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每晚梦我——五月锦
时间:2020-03-05 10:09:32

  她方才走神,像是已经猜出他送走陈皇后的用意?
  “好,那你一定记得过来。”苏绾见他答应,眼神霎时变得明亮起来,“不见不散。”
  “嗯。”赵珩应了声,手臂一伸很自然地落到她的头顶,“别动。”
  苏绾茫然仰起脸。
  从她的角度看去,男人线条优越的下颌线清晰而明快,他呼吸的气息拂过来,有点撩。
  “落了叶子。”赵珩倾身而下,下巴轻轻碰了下她的头顶,手指故意动了下她的发鬓,拿出藏在掌心的枯叶递给她。
  苏绾本能往后退了一步,“谢谢。”
  她好像又被撩了?
  “回去吧,今夜亥时在下会来接你出去。”赵珩脸上古井无波,仿佛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做,拱手离开。
  苏绾丢了枯叶关上门,心跳乱糟糟地往回走。
  一定是昨晚入梦的后遗症,竟然觉得他一板一眼的样子是在撩自己。
  进入小院,陈良妃歪在廊下吃着水果吹风,看起来十分惬意。
  苏绾过去坐下,状似不经意的语气,“太子登基后会将我们一起送出去。”
  “知道了,还以为他会在用完我这颗棋,便会让我给皇帝陪葬。”陈良妃轻笑,“我入宫得宠后从不针对皇后,是因为我知道她是正室,还生了儿子。”
  自己的娘亲就是妾室,入了宫她也是妾不是妻。
  妻要妾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她与徐贵妃以及德妃不同,背后无人可依,唯有自己立起来才能淌过后宫里刀光剑影,好好活着。
  说起来,皇后也从未为难她,许是因为她是最没威胁的那一个。皇后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后来被困深宫皇帝移情才郁郁寡欢,也气坏了身子。
  彼时不知深浅,觉得皇后身在福中不知福,如今才看得明白。
  身在这后宫里,哪来的福可言,苦倒是日日都得咽下去。
  “我原先想,若是死了还有来世,定要正经嫁人为妻不再做妾,看来要等上许久了。”陈良妃又笑,“封后赏赐下来的银子,足够我安享晚年,出去也好。”
  她原先计划,若太子利用完她就要除去,便自己想法子逃出这皇宫。
  任长风昨日已帮她在城内买了一处幽静的宅子,平素出门戴上帷帽,少去热闹的地方露脸,还是能自由自在的活着的。
  还能趁此机会,让道士再开坛做法。
  “等那位出殡,你也可以嫁。”苏绾压低嗓音开玩笑,“只要你敢。”
  “我有何不敢的,假死出去从此便没了陈皇后,换个名字不就成了。”陈良妃笑得开心,脸上隐约生出几分自嘲,“还是算了,生不出孩子嫁了也会被嫌弃。”
  两个女人在廊下说话的声音时大时小,一字不漏的落入任长风耳中。
  他低下头,悄然攥紧了拳头。
  进入九月暑热渐消,过了上午日头才毒起来。
  苏绾照顾陈皇后睡下,回房看了看收拾齐整的包袱,也躺下午睡。
  一觉睡醒,外边已是夕阳漫天。
  韩丞相和林尚书在文德殿外,被禁卫军活捉的消息传到敬法殿,来传消息的人却是梁淑妃。
  苏绾站在佛堂门外的荫蔽底下,听着梁淑妃的哭声从里边传来,心情复杂。
  这人软弱了一辈子,以为谨小慎微不出错便可平安,到头来也是一场空。
  老皇帝一死,以太子的为人即便不杀六皇子,也不会让他留在汴京。
  去了封地也会一直派人监视他们母子,直到老死。
  诏令一事泄露,不管怎样都是梁淑妃的错,还有送给宋临川的香料,两件事合一起,太子对她早就没了信任。
  佛堂内安静了一瞬,复又传来哭声。
  “我不求别的,只求皇后娘娘在太子跟前帮我说句话,留我儿一条活路。”梁淑妃哭得哀戚,“我儿还小。”
  “本宫没这么大的脸。”陈皇后不为所动。
  当初她在病中,以为自己活不下来时求她,她冷眼旁观。如今回头来求自己,倒是不顾及往日龃龉了。
  “我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从冷宫出来还能封后……”梁淑妃话还没说完,敬法殿外传来宫中发丧的消息。
  她脸色一白,像是被抽了魂讷讷出声,“竟是这般便走了吗?”
  陈皇后看她一眼,起身走出佛堂看向长信宫的方向,眼中流露出一丝轻松。
  可算是驾崩了。
  她的前半生都绑在皇帝身上,终于解脱了。
  “回吧,本宫要换上丧服去长信宫送皇帝一程。”陈皇后说完,扭头回小院。
  梁淑妃从团铺上起来,浑身上下像是灌了铅,艰难迈开脚步。
  云岚不敢怠慢,匆匆入内扶她。
  苏绾看一眼她主仆二人,也回小院换上丧服。
  赶到长信宫,宫女与太监都得留在门外,文武百官闻讯陆续着丧服赶来。
  “苏绾……”云岚悄悄拉住苏绾袖子,示意她到一旁说话。
  苏绾没拒绝她。
  “诏令一事是嬷嬷泄露的,与淑妃娘娘无关。”云岚压低嗓音,一开口便红了眼,“我不求别的,只求不被送去殉葬,你在皇后跟前说得上话,求你帮我一回。”
  “我试试,能否行得通说不准。”苏绾略无奈,“回去吧。”
  云岚含泪点头。
  梁淑妃身边的嬷嬷被带走了,不知是死是活,她却是不想死的。
  眼下,能帮自己的便只有苏绾。
  在长信宫门外守了两个时辰,百官先出门,跟着是后宫的妃子。
  苏绾迎上陈皇后,随她一道返回敬法殿。
  路上两人都不说话,进敬法殿关上门这才相视一笑。
  “再耐烦几日,等太子登基便好了。”陈皇后一身轻松,“御膳房稍后送晚膳过来,吃完早些睡,明日还得去哭。”
  苏绾含笑点头。
  陈皇后吃完梳洗干净早早睡下,苏绾回房等到亥时,熄了灯偷偷去开了后门等着。
  她问过陈皇后,太子没有表字,据说是皇帝没给取。
  皇帝驾崩太子一定很忙,不知道会不会临时要求暗卫加班?苏绾等了一会不见有人来,转过身正准备回去,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苏绾。”
  “你来了。”苏绾松了口气,回头看他,“要如何出宫?”
  赵珩笼在夜色下的脸庞浮起淡笑,手臂一伸,揽着她柔软的腰肢纵身跃上屋顶,“飞出去。”
  苏绾被他吓得不轻,本能伸手抱紧他。
  作者有话要说:  赵珩:我是不是很厉害?
  苏绾:……
 
 
第95章 
  夜色浓稠,皇宫各处都挂上了白色的灯笼,站在屋顶往下看更添几分肃穆。
  苏绾箍紧他的腰,心跳如雷。
  这种场面她只在现世的电视里看过特效,亲身经历真不是一般的刺激,比自己第一次上没贯通的大桥还慌。
  “先去换一身衣裳。”赵珩感觉到她的害怕,唇角微扬,“一会走重华门出去。”
  守门的侍卫都是他的人,不会拦着。
  “好。”苏绾嗓音发颤,心想出宫后真的可以考虑把他养在身边。武功这么好,出门完全不需要担心遇到山匪,还能让他帮忙训练一批护院。
  赵珩低头,趁着跃下房顶的间隙,不露痕迹地亲了下她的头顶。
  按照规矩,他今夜应该与皇后及后宫妃子和所有皇子守灵。未免落下话柄被朝臣抓住,他命墨竹找来个身形相似的暗卫,穿上丧服守在灵堂。
  还让司礼太监宣布父皇的遗诏,后事从简无需皇后及后宫妃子守灵,也无需皇子去守。
  他早晨才活捉韩丞相和林尚书,晚间父皇驾崩又有遗诏在,便是朝臣心中明白一切皆是自己的安排,也不敢置喙。
  早在他命礼部和工部准备父皇后事的同时,他的龙袍和冕冠也在加紧制作。
  停灵三日后,他便可登基。
  这三日他要拿回兵权,处理掉韩丞相和林尚书。拿到赤虎军的虎符,其余戍边驻军便无可惧。
  戍京大营的兵力,林尚书一倒便可拿回。
  赵珩抱着苏绾落到地上,左右看了一圈带着她避开侍卫,进入一处空置的院落。
  墨竹和其余几个暗卫守在各处,默默转身。
  “侍卫的衣服难有适合姑娘穿的,姑娘换上男装便可,在下有出宫的令牌。”赵珩藏起笑意,拿出提前为她准备的男装递过去,“这院子无人居住,姑娘放心。”
  苏绾拿走他递来的男装,轻声说了句谢谢,开门进去换衣服。
  今夜皇宫各处戒严,侍卫比平时多了两倍,即便有令牌也得装扮妥当。皇帝一死,太子身边的暗卫就带着宫女出宫,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
  尤其太子还给她写过出宫诏令。
  等她假死出去,这宫里怕是要传出无数奇怪的故事版本,比如太子痴恋宫女,为娶其为后亲写诏令什么的。
  或者,太子被宫女迷惑,亲手奉上江山云云。
  她只远远看了一眼太子就要背锅,简直惨绝人寰。
  再说那太子的颜值也太一般了,哪怕是站到她面前,她也不会激动半分。她梦里的美人,哪个不比太子好看?
  苏绾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阵,穿好男装,收起自己的宫装装进包裹里放好,开门出去。
  赵珩回头,换上寻常男装的苏绾像尚未及冠的少年郎,眉梢眼角都染着几分清冷。
  她靠近过来,嗓音微微有些沉,“可以了吗?”
  “很好。”赵珩满意点头,手臂一伸又把她抱住,纵身跃上房顶往重华门的方向去。
  苏绾胆子大了很多,落地时已经可以跟上他的节奏。
  走出黑暗,挂满白色灯笼的重华门近在眼前。
  赵珩拿出令牌低头在她耳边叮嘱,“跟着我走便可。”
  男人呼吸的热气一下子冲进耳朵里,苏绾猝不及防,脸颊没来由的烫了烫,乖乖点头。
  “来者何人!”守门的侍卫一看到他们出现,立即围了过来。
  赵珩一言不发,拿出令牌递过去。
  对方看过令牌旋即退下给他们开门。
  苏绾神色从容,跟着他出去后又走了一段路,进入一座十分幽静的大宅子里。
  “这是我等平日休息轮值之处。”赵珩解释一句,带着她穿过回廊往后院去,“后院是练功的地方,不会吵到前边的人睡觉。”
  “嗯。”苏绾应声。
  这是太子训练暗卫的地方,原著中提到过几次。柳云珊病好后跟贺清尘学医,只要萧云敬入京他们便会在此处见面。
  外面完全看不出这宅子有多大,也分不出到底是一户人家还是好几户,进出一共八个大门,每个大门连接着的一个三进的大院子。
  八个大宅子连起来,差不多形成一个长方形的圈子,中间的空地便是训练暗卫的演武场和马场。
  他这么大胆,竟然把自己带到,太子极为隐秘的暗卫训练基地来?
  转念又想,自己是看过原著才知道这个秘密。
  他要是不说,这里就是禁卫军平常换防睡觉的地方,本来也不算什么机密的事。
  进入演武场,四周亮着手臂粗的火把,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正在马场那边吃着草料。
  “这匹马的性子比较温顺,适合女子。”赵珩垂眸看她,眼底漫上笑意,“姑娘无需惧它。”
  苏绾点了下头,跟着他一块过去。
  她在梦里的马叫踏雪,不是白色的马而是四蹄雪白,如踩在雪中一般。
  那名字更适合眼前这匹马。
  走到马匹跟前,赵珩停下来明知故问,“姑娘会上马吗?”
  “不大会。”苏绾神色坦然,“要如何上?”
  在梦里她也是在他帮忙下才上去的,不能逞能。这会可不是做梦,马匹发狂真的会把她甩下来。
  “我教你。”赵珩把缰绳给她,仔细教她如何拿缰绳,上马时要如何控制力道,不让马匹发觉她不会。
  在梦境里他一直未有出声,因此没有仔细教过她。
  “还挺复杂。”苏绾听他说完一遍,有点跃跃欲试。
  在梦里她是被抱着上去的,之后他又一直拉着缰绳,不像现在说得这么细致。
  “试试。”赵珩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握住缰绳示意她上去。
  苏绾抿了下唇角,按照他刚才教的要点,抓紧缰绳和马匹的鬃毛,尝试上马。
  这古代的驾照比现世的还不好考。
  第一次尝试失败,赵珩及时伸手扶了她一下,眼底划过浅浅的笑意,“不急,再来一次。”
  苏绾背对着他抿紧唇角,仔细把他说的要点的琢磨了一遍,再次尝试。
  她一定要学会,出宫后要做的事情很多,有时间也找不到这么细致的老师教自己。
  试到第五次,苏绾终于顺利上马。她缓了缓呼吸,挺直了脊背,按着他的要求用小腿敲打马的肚子两侧。
  □□的骏马开始走动,赵珩眼中流露出一丝放松,安静跟上去防止她掉下来。
  “太子登基后你真的要退隐啊?”苏绾掌握了诀窍,顿时放松很多,“想过退隐后做什么吗?”
  “未曾想过,姑娘可有好建议?”赵珩笼在火光下的俊逸面容古井无波,“在下十岁便跟着太子,之后去禹州当暗桩,只会杀人。”
  她这是动了心思,想要收留自己?
  “那你有钱吗?”苏绾又问。
  像他这种经手过太子许多事的暗卫,即便退隐了估计也还留在军中,若是彻底退出,除了去给人当护院,或者去镖局,似乎没什么工作合适他。
  太子肯定也不放心。
  毕竟知道的太多事了,身份一旦暴露就很容易被对手收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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