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涌进来一群乐师,还有几个漂亮的舞男。
苏绾瞟了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进来的舞男一个赛一个好看,穿得还贼清凉,大长腿公狗腰铺满眼底,仿佛一瞬间进了男模会所,玩的还是汉服主题秀。
她在现世也就在网上看看白马会所八卦,玩是玩不起的。
梦里免费看,随便看,各种角度看还能吃吃豆腐,感觉还是很爽的。
怪不得皇帝都那么喜欢纳妃,美人太多容易腻,要常换常新才行。
苏绾不说话,乐师开始奏乐舞男翩翩起舞,金銮殿转眼成了舞池肉林。
这个梦太离谱了,在金銮殿上听歌看舞,印象里没几个昏庸的皇帝干出过这种混账事。
果然宫斗剧看多了,做梦都不讲逻辑。
一曲罢,苏绾摆手示意乐师和舞男退下去,转头看着身边的大总管。
“陛下不喜欢?”总管擦了把冷汗,尴尬扯开嘴角,“都杀了?”
“不杀,都赶出去宫吧,遣散费记得给足。”苏绾皮笑肉不笑,“顺便再找一批新的来。”
反正醒来就忘了,何必沾一手血腥。
“老奴遵命。”总管松了口气。
殿上的众人都低着头,看不出什么情绪。
“陛下要不要先让赵公子展示下才华?”总管看了眼赵珩,陪着笑,小心翼翼的语气,“吟诗作赋琴棋书画,只要有一样出色便免他死罪?”
“行吧,既然是尚书大人的美意,朕总要给些面子。”苏绾慢慢坐直起来,抬眼看向赵珩,“爱卿会什么?”
赵珩默不作声,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看到了?赵公子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朕。”苏绾沉下脸,视线落到赵珩旁边的男人身上,懒洋洋出声,“你叫什么名字,会什么?”
“赵公子,尔等入了宫能否出去还是陛下说了算。”总管敛了笑,没给那男人说话的机会,目光严厉地盯着赵珩,“赵公子的傲气还是收一收吧。”
赵珩负手,缓缓抬起头,墨色的眼底布满霜雪,那气势仿佛殿上众人皆是蝼蚁,他才是一国之君。
苏绾觉得有趣,又瘫下去单手撑着下巴看他,似笑非笑。
她已经很久没做梦了,还是这么有趣的梦。这人不光名字和当朝太子一样,气势也很足。
传闻当朝太子性情暴虐,自打入了东宫,身边的太监宫女每个月都要死几个。
然而在原著中,这一切都是他的伪装。他行事狠辣果决,监国期间虽处处受制于兵部尚书和徐太师,却依旧拿回了兵权顺利登基。
梦中这位只是侍郎之子,断然不能跟当朝太子比。
苏绾目不转睛看他,一想到自己只是个小小宫女,出不去便只能老死在这皇城内,顿时少了些兴致。
梦里什么都有,醒来一场空,她一定要离开这皇城。
“赵公子!”总管没了耐性,“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站在门口的侍卫再次闻声而动,一左一右站到赵珩身边,作势要将他拖出去。
“陛下?”站赵珩身边的男人平静出声,“赵兄思想迂腐,想来是还接受不了陛下是女子的事实。”
“哦,那爱卿你接受了吗?”苏绾脸上绽开浅浅的笑容,“有何才艺展示给朕看?”
“臣近日学了一支舞,陛下若不嫌弃,臣倒是愿意展示一番。”男人轻笑,不卑不亢的模样,看不出丁点讨好的意味。
“朕求之不得。”苏绾眼神亮起来,脸颊上露出可爱的梨涡,“开始吧。”
“臣遵旨。”男人上前一步行礼,下一瞬便扯开外袍带子,只穿着白色的薄纱中衣长裤,翩然起舞。
其他人纷纷让开,眼神各异。
苏绾看着这画面,猛然想起原著中关于皇后抑郁而亡的剧情。
徐贵妃当年就是凭着一支舞征服了高宗皇帝,从而赢过陈良妃夺了大半盛宠,分拨的宫殿都跟皇后的凤仪宫并排。
皇后被冷落后身子日渐不好,高宗皇帝却日日留宿隔壁。后来幼子去骑马摔伤不幸夭折,皇后一病不起不久便薨了。
高宗皇帝心中有愧,于是将长子赵珩立为太子,为此徐贵妃还曾闹过,宫中也有传闻,太子人选原定徐贵妃之子。
苏绾看向赵珩,他的表情和眼神都没什么变化,不像其他人即使在梦里也表情丰富,他冷冷地站在一旁仿佛不是梦中人。
男子跳完一支舞,赵珩忽然拂袖而去。
“站住。”苏绾懒洋洋出声,“来人,将赵爱卿绑起来。”
赵珩回过头看她,眼中无波无澜。
原本就要抓他的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摁住他,粗鲁地将他捆起。
其他人受惊,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留出好大的一块空地方便侍卫行事。
总管禁不住又擦了把汗,笑呵呵地看着苏绾,“陛下今夜留谁侍寝?”
侍寝?苏绾的眼神亮了一瞬,很快又掩饰起来,抬手指着被捆成粽子的赵珩,“就他吧,朕就喜欢这强扭的瓜。”
总管嘴角抽了下,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老奴这就安排下去。”
“等等。”苏绾清了清嗓子,轻描淡写的语气,“再选一个。”
反正是在梦里,尝尝左拥右抱的感觉也不错,说不定她一会就醒过来了。
总管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低头在她耳边耳语,“陛下……今夜还是只选一人吧。”
傀儡皇帝果然没自由,挑人侍寝都只能选一个。苏绾默默翻了个白眼,自顾站起来,下了龙椅慢慢往外走,“剩下的也安排住下,朕明日再欣赏他们的才华。”
“老奴遵旨。”总管笑得更开心了。
苏绾经过跳舞的男人身边,顿住脚步回头,“爱卿叫什么名字?”
“谢梨廷。”男人略略颔首。
“好名字,舞也不错。”苏绾轻笑。谢梨廷?这名字不是书中男主身边那位,足智多谋的军师吗?他是谢丞相家庶出的幼子,跟男主和当今太子的关系极好。
这梦境当真古怪。
赵侍郎家的小公子和当朝太子同名。这位不知道什么来历的谢梨廷,和书中的军师同名。
可梦境里的两人似乎不熟?
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睡死过去又穿越了?竟然能在做梦时还记得看过的原著的内容?
苏绾抿了下唇,忍不住又看了谢梨廷一眼,挥开这些不该有的念头悄然思忖。要是他再脱两件会更好看,可惜了,这样的梦境虽然荒唐,但也不是时时都有。
出了金銮殿,苏绾抬眼看了一圈赫然发现外边是皇城,本能回头。殿上的牌匾是文德殿,是高宗皇帝处理朝政的地方。
她心里咯噔了下,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冒出来。
这个梦,未免太真实了一点?
苏绾皱了皱眉坐上轿辇,赵珩被侍卫推搡着跟上,夜色都挡不住他眼底的冷漠。
一行人穿过中门,又过了后门往前走,夜色下的皇城静谧幽深。
苏绾瞥一眼跟在轿辇一侧的赵珩,暗暗盘算如何在这梦里找回那十个板子的场子。
管他是谁,这可是自己的梦境。
一路无话,轿辇很快到了寝宫。
苏绾从轿辇上下去,下意识抬头看向寝宫的牌匾。
太初殿三个大字,映着红色灯笼格外醒目。她眨了眨眼,想要逼着自己醒过来。
这是高宗皇帝的寝宫!她人在清宁宫没法四处走动,但是看过原著,一年后高宗皇帝就是在这儿驾崩的啊!
苏绾心慌的要命,面上却一派淡定抬脚往里进。到了内院,大总管脸上又露出那种让人肉麻的笑,抬手击掌。
两侧走廊哗啦啦出来一堆人,进入她的寝宫布置。
苏绾面露不悦,“这是何意?”
“尚书大人说了,陛下今夜不管选中谁,他就是驸马。”总管脸上的笑容扩大,“陛下请吧,稍后敬事房的嬷嬷会过来教导陛下。”
苏绾扬了扬眉,决定顺着他,“好啊。”
她好歹也是皇帝,身边美男如云竟然还是完璧之身?是她做梦的姿势不对,还是潜意识的投射?而且她没这么无聊啊,做了这种当皇帝的梦,居然还是别人手中的傀儡皇帝?
难怪刚才大总管不准她选两个人一起侍寝……会死人的啊。
可是这梦境为何这般古怪,她想醒都醒不过来?
苏绾压下满腹疑云,抬脚进入寝宫。布置成婚房的寝宫透着几分诡异,有种看鬼片的既视感,阴森森的半点不觉得喜庆热闹。
“都下去吧。”苏绾摆手,坐到铺着大红喜被的龙床上,抬头看着赵珩。
这男人真的很好看,面如冠玉,浓眉如墨,鼻子挺直,一双眼如寒星般透着冷厉的光芒。即便被捆着,也有种让人不敢亵渎的威严气势。
不知当朝太子是否也有如此高的颜值?
她穿书后就在冷宫,没什么机会见到太医和侍卫以外的男人。
待所有的宫女太监都退出去,苏绾眨了眨眼,起身过去将赵珩拖到离龙床不远的柱子前,趁机摸了几下他的胸口,“爱卿如此贞烈,朕自然不为难你。”
手感还不错……苏绾占了便宜,掉头回去翻找一阵,扯下挂在龙床上的红绸,将他死死绑在柱子上。
赵珩依旧一副游离在梦境之外的模样,像个假人。
苏绾浑不在意,绑完了滚进龙床躺下发呆。她这到底是做了什么梦?为何如此真实?
“陛下?”门外传来嬷嬷的声音。苏绾一个激灵,知道她是教自己洞房的敬事房嬷嬷,脸颊莫名升上一股热气。
这个就……没必要了吧?
然而总管根本不管她怎么想,开门把那嬷嬷放了进来。苏绾尴尬坐起,尽量保持一个皇帝该有的威严。
皇帝也有第一次,不丢人。
苏绾抬起头,毫无预兆地看撞进赵珩的目光里。那双眼依旧墨黑,如深潭一般冷冽漠然。不知为何,她似乎看到他眼里有嘲讽?
可能是错觉……他是唯一一个不像是梦里人的人。
“陛下先看下这些图册,稍后老奴再教导陛下如何洞房。”嬷嬷忽然开口,公事公办的语气。
苏绾再次脸红,拿起画册随便翻了翻,故作镇定,“可以了,朕知道该怎么洞房。”
“把驸马街绑在柱子上也算知道?”嬷嬷的嗓音里明显带了几分笑意,“陛下无需害羞,老奴伺候过两朝皇帝,你听老奴的便是。”
苏绾:“……”
她要醒过来,现在立刻!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继续飞~~~~
苏绾:我是皇帝啊,这么没面子的。
第3章
苏绾试了好几次想要摆脱梦境无果,不禁再次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真实感如此强烈的梦境,有点毛骨悚然。
“陛下,可以开始了吗?”嬷嬷含着笑的嗓音再次响起。
苏绾收敛了情绪偏头看她,佯装淡定,“可以了。”
嬷嬷笑了笑,抬脚往寝宫一侧的屏风走去,“陛下请随老奴去更衣。”
苏绾瞟了眼仿佛蜡像的赵珩,生无可恋。她知道自己在做梦,脑子也清醒得很,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
绕过屏风,嬷嬷脸上的笑容淡去,看她的眼神复杂莫名,依稀有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和绝望?
苏绾被她看得一怔,谁知她竟逾矩靠近过来,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公主殿下,尚书大人和太师送来的人都不可信,他们把你推上皇位,是为了给不足三岁的四皇子铺路。待一年后四皇子满了三岁,你便得让位,皇后娘娘这一遭真真是白死了。”
嬷嬷说着,眼里滚下泪来,苍老的面容如死灰一般。她的话清晰却又不会被旁人听去,裹着老人家特有的古怪气息拂过苏绾耳畔。
苏绾僵了一瞬,又懂了。
在这个梦境里,她和皇后都很惨。身边无人可用,连敬事房的嬷嬷都派上用场了。
而且,她在掌权的尚书和太师眼中,始终是个公主,是给弟弟铺路的石子。皇后可能是她的亲娘?为了让她登基,不惜以命相搏,可惜还是做了无用功。
难怪兵部尚书给她的面首,总管称之为驸马而不是别的称呼。她没怎么看史书,看得最多的便是用来下饭的古装剧。
女帝的老公似乎不是这个称呼?具体什么她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驸马。
“老奴受皇后娘娘所托,今日能把话带到日后死也无憾了,公主你要快些长大看清那些人的狼子野心,保住性命。”嬷嬷再次抹泪,下一瞬却拔高声调战战兢兢的说,“陛下若是不愿意更衣,那便罢了,老奴僭越。”
苏绾张了张嘴,瞬间秒懂她的用意,也拔高声调,“滚!朕乃一国之君无需你这奴才多手多脚。”
嬷嬷眼里闪过一丝欣慰,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含泪退下,“陛下早些歇息,老奴这就滚。”
苏绾:“……”
嬷嬷,你这也太戏精了吧?
嬷嬷很快开门退了出去,门外响起几声不高不低的交谈,总管似乎很开心的模样。
等着外边的动静歇了,苏绾从屏风后出去,负手打量被绑在柱子上的赵珩。
这梦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一直捆着他好像不大好?万一被困在这梦境里,明日一早总管进来岂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其实也不用等明天早上,总管就在外边听墙根呢。
苏绾有点为难。
洞房花烛夜唱独角戏,难度系数略高?
寝宫安静下去,门外的脚步声隐约变得清晰,眼前的男人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跟她像是处在不同的世界。
苏绾暗暗咬牙,抬脚过去解开红绸,尔后拽着赵珩将他拖到龙床前,用力一推。
赵珩倒进龙床,墨色的眼眸闪了闪,速度快到苏绾来不及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