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见着人，各种情绪积压在一起，他就不管不顾，只想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穆砚静静坐在椅子上等她，随手拿了她放在桌上的剧本。
翻看次数太多，剧本已经卷边，还有好几处明显的折痕。
每一页都写着笔记，少的几行字，多的写满了整页纸，还用了各种颜色，看得出修改过，显然是下了不少工夫。
她字迹跟她的外表不同，并不是大家以为的整齐娟秀，反而行云流水飘逸灵动、暗藏笔锋，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穆砚看了几页，又看看时间，她都进去大半个小时，还没有出来的打算。
他怕她一直躲在里面不出来，就催了催。
不过里面并没有回应。
放下剧本，他起身朝浴室走去，抬手敲下面前的磨砂玻璃门，声音里隐含威胁，“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进来了。”
青栀心里暗骂了他一句，这人就会威胁她，而且他真的会说到做到。
她只好从浴缸里起身，打开花洒冲掉身上的泡泡，随便裹了件浴袍。
青栀出来后，看堵在门口挺着脊背的他，心头火气未消，并不绕道，还故意撞了他一下。
结果她没把人撞开，自己反而因为反作用力朝后退了一步。
穆砚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小心些，别摔着自己。”
“……”
好气啊，想逞一逞威风，不仅没成功还被他无情嘲笑。
青栀愤怒地甩开他的手，径自朝前走去。
看她恼怒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气着，穆砚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气成这样，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思索无果，他转身进了浴室。
刚刚那番运动，他也出了不少汗，黏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他动作很快，出来时，青栀还在吹头发。
他想帮她吹，不过被拒绝了。
不过，等她收拾好，还是被他强行抱在了怀里。
“累么，睡会儿吧。”
他将下巴磕在她发顶，一手揽腰，一手抚着她后颈上的头发，语气温柔。
不得不说，他这句话终于让青栀的情绪缓和了些。
她还没摆脱那爆棚的羞耻感，实在不想面对他，更不想跟他说话，加上她确实累，这个建议完美地戳中她的点。
她点点头。
两人拥着睡了过去，没定闹钟。
青栀身心疲惫，入睡很快，没一会儿就传来她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今天一早起来就阴沉沉的，没想到傍晚四五点的时候，居然冒出了晚霞。
暖黄色的阳光穿越玻璃窗斜射到两人的床上，好似在他们脸上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
青栀感受到阳光的刺激，终于缓缓抬起眼皮。
“醒了？”穆砚垂眼看着怀里的人，声音微微沙哑。
他只睡一个小时就醒了，然后一直闭目养神，等她醒来。
青栀恍惚地抬起睫羽，入眼就是他平和的俊脸。
可能是阳光的原因，他的轮廓看着柔和了许多，整个人看着不像平素那样冷淡和不近人情，还有点不明显的暖意。
青栀刚睡醒，脑子混沌，眼睛没聚焦，一时盯着他看了许久没反应过来。
穆砚却最受不得她这样的眼神，清澈又懵懂，十分惹人犯罪。
他扣住她后脑勺，脖子一低，就吻住了她的唇。
他这一次吻得特别温柔，以至于让青栀忘记了反抗，不过她也确实反抗不了。
于是她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被他亲了许久，原本不清醒的脑子，现在更不清醒了。
等一吻结束清醒回神，她为自己的花痴行为感到羞耻不已，又恼恨自己怎么那么容易被他带偏。
她明明还在生气的，现在好像也气不下去了。
哼！
难得清闲，青栀赖了会儿床，然后才慢慢悠悠地掀开被子起身。
她原以为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结果晚上吃过饭，她正在看剧，他又不安分起来。
她抓住他的手腕，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又要……”
穆砚撩起眼皮，“你觉得一次就够了？”
他先前之所以没有继续，不过是她太害羞，他真继续的话，她肯定会更生气。
“……”
但那不是普通的一次！
因为这实在太挑战她羞耻心，青栀潜意识里觉得有那么一回后，他就该满足了，但他显然不是。
穆砚抽走她手里用来看剧的平板，随手搁在床头，侧身半压在她身上。
她双手抵在他胸前，心里还别扭着。
她还气着呢，他难道就这么默认她气消了？不行，她得重申一遍。
她刚这么想，就听到他的声音。
“我明天要去一趟德国。”
“？”
怎么突然说起这事儿了？
青栀的思绪瞬间立马从刚才的生气转到这上面。
“要去多久？”如果只是两三天，他应该不会说得这么隆重吧。
“时间不定，最少也要一周，迟的话可能要半个月，看那边的进展。”
穆砚的话里是少见的沉郁，似乎还有些低落。
他这次过去主要有两件事，一是公司的业务拓展，另一件……算是赚个外快。
宝兰恶意并购黛丝，股价发生极大的动荡，两家又都是全球大规模的奢侈品公司，集团价值数百亿欧元。
他插手不了两家公司的事，不过利用股价动荡赚点外快并不是难事，关键要抓准方向把握时机。
国外资本流动自由，要是在国内，他可能还不好施展。
不过，他向来知道什么钱能赚，什么是不能触碰的禁区。
很早之前他就观察过市场，直到现在才确定了最终的策略，风险依旧很大，所以这一趟算是非去不可。
而且，具体进展怎么样，还得看两家的对垒，他也没办法把时间把控得精准。
所以……如果真要两个周见不到人的话……
趁她不注意，他轻轻将她抵在面前的手拿开，稍一用力，两人便紧拥在一起。
青栀听着他的话，缓缓垂下睫羽，想到两个人可能要半个月见不到面，视频都有时差，又加上他语气低沉，整个人不可抑制地心软起来，直到——
直到她回过神觉察到他的动作，忽然醒悟，这男人不会是故意说这话来让她心软的吧。
可别说她早失去先机，就算她全程警惕，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在某人美名其曰“提前讨要男朋友应有的福利”的借口下，她再一次被他折腾到半夜才睡。
甚至她都在怀疑，他下午让她睡的时候是不是就做好了这个打算。
不过她也没有这个精力去问他了，整个人都被他带得迷迷糊糊。
……
穆砚有自己的私人飞机，并不特别要求时间，早上送青栀去了片场后，他才让季洪开车去登机。
德国时间比国内晚7个小时，他们上午出发，到的时候那边还是下午，而青栀这边已经是深夜。
穆砚想她应该睡了，便没打扰，发了条自己到了的消息过来。
柏林时间九点。
施普雷河上，星星点点散布着各色灯光，那是大大小小的邮轮，跟两岸的建筑交相辉映。
“哎，你说的外快，就是宝兰和黛丝？”
范随风斜靠着栏杆，站没站像，手里端着杯红酒，晃晃悠悠，也不喝，就这么欣赏红酒在灯光下散发出迷人的色泽。
他这次一起过来，是前几天，穆狗找到他，说要补偿他上次的酒钱。
他当时都惊呆了，穆狗这东西还会主动补偿他？他将信将疑，不过想着二十年的损友情，穆狗应该不会坑自己吧，还是跟着一起来了。
穆砚一手搭在栏杆上，一手随意插在口袋里，脖颈微扬，眼神落在远方的星空上。
听到范随风的话，他收回眼神，淡淡落在他身上，一脸“你是傻子吗”的表情。
范随风对于他这种动不动就用眼神嘲讽的情况已经习惯了，反正他看谁都像是在看智障。
“你怎么不带小星星一起来？”
小星星就是沈星楼，几人也是从小认识，但沈星楼要小几岁，范随风就总是这么叫他。
“他是小孩子，不适合。”
“也是。”范随风点点头。
小星星真算得上乖乖男孩儿了，实在不适合玩儿这种游戏。
他转而问，“你投了多少钱进去？”
穆砚语气很淡，“两亿。”
“哦，那还好。”范随风舒了口气，轻轻抿了口红酒。
穆狗家大业大，两亿对他来说就跟玩儿一样，就算真赔了也不用担心。
“欧元。”他缓缓补充最后两个字。
“噗！”范随风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红酒顿时喷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我去赚个外快。
后来……
青栀：你管这叫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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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外快
两亿？欧元？
这他妈得十五六亿人民币了吧？说投就投了？
不是说赚个外快吗？
还玩儿这么大？
穆砚在范随风喷酒的一瞬间，飞快地朝旁边退了步, 避免飞溅的酒水沾到自己衣服上。
末了, 他还皱了皱眉，嫌恶地看了他一眼, 觉得他这么一惊一乍的模样十分丢人。
范随风咳了几下，差点儿把肺都咳出来，好长时间才缓过气，瞪大了眼睛看着穆砚。
“你还真是不怕败家啊！”他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虽然十多亿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可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流动现金, 万一真赔光了, 后续资金链也容易出问题的。
穆砚淡淡瞥他一眼, “谁说我这是败家？”
他眉眼平静, 语气平无波澜，却又极为强势, 有股胜券在握的自信和淡然。
“我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范随风：“……”
好吧，这理由他无法反驳。
很多人都觉得穆狗做事喜欢兵行险招，很多时候，他的行为甚至算的上疯狂, 要不是平时看着沉稳，别人可能还会以为他是个疯子。
但认识这么多年, 他知道，在别人看来的险招，他都是心中有数，经过精明的算计。
别的不说, 就说他接管穆氏到现在，在大决策上从来就没让人失望过，就是穆老爷子也不得不承认他精准的判断力。
他跟着穆狗，就算吃不了肉，还能啃啃骨头，最少也能喝点汤，不过这次，他还是忍不住想问问。
“宝兰并购黛丝，造成黛丝股价飙升，但所有人都知道，等这段并购结束，无论宝兰成不成功，黛丝的股价都会跌回去，现在各大hedge fund都在做空股，可你却跟人家反着来。”
“老穆，虽然我相信你的判断力，可你总得给我透露点消息吧，不然要我跟全部人对着干，我的心脏还是有点受不了。”他摸着自己的小心脏，觉得它今晚承受了太多惊吓。
要知道，国外资本可比国内资本成熟多了，基金机构里都有无数精英，他们总不可能集体被下降头变成弱智了吧？
而且，他要是对冲基金里的人，肯定也会做空啊，趁着价钱高的时候把卖了，等回跌的时候再买回来，还回去，稳赚不赔啊，这个时候傻子才会去做多头。
听到范随风的担忧，穆砚眼里滑过一道暗芒。
他曲起手指，在栏杆上轻敲了下，而后缓缓发问：
“宝兰现在拥有多少黛丝的股？”
“明面上公布出来的是42.4%。”范随风毫不犹豫回答，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了。
“那剩下的股份所有权呢？”
“蒂芬妮拥有百分之21%，黛丝自己只有不到百分之十。”
“也就是说，还有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归属还处在所有人的盲区，如果你是宝兰，你会怎么做？”穆砚继续发问。
“我肯定会暗中动作，收购股份，然后再给黛丝致命一击。”
穆砚的眼神总算不是先前看傻子一样了，带上了那么点算的上赞赏的意味。
“全欧洲的基金都在做空，他们做空的份额至少有百分之十以上。可如果……市面上流通的股份已经没这么多了呢？”
范随风想了几秒，然后“嘶”了一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你是说……轧空？”
轧空，就是说市面上根本没那么股，那些做空的基金都是借的股。
等到了规定时间是必须要还回去的，也就是说他们要自己买股还。
按照黛丝的趋势，等并购一结束，股价狂跌，到时买股还回去肯定是赚的。
但轧空，呵呵，他都能想象到是的金融市场会是多么地鬼哭狼嚎。
“可是，你怎么知道会出现轧空？”
这种事情，变数太多，谁也不能保证一定会出现轧空啊。
穆砚向来不爱跟人解释，不过范随风的话，好歹算是他带着一起的，免得他担心得睡不着，还是提示了几句。
“宝兰近期又有新动作，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击。”
“你知道期权有两种，如果是用交权力金的方式，他们就能锁定股票，并且不用公告。”
“而且，如果是在二级市场购买股票，只要不超过5%，也不用公告，他们既然要一击必杀，绝对不会浪费这5%不用。”
“我赌的，就是这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