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猪……
您找我要钱这么委婉,还说我是猪?
我就是观世音菩萨我也不能给你钱啊。
因着正在跟韩爸爸聊下一部电影的事情,陶卉没急着回复。
这可把张明吓坏了,毕竟这几天陶卉跟张明联系都是严格按照《狗狗的日常护理与驯养》来的,那可太温柔太耐心了。
今儿突然就不秒回了,张明坐立不安,发了好几条信息来。
【宝珠,是爸爸打错字了,爸爸没有文化,你别生爸爸气。】
【宝珠,爸爸不是找你哭穷,爸爸只是怕你嫌弃爸爸。】
【你现在出息了,唉……】
手机一直在震动,陶卉只能跟韩爸爸韩妈妈说了声抱歉,然后看了眼手机里的信息。
看到最后一条,陶卉嘴角一抽。
不是,他还会欲言又止?还“唉……”?这人文化水平不咋地还特么整个省略号。
看见陶卉表情不对,韩妈妈担忧地问了一句:“卉卉,是不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阿姨说说,看看阿姨能不能帮上忙。”
韩不羁握了握陶卉的指尖,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愿意的话,跟我妈说说也行,她是搞心理研究的。”
陶卉想了想,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她是要跟韩不羁一直在一起的,就算现在不说,以后韩不羁的爸爸和妈妈也早晚会知道她的家庭状况,索性大大方方讲了出来。
讲完后陶卉有些忐忑,但韩不羁的爸妈脸上只有心疼和担忧。
“枉为人!”一向不说脏话的韩爸爸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韩妈妈从抽屉里拿出一副眼睛,表情十分凝重,跟陶卉说:“卉卉,你转的1万块金额足够立案了,而且我觉得你生父可能还在吸毒,方便的话,你让他发张照片来。”
陶卉拿电话,刚想回信息,韩妈妈拿过手机,笑得温柔:“我来吧,卉卉。”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韩妈妈发的信息比她这个演戏的更让人放松警惕,张明很快发了张照片过来。
照片里的张明比陶卉十年前见到的男人更加消瘦,脸色很吓人,苍白灰败,眼睛就像是蜡像里嵌进去两颗在煤灰里滚过的玻璃球,无神且空洞。
张明还发来了解释信息:
【宝珠,你不嫌弃爸爸丑吧,爸爸这些年过得很辛苦,让你看到爸爸这么邋遢的一面真是没脸。】
韩妈妈看了一眼信息,摘下眼镜:“卉卉,明天一定要小心,阿姨让保镖去你家守着,吸毒的人暴躁易怒,情绪也不稳定,安全最重要。”
从韩不羁家出来前,陶卉把平安符递给韩妈妈,挠了挠头:“阿姨,第一次来,我也不知道买点什么好,求了两只平安符给您和叔叔。”
韩妈妈挺高兴的接过来,嘱咐陶卉常来,一直把人送到车上,目送车子走,韩不羁的爸妈才进屋。
陶卉坐在车上跟韩不羁说:“韩不羁,你爸爸妈妈真好,我好喜欢他们啊。”
“嗯?比喜欢我还多?”韩不羁扬起眉梢。
“怎么跟长辈你也要吃醋的。”陶卉晚饭时候喝了几口果酒,脸颊微红,眼睛也更亮,她靠在车座椅里,小声说,“如果我爸妈也是这样的就好了,真羡慕你。”
“我的都是你的。”韩不羁看了眼陶卉,空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头,笑着逗她,“不过,才见一面就想着改口了?”
结了婚才会改口叫爸妈,陶卉想通韩不羁的意思,脸一烫,心里想的却是,结婚好像也不是不行呢。
陶卉的态度韩不羁看在眼里,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第二天一早,1月2日,陶卉自己开着车子去机场,耳朵里塞着耳机,跟韩不羁通着电话:“男朋友,我心里有点慌,想听甜言蜜语。”
为了让张明放松警惕,韩不羁不能出现,陶卉必须自己一个人把张明接回家里。
韩不羁那边笑了笑:“别紧张,你身后有车子跟着你,车牌3690,是老韩的人。”
“这算什么甜言蜜语。”陶卉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涂成豆沙色的嘴唇撇了撇,“差评!”
耳机里突然传来几声拨动吉他弦的声音,韩不羁轻轻开口:“you are not alone,I am here with you,though you’re far away,I am here to stay……”
陶卉一愣,这是一首很老很老的歌了,小时候孤儿院里有一个破收音机,能听到国外有名的歌曲,这首歌时常被放出来,当时小陶卉听不懂,只觉得歌声有点让人惆怅。
后来陶卉长大了,英语学得虽然不好,听懂了歌里唱的是“你不会孤单,我永远守护在你身边”,她想,大概不会有人唱这样的歌给我听吧。
但现在韩不羁唱了,歌声里没有惆怅,有的只有温柔。
甚至给她一种,韩不羁伸出手来轻轻摩挲着她耳垂的感觉。
“though we’re far apart,you’re always in my heart……”
陶卉就在韩不羁的歌声里驾驶着车子,看着机场白色的航站楼慢慢出现在眼前。
“韩不羁。”陶卉叫了他一声。
“嗯?”
陶卉用指间“哒哒”敲了两下方向盘,突然开口:“我想当影后呢。”
电话那边的人轻声笑了:“听周浔说过。”
苗苗开过玩笑,用手纸用光的纸筒涂成金色,写了陶卉的名字,还恭喜陶卉当了影后。
陶卉当时挺纳闷的,不过苗苗有理有据:“卉卉姐,你说,皇帝的老婆叫啥!”
“皇后?”
“那就对了啊,影帝的老婆不就是影后嘛!”
陶卉弯了弯眼睛,心想,我现在想做的影后可不是举着小金人的影后,是影帝家的女影后。
来吧,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她要收拾收拾准备当影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 韩不羁:好。
我第一次写张明这种类型的男人,真...恶心得我够呛,需要吃袋薯片压压惊,别羡慕我了,这是我的最后一袋了:)
第55章
陶卉把车停在停车场,坐着电梯按照航班信息走进接机大厅。
她穿着宽松款黑色羽绒服, 兜里揣着一瓶防狼喷雾, 紧身牛仔裤包裹着细长的腿,及踝高跟短靴, “哒哒”地踩在候机大楼的地板上。
身边人来人往,陶卉戴着墨镜和口罩靠在出口处, 透过深茶色的镜片打量着周围的男女老少。
机场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不动声色地见证着众多重逢和离别。
只是不知道万千重逢里,有没有人像她一样,正在迎接一场各怀鬼胎的相见。
“宝珠!”一个沙哑沧桑的声音传来。
陶卉望过去, 看见一个穿着棕色长款羽绒服都遮不住消瘦的男人, 眼眶瘦得有些凹陷,一双眼睛几乎没有神采,哪怕正在努力演着一名慈父, 死鱼眼里也没有半点跟女儿相见的欣喜或者激动。
她在心里轻轻“啧”了一声, 面色都这么灰败了,这个男人看上去倒还是不难看, 高高的个头,棱角分明的脸。
也难怪人品这么残疾还有人愿意嫁给他。
长了张祸国殃民的渣男脸,说起谎话脸不红心不跳的。
陶卉看着张明风尘仆仆一路小跑着过来, 心里突然有一点庆幸。
11岁那年她觉得自己可能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了, 孤儿院里长得最丑外号叫小麻瓜的孩子都被领养了,但她被以“这姑娘长得太灵,感觉不好养”这样的理由拒绝收养了。
这也就算了, 毕竟她是惟一一个发现父母登了寻人启事的孩子,很有可能会找到原生家庭的。
结果原生家庭找是找到了,第一次见面就看见自己亲妈鲜血淋漓,亲爸像个暴躁的神经病杀人犯。
当时陶卉差点得抑郁症,怎么她就这么惨?凭什么她就这么惨?
幸亏心大,熬一熬也就挺过来了。
现在一想,当年的失望好像都是在给现在的她打预防针,针剂的名字就叫“别信,这个男人是大骗子!”
张明拎着行李箱刚走到陶卉面前,陶卉突然吸了吸鼻子,眼泪吧唧吧唧从墨镜后面往下砸,边哭边哆嗦,看着就快抽过去了:“爸!爸爸!我终于找到您了!”
“……宝珠,爸爸也、也没想到能这么快找到你。”从张明脸上的表情来看,这人戏不够硬,眼角子都抽搐了。
两人一路“父女情深”地互相诉苦着走进地下车口,陶卉按了车钥匙,地下车库里的一辆破破烂烂的小日产车灯亮了。
张明:“……”
这车是陶卉为了恶心张明特地跟周浔借的,是周浔家的老古董,据说是他上大学时候开的车,保险杠被大学时代的周浔撞得凹凸不平,车表的漆面裂了好多条褶子。
陶卉从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巾,超大声地擤了下鼻涕,哭唧唧跟张明说:“爸,您别嫌弃我,我们做明星的都是这样,没有表面风光,您会不会觉得女儿没有给您争气?您会不会对女儿感到失望?”
“……怎、怎么会呢。”张明犹豫了两秒,温和地开口,“宝珠啊,是爸爸没能力,又怎么会怪你,你现在住哪?”
陶卉坐进驾驶位,吭哧了半天才把这台破车发动起来,冲着张明甜甜一笑,表情有些骄傲:“爸,我自己买了房子,我这就带您回家。”
不就是演戏么!我演!
陶卉发动车子,跟张明聊着天往家里开。
昨天晚上韩不羁的妈妈嘱咐过,对张明这种人不能漏富,不然他可能会直接抢了钱就走,一定要把他骗回家去。
于是,戏精附体的陶卉,路过加油站加油的时候还舔着脸跟张明借了300块。
表面上看她笑得挺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声音很小:“爸,我出门没带手机和钱包,回去我就还您……”
陶卉偷瞄了一眼车里,张明那一脸有气没地方撒的样子让她非常爽。
从加完油开始,张明就开始略显焦躁,手指不停地抠着座椅上裂开的皮缝,时不时地皱一下眉。
想也知道他为什么着急,一个以为自己找到了个免费提款机的人,突然听说提款机里没钞票了,这得多着急啊。
陶卉看在眼里,后半程路没太说话,装作看不见张明焦虑,到小区门口才开口:“这就是我住的小区,还挺热闹的。”
说完看见张明绷直的脊背稍微放松了些。
陶卉沉默地把围巾裹紧,飞机上不能携带刀具,但不排除张明这个危险的人会有其他利器。
陶卉用钥匙打开门锁,突然叫了一声:“到家啦!”
突如其来的叫声让张明一愣,猛然回头看陶卉的时候,只看见小姑娘笑眯眯满脸兴奋的样子,没什么心机似的:“终于把爸爸接回来了,以后我也是有爸爸的人啦!”
张明压下疑虑,跟着陶卉一起进了家门,进去的一瞬间张明的暴躁彻底压制不住了,看着满地狼藉的屋子,他狠狠地关上房门。
沉重的防盗门“哐当”一声砸在门框上,陶卉垂眸,眼底滑过一丝笑意,语气唯唯诺诺:“爸,您别生气啊,我朋友昨天带着狗狗过来玩,弄得挺乱的,我忙着看剧本就没收拾。”
这是她上午特地约了苗苗搞出的杰作,苗苗带着她姥姥家养的两只哈士奇在家里疯了一个多小时,屋子里就像是被打劫了一样,乱得几乎没地方下脚。
陶卉想让张明满心期待地来,再狠狠打碎他的期待,就像当年的她一样。
你知道我11岁那年有多失望吗?我以为我的父母爱我,只是不慎跟我走丢的。
站在玄关阴影里的张明缓缓抬起头,脸上露出短暂的狰狞笑容,消瘦的皮肤褶皱在一起:“把现金拿出来,以后每个月给我打20万。”
陶卉后退几步,站在客厅中央,摇头,有点迷茫:“爸?您说什么?”
“20万,一分都不能少。”张明一步一步靠近陶卉,“你不是明星么,这点钱你拿不出来?”
陶卉惊恐地摇头,捂住嘴:“我、我没有那么多钱,我现在存款都没有,我才刚买了房子,爸爸,不然、不然我把房子给您?”
说完陶卉看着张明往她家地上啐了一口:“房子我可不要,我要钱,现金!”
张明你死了,这地毯是我从国外背回来的!
我可不是韩不羁那个有钱的家伙,我抠门得很!
陶卉想到昨晚不小心打碎的韩不羁家里花瓶时,某影帝摇着头纵容的样子,她无声地绷住差点笑场的嘴角,继续演戏:“怎么需要这么多钱?是妈妈病了吗?”
“你妈妈?呵,那个愚蠢的女人。”张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滑过一丝阴狠,“她早就死了,被我从楼上推下去摔死的,所以你也别耍花样,你一个明星会没钱?是不是不想给老子?”
陶卉:“……”
本来想套出张明吸毒的证据,结果这人说自己杀人了?
张明可能是觉得这事儿能吓到陶卉,把怎么把陶卉生母在楼上推下去的过程说得可详细了。
陶卉叹了口气,傻人有傻福,煞笔没有。
“我真的没钱。”陶卉辩解。
说出来好气,我一个明星居然没钱!
张明依然觉得陶卉在骗她,恐吓道:“那你就去陪那些有钱人睡,让他们给你钱,就跟你那个贱人妈一样,出去给我赚!”
陶卉看起来被吓坏了,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捂着嘴不说话。
张明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跟你那个妈一样,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吗?就是因为不听话。肚子里怀着的不知道是谁的脏种,偷了钱想跑!”
“你要是不想身败名裂就乖乖给我打钱,不然我到处宣扬你吸毒还□□。”张明得意地说,说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也是,应该给你也尝尝毒品,这样你就会乖乖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