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课题?”大师兄追问道。
虞舟甩了他一个“这还用说”的眼神,大师兄立刻了然,回归其位。
杨冉默默地低头凑到显微镜面前,眼前的白细胞全都成了一个个挥舞着刀叉的小人,她们张牙舞爪地朝她奔来。
虞舟扫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摊开自己的笔记本。
投入实验的时间过得极快,一不留神就已经11点40了。
“吃饭了吃饭了,舟舟,好几天没有共进午餐了,走啊!”风浪师兄一个滑步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欲揽肩。
虞舟偏头躲过:“你们先去,我还有个数据要校正一下。”
“哎呀,劳逸结合嘛,先吃了再说。”
“不了,不把这个整完我心里老是惦记着。”
风浪师兄遗憾耸肩:“好吧,那我们给你带回来。”
大家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外出,忽然,隔壁教研室的同学朝他们跑来,跑得有些急,呼呼喘气。
“楼下……银灰色奥迪……谁的?”他大口喘气,面色潮红。
虞舟一心扑在实验上面,没听到。
“奥迪A7,车牌号G00001,是谁的?”他又说了一遍。
虞舟这回抬头了,仔细想了一些:“是不是停在树边?”
“对对对。”
“哦,我的。”虞舟拉开椅子起身。
“快挪挪,你当着副院长的车啦。”同学长舒一口气,总算将人找到了。
虞舟立马拿起车钥匙下楼,她停的时候好像没挡着谁啊。
待她一走,教研室的同学们立刻好奇地交流起来了。
“咱们舟舟什么时候这么阔了,A7都开上啦!?”
“买了车也不说,太低调了,不愧是我们生物学院的镇院之宝。”
“走走走,瞻仰一下。”
大家轰轰烈烈地谈论中,杨冉抱着书从旁边走过,不咸不淡地道:“一辆奥迪算什么,她要是想开的话姜先生可以给她买下一座生产奥迪的厂。”
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降至零点。
之前大家只是开开玩笑逗逗趣,杨冉这话就有些拉仇恨了。
“看我做什么?我可没说假话。”杨冉轻笑,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快意,“婚礼那天我去,光是虞舟头上戴的王冠都可以修一栋咱们这教学楼,一点儿都不夸张。”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虞舟刚好跑到楼下,定睛一看,这哪里是她挡住了副院长的车,明明是副院长挡住了院长的车不好喊院长挪,只好让旁边的她先让让了。
“呀,是你的车啊。”副院长卢梅推了推眼镜,坐在驾驶座上笑着对她道,“你这车不便宜吧。”
卢梅开的是一辆沃尔沃,很符合她中产阶级女性的身份。
虞舟避重就轻,笑着道:“您等等,我这就让您。”
卢梅微笑点头,将车窗升起。
她退出车位,卢副院长大摇大摆地开着车离开,她又重新将车倒入了车位。
回去的路上遇到下楼吃饭的同门们,她拍着风浪师兄的肩膀道:“记得帮我带份儿炒粉啊。”
风浪师兄皮笑肉不笑地道:“吃炒粉多委屈,不如你还是自己出去吃吧。”说完,他一溜烟儿地就跑了。
虞舟的手停留在空中,脸上疑惑重重。
同门依次从她身边经过,可每个人都看起来很奇怪的样子,似乎是在看她可又不像是在看她。
虞舟满腹疑惑地上了楼,教研室就剩下杨冉一个人了,她正站在虞舟的桌子面前翻她笔记本呢。
“你在看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忙完两百人的工会活动了,我可以喘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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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生气
杨冉背对着她的身影显然一顿,笑着转头,道:“这么快就上来啦?”
虞舟走进去,奇怪地看着她。她自认为并没有得罪过杨冉,除了被莫名其妙地邀请参加了她的婚礼以外,她好像也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吧。
杨冉被她看得毛毛的,问道:“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想抄你的实验数据。”
看,这就是典型的心虚表现,明明虞舟还一句话都没说。
“杨冉,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虞舟拉开椅子坐下,笑眯眯地问道。
杨冉心里咯噔一下,嘴唇快速地抿了抿,不自然地道:“你为什么这样问?”
虞舟审视她的表情,作为教研室唯二的两位女学生,明里暗里自然会主动或被动地比较,但她从来也没有放在心上,两人之前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绝对不坏。从什么时候变的呢?似乎从婚礼那天就有些苗头了。
“看气氛不对,多问两句而已。”虞舟耸耸肩,主动融化有些凝固的气氛。
杨冉嘴角扯动了两下,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她似乎还想说什么,转头看坐在原处的虞舟,心绪起伏,莫名地觉得她刺眼了许多。
撇开这些闲事,虞舟一直忙到两点才顾得上吃饭,吃完了就匆匆赶往姜泓发来的地址。
地图上显示是一家赛马场,虞舟顺手又百度了一下近来的赛马赛事,果然找到了出处。
大约开了一个小时,虞舟到了赛马馆外面。
“我没票,进不去。”她站在馆外给姜泓打电话。
“等着。”电话那头简略地说了这一句后挂掉。
于是,虞舟只有靠在一旁的栏杆上等着。
陆陆续续地有人手挽手地走进去,期间,不少目光投到被拦在外面的她身上。好奇有,得意有,鄙夷有……虞舟觉得挺有意思的,以前还没有认真观察过,人与人之间本来是没有阶级的,但这种无端地鄙夷就莫名地将自己的身份拔高,似乎生而不同。
“夫人。”所幸,她并没有被盯太久,徐善很快就赶来了。
徐善是姜泓身边的第一助手,很多人都认识他。见他亲自出来接人,很多人想上前攀谈。
徐善装作没有看到这些蠢蠢欲动的人,笑着走到虞舟面前,朗声道:“夫人,先生等你很久了。”
方才落在虞舟身上的目光似乎更热切了几分,这一次,目光中的成分似乎单纯得多。
“哦。”虞舟直起腰来,跟着徐善往里面走去,神色自若。
这一路,无数人对他们报以微笑,近处的侧身让他们先行,远处的点头致意。
虞舟发自肺腑地道:“徐秘书,看来你的面子也很大。”
徐善推了推眼镜,道:“非也。”
“难不成是我?”她小小地自恋一把。
“不是你也不是我,是老板。”徐善说了一句大实话。
虞舟给了他一个“没意思”的眼神,什么时候都不要打破别人的幻想嘛。
“但是总有一天,我相信你也能凭自己的实力做到。”徐善微笑回头,补充了一句。
不愧是总裁第一秘书,这才像有水平的话嘛。
虞舟笑纳,回道:“徐秘书你也可以的,加油。”
商业互吹,交往必备。
姜泓所处的房间是这座馆内最好的视角,下面的比赛情况一览无余。
徐善将虞舟带了进去,功成身退。
姜泓正坐在沙发上,身子前倾,面前依旧摆放着笔记本电脑,看来又是在处理公事。
虞舟识相地没有开口打扰他,在屋内溜达了一圈,发现这观赛间比市中心一家人住的房子都要宽敞许多,休息室、吧台、影音室等一应俱全。
坐到姜泓的对面,她发现连沙发都是真皮的,一做下去浑身都松弛了下来。
姜泓余光瞥见她落座了,没有理她,继续自己的公事。
大约十分钟过去,他开完视频会议抬起头,对面的人居然就这样坐着睡着了。
“咔哒。”姜泓合上电脑,发出一声扣响。
虞舟惫懒地睁开眼觑了对面一眼,头一歪,似乎就要入睡。
姜泓拿起桌上的遥控板按了一下,忽然,外面的喧闹一股脑地涌入了屋内。
“5号加油,5号连超7号和8号位于第二位!”
“今日的黑马绝对是5号,看,它要发力冲击了!”
“2号能不能保留现在的领先优势呢?有点悬了……”
这些纷杂的声音一跑进来,虞舟立马从沙发上坐直了起来,眼神愣愣的,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姜泓站起身,动了动脖子,走到落地窗前面,指着下面的赛场,道:“你来猜猜,第一场的冠军是谁。”
虞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脑袋还没有完全恢复清醒,起身走到他旁边,朝下面的赛场望去:“完全不懂,比赛规则是什么?”
“八百米跑过吗?”他侧头看她。
虞舟乖巧点头。
“跟那个一样。”他简明扼要地道。
“哦。”虞舟知道他懒得解释,她自然也懒得猜,随口道,“5号吧,刚刚主持人一口一个黑马地叫嚷。”
姜泓笑而不语,目光投至赛场。
此时的5号正在奋力追赶2号,它体态轻盈,跑起来鬃毛随之起伏,像是一片在空中飞舞的羽毛。
“你猜哪个?”虞舟反问他。
“跟你一样。”
虞舟撇嘴,没新意。
赛场上,随着一声哨声响起,正是宣布了第一场比赛的获胜者。
“耶。”虞舟双手举高,为5号欢呼。
姜泓不知什么时候端来了两杯香槟,递给她:“来,庆贺一下。”
虞舟戒备地看着他:“你有什么打算?”
姜泓:“……”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姜泓瞪了她一眼后放下香槟杯。
“请进。”
徐善带着一男一女走进来,男的西装革履头发整齐,女的一身红裙大波浪,艳丽又不失温柔。
“真巧,姜夫人也在啊。”詹若鸿眼前一亮,笑着朝他们走来。
虞舟也很意外在这里见到他,又想起姜泓的提醒,瞥了他一眼。
“詹总,承让了。”姜泓主动上前朝詹若鸿伸手。
詹若鸿与之回握:“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詹若鸿带来的女伴笑着对姜泓道:“姜总的马总是威风凛凛的,跟姜总本人一样,一场未输啊。”
“哪里,运气好而已。”姜泓客气地道。
詹若鸿将目光落在后面的虞舟身上,笑容十分柔和,眼神也澄澈了许多:“姜夫人可知道仅仅这一局,姜总已经从我这里赢去了两个八位数的单子了。”
虞舟摇头:“这可不关我的事啊。”
詹若鸿微怔,然后笑出了声来。
姜泓微微侧过头,似乎不想搭理身后的女人。
詹若鸿的女伴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给惊了一下,跟了詹若鸿不短的时间了,可她还从没见过他笑得这般开怀呢。不自觉地,她开始打量起这位姜夫人来了。
“不会说话就少说。”姜泓不轻不重地斥她。
虞舟往前走了两步,道:“詹总似乎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当然要把自己撇清啦。”
“我可没有。”詹若鸿赶紧否认,“输了就是输了,这点钱我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是吗?”虞舟跳到姜泓身侧,伸手挽上他的胳膊,仰头笑着道,“那算我一份吧,我刚刚也猜5号赢来着。”
有些人出乎意料地能撞入有些人的心坎,即使她并没有什么讨人欢心的技巧,但好像她本人就是一块不受约束的令牌,在有些人的心中来去自如。
姜泓低头看她,距离太近,他连她脸蛋儿上细小的毛绒都能看清。这一看不要紧,要紧的是他才发现原来她演起戏来也是那么专注,轻而易举地就能引人入戏。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弹上她的脑门儿:“有好处就上,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夫人。”
她龇牙咧嘴,却牢牢地抱住他的胳膊,念叨着:“有有有,这不就在这里站着嘛。”
这一颦一笑,灵动飞扬,让人看迷了眼。
詹若鸿的女伴扯了扯他的衣角,暧昧地道:“人家小夫妻在这里浓情蜜语,咱们不好再打扰了吧。”
詹若鸿收回凝视地目光,笑了笑,客气地告辞离开。
门一关,虞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臂间一空,却好似心也跟着空了一拍。
“好险,詹老板的女伴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刚刚那种眼神我只在宫斗戏里看见过。”虞舟对庆幸地道,“还好我机敏,不然得罪这种女人肯定要命得很。”
姜泓瞧不上这番不战而怕的做派,道:“真丢我的脸。”
虞舟瞥了他一眼:“你不懂,得罪女人比得罪男人可怕得多。”
“可怕在哪里?”
“容嬷嬷知道吧?了解过贾南风女士的战绩吗?苏妲己就更不用说了吧?”
对她的被迫害妄想症,姜泓只能扔下一句:“杞人忧天。”
赛马会结束后还有一场下午酒,地点酒在赛马馆的一层。
怪不得刚刚詹若鸿的女伴穿得如此正式,说起来也算是一个小小的酒会了,往来的都是亿万富豪级别的,不得不重视。
虞舟有些心虚,她今天穿的是蓝色波点裙,稚气有余气场不足。
姜泓准备出门了,虞舟赶紧拉住他:“我要换件衣裳。”
姜泓上下打量她,眼神似锉刀,来来回回地在她身上刮了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