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扒着栏杆安静地看了看祁冷的背影,刚准备离开就看见操场上男生忽然停住的脚步。
温晚正好奇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忽地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祁冷看见她时眼睛瞬间就亮了,宛若那璀璨星河,熠熠生辉,温晚还看见他小跑着要上楼来,可是却被他身边那个西装男人拦住了。
不知道那个西装男人是在说什么,反正他的表情很是着急,可祁冷依旧一副‘再拦着我就打死你’的阴冷表情,然后在看向她的时候他微抿着唇,闷不吭声地瞧着她。被汗湿透的刘海软软的,覆在他额上,碎发几缕遮住了眉,看起来十分人畜无害。
两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地对视了好一会儿,终于温晚认输了,她双手举起,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口型:“我认输,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温晚近视,还是十五米开外就人畜不分的那种,压根就看不清楚祁冷脸上的表情,隐约只看见不管身边的西装男人怎么说,祁冷都不肯再走半步,就是站在操场上盯着她看。
温晚看得出来,西装男人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跟祁冷说。她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棒棒糖,又从本子上撕下一张小纸条写了一句话,写完后扎在了糖纸上。
她举着糖给祁冷示意了一下,然后砸向了他,忽地一阵风吹来,糖有些飘飘忽忽的。眼看就要摔在其他地方上,一直怎么说都劝不动祁冷的何西下意识想伸手去接,蓦地感到身后一阵凉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窜,动作一慢,余光瞥到祁冷飞快地抓住了那颗糖,然后像捧着稀世珍宝将那颗糖紧紧握在手心里。
温晚的小纸条系得有点紧,祁冷为了不破坏小纸条,一直没能解开。其实温晚系的是个古代很有名的绳结,何西平常时也喜欢研究这个,这时看到同道中人,顿时心里痒痒的,“小少爷,要不我来吧,我特别会这个!”
不等他话说完,就看见祁冷一脸戒备地把握着糖的手背在身后,瞪着他,“你不准碰。”
眼神森冷得仿佛他要是敢碰一下,下一秒就剁掉他的爪子似的。
那样就吃不了饭啦!
何西讪讪地笑着收回手,可能是他脸上遗憾以及意犹未尽的表情,祁冷解开纸条看的时候一直是背对着他的。
何西:“……”他真的对纸条没兴趣,就是觉得绳结有点意思啊!!!
【你快回家,把身上的伤口处理好,别感染了。】
祁冷握着纸条看向二楼,平台上温晚一身中国式黑白蓝校服,眉眼温软。
*
等红灯的间隙,何西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上一直在看小纸条的自家小少爷,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生怕激怒这位小祖宗。
最后还是祁冷今天心情好,看他憋得难受,淡淡道:“要说什么赶紧说。”
何西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话语里的欣喜问道:“刚才那个女孩子是少爷你的女朋友吗?”
他前两年被招聘进祁家跟在祁冷身边,却从未见过他身边出现过任何异性,而且更是有传闻说祁冷一直没有女朋友是因为——祁冷喜欢的其实是他这个助理???
祁冷心情特别好,他垂眸看着小纸条上娟秀又张扬的行楷小字,感觉每一个字都散发着其主人的温度,想到刚才少女对着他时的如花笑靥,心跳变得不规律起来,一次比一次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跃出胸膛。
“不是。”
“不是?!”何西一下子没控制好语气,声音陡然放大。
祁冷的桃花眼微眯,何西顿时熄了火,小心翼翼道:“我的意思是那位小姐看起来和你关系很好,我还以为……”
这句“关系好”成功取悦到了祁冷,他慵懒地眨了眨眼睛,轻柔地剥开糖纸,捻起那颗圆滚滚的大白奶糖放进嘴里,一举一动都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矜贵。
刚好又有一个红绿灯,何西回头刚想说话,就看见少年微垂着纤长的睫羽,眼底笑意难挡。
又听得少年一声轻笑,声音里藏着缱绻的温柔,眼里尽是势在必得:
“会的。”
“晚晚,只能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安利基友的文:
《他携时光而来》——木暖槿夏
《心动这件小事》——小掌纹
跟我熟的应该都知道这两个基友了哈哈哈哈,今天的更新写得我都头昏脑涨,错别字啥的我都没看,困死了
十月一日日更,这几天隔日更。
第12章
何西从大学毕业后就被祁晋招进公司,层层筛选后安排到祁冷身边跟着打理事情的。
起初祁冷对他还是极为戒备的,甚至是连续几个月都没说过一句话,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唠叨,硬生生把自己一个年华正茂的小伙子整的跟个啰嗦老太太一样。后来慢慢的,祁冷也就渐渐有些接纳他了,偶尔会回他两句。
跟在祁冷身边几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他笑。
祁冷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眼眸微眯,“何助理,你在看什么?”
何西想得正出神,被他一惊,瞬间移开眼,看了眼还有几秒钟就要变灯的红绿灯,强作镇定道:“祁总说想见见您,在盛安酒店等着您。”
祁冷神色瞬间冷下来,牌子上的灯变成了绿灯,何西手打着方向盘,听见身后座位上少年轻蔑的一声冷哼:“不见。”
何西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这父子俩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的,他夹在中间,经常不好做人。
何西沉默了一会,应道:“好的。”随后方向盘微转,在前方的岔路口调头。
——
何西把车停在了一栋公寓楼门前,这是祁冷住的地方。
祁冷推开车门径直上了楼,何西跟在他身后边给他点餐边向他汇报事情。
忽地祁冷扬了扬手,何西瞬间噤声。
祁冷看着门上一个很浅很浅的指印微眯着眼,眉头紧皱,似乎是想到什么用指纹解开锁,迅速拉开大门,一眼便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中间闭目养神的中年男人。
一直站在祁冷身后的何西看见祁晋,依旧平静,可心中宛如掀起了惊涛骇浪,数不清的‘卧槽卧槽卧槽’在脑海中犹如草泥马般撒腿狂奔。
坐在沙发上浅眠的男人听见动静,缓缓睁开了眼——一双和祁冷一模一样的桃花眼,精致,妖娆,勾人。
只是两者有很大不同的是,祁冷的眼睛是散发着寒意的,缺少了那份本该的风流。
祁冷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阴冷至极,“谁让你进来的。”
“我听说你又打架了。”祁晋站起身,扫了眼整个客厅的装扮,转头看了看他,见他依旧一脸阴狠的表情,要是一般人看见了肯定会害怕,可祁晋只是淡淡地说道:“别这样看着我,只要我想,什么锁都不能挡住我。”
祁晋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闲服,两边白色的线条更显他高大的身材。明明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眉眼依旧精致风流,脸上只有很少的皱纹,看上去就像三十岁的优质精英。
出声百年名门望族,傲人的身世以及那出众的相貌和气质更是吸引了一批又一批淑女名媛趋之若鹜。公司里的那些女职员更是每天都在比谁衣领拉得低,谁的尺寸更丰满,想爬床的人不计其数。
祁晋的这番话更加刺激到了祁冷。
祁冷冷笑一声,余光瞥到右边的桌子上有一个烟灰缸,随手就抄起烟灰缸砸了过去,发出清脆的响声——昂贵的烟灰缸在祁晋脚边四分五裂,碎渣迸裂得到处都是。
有几块溅得太高,被弹起来,飞快地划过少年白皙的脸,瞬间,一道细细的红线在他脸上出现,然后渐渐加粗,鲜红的液体顺着祁冷的颧骨滑过下巴,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格外妖冶。
漆黑的眸子透着一股森冷又危险的味道,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祁冷死死地盯着祁晋,额角的青筋微微暴起,“这是我的房子,你他妈给我滚出去!”
他的声音充斥着危险和隐隐压不住的暴戾,十七岁的少年早已长高,已经可以隐约看出比祁晋高出那么一些,站在他的面前甚至能感觉到暗暗的压迫感。
少年人的气势逼人,祁晋微微一怔,竟有隐隐被压制的感觉。
看着眼前眉眼和自己如此相似的少年,视线微移到祁冷桃花眼眼尾处的一颗小小的痣时,眼眸微深,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泛起了浅浅的泪光,再看到祁冷此时阴冷憎恶的眼神,祁晋才恍然:
当年那个矮矮小小、只到他腰间那么高求抱抱的小男孩早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在憎恶他的祁冷。
究竟是什么让一个曾经天真无邪的孩子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看着像极了他和林潇的祁冷,眼眸神色沉沉,“祁冷,我记得你以前还是一个好孩子,怎么现在......你以前那些事情我不追究,可是你夏阿姨这件事你是真的做错了,你跟我回去道个歉,这个事就算翻篇了,卡我也会给你解冻——”
“呵。”
祁晋话音未落就听见祁冷一声冷笑,他微微皱眉,“祁冷你......”
祁冷轻蔑地嗤笑出声,眼尾微微上挑,眼尾那颗浅褐色的一点痣随着动作也跟着牵动,明明是笑着的,可眼底的寒气已经快要可以将人冰冻。
祁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不紧不慢地走近,“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不知道吗?”
祁晋眉眼一滞,愣怔地看着比他更加高大的儿子在他眼前站定,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听得少年冷漠又无情的冷笑:
“是拜你们所赐,都忘了吗”
*
“少爷?”沙发上少年闭着眼靠在抱枕上,眉眼安静。何西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有没有睡着,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少年依旧毫无反应。
他悄悄松了口气,刚准备转身为他取来薄毯,忽地听见身后响起祁冷冰冷又危险的声音:“何助理,是谁告诉他房子的密码?”
何西心里一惊,转身低着头不敢看祁冷的表情,客厅里的气氛愈加凝重。
何西垂着眼瞧见少年修长的手搭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食指一下一下地轻轻敲打着,动作很轻,但何西却更加心慌了。
他作为最熟悉祁冷的人,跟在他身边好几年,祁冷有时候不用说话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祁冷一旦做出敲手指这种动作,就说明他此刻的心情非常糟糕。别人心情不好可能会发脾气,而祁冷越生气,看起来就越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在祁冷面前他感觉到了比祁晋更加强劲的压迫感,与那些上位者比之,有之过而无不及。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会有的气场吗?
何西努力克制着自己,轻声回答:“我有次来找您的时候刚好碰见了祁总的助理,他当时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密——”
“为什么不跟我说?”祁冷缓缓抬眸,看向何西,神色冷漠又危险,“为什么不跟我说他来过?”
“我——”何西被他逼人的气势压得忘记要说什么,正欲开口,祁冷的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
祁冷轻飘飘地扫了眼亮起的屏幕,很快掠过,几秒钟后飞快地拿起手机,在再次看清来电显示之后,他的眼睛瞬间亮起,眼底溢着欣喜的笑意。少年唇角轻勾着,透露出主人此刻的好心情。
祁冷余光瞥见何西还一脸紧张地立在一旁,挥挥手,眼眸未抬:“下不为例。”
依旧没什么表情,可何西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语气的变化。何西先是一愣,想了几秒,心下了然,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客厅。
他退出公寓,即将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没忍住回头看了眼——那个前不久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阴戾少年此刻眼里眉梢尽是笑意,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满眼缱绻的温柔与欢喜。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祁家少爷。
门被轻轻关上,阴影与明亮被隔开,也将门外的热意与房子里的凉意分割开来。
何西夹着公文包走进电梯,想起今天见到的那个眉眼精致,气质出尘的女孩子不由得微微一笑。
看来,老话果然有道理——一物降一物。
降服大魔王的小仙女终于出现了!
真是......太好了!
——
窗外树影摇晃,阳光被吹散得到处散发着它独特的魅力。临近国庆节,这个时候的秋日阳光已经不复之前秋老虎的燥热,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偶尔有风拂过,夹杂着花草树木的清香,像那飘香十里的百年老酒,醉人得很。
在这样舒适的温度环境里,同学们谁也不想多动一下,都悄悄趁着老师不注意趴在桌子上小小的眯一会儿。
老师们看得无奈,但想到即将到来的国庆节假期,心里不由得也有些小小的期待,便提前布置了一大堆试卷下去,引得同学们阵阵假哭嚎。
温晚也有些犯困,吃饱了饭之后就更是不想做什么,但是一看到课桌上那厚厚一摞的假期作业就宛如打了鸡血般奋起唰唰写着。
早点写完就能安下心玩,越拖延她就越不想做作业。
“晚晚别写啦,明天就要放假,放假咱们再写嘛~”何灿灿一脸幸福满足地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睛看温晚写字,小声诱惑她:“我们一起睡会儿呗,这太阳、这风、这香气!太舒服了!”
温晚正在写语文老师布置下来的七篇读后感,闻言,笔速未慢,理了理脑海里的思绪继续提笔‘述说’着自己的感想,一口气写了一整面。
何灿灿也不急,趴在桌子上边玩边耐心地等着她写完。
温晚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整只手已经酸麻了,微微一动就扯得整个身体都像触电了一样。
她松开笔,慢慢地转了转手腕,等身上的酸麻感差不多都消失后才说:“你还不赶紧写作业,现在不写你回家就更没心思写了。”
被一语点破,何灿灿气得就想哇哇叫,奈何她再大胆也不敢这样公然在自习课上放肆,只得在桌子下悄悄挠温晚的痒。
温晚怕痒,边躲闪边憋着笑,两人打闹了好一会儿才停歇下来。
温晚拧开杯子喝了口水,说:“我跟你说认真的,早点吧作业写完你就能在七天假期里安心地玩了,就不用到最后一天疯狂赶作业。那样玩起来也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