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安然(快穿)——闲庭饮茶
时间:2020-02-28 09:12:37

  官员目光悠远,似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微臣可以保证,百姓们都是出于自愿,”他没提报酬,也没有以势相逼,拱手拜下,“陛下仁德,百姓皆敬之爱之。”
  席上众臣也为之动容,有老臣颤颤巍巍自座上起身,五体投地,“陛下仁德,功至千秋。”
  一时间,百官纷纷离席拜下,“陛下仁德,功至千秋。”
  此情此景,任是齐帝平时性情平和,此时也不由心潮彭拜,但在同时他看了眼左侧席位上的姜国使团,若是他在位之期能把姜国踏平,就真的能功至千秋了。
  “众卿平身。”
  相比起齐国君臣这时纯粹的激动,姜国使团这边就复杂多了,惊讶,忌惮,种种情绪交织。
  作为邻国,邻国的君王贤明一点都不是好事,若是可以,他们巴不得邻国出一位昏庸之君,最好还是败家残暴不得民心的那种。
  比如齐国上一任皇帝就很好,可惜他身子亏空死得早,没把齐国败完,下一任皇帝又是个看着温吞无用,实际上治国手段不错的帝王,将走下坡路的齐国给拉了回来。
  姜国二皇子姜泽看了眼高台上坐在齐帝下手的皎皎少年,明明收到消息说齐国太子体弱,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放在膝上的手掌收紧,带起一片褶皱,心情有些烦闷。
  君臣一阵激动后,万寿宴继续,百官继续献上寿礼,只是有万民万寿图在先,其余之物无论多珍贵都难以入眼。
  百官献礼完毕,接下来是宗室,然后是皇子公主们。
  安然是太子,自然是压轴出场,几位公主合献了一支舞,有一位皇子为她们伴奏,二皇子齐凌献上的是一个护身符。
  护身符的荷包上绣着的龙纹有些怪异,安然离得近,挑了挑眉,问道:“二弟,这莫非是二弟亲手绣的?”
  自己说和别人挑明,效果是不一样的。
  比如此时听到安然相询,齐凌只觉得仿佛听到了一阵嘲讽,尤其是他咬重了“亲手绣”几个字。
  齐凌脸庞霎时通红。
  安然若是知道他所想,只怕要叫屈,天地良心,她是真的没笑话他,只是好奇罢了。
  以安然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这个荷包整个都是出自初学者之手,显然齐凌没有假他人之手,孝心可嘉。
  齐帝出声解了齐凌的尴尬,目光温和慈爱,夸了他好几句好孩子。
  齐凌恢复精神,挑衅看向安然,“不知道大哥给父皇准备了什么寿礼?”
  却不料他刚说完,就听齐帝道:“你大哥的寿礼在宴席前已经送给父皇了。”
  齐凌微愣,安然笑道,“父皇,儿臣寿礼可不止准备了一份。”
  齐帝没好奇她为什么还有寿礼准备,只笑呵呵慈爱道:“是什么?还不快给父皇瞧瞧。”
  安然对身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便有几位宫人捧着一副画出来,站在殿中央展开。
  峰峦如聚,波涛汹涌,城楼威严,乡舍恬静,走街串巷的童子,田间耕种的农夫,手执书卷的青年书生,庙堂忧国忧民的大人……
  气象万千,恢宏壮阔,众生百态,皆在其中。
  朝臣一时失去言语,连之前为父皇替太子出言而不满的齐凌都怔愣在原地。
  “父皇,”安然清越的声音在此时响起,“这正是儿臣为您准备的寿礼,此画,儿臣斗胆,以《江山》二字命名。”
  江山,不仅是字面意思,由江海波涛和万里高山组成,更是在这江与山之下生活的百姓。
  齐帝出神良久,最后竟从座椅上起身,行至画前,用他的双手触碰着画上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他嗓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好,好,此画,当得此名。”
  百官再一次离席行礼祝贺。
  ……
  寿宴至尾声,齐帝带着百官登上城楼,与民同乐。
  烟火升至高空,绽放出绚烂的花朵,百姓在城楼下欢呼。
  烟火映称得姜泽面容忽明忽暗,姜傲白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看清他那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掌上的月牙状的痕迹。
  那是指甲陷进去掐出来的。
  姜傲白一点都不陌生,当她被其他姐妹欺辱过后,她的手上就会多出许多自己掐出来忍耐的痕迹。
  她有些想笑,既是嘲讽,又是自嘲,她将目光投注到最前方,只落后齐帝半步的身影上。
  江山啊,这位太子的野心昭然若揭。
 
 
第26章 沧海遗珠(八)
  寿宴过后,第二日,姜国使团入宫,提出联姻之事。
  “联姻?”齐帝倒不是觉得意外,姜国派了皇子公主前来,本就是表现出这种倾向,他意外的是为何昨晚在寿宴上没有提出。
  他笑容和煦,打趣道:“不知是贤侄还是贤侄女看上了我们齐国的英才闺秀?”
  姜泽面色微僵,看了眼姜傲白,拱手道:“齐伯父,”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叫出这个称呼的,但堂堂齐国陛下唤他们一声侄儿侄女,不管是出于礼数教养,还是装模作样,他都不能无视。
  他面露赧然,“晚辈在家中常被父皇夸赞,然而来到齐国都城,见到太子殿下,才知世之英才,莫过如此,若能得太子殿下为晚辈妹婿,晚辈之幸。”
  既提到自己,安然少不得看了一眼姜泽,素问姜国民风远比齐国开放,言语直接,但她在这位姜国皇子身上没有看到一丝一毫。
  而作为话语中的另一位当事人,姜傲白脸色忽青忽白又忽红,袖子被拽住明显的褶皱。
  虽也能被当作是害羞,但在座哪位是等闲之辈,都看得出这位公主非是自愿。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神情一怔,似是想起了些什么,坐在原处不动,只垂下首,默默无言。
  她穿着齐国贵女的华服,身披如云轻纱,发簪流苏步摇,一举一动,都透着难言之美,兼具齐国女子的优雅,眉间却又暗藏英气,神情中隐隐的倔强不甘,更为她增添一丝魅力。
  齐帝将座下两个他国小辈的神色看在眼中,笑呵呵打趣看了一眼安然,“没想到朕这皇儿有幸被贤侄女看上,也亏得贤侄女不嫌弃他。”
  “齐伯父说笑了,”姜泽发誓他说的是真心话,“太子之出色,晚辈佩服。”
  齐帝笑了笑,一副纵容的模样,“不过朕可做不了这小子的主,终身大事,还是要问问他。”
  姜泽讶异,察觉到齐帝此言即使没有八分真心也有五分,婚姻大事,不管是在齐的说法国还是姜国都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
  他只得看向太子。
  高座之上,朱红太子朝服的少年郎君粲然一笑,“父皇,儿臣还小呢。”
  齐帝:“……”
  姜泽:“……”
  连姜傲白发上的流苏都颤了颤,彰显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齐帝哭笑不得,眼中流露出笑意,纵容又无奈地看着安然,斥责道:“浑说什么,你的太子妃早该准备起来了。”
  他虽斥了太子,但无论齐帝还是姜泽都明白,这是拒绝的意思。
  在齐帝表示歉意后,姜泽意外的退了一步,道是皇妹心慕齐国文化,想要留在齐国学习一段时间。
  齐帝见招拆招,“齐国都城内有为贵女准备的女学,贤侄女若是愿意,可去里面学习一段时日。”
  姜泽勾起唇角,与姜傲白一同起身,“多谢齐伯父。”
  ……
  姜国意图联姻,但被陛下和太子拒绝的消息很快就被后宫前朝知晓。
  后宫之中,尤以皇后反应最大,她虽不喜安然,但此刻她是太子,在她心中,太子之位是昭儿的,那个姜国的公主想要嫁给昭儿,她可不允!
  她脸色一变,想要往外走,身边的宫人忙把她拦下,“娘娘!娘娘!莫要冲动,太子殿下已经拒绝了!”
  “不准叫她太子!”皇后回首,厉声喝斥。
  “是,是。”宫人唯唯诺诺,心中叫苦,又是侥幸,幸好此刻殿中只有她们几个亲信心腹,娘娘越来越不谨慎了。
  皇后胸腔起伏,用了几个呼吸才平复下来,问道:“有没有太子的消息?”
  这里的太子,自然指的是真正的太子齐昭,宫人小心翼翼回道,“无。”
  皇后脸色青黑一片。
  “废物!一群废物!”
  殿中一阵噼啪声响,又有无数瓷器遭了殃,殿内殿外宫人跪了一地,敛眉垂首,一片静默,不知该心疼那些东西的价值,还是该心疼自己。
  皇后宫中瓷器又换了一批的消息很快就被报到御前,齐帝望着案上龙纹,口中喃喃道:“又一次。”
  “为什么?”
  齐帝颇为不解,儿子是太子,地位稳固,娘家尊荣,他身为帝王也敬重她,任是再多宠妃也无法越过她,论理皇后该没什么烦心事才对,为何这半年多来频频发怒?
  甚至两月前皇后暴怒之下险些将一名宫人活活打死,若非太子及时赶到,一顶恶毒暴虐的帽子必然要落到她头上。
  这在以往是从没有过的。
  齐帝蹙着眉,想不通:他没有为难自己,摆了摆手,吩咐施房,“继续关注。”
  皇后真正性情大变的原因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尤其是两月前太子失踪,皇后真正暴怒。
  两月前,皇后派在南方保护太子的人来报,道是太子出门散步,结果甩掉了保护他的人,一去不归,后来他们在太子房中发现一封书信。
  留书出走。
  皇后是绝不信的,安然紧赶慢赶来到凤仪宫,不仅是为了救下那名无辜宫人的性命,也是要与皇后再来一次交锋。
  显然,她胜了。
  ……
  寿宴过去五日,姜泽入宫辞别,意要带使团归国。
  齐帝借口挽留,并派严迟招待他们。
  又过去七日,姜泽再一次入宫,齐帝依旧笑言其他,不肯应下。
  这下子,任谁都看出了不对。
  严迟偷偷摸摸上了太子车驾,捧着杯热茶,可怜兮兮地打了个喷嚏,“殿下,陛下何意?”
  要说此事中谁最憋屈,非姜泽及姜国使团莫属,但要说谁最无辜,除了严迟再没别人。
  严迟一个并不多擅长言辞的人,硬是被逼着和姜国使团打太极,愁得头发都掉了不少。
  正在翻阅不知什么东西的安然头也不抬笑眯眯反问:“师兄说呢?”
  严迟不敢说,心中的某种猜测让他连对师兄两个字都没了反应。
  良久,一杯热茶饮尽,他面露哀色,历来打仗苦得都是黎民百姓,妻离子散,人间悲事。
  安然不必多猜,也知道依着这位师兄的心性此时在想什么,淡淡道:“战争是迟早的事情,与其等着他人来攻,还不如将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中。”
  姜泽为何而来,在座两人谁也不相信他是为了求和联姻,只凭借着他那与齐国人无异的口音作风,就知道姜国所谋甚大。
  严迟默默点首。
  他沉默开口,“微臣会尽量争取时间。”
  战争的开始需要时间。
  安然抬头笑道:“那便有劳师兄了。”
  她还是挺相信这位师兄的,严迟言辞,倒不负他的名字。
  俗语有言,再一再二不再三,第三次被拒绝,姜泽回到行宫,面上已然没了之前翩翩贵公子的矜持高贵,而是一片阴沉。
  几个使团官员看到他的神色,不必询问也知道结果。
  一个稍年轻的官员一拳砸到墙壁上,咬牙道:“齐国欺人太甚!”
  年长些的官员则冷静些,他们对视几眼,拱手向姜泽拜道:“殿下,事及此,危矣!为殿下安全考虑,请殿下速速离开。”
  虽被困在齐国都城,身处齐国国都,但也不是没办法暗地出城。
  姜泽眉心皱起,不发一言,他踌躇满志而来,计划不过刚刚开始,难道就要这么灰溜溜的回去,连下属都留在齐国?
  他如何甘心!
  “殿下,您的性命最重要!”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万不可逞一时之气!”
  “殿下……”
  几个官员苦口婆心劝说。
  姜泽终于渐渐舒展了眉毛,他看了一圈在场官员,愧疚道,“是泽对不住诸位。”
  “殿下切莫如此说,微臣难当。”
  “殿下快快住口……”
  很快,看守在行宫附近的人就例行将今日行宫诸人言行一一报了上来,安然仔细推敲过后露出一抹笑。
  “虽是时间短了些,不过好在我早有准备,真打起来,我也不惧。”
  她招来若菱,“宣东宫卫来见孤。”
  夜色弥漫,却注定无法平静,夜半时分,铁甲摩擦声阵阵。
  ……
  庆丰十六年十一月十日,东宫失窃密折,东宫卫出动逮捕窃贼,于清晨城门处抓住贼子,除去遮掩伪装,却发现窃贼属姜国皇子及使团成员。
  齐帝大怒,去书质问姜国帝王,同时,三十万大军兵临石门关。
 
 
第27章 沧海遗珠(九)
  冬日,草木凋零,寒风呼啸,东宫之中,严迟行色匆匆,神情凝重,他穿过一条条长廊,来到书房门口。
  “严大人。”若菱沉默着行了个万福礼,伸手一引,“殿下在等您。”
  严迟回了礼,没有迟疑,径直推门而入。
  屋内檀香袅袅,少年郎君身姿笔挺,面对着的墙壁上高悬的一副舆图。
  严迟深吸了口气,“殿下。”
  安然回首,笑了笑,“师兄。”她在案前坐下,提起一旁的茶壶,倒了杯茶,热气滚滚,模糊了她的眉眼。
  明明她什么都没说,淡定从容的态度却感染了严迟,他心下稍定,在对面安坐。
  一杯热茶入喉,安然才好整以暇问:“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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