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这一刻,他才终于认识了眼前这个人。
看他脸色不对劲,梁韫心提了起来,走过去,“你怎么了?”
刚到他面前,手腕突然被他一把握住,猛地往前一带。
梁韫跌进他怀里。
他紧紧搂着她,后背挺得笔直,让她稳稳靠在他心口,与以往的亲昵依赖不同,这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她有些懵。
“梁韫。”
“……嗯?”
“留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要去。”
第44章
晚来天欲雪。
天阴阴沉沉的,夜来得格外早。
没过多久,雪开始下,纷纷扬扬落在树枝上,落在地上,落在透着温暖光芒的落地窗前。
房间里宽敞明亮,冷淡色调。
一声窸窣轻响,一件红花浴衣被剥落在地,落在清瘦脚背上,簇着一双匀称修长的小腿。
“唔~”梁韫难耐轻哼。
他的吻绵长深入,舌尖几欲顶到咽喉处,轻而易举让她乱了呼吸。
承受不住,她连连后退,他却步步紧逼。
退着退着,脚后跟突然撞到床边,梁韫重心不稳,下意识伸手揽住他的后背,却不想他却干脆带着她一起往后倒。
梁韫轻呼出声,吓得闭上眼睛,身下陡然一软,整个人陷进了被子里。
心咚咚咚地跳得很快。
不等她缓过来,他的吻已经开始往下,梁韫急喘着气睁开眼,手扶着他的肩,“贺隼……贺隼……茱萸会回来……”眼睛红红的,像是快要哭出来。
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贺隼手撑在她脸侧,抬起身,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眸色陡转暗。
看他停下,梁韫松了口气,不过却被他的眼神吓到,将脸别开,努力平复着凌乱的呼吸,伸手去拽被子,想要盖住自己。
结果她手刚一伸出去,被人一把握住,摁在两侧。
梁韫动弹不得,蓦然转头看着他。
他忽而俯下/身,脸埋在她颈窝,低低道:“不要想别人。”
“可是……”她张口欲辩。
却像是惹恼了他,突然张嘴吮住她锁骨上一块薄薄的皮肉,而后用牙齿轻轻咬住,力道一点点加大。
“嘶~”
听到她吃痛轻嘶之后他才松口,身体起来一点点,脸停在与她相距咫尺的地方,近得都能清楚地感受着彼此的呼吸。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他要她的眼里只剩他,只有他。
仿佛只有这样,心里因为不安带来的焦躁才会缓解。
被他这么看着,梁韫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贺隼垂下眼睑——
她目光怯怯地躺在他身下,唇瓣因为充血,泛着娇艳的红色。嘴唇轻启不住喘息,舌尖在唇齿之间若隐若现。
贺隼难以自控地抬手一把捏住她的脸,叫她无法将嘴闭上,而后低头深深吻了上去。
她身体紧绷着,肩膀一起一伏,像是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带着的风全扑在他的心窝里,带起一阵钻心的痒,连带着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躁动不安。
“梁韫……梁韫……”他一边吻她一边叫着她的名字。
梁韫起初只是轻“嗯”应答,他却像是不知疲倦般,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他叫一遍,她应一声。可是渐渐地,他就像是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孩子,声音里满是急切焦躁,弄她弄得越来越狠。
梁韫承受不住流着泪抱住他,微微啜泣着下意识说了几声“我在,我在”。
话音落下,他竖起来的满身的刺竟就慢慢收了回去,动作温柔下来。
“你爱我吗?”他停下来,问她。
她神志不清地答:“……爱。”
“再说一遍。”
“爱。”
“爱什么?”
“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贺隼……嗯!”
他动作突然凶狠起来。梁韫哭着想着推开他的时候,他又缓了下来。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像是在为刚才的粗鲁道歉,等她安静下来,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嗯。”她听到他的声音,不知为何,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她便在他这暴风骤雨和如水温柔之间,万劫不复。
*
雪后初晴,晨曦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一切都显得温柔又美好。
梁韫趴在床上睡得很沉。
房间里暖气很足,被子只盖了一半。洗完澡重新的换的一件墨竹花纹的浴衣被人褪至后腰,露出整个后背。脊柱从后颈延出来,到蝴蝶骨,下凹到后腰,画出一条完美曲线,最后没进松松软软的被子里。
沐浴在阳光之中,后背上浅浅细细的绒毛都能看见,整个人便多了一分乖巧可爱。
只不过原本光滑白皙的后背上,现在布满了深深浅浅的青紫。
贺隼单腿盘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直软膏,一点点地帮她上药。他动作很轻,她几乎没什么反应。可是每次指尖触到那些青青紫紫,他的眉便不自觉拧紧一分,眼里满是歉疚。
贺隼帮她上完药,把药膏放到床头柜上,进了浴室。
听到水声,梁韫悠悠转醒。
“嗯?”轻轻哼着把脸往枕头里一埋,醒了会儿神,正准备翻身伸个懒腰,结果身体像是散了架一般,浑身酸痛不已,尤其是腰,感觉要断了。
被这酸痛一激,一些零零星星的画面冒了出来,她才猛地想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脸通红。
不等她冷静下来,浴室那边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梁韫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那脚步声最后停在了床边,继而床微微一陷,他在床边坐下。
贺隼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这种看她躺在自己身边睡着的样子,心口就满满的感觉前所未有。
说不清缘由,贺隼轻轻舒了口气。
他就坐在旁边,梁韫提着心等了半天,他还是没有任何动作,房间里静得像是只有她一个人,装不下去了,梁韫缓缓睁开眼。
两个人视线碰上的时候,他像是没有料到她会醒,微微一怔,而后柔声,“吵醒你了?”
梁韫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摇摇头。
看她这么缩在被子里,贺隼担心她会喘不过气,正这么想着,手已经伸了过去,修长的手指扒拉两下,把被子往下扯了点。
梁韫一动不动地躺着,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被子一点点被剥开,他的手指偶尔会碰到她的脸。
明明更亲密的时候都已经做过了,可是这小小的触碰,还是让她脸红心跳。
整张脸露出来的时候,她恍然有一种在他面前脱光衣服的感觉,偏他还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身体不由紧绷。
“怎……怎么了吗?”憋了半天,梁韫实在是憋不住了。
闻声,他粲然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什么都没说,起身走到旁边。
梁韫的目光一路跟着他,看到放在沙发上的衣服,才注意他还穿着浴衣。
他背对她站着脱衣服。他本来就白,再被这藏蓝色浴衣一衬,显得更白了,不过后背上那些横七竖八的抓痕也显得格外明显。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衣服脱到一半,忽回头看她。浴衣挂在臂弯,裸着后背,简直……
要命。
梁韫脸上火烧火燎,慌忙将视线别开,看着窗外。
听着那边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梁韫担心他后背上的伤,声音轻轻地问了一句,“……你身上的伤,要处理一下吗?”
贺隼将衬衣扣子一颗一颗扣上,边扣边转身,嘴角蘸着浅浅的笑意,见她一直看着窗外。
这害羞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穿好衣服之后,贺隼径直走过去。黑色长裤勾勒出笔直修长的腿,这抹深色在这色调冷淡的房间里格外吸引人目光。
走近之后,贺隼单腿跪到床上,双手撑在梁韫身侧。
这个姿势太过暧昧,梁韫脑子里冒出一幅幅叫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不由攥紧了被子,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贺隼微微一笑,“你在担心我?”
这是什么问题?
“……嗯。”
他心情很好,徐徐开口,“虽然我很想让你帮我上药,但是我更想让这些痕迹在我身上留得久一点。”
说着,他忽而又凑近一分,勾唇一笑,“你昨天晚上抓着我后背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都像是被你捏在手里。你让我生便生,你让我死便死……”
梁韫“噌”一下涨红了脸,“你在说什么啊?”恼羞成怒地扯过被子蒙住他的脸。
贺隼不躲不避,脸被蒙住低低笑出声。
*
茱萸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应该是知道贺隼一直在这里。以吴姐姐的个性,待会儿见到面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自己。
一想到这个,梁韫就一个头两个大。
约好一起吃饭,去餐厅的时候,梁韫忐忑了一路。
梁韫跟着贺隼走进餐厅,直接跟某位大小姐的目光迎面撞上。
她就单手撑在桌面上,一句话没说,脸上满是暧昧不明的笑。
就知道。
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梁韫深吸一口气,径直过去,干脆在吴茱萸对面的位置坐下。
“早啊~”吴茱萸撑在桌上的手甚是妖娆地动了动五指。
“早。”梁韫干干一笑,应声。
“不知道是不是在一间房间睡习惯了,昨天晚上换了个房间竟然有点失眠。你们昨晚……啊!”
认识这么久,梁韫对她的性子再了解不过,猜到她要问什么,带着警告意味地伸腿踢了踢她。
看她这羞恼模样,吴茱萸简直是玩心大起,正要不要命也要玩一把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早。”
是肖策。
刚刚还眉飞色舞的某人一瞬间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蔫了。乖乖低着头喝水。
肖策在吴茱萸旁边坐下。
“早。”梁韫跟贺隼回应。
而后梁韫将目光移回了面前的人身上,似乎没有任何要加入他们谈话的打算,不由挑挑眉。
有情况。
梁韫眼珠一转,“对了,茱萸……”
“诶!我们订的哪天的机票来着?”
梁韫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还是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题。
看她这着急忙慌的样子,根本就是欲盖弥彰。梁韫神色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不过今天就不互相伤害了,后面她有的是机会审她。
“大后天下午一点。”贺隼道。
“哦。那我们要不要去滑个雪?”兴冲冲提议。
“可以。”肖策第一个应和。
吴茱萸下意识转头,最后却硬是将目光投向贺隼。
突然被看着的贺隼:“我也可以。”
然后梁韫的意见就直接略过,吴茱萸拍板定案,“那就今天去吧!”
*
滑雪场离得不远,吃完早餐,四个人各自回房间换衣服拿东西。
吴茱萸走在前面,梁韫准备跟上的时候,却忽然被人拉住。
“嗯?”她回头。
贺隼牵着她的手,眼眸带笑。
被他这般看着,梁韫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挣了挣,却未能如愿,“……我得去追茱萸了。”弱弱开口。
贺隼只是沉默着,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挲着她的手,像是片刻舍不得分开,半晌才松开她,语调缓缓,“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心现在是忐忑,不安,“扑通!扑通!”,七上八下……
第45章
回程的飞机是下午一点多。难得出来一趟,梁韫想着要给大家带点礼物回去。酒店这边没有商场,只能去市中心。
之前吃饭的时候,梁韫随口提了下这件事,发现肖策跟贺隼都是兴致缺缺,也不是非要他们跟着,不想强人所难,后来她就只跟茱萸一直商量。
担心时间不够用,出发的前一天梁韫跟吴茱萸就收拾好了行李,当天不到五点就起了。
五点钟,天刚蒙蒙亮。
梁韫跟吴茱萸坐上车出发去市中心。在车上梁韫给贺隼发了语音,交代了行踪,然后说她跟茱萸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好放在了房间里,记得帮她们带走。
在晨光熹微中出发,总有一种像是要去探险的感觉。梁韫跟吴茱萸都有些兴奋,也无心补觉,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待会儿要买的东西。
*
贺隼做了个噩梦,梦见梁韫偷偷跑了,吓得猛然惊醒。醒来之后才发现这一切只是个梦,登时松了口气。
抬手摁了摁太阳穴,好让自己清醒点。
一阵窸窣声,贺隼摸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时间,刚过七点,发现一个多小时之前梁韫给他发了消息。
手机屏幕的光有些晃眼,贺隼眉间微皱着点开梁韫的语音。
当头一句便是:“贺隼,我先走了。”
“噌”一下,床上的人坐了起来,想起刚刚做的梦,当即掀开被子,顾不上穿鞋,直接往外冲,边走边点开下一条语音。
“我跟茱萸一起去市中心给大家买点礼物,我们一会儿直接在机场汇合。”
这句话说完,贺隼手已经摁下了门把,只要轻轻一带,门就开了。
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站在门后听完了剩下的语音,静了半晌,才默默松开手,“咔哒”一声轻响,门重新关上。
开了灯,房间大亮。贺隼走回床边,坐下,静默良久,突然手一伸拽过一个枕头,抱在怀里,黑着脸又揉又摁。折腾了好一会儿,像是终于解了气,抱着枕头仰躺下去,拿起手机在那条又五六条语音的对话框里,回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