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栀还不知道这茬，不然估计会更恼怒。
她第二天起得挺早，因为要去签约。
她早该在几天前就去签约的，要不是穆砚不准她出去，早该准备好了。
“让季洪送你。”穆砚语气如常，垂在身侧的手却紧了紧，面上也看不出什么。
“那你呢？”季洪送我的话，谁送你？
穆砚的手抚上她后脑勺，在她头发上摸了把，“我可以开车。”
似乎没什么毛病。
穆砚平时不开车，不代表他不会开，实际上，他的车技还特别不错。
年少时，他也算是圈子里的杠把子，那些富二代最喜欢飙车喝酒，穆砚对此没多大兴趣，不过有人故意在他面前挑衅，说他是软蛋，赛车都不敢。
于是他二话不说去疯狂练了一个月，然后转身回去揪着人到红山公路的赛道上，跟他打赌飙车，赢了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叫人砸了对方的赛车，对方被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求饶。
那股狠劲儿，至今叫人胆寒，从此后那群人再也不敢来惹他，到后面他进了公司，差距更是天壤之别。
于是青栀就由季洪开车去了齐玥公司签约。
齐玥听说她来了，还特意跑过来看她。
“你最近怎么样？穆砚那人是不是很难相处？”
青栀：“……我差点被你害惨了。”
“没事儿没事儿，这不还活着嘛。”
“……”
“你别这样看我，我说真的，在被他发现真相后你还能活着，这表明他对你真的挺特别的，至少别人就不一定有这待遇了。”
“有这么可怕吗？”青栀有点疑惑。
“有。”齐玥斩钉截铁，突然之间倾诉欲爆棚。
“我跟你说，穆砚这人从小就心狠手辣，性格也不好，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其实干过的混账事儿不必别人少。”
青栀：“……什么混账事？”
她还挺好奇的，大佬现在一看就是出身良好的矜贵公子，她真的很难想象他以前干过什么混账事儿。
“别的不说，他仗着一张脸，从小学时就有小姑娘给他表白，到初中，每周收到的情书都有一大摞，你猜他怎么处理的？”
“怎么？”
“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支使他的小弟，每天带个打火机，收到多少就烧多少，而且还当着全班人的面。”
“……”是有点绝。
“还有还有，听说先前有次宴会，一个女的想碰瓷儿他，装模作样地朝他摔去，结果他直接闪开，让人家摔了个狗啃泥。”
“……”青栀想起自己在他怀里摔了几回，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感谢他没直接躲开。
齐玥说得起劲儿，虽然大部分都是她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不过并不妨碍她对穆砚的评价，三个字，狗男人。
青栀了解到他以前的事，突然觉得他十多岁时也挺中二的，年轻气盛，老子永远第一，尔等都是渣渣。
两人说了会儿话，齐玥就回去继续工作去了，而青栀签了约，还顺便做了造型拍定妆照。
原本设计的造型有两套，一紫一红，最后看做出来的效果，选了大红色的。
大红色挑人，不过青栀身段好皮肤白，气质也够大方撑得起这个造型，比紫色那套更好。
午饭是季洪去酒店买了送过来的，青栀吃完饭就加紧干活儿，终于在晚上下班前拍好了定妆照。
跟工作人员告别完，青栀换回自己的衣服，走在长廊上。
“你还回那边？”向晴问，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充作隐形人的季洪。
她上午有点事儿，是下午才过来的，当时青栀在拍摄，那里又人多口杂，她不好多问。
“嗯。”青栀低低应了声，心里到底还有点不好意思。
向晴看她脸颊微红，不用问也知道她这是在害羞而不是失落。
“要是别人，我肯定劝里不要谈恋爱，不过这位……挺好的。”
向晴从来不逼自己手下的艺人去潜规则，不过如果他们自己愿意她也不会阻拦。
不过她觉得青栀跟穆砚可不仅仅是潜规则，反而像是在……交往。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向晴自己都惊了。
那可是穆氏集团的掌权人啊，她都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能沾到他的光，只要他对青栀上心，随便就能砸出几个女主来，哪里还用得着她拼死拼活地去抢这些二三线资源？
而且他不仅钱多，关键是颜值还高，也没什么花边新闻，就算真的是潜规则……似乎也不亏啊。
青栀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跟经纪人说这事儿，她也觉得有点尴尬，只好说了声“谢谢晴姐。”
两人坐电梯到下面，季洪去开车，青栀就站在门口等着。
季洪走到停车场，上车后第一件事不是点火，而是拿出手机给自家boss发了个消息。
——boss，青栀小姐马上回来了。
穆砚是过了会儿才看到消息的。
他虽然暂时妥协愿意让青栀出去做自己的事，但终究还是不放心，才让季洪送她，同时也是确保一定把她带回来。
不稳定的心安定下来，眉宇也舒朗许多。
回去路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季洪却突然起了个话头。
“青栀小姐，我想跟您说件事。”
“什么？”
“23号是boss的生日。”
23号？不就是后天？
季洪只陈述了个事实，并没有要求她怎么做，但青栀觉得，他既然告诉自己，肯定就是希望她能准备些什么，比如送个礼物。
“我知道了，谢谢你。”
说实话，青栀一时间还真没想到穆砚要过生日这回事，她从来没问过，要是季洪不说，估计错过了她都不知道。
现在既然知道了，她还是得表示表示吧。
可是，该送他什么呢？以大佬的地位，想要什么东西没有？
头疼！
不过这毕竟是后天的事，现在想不出来就想不出来吧。
青栀结束得晚，离得又有点远，回去时天都黑了。
别墅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这一瞬间，她竟然莫名有种回家的感觉。
一进门，穆砚正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个笔记本，正在看什么。
这样的姿势对他来说其实并不舒服，要垂下脖子才能看到屏幕，不过他也不在意。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直直看向门口。
几秒后，青栀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眼前。
“回来了。”他合上笔记本。
这句话其实没有实际意义，但好像问这么一句，就有种莫名的温馨，像是家人之间的问候。
“嗯。”青栀走过来，“你吃饭了吗？”
现在已经快8点，早过了平时的饭点儿。
“等你一起。”他将笔记本放到茶几上，然后拉过她的手，“洗手吃饭。”
青栀本来想说“不用等我”，不过话到嘴边却又停住了，心里反而冒出股莫名的甜意。
哪怕回来晚了，也有人等自己一起，这种感觉真好。
大概是今晚气氛太和谐，吃饭时，青栀竟然主动给他也夹了菜。
穆砚的动作顿了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做。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青栀也生出些不好意思，垂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吃自己碗里的饭，只是眼神有点飘忽。
穆砚没说什么，只是无声地扬起唇角，然后给她回夹了个虾球，他见她吃饭总是吃青菜也不吃多少肉，每次都给她夹肉。
-
穆砚依旧没跟她说自己生日的事，好像他并不在意这些，不过青栀却在琢磨送个礼物。
想来想去，她觉得他什么都不缺，那就送个心意吧。
她去找方嫂，想跟她学做个蛋糕。
方嫂一开始不敢让她进厨房，她说清楚了自己的意图后她才同意，还主动帮忙保密。
时间比较紧，学不了高难度的，青栀也就不去挑战自己的学习能力了，只做个基础款。
23号早上，穆砚离开前还特意嘱咐她一句。
“我今天会晚点回来，你不要等我，自己先吃。”
“嗯嗯。”青栀点点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穆砚今天要回老宅一趟。
他并不在意过不过生日，不过终究得回去一趟。
他也想过带青栀回去，但一来她可能不愿意，二则是今天来的人多，人多嘴杂，不是好时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照例在公司处理事情，等到下午才离开。
老宅里的宴厅早已装扮起来，各色香槟美食，佣人来来往往。
穆砚眼神却没什么波动，明明他才是今天的主角，却有种这一切的繁华都跟他没关系的淡漠。
他先去跟穆老爷子打了句招呼，穆老爷子笑着调侃了一句，“怎么没带你小女朋友回来？”
“……”
“你说你平时干事儿都挺果断的，怎么在这件事上面磨磨唧唧一点都不男人？”
“……”穆砚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老爷子这么八卦？
感受到孙子投过来无奈和拒绝眼神，穆老爷子笑了两声，终于放过他不再追问。
应付完了穆老爷子，穆砚又被穆夫人拉去说话。
她关心了几句，然后就开始对他的感情旁敲侧击。
“你上回说有喜欢的姑娘……”
穆砚：“……”
他突然觉得自己今天不该回来。
穆砚揉揉额角，正想说什么，范随风的声音传过来，“伯母，好久没见您，感觉您越来越漂亮了。”
“真的吗？不要为了哄我故意说这话。”穆夫人瞬时被范随风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穆砚见状便离开了。
看来范随风有些时候还是有点用处的，比如现在。
刚吃过午饭，青栀就开始准备自己的礼物。
她昨天试着跟方嫂做了一个，味道还行，就是裱花不太好看。
于是她一下午就在练习裱花，终于能勾出自己满意的图案了，至少看起来像个生日蛋糕，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穆砚一进门便看到趴在沙发上看剧本的青栀，看样子像是在等他。
她大概是看得入神，一时没察觉到外面的动静，等他都走到面前了才发现。
“你这么早就回来啦？”青栀扬起脖子问了句，声音疑惑。
她以为他应酬什么的，估计要十一二点才回来，没想到比她预计的还要早两个小时。
“吃饭了吗？”他捏捏她的脸。
“吃了。”
不过她没吃太多，还要留着肚子吃蛋糕了。
穆砚点头，“上楼吧，该休息了。”
“等等。”青栀连忙从沙发上爬起来，踩上拖鞋，“我有礼物要给你，你先把灯关了。”
穆砚不知道她准备了什么，依言关了灯，心里同时生出些期待来。
一室昏暗，淡淡的月光翻越别墅区的树梢，穿过窗户，静静降落在他肩上，清辉笼罩，侧脸清寒。
然后，他看到厨房那边燃起一小团暖黄色的柔光，等她出来，他才看见她手里捧的是一个蛋糕，暖黄的光芒就是蛋糕上的蜡烛散发出来的。
环境比较暗，青栀端着蛋糕，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把蛋糕摔了，也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小心忐忑。
明明只是因为他过生日，她打算送个礼物而已，但她却紧张到手心都冒出汗来，这股情绪来得突然又迅猛，几乎让她措手不及。
最后几米终于走完，她把蛋糕放在桌子上。
穆砚的视线越过蛋糕落在她脸上，暖色调的烛光让她看起来温柔恬静到让人心动。
他自然是明白她所谓的礼物是什么了。
他原本就不抱任何期待，也就没所谓的失望，可她这份用心，却给了他无法言说的惊喜。
就好像在寒冷的黑暗里独行惯了，身边突然出现一团温暖的火焰，驱散了寒冷，照亮了寂夜。
穆砚的黑眸里突然燃起两团惊人的火焰，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人。
他的心脏跳得又强又急，泵出的血液将这份激动传至全身，喉咙紧了紧，他一时间竟想不到该说什么。
青栀被他用这么炙热的目光盯着，忍不住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不敢跟他对视，眼睛盯着蜡烛，嗓子发紧，说话也磕磕绊绊，“听季洪说今天、是你生日，我、我就给你做了个蛋糕。”
“我很喜欢，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他哑着声音，所有的隐忍、压抑、克制和欢喜都包含在这一句话里面。
他每年生日不知道会收到多少价值不菲的礼物，但那些东西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串金钱数字而已，唯有她送的这个小蛋糕，叫他觉得这是真正的礼物。
他用尽所有自制力才按捺住想要将她搂进怀里的冲动，可垂在桌子下的手早已青筋凸起。
脖颈处，血脉偾张，皮肤也不再是平时的冷白，开始呈现异样的薄红，只是在烛光下分辨不明显。
“你喜欢、就好。”青栀涩涩地说了句，声音渐低，“嗯，还差首生日歌。”
她觉得自己现在几乎快要处于灵肉分离的状态了，简单来说就是脑子控制不了身体。
明明想让自己的话顺畅自然一点，可偏偏总感觉嗓子哑哑的，语不成句。
她张了张嘴，第一次没发出声音，又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过于紧张的身体，才又启唇。
“祝、祝你生日快乐，祝你……”
第一句歌词唱得很跑调，能明显听出她声音里的紧张，还有点沙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