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着急,梁韫赶紧点头,“嗯,爷爷请您进去。”
一听他得了通行令,贺廷煊跟变脸似的,一改刚才的着急,眼角眉梢都是笑,带着一丝赞赏意味地拍了拍孙子的肩膀,然后越过两人进了病房。
订婚的事看来是板上钉钉。想到自己刚才跟着爷爷一起逼着贺隼同意,梁韫不由觉得抱歉。现在只有她跟贺隼在,梁韫想了想,准备跟他说,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后面等时间合适,他们可以解除婚约。
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病房门就被打开,刚才进去的人荣光满面地走了出来。
贺隼和梁韫齐齐转头看着贺廷煊。
这么快就谈完了?
“走走走,得赶紧准备了,不然就赶不上了。”贺廷煊一副兴冲冲的样子。
一头雾水的两个人对视一眼。
见他们一脸茫然的样子,贺廷煊反应过来,“瞧我!都忘了还没你们俩说了。我们呢,看过日子了,这周五就是个好日子。订婚宴就只有我们两家人,还有几天时间,抓抓紧,应该刚好。”
梁韫一愣。
这周五,订婚?!
那不就是三天之后?
说着,贺廷煊转而看向梁韫,“阿韫啊。”
被自己将在三天之后跟贺隼订婚这件事惊得失了神的梁韫听到有人叫自己,猛地回神,“嗯?”
贺廷煊情绪缓了下来,看着她,轻言细语地解释,“本来我们是没打算这么快的,想说让你们俩慢慢处,只是现在你爷爷的身体……哎,这个梁厚朴也是操心命,说一定要看着你们订婚。所以时间上是紧了点,不过你放心,我也是你爷爷,该有礼数一样我们都不会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梁韫眼眶微润,这种被人牵挂,被人呵护的感觉真的、真的很温暖,笑着点点头,“嗯。”
*
三个人出了医院之后,先找了地方吃午饭。
吃饭的时候,贺廷煊高兴,边吃边念叨着待会儿的安排。
“阿韫啊,我们待会儿先送你回去。你昨晚一夜没睡,先回去好好休息。”说着又转向贺隼,“老三,我们一会儿去看看酒店。”
“嗯。”贺隼表情平静地答应,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梁韫还是觉得这一切像是在做梦一样。
懵里懵登地吃完饭,懵里懵登地被送回家。回到家,梁韫在沙发上坐了大约半个小时,才想起来要给姜昊打电话多请一天假的事情。
姜剥削不愧是姜剥削,多请一天假都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多请一天假?你要去干什么?”
“处理终身大事。”
“哦,相亲啊。行,这个理由正当,准了。好好跟人聊啊,别又没聊两句人就跑了。其实我觉得你可以找赵馨然要个签名照什么的,毕竟人家怎么说也是宅男女神……”
不等他唠叨完,梁韫就挂了电话。
相亲?
叹着气,身体一歪,倒在沙发上。
她现在已经不在这个段位上了。
跟姜昊这一通磨蹭,梁韫稍微醒了点神。开始想着她唯一需要准备的礼服怎么弄。
本来这种事应该是家里的女性长辈帮忙准备,可一想到周琼,梁韫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二叔一家要是知道她要跟贺隼订婚了,还不知道会不高兴成什么样,她就别主动上门自找没趣了。
想来想去,好像又只有抓吴茱萸的壮丁了。
不知道吴茱萸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梁韫觉得这种事情还是等她回来亲口告诉她比较好,于是给她发的消息只是问了她房子找得怎么样了。
等回复的时候,梁韫到处点点,朋友圈、通讯录都翻了一遍。翻到贺隼的名字的时候,手指忽然停了下来。
她还念着之前在医院没有来得及说的话。
打了遍腹稿,理顺了才往对话框里打字,写到一半,忽然想起吃饭的时候贺爷爷说要带他去酒店,想着他在忙,现在应该没空跟她说这些,梁韫长按删除键,把刚写的话全删了。
等到晚上再说吧。
*
晚饭后。
吴茱萸抱着沙发上的小毯子蜷缩在沙发角落,一副久久回不过神的样子。
看她这样,梁韫忍不住笑,“不至于吧。我们吴姐姐一向内心强大呢。”
吴茱萸当即一个白眼扔过来,凶狠狠的样子,一言不发地撇撇嘴,顿时又像是委屈得不行。
梁韫慢慢噌了过去,靠在她身上,刚一挨到她,就被万分嫌弃地躲开。梁韫厚着脸皮继续靠,最后她躲无可躲,乖乖坐着不动了。
吴茱萸看着死乞白赖靠在自己身上的梁韫,还是觉得好看,可看着看着又觉得心里忿忿,伸手揪了揪她的脸。
“嗯?”梁韫转头看她。
吴茱萸却看着对面的电视墙,“你说我心情怎么这么复杂呢?明明心里堵得慌却又偏偏觉得开心。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老父亲心态?一边高兴终于有猪拱我家白菜了,一边又生气我家白菜竟然被猪拱了?”一脸懵。
“茱萸。”
“嗯?”
“你现在好可爱。”
“……滚滚滚!”
“不滚不滚就不滚,就要赖着你。”梁韫又往吴茱萸身上压了压。
“重死了!梁韫你这只猪!”
“养娃不读虚,不如养头居。”梁韫得意洋洋地看了眼不好好念书的某人。
两个人闹腾了一阵,吴茱萸几脚把她踹开,自己去洗澡了。
梁韫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看看时间,想着贺隼那边应该忙完了,拿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到家了吗?”
很简单的一句话,点了发送之后,梁韫竟不自主深吸了一口气。
等了大概一分钟,没有回复。
难道还在忙?
一想到不用马上跟他说这件事,梁韫一下放松下来,结果一口气还没吐出来,手机突然响了。
她吓了一跳,差点摔了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贺隼,赶紧平复下情绪,接通。
“喂。”他先开口。
那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梁韫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喂。”
说完这句,电话突然安静,安静到梁韫可以听见他走路的脚步声,开冰箱的声音,还有坐到沙发上的声音。
这些声音带来了一种跟他的生活仿佛近在咫尺的错觉。
而这种错觉让她心跳加速。
“找我有事?”他问。
“嗯?噢。就是今天在病房里……”说到一半,梁韫听到洗手间里又响起水声,吴茱萸应该快洗完澡了。
不想让吴茱萸听见他们的谈话,梁韫赶忙起身,快步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坐到床上,重新将刚刚的话题找回来。
“那个……我就是想说,今天谢谢你。”稍微停顿了一下,“如果后面你想解除婚约……我可以的。”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他问:“你之前不是说因为你爷爷希望你跟我结婚你就会跟我结婚吗?怎么改变主意了?”
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
梁韫也不由沉默。
为什么改变主意?
因为之前,她是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现在……
不一样了。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梁韫顾左右而言他,“酒店选好了吗?”
“嗯。”他没拆穿她的回避。
“哦,那就好。”
“明天挑礼服,需要我一起吗?”
“不用了,茱……不用了。”
“嗯。”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嗯。”
“晚安。”梁韫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这句话太过亲近,一时间,不能解释也不能挂电话,这样杵着,窘然不已。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说晚安,静了片刻,而后很绅士地回了一句,“晚安。”
挂了电话,梁韫长叹一声,生无可恋地往后一倒,整个人陷进被子里,懊恼地扯过被子盖住脸。
又犯蠢!又犯蠢!
气得直蹬腿。
第16章
足足休息了一个星期,开工第一天,梁韫早早就到了律所。看了邮箱,理了下手上的工作,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就全身心投入战斗中。
姜昊一进办公室,看到梁韫的位置上坐了人,得力干将回来,心情甚好。
拎着自己的公文包走过去,一个悠闲的姿势倚在梁韫的桌子旁边,“相亲怎么样?”
梁韫停下笔,抬头看他,回想了一下上周五的订婚宴。
这次订婚宴,贺家全员到齐。
爷爷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到场。订婚宴的前一个晚上,她紧张得都睡不着。
但第二天真见面之后,发现没有那么可怕。或许是担心她紧张,贺家人都很照顾她的情绪,偶尔不经意问到一两个她不太好回答的问题,也都是点到为止,很自然地将话题带过,不会给她一点难堪。再加上有方新桐在,几乎就没冷过场。
反而是自己这边,一顿饭吃下来,梁溢清和周琼只在最开始说了两句,后面就只有梁迟偶尔插话,而梁乔全程一句话都没说过。
那一刻她是有点羡慕梁乔的。羡慕她因为有父母在,即使在这样的场合,也可以任性。也羡慕她,以后若是订婚结婚,不会是自己一个人。
不过老天爷都是公平的,虽然她是一个人,但贺家对她百般照顾。
梁韫点点头,笑着答:“挺好的。”
没想到她会说“挺好的”,姜昊一愣。挺好的应该就是说明两个人看对眼了吧。
“行啊你。”终于相亲成功了一回,姜昊喜不自禁,拍下了她的肩膀,“你是不是听了我的建议,拿了赵馨然的签名照去?”
梁韫懒得跟他解释,低头看材料,顺着他的意思,甚是敷衍地应了声,“嗯。”
“看看!看看!我提了一个多么有建设性的建议。一击制胜!”
梁韫没再接话,提笔继续干活。
那边姜昊还沉浸在自己的优秀里,“不过那件案子之后,赵馨然就没再在公众面前出现过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大影响力。不过,也能说通,要是赵馨然要是真的退出娱乐圈,这签名照可就绝版了。绝版了到时候说不定能卖不少钱呢。”
已经不在乎她的反应,开始自言自语。
梁韫在旁边听得无奈,在他眼里,她就这么差劲?
梁韫停下,“老板,你要是再在这儿唠叨个不停,吵得我没法工作,我就再申请一周假期。”
一听这话,姜昊立马闭了嘴,抬手安抚她,自己后退着进了办公室。
耳根终于清静,梁韫不由放松地呼出一口气。
慢慢的,办公室的人多了起来。
“早!梁韫姐!”方新桐一边放包一边跟梁韫打招呼。
梁韫抬头看她,回了一句,“早,新桐。”
虽然私下关系比之前更加亲近,但是两个人还是默契遵守着之前说好的——工作生活分开。
“新桐,我刚刚给你邮箱发了一份资料,麻烦你待会儿帮我打印下。”
“OK,没问题!”
手上没有什么急活,方新桐很快就帮她把资料打印好。
“梁韫姐,资料。”
梁韫接过,“谢谢。”
“不客气。”
“哦,对了,还有件事麻烦你。这两天你要是有空的话,记得去前台行政那里领下办公用品。”
“嗯。”
“这个不着急,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就行。”
“知道了。”
方新桐坐下,把上周五剩的一点工作收尾。弄完之后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二十,离午休还有半个多小时,时间不长不短。她打算这就去把办公用品领了。
她刚一起身,另一个跟她一样是律助的姑娘叫住了她。
“新桐,你是不是要去领办公用品?”
“嗯。”
“我跟你一起,我去人资那边拿张单子。”
“好啊。”
两个人一起出去。
等电梯的时候,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新桐你最近忙吗?”
“还行。工作有点多,但还算忙得过来。”
“嗯。我们都挺羡慕你的,跟着梁韫姐。”
方新桐嘿嘿一笑,“是嘛。”
“对啊,我们一起进来,她现在已经开始慢慢把一些实质性的工作交给你做。我们……还在干杂活呢。而且,我们都觉得她好温柔。给你安排活儿的时候都是说‘麻烦’,‘拜托’。”
听她这么一说,方新桐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个事实。好像从她第一天上班梁韫姐就是这样,从来都没觉得让她跑个腿、打个杂是理所应当。也许正是因为她这种态度让她觉得太舒服,所以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方新桐愣了一会儿才道:“嗯,她人是真的好。”
*
到了前台,发现没人。
“咦?难道是去吃饭了?”方新桐喃喃。
说完,听见前台旁边的小茶水间里有说笑声,走了过去。
“我就说嘛,就梁韫那样子,怎么可能有男人愿意给她送那么贵的玫瑰花。原来是方新桐借花献佛。”
是金袅淼的声音。
方新桐蓦地停在了门边。
“我听得清清楚楚,那送花的找的就是方新桐,根本不是梁韫。不过,方新桐看起来顶多是小康家庭的孩子。那束花顶她两三个月工资了吧。”这回是前台刘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