时贺,告诉他新安排。”季桃朝赵珂露出笑脸。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女护士,之前没在五楼看见过,她们二院少有像赵珂这种五官长得像精修照片的美人。
赵珂淡淡说:“行,我来开吧。”
季桃手上的钥匙被赵珂拿走。
她略尴尬,但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两个人走进隔离室。
镇静剂的药效还没过,时贺和另一个病人都仍在睡眠中。
赵珂看了眼后转身回护士站,季桃以为她看完就回去了,拿出手上的卡片放进卡槽,白卡上写着“责任护士:赵珂,季桃”。望着熟睡的时贺,她在想等他醒过来就告诉他。唇角甜甜翘起,她笑得非常满足。
赵珂重新回到病房。
季桃转头看见她手上正推出注射器里的空气,尖锐针头直奔时贺。
“你做什么?”季桃拽住赵珂的手。
“注射镇静。”
“干什么啊,他刚注射过,现在不用……”
“院草他很疯啦。”赵珂打断季桃,“你想晚上他闹起来我们都不得休息?”她甩开季桃的手。
季桃一把抢过赵珂的注射器丢进垃圾桶里。
“季桃你干什么?凭什么制止我?”
“他不能半天之内连续注射两次,药剂会对他有影响的。”季桃有些生气,但这算是她的上级,她认真平和地说,“你应该比我有经验的,我们不能这么滥用医护职权对待病人。”
赵珂似乎没有料到她这个看着稚嫩的小护士会这样严肃认真地较劲,抿抿唇:“我这不是怕这两个重型患者打扰我们两个嘛,我不是滥用职权,你看之前的护士。”
“好了,就让他们睡吧,我们出去划分一下值班。”
是这样吗?
季桃安静望着赵珂。
赵珂走到门口催她,她看了眼熟睡的时贺,弯腰将垃圾带走。
回到护士站,赵珂说今晚起第一个夜班她来当值,让季桃值下一轮夜班。季桃说着谢谢,但还是担心时贺。
赵珂没再提刚才的事情,弯腰带起办公桌下的垃圾桶开始忙碌。
季桃说:“我去丢吧。”
赵珂顿了下说好,递给她捆绑好的一袋垃圾。
季桃提着两袋垃圾走去垃圾分理处,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她的脚步声回响。窗外是个阴雨天,风灌进来,有些冷。
她停在垃圾桶前,蹲下身从衣兜里拿出手套戴好,细心地翻出刚才从赵珂手上抢走的镇静剂。
小心推出满满一灌药剂,拔掉针头用盒子装好季桃才丢进垃圾箱里。
她却忽然顿了下,望着赵珂那袋垃圾,想了想打开垃圾袋,看到镇静剂的盒子。
Pelltobarbitalum Natricum
戊巴比妥钠
季桃神经被这个名字揪住。
为什么不是安定?
回到护士站,她藏起心事,赵珂让她下楼去女病区做工作交接。
季桃回到女病区拨通林小谷的电话:“师兄,戊巴比妥钠放在哪呀?我找不到。”她假装问起。
“你找这个干嘛?”
一本正经套话:“给院草注射呀。”
“谁说要给他注射这种镇静剂了,给他打安定或者服用利眠宁就行了。”
果然不对。
这种药不该给时贺用,而且大剂量服用也易上瘾,易让患者产生精神依赖和身体依赖,神经与记忆功能都会衰退,而刚才针管里的药剂显然超出寻常剂量。赵珂为什么要给时贺打这个镇静?
宋童帮季桃收拾被子水杯一应物品:“等你混熟了我能不能上去跟你混?”
“我会努力的!”
“可那个赵珂是崔院长的人诶。”
“我会努力的!”她有些心事重重,她会努力把赵珂从时贺身边弄走。
季桃感觉这个赵珂不太寻常。
交接完手头的工作宋童陪她抱着被子回男病区。
季桃没在护士站办公室看见赵珂,隔离窗里,活动区的病人在看CCTV音乐频道,部分人好奇她这个新来的女护士,走到窗口前有的畏惧打量、有的隔着玻璃冲她笑。
季桃目光落在隔离室,宋童在房间帮她铺床,她想了想打开门禁走去隔离室。
赵珂正站在两张床之间晃动起一次性纸杯里的液体,季桃知道那是病人醒来要喝的水,赵珂提前倒好了。
赵珂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
“交接完了?”
“是的。”季桃走进来,“你在给他们做检查吗?”
“嗯,量□□温,新进来这个伍旭有点发烧。”赵珂拿走体温计走出门,“不严重,让他们睡吧。”
季桃等赵珂离开撸起时贺衣袖检查,静脉处没看到针眼。
她稍微松了口气,想检查下臀大肌有无针眼,但最终还是没好意思脱院草的裤子。小心给时贺盖上被子她才轻轻关上门离开。
……
病房里陷入安静。
时贺睁开眼。
视线落在天花板上,此刻状态不像刚刚醒来,更像是深思熟虑的沉冷。他薄唇紧抿,看不出在想什么,但神情严肃,也寒冷至极。
他坐起身,视线落在床头水杯上,端起这杯水在手上凝视把玩。
他手指修长,动作里掩不住天生的贵气优雅,忽地勾了下唇角,雅痞冷漠倾泻于周身。他像是把玩着高脚杯,手上不是透明液体,而盛溢着法国私人酒庄空运过来的奢享干红。
隔壁病友药剂没过仍在熟睡中,时贺下床来到这个昨天找他滋事的病友床前,杯中液体都被他灌进了这个叫伍旭的正常人口中。
季桃正在护士站听赵珂的工作安排,想着用什么理由今晚留下来值夜班时忽然被窗口传进的拍门声打断思绪。
赵珂也听到了,愣了下停下看向隔离室的门。
两个人忙冲进去。
时贺和伍旭都已经醒来,伍旭看着精神恍惚,显然是刚刚苏醒。拍门的是时贺,青年长身颀立,修长站在门口,比她们两个女护士高出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