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总在暗恋我——秋色未央
时间:2020-03-05 10:04:25

  朝廷分派给昭武副尉的住处是一处两进的院子,地方算是宽敞了,但看过去十分敝旧,墙上的青粉都已经剥落了,露出了斑驳的砖石。
  或许的南边的天气太过潮湿了,墙角处还爬满了青苔。
  谢楚河看了看院子,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周身的气势冷了下来,让他周围的属下有些不安。
  苏意卿腿上的伤已经好了,被解禁了,她在路上走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到了地头,如释重负,就吩咐白茶抱着她那张最宝贝的“九霄环佩”要进去安顿。
  谢楚河却伸手拦住了苏意卿:“这地方不好,我们暂且先别进去。”
  苏意卿眨了眨眼睛:“不就是这处院子吗?不住这里,我们还能住哪里呢?”
  “这住所太简陋了,我怕你住了不舒服,我们起码要在这里住上一两年,这怎么成。我们先到外头暂住一段时日,我回头叫人好好拾掇一下你再搬进来。”
  苏意卿笑道:“很不必这么麻烦,我哪里就这样金贵了,有什么不能住的。”
  但谢楚河却出奇地坚持。
  男人拗起来也是一件叫人很头疼的事情,苏意卿只能由着他去折腾了。
  谢楚河先带着苏意卿去了当地城里最好的一家客栈住了进去,然后拿出了银子,叫了两个机灵能干的属下过来,吩咐了几句。
  属下马上领命去办了。
  就这么一耽搁,又过了大半天,谢楚河交代苏意卿留在客栈等他,他先去壮武将军府向新任的上峰林成备报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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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35章 
  林成备是个劲瘦的武将,神情严厉,目露精光。
  他冷冷地对谢楚河道:“延误了五日,谢副尉,你自己说,当如何处置。”
  将军府的大堂中,军士持着水火棍,分站两列,林成备高坐上端,沉着一张老脸,气氛凝重。
  谢楚河知道这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他道:“将军意欲如何?”
  林成备沉声道:“按律例,当责军棍三十,你服是不服?”
  两边的军士齐齐一声断喝,以示威吓。
  谢楚河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林成备忽然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他色厉内荏地道:“谢楚河,莫非你敢抗命?”
  “将军觉得我敢不敢呢?”谢楚河语气淡漠。
  林成备从谢楚河的脸上看出了轻蔑之意,他不由大怒,挥手:“来人,把他按住,军棍伺候。”
  从堂外冲进来一群卫兵,刀剑出鞘,把谢楚河团团围住。
  谢楚河岿然不动,他周身的气势倏然凌厉如剑。
  林成备心中暗自惊惧,踌躇不决。
  双方正僵持着,忽然外面传来了一声轰然巨响。
  林成备惊怒交加,从座位上一下站了起来,喝道:“怎么回事,何人敢来我将军府上撒野?”
  铁蹄铿锵之声、金戈交鸣之声、以及士兵的呼喝和惨叫之声混合在一起,喧闹而刺耳。
  一个卫兵踉踉跄跄地跑进来,声嘶力竭地呼喊:“将军,有敌袭,他们直接撞破大门冲进来了。”
  话音刚落,铁甲骑兵已经突破了三重门,直接冲到了大堂之前的演武场上,他们的刀戈之上犹有血痕。他们的战马头部覆盖着重甲,顶上有尖刺突起,是用于冲锋陷阵的精锐战士。
  奔到堂前,骑士们齐齐勒住了马,训练有素的战马猛地刹住了。
  数百名骑兵黑压压地立于堂前,无声威慑。
  外面交战之声仍然不绝,但已经渐渐低了下去。
  壮武将军所统辖的军队都驻扎在城外的军营,将军府中只有千余名亲卫,面对如此攻势,完全不能匹敌。
  谢楚河站在那里,他的身后是凶悍骑兵,他直视林成备,宛如一只猛虎好整以暇打量着他的猎物:“将军,现在是否还想对我施以军法?”
  林成备气得发抖,指着谢楚河“你、你、你”了半天,话都说不完整。
  谢楚河目无表情:“既然将军没有别的吩咐,那容我暂且告退了。”
  一个骑士为谢楚河牵来了他的战马。
  将军府中的卫兵已经没有抵抗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楚河率领一众骑兵扬长而去。
  将军府的大门已经倒在了地上,被马蹄踏得粉碎。
  林成备脸色铁青,跌坐在座上,半晌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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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郊外,谢楚河所率的骑兵在平野上安扎,数百营帐井然有序地挨在一起。
  此时,夜深了,他们想来已经睡下,黑黝黝的一片。
  是夜,月淡星疏,微微有雨,除了士兵的行进跑步之声,听不见其他的声响。
  林成备紧急从大营调遣了一万士兵,趁着夜色将这里包围了起来。
  他咬牙自语:“谢楚河,我看你今晚还怎么嚣张得起来?”
  见士兵已经就绪,林成备一声断喝:“放箭。”
  箭矢如雨,射入营帐之中,尖利的破空之声打破了黑夜的静谧。
  林成备狞笑了起来。
  但是,他笑到一半就顿住了。
  营地之中毫无反应。
  林成备马上发现不妙,大喝道:“停住,全员回转,小心后面。”
  已经太慢了。
  蹄声如雷鸣,大地都微微得震动起来,黑压压的骑兵奔驰而来,在模糊的夜色中看不清有多少人马,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被压得沉了下去。
  林成备怒喊:“放箭,放箭,射死他们!”
  滇南的守军亦是饱战之师,马上调转方向,弓箭手奔跑到阵前,弯弓出箭。
  黑暗中传来沉闷的声响,前列的骑兵整齐划一地翻出了长而宽大的盾牌,罩住了队列,位于最前方的战马是精选的负重神驹,从马首到马腹都披着铁甲。
  胡人擅骑射,这种阵列是谢楚河在北境多年战争中,针对骑兵对阵专门训练出来的,作为精锐前锋,普通的弓箭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
  在箭雨中,骑兵的冲势没有分毫减弱。
  两股人马猛地冲撞在一起。
  步兵对上骑兵,本来就处于劣势,何况对方是如此凶悍的虎狼之师。
  黑暗中的杀戮,血肉横飞,就象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着,把无数生命搅成齑糜。
  林成备看见他身边的士兵纷纷倒下、后退,他清楚地意识到了死亡的威胁迫在眉睫。
  他扯着嗓子竭力叫喊:“谢楚河,你出来!出来!”
  倏然一声短促的号声。
  骑兵们停住了攻势,慢慢地拨马调整队列,将剩余的滇南守军反围了起来。
  林成备汗流浃背,他朝着那些骑兵怒吼:“谢楚河呢,叫他出来见我,快点出来!”
  骑兵们恭敬地分开了一条道。
  火把亮了起来,先是一点,后来是一大片,连在一起,照得这个地方如同白昼。
  谢楚河骑在马上,他的战马本来就神骏健壮异于一般,他的身形又高大挺拔,立在那里,仿佛是俯视着林成备,他的面目冷冷的。
  雨水落下来,火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衬着林成备急促的喘息声显得分外狼狈。
  骁勇的骑兵一眼望不到头,占据了这一片平野,岂止数百,莫约万众都不止。
  林成备面如死灰:“谢楚河,你真是胆大妄为,私调军队,目无法纪,你意图谋逆吗?”
  谢楚河的神色从来都是那么冷漠:“林将军,你今晚不也是私自调度守军吗?彼此而已。”
  这哪里一样,林成备调度的滇南守军,原来就是归他所辖制的朝廷军队。而谢楚河被贬滇南,根本没有军队随行,这些骑兵就相当是他私人所属。
  林成备身为壮武将军,他自然知道,这种精良强悍的骑兵只能出自都护府卫军,居然被谢楚河一手把持,神不知鬼不觉,如此手段、如此行事,林成备再往深处一想,简直毛骨悚然。
  林成备也是个人物,当即翻身下马,跪倒在谢楚河的马前,把头深深地伏在地上:“林某莽撞,对谢将军多有开罪,林某该死,求将军饶恕则个,林某对今夜之事绝对守口如瓶,绝不外泄。”
  谢楚河无动于衷:“你今晚调了一万人马出来,想要偷偷地解决我,并未有其他人知晓,我今晚可以杀了你们,一个都不留,这才是最稳妥的方法,你觉得呢?”
  林成备的汗水滴下来,把地面都打湿了一大块,他把头叩得砰砰响:“林某此后愿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对谢将军誓死效忠,只求将军给我一个机会。”
  谢楚河不说话。
  空气中血腥的味道越来越重,混合着湿漉漉的雨水,浓稠发腻。
  林成备把脸伏在地上,不敢抬起,他的心中渐渐绝望。
  谢楚河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林将军太客气了,快请起来。我初来乍到,今后还要仰仗将军多多提点。”
  林成备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一下子竟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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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就到了这一年的末了,大年三十。
  从上午开始,就一直有爆竹之声陆陆续续地传来,一刻不停,苏意卿在房中听了,越发难受。
  谢楚河到了滇南之后一直很忙,他仍然还是每夜在苏意卿的房中打着地铺,但经常苏意卿睡下了他才回来,而她醒来之前,他已经离去,这么说起来,苏意卿已经两天没和谢楚河打过照面了。
  远离故土,在这陌生的异乡,那个人不在身边,除夕将至,谁与她共守此岁?她这么想着,却发现,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已经如此依赖谢楚河了。
  白茶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一个上午不见她人影。
  苏意卿越发闷闷不乐,午间的时候小憩了一会儿,外头爆竹声吵得很,也没睡踏实,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醒来还迷迷瞪瞪的。
  好在白茶又回来了,这丫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许多玫瑰花瓣,极力撺掇苏意卿去泡个花瓣澡。
  苏意卿闲的也是无聊,就依了她。
  还别说,这大冬天的,泡在热水里着实是舒服。那些玫瑰花瓣虽说是晒干的,但被热水泡开了,也散发着旖旎的幽香,沁人心脾。
  苏意卿懒洋洋地泡在那里,她心思单纯,就这么着,已经把之前的小小愁思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觉得说不出的惬意。
  白茶道:“我早上出去转了一圈,这里的人说本地盛产花卉,尤其是玫瑰,姑娘啊,等到了来年春天,你可以天天换着不同的花瓣洗澡。”她朝苏意卿挤了挤眼睛,“香喷喷的,保证姑爷喜欢。”
  苏意卿被白茶的大胆惊呆了,差点呛住:“你这个丫头,哪里学的坏,这种话也能说得出来?”
  话虽这么说着,苏意卿顺着白茶的话头浮想联翩了一下,忍不住红了脸,咬着嘴唇吃吃地笑。
  泡完了澡,苏意卿松松地披了衣裳,方才在热水里泡得太久了,觉得有些儿气闷,领口敞开了一片,露出她白嫩香酥的胸脯,头发还未干透,用簪子挽着,垂在胸口,越发显得肌肤如雪、青丝如鸦。
  她就这么从浴室出来,结果结果谢楚河竟在房中等她,当下两个人都怔住了。
  谢楚河那么冷峻严厉的人,脸上居然红了。
  苏意卿一声尖叫,转身逃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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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迟了。
  原来写了3000多字,自己觉得不满意,全部删除重新写了一版,今晚赶出来的,请原谅我的迟到。
  嗯,我们下章开车,我会尽量小心不翻车。
 
 
第36章 
  过了许久,苏意卿才把自己拾掇好了,慢慢吞吞地挪出来。
  她皱着鼻子“哼”了一声:“谢大人,您今天不忙哪,我终于见到您了,可真不容易呢。”
  谢楚河的眼中浮现出歉意:“刚来滇南,太多事情要办,是我不好,这些日子疏忽你了,我向你陪个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别怪罪我才好。”
  听他这么说着,苏意卿骄傲地翘起了下巴:“若你这么说呢,那我就暂时记在账上,且看你日后的表现再做定夺。”
  “是,多谢夫人包涵。”谢楚河微微一笑,接下去又道,“今天是大年夜,正好,我们可以乔迁新居了,前阵子军务多,还忙着整修房舍,确实有点顾不过来了,幸好,终于赶在年前布置清楚了,今天上午,我已经让白茶把你的东西都收拾过去了,卿卿,来,我们走吧。”
  苏意卿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一阵忙乱之后,苏意卿糊里糊涂地就被谢楚河带了过去。
  看地方还是原来那个院落,苏意卿却差点认不出来了。
  门外两颗苍劲的大树,这个时节,树叶才萌出了一点点新芽,但谢楚河告诉苏意卿,那是桂花树,待到明年夏天花开时,会洒落一地幽香。
  及至进了院子,只见朱门白墙,青瓦照壁,处处崭新。精致的雕花窗格上罩着轻软的细纱,阶廊下挂着琉璃的灯盏,连院子的地面都重新铺了上好的青石方砖。
  后院里搭了架子,上面爬满了一种蜿蜒的藤萝,谢楚河说那东西叫紫藤,到了春天会开出紫色的小花,他想着苏意卿定然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就移了一株栽在主房的门口,好叫她到时候睡醒来就能看见一帘花影。
  可惜这院子的格局本就不大,谢楚河还颇为遗憾,也捣腾不出再多的花样来了。
  苏意卿的心被一种满满的欢喜占据了。固然京都里苏府和谢府的院子都比这个好,但这里是谢楚河一手为她布置出来的,这种全心全意被看重的滋味十分奇妙,甜得发腻,又带了微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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