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狂上加狂
时间:2020-03-06 10:24:43

  既然下定决定认背这口黑锅,眠棠也就麻利地换衣梳妆,然后上了马车。
  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儿却给准备认倒霉的父母出了个绝佳的主意。
  当马车一路在石板路上微微颠簸着到了宫门前时,眠棠突然发动了……
  也许是被马车颠破了羊水,眠棠当时只觉得身下一热,马车上就开始淋漓一片。
  宫门前迎候的宫人们都慌了神儿,急急去喊太医来马车上接生。
  结果那太医跑掉了帽子,还没到宫门前时,淮桑县主已经生啦!那马车里的哭声震天动地。
  这整个过程甚至不到一壶茶的时间。
  急得太监在马车下直抖手:“哎呦喂,王妃,您倒是勒着点啊,哪有您这样说生就生的!”
  崔行舟以前也想过眠棠生产时折腾的过程,可绝没想到她生得竟然这么快!
  眠棠自己也傻了,说好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呢?怎么只觉得肚子一松,娃娃就这么钻出来了?
  最后太医简单处理了婴孩的脐带后,崔行舟跟守门的那马车的车窗车门都用抱来的棉被堵上,然后密不透风地直接回府一直到了眠棠的寝院里后,眠棠才抱着婴儿没事儿人一般下了马车回屋做月子去了。
  太妃听闻眠棠在宫门前将孩子生下来,便在侍女搀扶下忙不迭地赶来,问着崔行舟:“生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结果淮阳王难得被问得一愣,方才忙得昏了头,只顾着问眠棠好不好,又匆匆撇了眼湿漉漉裹着眠棠外衣的小肉团子,压根没去看那小婴儿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楚太妃实在看不得儿子傻愣愣不说话的样子,只一拨开他,径直进了屋子里。
  这时老早就请好的奶娘正给小婴儿洗澡,看太妃进来了,便笑着说道:“恭喜太妃,恭喜王爷,我们王妃生的是个男娃娃!”
  楚太妃看了看,肉滚滚的胳膊腿,小屁股一拱一拱的,一看就是个壮实的男娃娃。虽然眠棠肚子看着不大,可这小娃娃的个头可不小,只双手合十感谢上苍保佑母子平安。
  这时崔行舟也进来了,接过奶娘包好襁褓的儿子,看着他还未睁开的眼儿,和一张一张找奶吃的小嘴,那模样倒是跟他像极了。
  眠棠和崔行舟一早便想好了,若是男孩便取乳名叫小熠儿。
  现在小熠儿乖巧得很,直往眠棠的怀里拱,眠棠抱着这温暖而绵软的一团,还有些如在梦中――早上还在肚子里揣着的,现在就躺在臂弯里了?
  楚太妃不欲打扰儿媳休息,抱过了孙子,就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崔行舟在一旁静静看着抱着儿子的眠棠,忍不住也搂住了她,在她的额头上亲吻着:“辛苦你了。”
  说到辛苦,眠棠这顺产得都有些心虚,听到“辛苦”二字略不敢当,喃喃道:“生得这般顺,还真成母牛了……”
  她怀里的小婴儿似乎听懂了娘亲的话,竟然闭着眼,勾着嘴角,看上去竟像是在笑。
  眠棠轻点着他的小脑门道:“还敢笑!都是你害的娘亲丢了大丑,明日满京城里都要知道我在宫门前生产的事情了。”
  崔行舟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好儿子,给你爹爹洗清了污名,人都你娘生你时会血崩,结果竟然坐个马车便将你颠出来了!以后你若淘气,爹爹少打你几次屁股好了!”
  眠棠看着一个模子里印出的大小两只,不由得甜甜地笑开了。
  小熠儿的出生可给他的娘亲省了不少事情。最起码再不用进宫给石皇后出主意了。不过皇宫里的赏赐却成车地运来。
  石皇后听闻了淮阳王妃在宫门前马车上生产的惊险,也甚是歉意,命人备足了滋补的贡品,还有赏赐给小世子的玩物用具,一股脑地往王府运去。
  这等架势,足以看出石皇后与淮阳王妃的私交是何等深厚。
  这样的隆宠之下,再无人敢编排淮桑县主落草为寇时,与皇帝刘淯的前尘往事。待小熠儿满月时候,前来送贺礼之人多极了。
  眠棠看了礼单都不知,自己竟然跟这么多人有着交情。
  石皇后也亲自来看眠棠了,就连皇子都跟来了,立在摇篮便,好奇都用手指头戳着小世子的嫩脸,还喊着:“母后,他比我妹妹都胖!”
  小熠儿的确很胖。
  眠棠坚持自己喂奶,奶量又很足,所以小熠儿吃得小胳膊如藕节一般,胖胖的小手上也都是手窝。
  不过石皇后看上去竟然瘦了不少,一问才知,刘淯最近身子不好,须得皇后替他批阅奏章,如此一来,石皇后操劳得竟然瘦了。
  看着眠棠月子里养得丰韵的脸颊,石皇后表示很羡慕:“女人家,就应该如王妃你这般,凡事都不需得操心,如今别人都艳羡本宫为六宫之首,可是本宫倒甚是怀念以前刚嫁给万岁时,只自己独门小院的快乐。”
  眠棠道:“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如今这月子坐的,在府门里都憋得要长霉了。也不知最近京城里都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石皇后叹了一口气道:“还能有些什么新鲜事儿,就是有些老臣隔三差五地闹着要见太后。可是太后凤体欠安,怎么能禁得起折腾?此番宫变,宫家参与甚深,万岁总是要处置了,免得别人再生反心。但也不知什么人,竟然在民间散布着万岁并非皇家正统,却残害了绥王皇叔公一类的谣言……”
  眠棠拧眉道:“都是些混账才能说出的话,二圣莫要为此烦心,这黎民百姓过好日子才是真的,深宫大内的事情,与他们何干?”
  石皇后笑道:“满朝文武若是都如王妃这般明白事理就好了。你也出月子里,以后常入宫陪陪本宫啊!”
  眠棠也微笑点头应下,不过据她所知,皇后应该是不需要人陪的。宫里宫外的事情都需要她料理。
  不知为何,那个孙芸娘还活着,只不过被关入了冷宫里,缺衣少食的。石家除了应付宫家之外,也是一点点在排挤着东宫旧部的势力,尤其是孙家一并遭到了清算。
  如此一来,石家与淮阳王倒是维持了微妙的平衡和谐。
  眠棠坐月子时,她的庶嫂廉苪兰和廉姨妈倒是来过几次。
  当初绥王在庆丰镇偷偷运兵时,是五爷崔行迪手下的伙计发现,告知给五爷的。五爷当时觉得不对,便立刻派人告知了淮阳王,才让淮阳王的心里有了准备。
  这个人情,眠棠自然要替王爷领了。所以廉姨妈虽然依旧不减市侩之气,可眠棠也微笑地以礼应对,顺便问问庶嫂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提起这个,廉姨妈的抱怨之情又滚滚而来:“说起来他也是王府的世子,何苦为了几个臭钱逐利,见天的在外漂泊?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自己的女婿是淮阳王的兄长,你说哪个王爷世子须得经商度日?这总不回家宅的,我女儿若真怀了身孕,倒叫外人说嘴去了!”
  廉姨妈说得刻薄,廉苪兰自然脸上有些挂不住,只抽空狠狠瞪自己的母亲。
  眠棠听出了廉姨妈话里的意思,倒是及时给庶嫂台阶下:“嫂子还年轻,不用着急。回头我跟王爷说说,看看哪个府衙里差事清闲,若是能让五哥领上稳定的俸禄,便也不用那般出去操劳了。”
  廉苪兰连忙道:“王妃快别跟王爷提……先前廉家里许多子弟都甚是叨扰王爷了,如今再麻烦王爷,多有不便……”
  眠棠将怀里拱来拱去的小肉球顺了顺,微笑道:“这是给崔家自己人办事,怎么能跟先前的比?只是五哥素有腿疾,恐怕难以入仕,但是在府衙里寻个清闲的文书差事并非什么难事。”
  廉姨妈听了这话略不顺耳,什么叫给自家人办事?难道她廉家就不是崔家的亲戚了?可是这话梗在猴头愣是没敢说出来。
  自从她知道了这个柳眠棠的真正出身后,便又略微打听了一下仰山陆文的事迹。
  这一路停下来,真是吓飞姨妈的七魂六魄。绿林盗匪的传闻大都离谱,什么剥人皮,点天灯的,活人开膛挖心的。甚至还有一段仰山陆文用人血解渴的轶事。
  现在眠棠稍微瞪一瞪眼睛,廉姨妈都有点腿肚子转筋。听说那宫里的芸妃就是柳眠棠的死对头。现在被关在冷宫浑身溃烂,生不如死,也不知是不是柳眠棠用了什么手段。
  毕竟她跟一向宽慈的石皇后关系甚好,若是她想要报复芸娘的话,应该也很方便。
  既然有了这般敬畏之心,廉姨妈在柳眠棠的面前,倒是少说了许多怪话。
  而廉苪兰自然是谢过了王妃的好心,直说等五爷行船回来,再一起登府谢过。
  既然出了月子,柳眠棠便想出去走一走,尤其是见一见镖局的众位兄弟。这段时间她是憋坏了,现在总算对卸了货物,可以自由走动了。
  说起来那四兄弟有些对不住“忠义”二字。自从她上次将他们从狱中救出来时,匆匆见了一面后,便再无他们的音讯,就连小熠儿摆满月酒时,都不见他们四人和镖局子里的众位兄弟露面。
  不过想到也许他们押镖外出了,倒也正常。所以这次,眠棠让碧草她们装了喜蛋和糖果,整装待发,准备让昔日的弟兄们也沾一沾喜气。
  到了镖局子门前的时候,柳眠棠却有些傻眼了。只见镖局的大门已经贴上官府的封条,门前萧条败落得很,一看被封就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第138章 
  眠棠盯看了一会拿封条上京城府尹的印章。又问起隔壁店铺这镖局子是怎么一回事。
  店铺的人都直缩脖子,畏畏缩缩地说不知道。因为眠棠以前并没有怎么来过镖局,四周的人也不识得这位京城里名头响亮的淮阳王妃。
  眠棠想了想,亲自去隔壁一家脂粉店,买了十几盒的胭脂水粉后,便跟老板娘混熟了,又说隔壁镖局里有她远房表哥,她寻人不到,心里很是焦急。
  那老板娘看眠棠长得娇滴滴的,这一红眼圈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看上去像是在寻找两小无猜的表哥一般。于是她一时心软,便说了出来:“那镖局子的镖头据说通匪被抓的,后来虽然被放了出来,可是转天货船就被扣了,那几个兄弟也被哄撵出京城了,走时那叫一个狼狈啊,跟哄撵丧犬一般,全被揣上车,拉出城去了……”
  眠棠瞪着一双大眼,听老板娘讲完之后,便谢过了她,转身便直奔京城府尹官府而去。
  在马车上,眠棠问着身边的四个丫头,她最后要临盆的那些个日子里,可有镖局的人前来寻她?
  四个丫头都老实地说没有。眠棠抿了抿嘴,觉得他们悄无声息地被哄撵走,却不想办法再混进城里跟她打招呼,这不像四兄弟的行事风格。
  等到了官府,府尹听闻淮阳王妃前来问询事情,只一路小跑着前来相迎。
  眠棠和颜悦色地感谢府尹对自己名下诸多店铺的照拂,然后便问那镖局究竟犯了何事,被贴了封条。
  府尹像模像样地眨眼想了想,又让师爷拿来文案查询,查了半天才道:“王妃,这镖局子押运的货物里,接二连三搜查到了违禁的私运物,虽然是您开的镖局,可也得遵从王法,下官没有办法,只能封了镖局……”
  眠棠听完道:“那镖局的镖师,可是被大人抓起来了?”
  府尹一脸为难道:“只是罚了银子,并未抓人,这案子太久,本官实在是记不得了……”
  就在这时,有差役假装气喘吁吁来报:“大……大人,夫人病了,须得您回府看看!”
  府尹听夫人病了,眼角遮掩不住惊喜,如释重负地松口气道:“我马上便回府去!”
  说完便转身继续一脸为难地看着柳眠棠。
  此时柳眠棠也没心看府尹大人拙劣的表演,于是与府尹客套告辞后,便上了马车吩咐道:“回府!”
  等回了王府时,崔行舟还没有归府。
  今晚皇宫里有宫宴。眠棠因为一直亲自给孩子喂奶,不能饮酒所以也便谢绝了这等宴会。
  于是王妃更衣之后,剩下的时间就用来审王府的门房下人。
  刚开始时,这些门房还在嘴硬,直说没有什么镖局的人来寻王妃。
  可是待王妃撂下脸子,拿出了山大王的煞气,准备剃骨弯刀,看样子要剥皮点天灯时,终于有人熬不住说了:“前一阵子,以前的外院侍卫陆义的确来找寻过王妃,可是王爷吩咐过,像这类杂事不能拿来搅扰王妃养胎,所以小的们是径直秉报了王爷,王爷要人捆了陆义,又将他扔出城去了……”
  柳眠棠审了一遭,最后总算是闹明白,的确是淮阳王派人封了镖局子,又将那四兄弟哄撵出京城的。
  碧草知道看着王妃紧绷的眉眼,就知道她动气了,只小声劝解道:“王爷不告知王妃,也会怕您分神不是,我看王妃遇到那四兄弟后,就是见天儿给他们揩拭屁股,他们走了也好,也省得再麻烦王妃……”
  碧草说到一半看眠棠冷冷瞪着她,便吓得不敢再言语。
  到了入夜时,微醺的淮阳王终于回府,当他下马车时,立刻便有人禀报了王妃问询镖局的事情。
  当淮阳王回屋的时候,小熠儿刚刚吃完奶,鼓着小脸呼呼睡得正香。眠棠身着宽袍,衣领松垮,长发在肩头一侧倾泻而下,纤细的手臂正抱着胖嘟嘟的婴儿,昏暗的灯光里,自是一派妩媚诱人之色。
  可惜美人绝色,瞪着他的眼睛却是冷冷的。
  淮阳王镇定自若地任着丫鬟解了衣袍,净手漱口换衣之后,坐到了眠棠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接过熟睡的儿子交给奶娘后,才回身揽住了眠棠道:“听说王妃今天升堂了?还要点天灯来着?门房可被你吓得不轻,据说当时都尿裤子了。”
  眠棠忍着气儿道:“敢问王爷,可是您让府尹封了镖局?又不让镖局的兄弟来寻我的?”
  事已至此,崔行舟也没有抵赖,只点头认了。
  “你如今已经是王府的王妃,那些仰山的前尘往事也跟你尽没关系,养着他们反而受了牵连。他们也是有手有脚,还需得人来养?”
  柳眠棠慢慢扳直了身子,道:“那我再问问王爷,无论是朝堂,还是军营中的事情,我可曾干涉独断过您的事务?”
  崔行舟眯了眯眼道:“什么意思?”
  “我不曾干涉过您兵司的事情,凭什么王爷要管我的弟兄?”
  她一直以为仰山为匪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只是没想到崔行舟虽然原谅了自己曾经是陆文的事实,可是心内依旧嫌弃着她那一段的经历,竟然没跟她到招呼就径直遣散了仰山的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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