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贺没有开口。
“那请问您贵姓?”
“时,时贺。”
“……您是时氏集团的董事长时贺?”女人很是惊讶。
时贺不置回应。
女人眼里升起崇拜,跟他说起她很仰慕他这种传奇的人物。
时贺一直没有开口,如果何束文在场,一定知道这是他动怒的表现。
是的,又有女人主动扑进怀里了,这次花样不算新鲜,口红倒是配合得准确无误,时间么也算得很精准。
“我的鞋……”
“您放心,我一定会赔您的。”女人温柔打断他,笑着扬起手机请他添加好友。
被人打断,时贺微微皱起眉,很是不悦。
他说:“我的鞋,很脏。”
“这该怎么办才好呢,要不我帮您先擦一下?”女人昂起头眨眼看他。
时贺略颔首:“那就快点。”
女人一愣,的确没料到他会这么的不绅士。
她拿出纸巾弯腰帮他擦干净鞋面的口红,有意倾倒身体,露出礼服包裹下的春光。
但时贺看的是镜子,根本吝于低头。
他想季桃,在刚才女人扭捏作态眨眼睛的时候他想起了季桃。
第一次相见,那就是个花痴到疯魔的小女生,他原以为她跟别的花痴十分相同,可他错了,她看重的是他皮囊,却也是他整个人。到现在他才懂出租屋里相处的那些日夜,她小心翼翼维护着他男人的自尊心,她也咬牙自己想把这个家扛起来。
他想对她说他喜欢那个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的姑娘,也想抱着她,像她高兴时一把扑进他怀里那样狠狠抱紧她,把他揉进他骨髓里。
女人擦干净他鞋面,起身说:“时先生,我帮您擦干净了,可污点那团的鞋面不是很亮了,这双鞋我还是该赔给您……”
“我助理来了。”时贺看到赶来的何束文,没有多看女人一眼径直离开。
女人连忙要追,何束文伸手拦下:“时先生都跟我说了,您打一下这个号码。”
“可我不知道时先生穿多大的鞋……”
“打给这个号码就行。对了,我记住了你是星恒的艺人?明天12点前这双鞋的赔款这边没有收到的话星恒是会考虑你的诚信度决定是否再跟你续约。”
“我,我想亲自……”
“这是时总的生活助理,像你这样的情况,”何束文低笑一声,“都由她统一负责处理。鞋子是意大利GINO手工限定,市值一千六百万,大额汇款,请你提前准备好。”
何束文很满意眼前女人面如死灰的状态。
这是时贺啊,多少女人想贴上来都落得惨痛的下场。
他忽然想起了季桃,那是唯一一个近距离接触过时贺的女人,还得到了两千万赔偿,现在也拿走了时贺整颗心。
……
时贺回到席位上,沈青问他去了哪里,他淡声说洗手间。
沈青看了眼右侧,低声跟他说:“唐念桑刚才问我你在哪,唐家这是什么意思,想求和?”
时贺略勾了下薄唇,觉得很好笑。
旁边沈青已经起身喊了声“唐总”。
时贺看到唐华带着唐念桑走过来,瞧见他笑着喊:“时贺,好久没见你了,最近不忙了吧?”
唐家自时贺重新回归后主动拜访过两回都被挡在门外。
时贺起身,这是他爸爸以前最好的朋友,他还是给了唐华脸面。
“唐叔叔。”
“前两回我想去看你,你管家说你都在忙,你爱工作是好事,但不要累坏了身体。”像是之前对时贺的拒绝都不曾发生过一般,他笑着喊旁边的女儿,“念桑,你也好久没见到时贺了吧,你们打个招呼。”
唐念桑扬起红唇朝时贺举杯:“时总,好久不见。”
时贺端起何束文递过来的高脚杯,在空气里碰了下,给足他过世的父亲面子。他没多看唐念桑一眼。
在场的各方名流都知道他跟唐家的关系,此刻都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唐华脸上俨然堆起慈父般的笑:“那次你唐叔叔忙,自己都难保,没有顾上你,你没有记恨你唐叔叔吧?”
时贺淡笑:“哪里。”
“那等下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
“有什么话在这里聊,我今晚还有工作。”
时贺的拒绝十分明显,唐华很尴尬,但不好发作。笑道:“小贺,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爸爸定下你跟念桑的婚事……”
“不是由您取消了么?”笔直修长的腿迈前一步,时贺下颔微倾,在唐华耳边道,“我的特助有录音与取消婚约的合约做证,唐叔叔你忘了?”
唐华一怔,脸上已经有了怒气,碍于是在公众场合而不敢发作。
唐念桑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从两人的表情也能看出自己爸爸受到欺负。
从前她还挺吃时贺的颜,但后来圈子里流传时贺不近女色可能搞.基后她便觉得这种男人十分恶心,她才不想当同妻,于是才在国外厮混。也就是在最近她家的公司出了财务上的大危机,唐华才哄好她跟时贺修复关系,想把她嫁进时家。但现在很明显时贺已经记恨在心,还欺负她爸爸。
她咬牙:“时贺你别太猖狂了,风水轮流转,指不定你还会再破产!”
时贺勾起唇,懒得理睬这个只见过第三回 的前联姻对象。
他对女人向来没什么心思,也更做不到手下留情。
他视线锁定在了宴会厅另一头的徐颖城身上,穿过人群朝她走去。
徐颖城很是诧异。
时贺道:“徐小姐也在。”
“嗯,时总你好。”徐颖城起身礼貌地跟他打招呼,“我陪我好朋友来的。”
“刘小姐是你好朋友啊。”时贺淡淡笑起,“上次你去二院看我,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一起跳支舞吧。”
对于时贺的转变徐颖城简直出乎意料,她提起裙摆说好,在众人的注视下跟在时贺身后。
她一直都想抱上时贺的大腿。
那次去精神病院看望他一是想感谢时贺从前随手给的资源,二也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说不定人家落魄大佬就记住这份恩情了呢。
后来时贺回归后她也挤破头想参与到有他的场合里,但依旧没引起过他的注目。今晚她好不容易得到机会来参加这位海市科技巨头的生日宴,原本已经没在时贺身上抱希望,只想寻找别的资源,但惊喜竟然不期而降。
哪怕这个大佬觉得她势力也好,她是从农村走到这一步的,红起来十分不容易,她想抓住一切机会。
时贺走到空旷的舞台这边,停下。
“听说你跳嫦娥那段是亲自跳的,这么红的剧我没看过,能否请你跳一段给我看?”
额,不是陪他跳支舞么?怎么变成她独跳了?
这种场合难免尴尬,但是……
徐颖城微笑点头。
但这种机会不能放过啊。
时贺坐在沙发上欣赏这段舞。
他长腿交叠,表情惬意,外人眼里他完全沉浸在这段舞蹈里。
但恐怕只有何束文能看懂其中的深意。
时贺不想让唐家打听到季桃。
唐念桑是个有手段的女人,从来没有当众受到过拒绝,回去后她一定会调查他而揪出季桃。
时贺索性把徐颖城拿来当挡箭牌,谁叫这个女艺人运气不好要跟他传绯闻,正好帮季桃挡灾。
至于跳舞?呵呵,他还没有跟季桃跳过舞,怎么可能把第一次给别人。
*
徐颖城结束后大家都在鼓掌,时贺余光瞥见盛怒离开的唐华父女俩,抿唇朝过来的徐颖城微笑。
“你很适合跳这种古典舞,正好我旗下传媒公司有一部古装大戏。”他询问何束文,“是什么?你跟徐小姐聊一下。”
何束文:您刚才真的看进去人家跳什么古典舞了吗?根本没看吧!
时贺已经起身回到了沈青那边。
场上的人或多或少都佩服他,这完全是当众给唐家难堪。
时贺忽然瞧见人群里一个兽医。
没错,靠着窗站在一堆太太和名媛里的年轻男人是名兽医,戴着一副金框眼镜,谈吐与气质都十分斯文有爱心。那是海市十分有名气的宠物医生,只接待海市名流,因为医术和气质都非常好深得一群贵妇的喜欢。
时贺没想到今晚人家也在,起身走了过去。
但医生许如生看到走过来的时贺有些惶恐,直到时贺停在他跟前他都还是小心地后退了一步。
圈子里不是都说时贺不喜欢猫对猫过敏么,他每次参加这些名流宴会都会躲开时贺,站在最远的地方才放心。毕竟他很理解对宠物过敏的人,也怕惹人家大佬不高兴了打扰他生意。
但此刻时贺明显冲着他们这边来。
一些太太和名媛小姐都跟时贺打招呼,也很诧异他今天主动加入她们的阵营。
“时先生。”
“时总。”
“您是有什么事吗?”
“你们在聊什么?”
“我们聊宠物呀,我家的罗威纳狗狗刚发高烧,许医生在给我交代合理饮食。”
时贺“唔”了声,朝许如生问好。
许如生受宠若惊,知道自己身上恐怕多少带着各种宠物的气味,没敢上前来。
时贺后面也没再说话,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便依旧聊起刚才的话题。
“我家猫咪最近不吃东西……”
“抱歉,打断一下,我也有个很紧急的问题想请教许医生。”
太太小姐们都很诧异:“时总也养宠物了?养的什么?”
“一只猫。”
众人都惊呆了,幸好大家见过大场面,应变能力很强,很快调整回笑呵呵的状态。
可时贺不是讨厌猫吗?怎么还养猫,他养的什么猫,什么时候养的?还有,得了什么病?
“时总,不是听说您没怎么养猫么,您什么时候养的猫啊?”
“最近。”
“您养的什么猫?”
时贺略沉吟:“小野猫。”
众人:……
“额,那它生了什么病?您情况紧急您先问吧。”
许如生也推了推眼镜说“您请讲”。
时贺回忆起季桃怀里抱的那只小灰猫,当时从宠物医院出来他没顾得上问,幸好他还记得季桃跟林小谷的一些交谈。
“我的小野猫不让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贺:后来,在我太太对我大发脾气的时候,我终于懂得什么是不让吸。
第048章
季桃晚上没有回家休息, 哆啦还在住院观察, 她去了趟医院, 听完今天的情况后又在账户里存了两千块钱才离开。
时间太晚, 回家打不到车,宋童今晚值夜班,她便回医院准备睡值班室。
季桃在医院楼下碰到了霍宪。
青年穿着灰色飞行夹克,手插裤兜徘徊在夜色里, 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捧花。
季桃知道没办法回避了, 走上前。
霍宪听到她脚步声, 转头望见她的瞬间眼底星光明亮, 又像流星滑落夜空趋于黯然。
他抿唇笑道:“回来了。”
“霍宪……”
“我给宋童打电话问你在哪, 她说你刚给她发消息说要回医院,我就在这里等你。”
季桃鞋底来回磨蹭在地面上,不知道说什么, 楼下风大,这个寒冬格外阴冷。她忙说:“进门聊。”
走进住院部大厅,季桃问:“你在外面等多久了?”
“不久。我去过你家,没看到你。”
“医院里的一只小猫生病了, 我刚刚从宠物医院回来。”
“嗯, 需要我帮忙么?”
季桃说不用。
霍宪说起:“听说你们演出很成功, 那天我没敢打扰你,在外地也没办法回来给你加油。”
“没关系啊,就是医院里的小节目,不重要的。”
现在已经快凌晨, 季桃想,没有哪个异性会愿意站在冷风里等你到凌晨的,除非他很在乎你。
她忽然想到时贺昨晚在冷风里等她到凌晨,他是真的在乎她了吗?
她问:“要不要上去坐坐?楼下也挺冷的。”
“不了,会打扰你。”
季桃哑然,心里觉得更加愧疚。
“以后别不回我消息,我不是你债主么。”
她顿了半晌。
“我不够成熟,这几天我自己反思过了。”没等她开口,霍宪笑了下又说起,“我以为男女之间只要有好感便是一切感情发展的基础,但我的确不知道要给你你喜欢的方式。”
“霍宪……”
“别说话,让我把话说完。”他微微一顿,有些苦笑,“瞧,我现在也同样没给你你想要的方式。其实我以前的性格……很为别人考虑,霍家的管家说我是海市名流界里最给别人脸面的那个,温顺谦卑儒雅都是我妈妈和外公教我的,但我发现这些不足以让我在一个霍家生存,更何谈在商场立足。那两年我能用失去至亲的痛苦麻痹自己离开霍家,自由自在在外面虚度大把时光,但现在我不能。”
“我知道了外公的遗愿,我也知道我妈妈的心愿。事实上我早该在两年前站起来,但我一直缩在这个壳里。我比不上时贺。”
“不是的,你们是两个不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