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狂上加狂
时间:2020-03-06 10:24:43

  柳眠棠心知也是躲不过,深吸一口气,正待说话时,却听到厅堂外有声音传来:“既然母亲用惯了贺家的,那就一直用吧。他家若是做不出来,耽误了事情,就白担了御贡的名头,以后府里不用他家就是了。”
  众人闪目一看,原来是淮阳王在镇南侯的陪同下,举步来到了厅堂里。
  这两个男子都是身形高挺之人,华衫玉冠,长袖翩然,甚是养眼出众。
  贺珍瞥见了久久不曾相见的淮阳王的身影,顿时眼眶一热,手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赵泉先走了过去,经过贺珍身边时,对一旁的管事道:“将人领下去吧,我有话要跟诸位贵客说。”
  这里是侯府,主人开了口,贺珍自然没有继续呆下去的道理。
  她虽然内心满是被欺骗的愤懑之情,可是也懂得这种场合失态的话,贺家也是大受影响。只趁着自己还能控制自己前,便急急起身跟着管事走了出去。
  崔行舟冲着莫如一使眼色,莫如立刻心领神会,也跟着出去了。
  侯夫人并不知儿子这么说,是在替柳眠棠解围,只笑着道:“你有什么事要与贵客说?”
  赵泉也是方才听崔行舟说,这个贺三可能要揭了柳眠棠的底儿,这才急急找借口撵人,他有什么正经事要跟女眷们说?
  现在被母亲一问,赵泉便直着眼睛想了想道:“一会诸位女眷们吃鱼的时候要注意,千万莫要被鱼刺卡住,我前些日子诊了一位小少爷,便是吃鱼刺卡的合不拢嘴,那口水都打湿的衣服前襟了……”
  太侯夫人平日里也是受够了儿子兴致所及的胡言乱语,听闻他在人前又说话不着调,立刻忍着气儿道:“你看在座的哪个是你诊的小儿,什么吃鱼卡刺,当真是胡说!”
  赵泉看母亲动怒了,便坐在母亲的座位边道:“医者仁心,看了特例,便忍不住要提醒着旁人,我平日里还提醒母亲莫要贪食甜品,免得血气上涌,害了头疼的病症呢!您倒不是小儿,可曾听了我的话?还不是总背着我偷食?”
  这话可是掀了太侯夫人的老底,气得她差一点要伸手拧儿子的嘴。而其他夫人们也被逗得哈哈哈大笑。
  这位镇南侯虽然仕途之心不旺,可也少了府宅里许多官老爷的迂腐之气,当真是个有趣的人!
  眠棠心知赵泉这般卖乖出丑,却全是为了替她解围,当下也是感激地看了他几眼。
  赵泉受到了佳人感激的眼波,只觉得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他先前因为崔行舟背地里截胡的事情,差一点就跟姓崔的友尽了。不过后来赵泉想到崔行舟还要去东州剿匪,现在匪患闹得甚烈,他也不是全没机会。
  所以在崔行舟来找自己时,便照直说了心中的想法,对于好友一直期盼着继承自己遗孀的想法,崔行舟淡淡表示,侯爷要是有耐性,可以慢慢等。
  于是快要决裂的友谊便暂时得到了修补。
  二人来到庭院时,正好听见了贺三小姐的话,赵泉便赶在崔行舟之前,替柳眠棠解了围困。
  就在赵泉与众位夫人插科打诨之际,崔行舟借着去更衣的功夫,转身出了庭院。
  那贺珍并没有出侯府,在外院的柴房里就被莫如领人给扣下了。
  贺珍一直心心念念着自己与梦中的谪仙再次面对面相逢的情形,没想到今日竟然成真了。
  只是那谪仙再不是上次那般,英姿煞爽来替她接触围困的英雄模样,而是一脸的煞气,端坐在一把椅子上问:“敢问小姐方才将话往玉烧瓷铺上引,是什么意思?”
  贺珍急切道:“王爷,我……我不过是气不过……您可知,柳眠棠她……她骗了您……”
  崔行舟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几次三番在眠棠面前污蔑了他名声的贺三小姐,也没有什么好感,冷冷问:“她骗了我什么?”
  贺珍哪里知道柳眠棠是怎么哄骗崔行舟,一时间又是语塞,她虽然也见过些世面。可是方才被两个粗壮的侍卫生拉硬拽,一路堵嘴拖入了柴房里。
  而现在的淮阳王目露腾腾杀气,看着来意不善。她经常出入这类高门,自然也听闻了这些表象荣华的朱门之后的一些腌H血腥的事情。
  如今她被押在这里,被一群虎视眈眈的大汉包围,心里自然是害怕起来,终于忍不住哭诉道:“我……我也不知道……”
  贺珍自然是不知道,更不知道她方才的生死真是一念之间,但凡她说出些个污蔑柳眠棠的话来,崔行舟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崔行舟没有再说话,莫如在一旁冷声道:“你不过是个小小商贾之女,却整日做些个攀龙附凤的春秋大梦,没得挑唆事情,搬弄是非,信不信今日便在柴房里卸了你喂狗!”
  贺珍的身子一颤,眼泪噼里啪啦地往外流,显然是信了。
  就在这时,芳歇颤巍巍的声音传来:“王……王爷,县主身子不适,便跟太妃说先回去了,她让我给您传话,说贺三小姐若是在您这,便由着她一起带回去,她正好也要去灵泉镇上走走。”
  当贺三失魂落魄地上了柳眠棠的马车时,整个人都是呆呆,彷如被暴风雨摧残过的娇花一般。
  眠棠听芳歇说了王爷主仆在柴房里吓唬人的事情,心里也是暗叹一声,递了热水给贺珍,柔声道:“没事了,且喝了吧。”
  贺珍此时看着眠棠的脸,才恍如从噩梦里惊醒,哇的一声哭出来。
  “你……你们为何要合伙欺负我?”
  眠棠慢慢放下了茶杯,轻声道:“我并非有意骗你,实在是那时也不知他就是淮阳王。”
  然后眠棠只略去了仰山的那一节,单说自己落水失忆,错认了淮阳王为未婚夫崔九的事情。
  贺珍先前也是知道柳眠棠先前受伤的事情的,现如今再听事情真相,简直是让人瞠目结舌。
  若是早一天,有人说崔行舟是个骗良家做外室的恶棍,贺珍都得为了心中的谪仙跟那人搏命。
  可惜现在贺三姑娘刚从柴房里出来,被谪仙跟他的恶仆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再听眠棠说起她的经历,竟然生出了同病相怜,外带些同仇敌忾之心……
  “他就这么骗你?那从当初他去西北给你留下休书,也是要就此要甩了你?”
  眠棠想了想,觉得贺珍说得也跟事实相去不远,便老实点了点头。
  贺珍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若是别的女子这么说,简直是胡说八道。可是柳眠棠这么貌美,任哪个男人能不动心?只是没想到淮阳王竟然这么不堪,竟然骗得这次贤惠聪颖的女子为外室,还想着玩弄一番后,便万事大吉,甩掉不管。
  若不是眠棠一片痴情,追撵到了西北,惹得淮阳王的冷硬心肠软化了些,最后同意娶她为妻,只怕眠棠到死都要背负不洁名声。
  再想想以前眠棠那么努力赚钱养家的样子,灵泉镇谁人不说,谁娶了柳娘子三生有幸?她哪里是个需要攀龙附凤的虚荣女子!
  而如今,崔行舟虽然良心发现,肯于负责,可是像眠棠这样没根基的女子嫁入王府,也不知要收到多少轻慢,那王爷跟赵侯爷还是至交好友。
  想那赵侯爷前些日子休妻,竟然是以妻子小产以后难生养为借口,便将结发妻子休离了。可见王侯门里多薄幸之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赵侯爷这般薄幸,想来崔行舟日后也能说休妻便休妻。
  一时间,贺三姑娘倒是忘了自己的悲惨,一把拉住了眠棠的手,那眼泪成双成行地开始往下掉。
  “眠棠,他如此的不堪,你嫁过去……可怎么办?”
  柳眠棠并没有刻意抹黑王爷,不过是尽可能说了当时的实情,希望贺三姑娘心里的芥蒂不会那么大。至于她与贺珍只见的友谊,倒是没有奢望能维系下去。
  可是没想到,贺三姑娘不知脑子里补了什么情节,竟然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恍如自己要嫁了恶龙一般。
 
 
第84章 
  眠棠一愣:“啊?他也还好吧……”
  贺珍挑眉:“还好?若好,在外面养着你,怎么不太给你家用?”
  贺珍可是清楚记得那时眠棠虽然赚了钱,却总是精打细算,言语里也流露了夫君靠赌棋偶尔能带回些钱,日子若想细水长流,需要算计着花……虽然眠棠自傲夫君能赚钱,言语里颇为自豪,可现在想来,那钱对于一个王爷来说也太吝啬了!
  眠棠被怼得没话,只能硬着头道:“那时……他不是得瞒着自己的身份,不好带太多钱……”
  “就是商会里的爷们喝花酒,给粉头的钱都比他多……”贺珍这一句是小声嘀咕的,只是望向眠棠的眼神带着释然中的怜悯。
  眠棠觉得贺珍就算不怪自己,但也不能这般抹黑崔行舟啊!于是努力再挽救一下道:“他并非有意欺瞒……实在是当初不得已……”
  “是不得已……那边的未婚妻还未断呢,你若闹起来,王府可就热闹了……”
  贺三姑娘若是愿意,尖酸刻薄得满灵泉镇无对手。
  眠棠干脆也不解释了,只老实道:“走一步看一步了,当初签订婚书时,他说了,可以随时解了婚约……”
  眠棠的意思原本想说王爷很豁达,给她预留了退路。可这话入了贺珍的耳朵,再联系柴房里崔行舟那冷冰冰透着煞气的无情模样,却成了胁迫威逼之言,言下之意敲打柳眠棠要处处听话,不然的话,随时能成为下堂弃妇……
  其实以前贺珍幻想着自己跟淮阳王相好的时候,也曾想过两人的出身悬殊,会遭遇的阻力。
  可是现在柳眠棠代她尝了心愿后,那些个幻想的阻力似乎也一一应验。
  贺珍虽然是商户女,可自小都是养尊处优,在家里没受过半点委屈,今日经了柴房的折磨后,看着那些个深宅的朱门就发怯。
  可怜眠棠,早早被好色的王爷骗睡,已经失了清白,竟是别无选择,只能入了王府,跟那种小气兼无情的王爷相处……
  一时间,她满身的尖刺不在。
  当柳眠棠讲完,马车也到了地方,眠棠请贺珍回家喝些安神的汤水,好好睡一觉,也就将今日侯府柴房的晦气冲刷得差不多了。
  贺珍低头半响,才道:“你会不会笑话我先前的愚痴?”
  眠棠笑了:“我俩挑选瓷器开件的式样时,也都是捡着好的要,说明都是眼光刁毒之人。他模样生得的确好,便就不是王爷,也有人抢破了头,我为何要笑你?”
  贺珍快速抬眼看她,觉得她说得将那人说得太好,有些苦中作乐的嫌疑,可也不好说破,只低声嘟囔道:“那您也保重……如今您贵为县主,我却不识时务在人前刁难县主……您不怪我吧?”
  眠棠见她突然言语客气,也笑着道:“若是怪,就不让人去柴房领你了……”
  贺珍与她相视一笑,一场少女时绵延至今的错恋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不过临告别时,贺珍还是好心提醒了柳眠棠关于廉小姐的挑唆之言。
  柳眠棠听闻了廉苪兰知悉了她曾经居住在北街时,倒也不慌。
  既然事实,除非将灵泉镇的人都屠戮了,不然的话,迟早就被人知的一天。
  她行事向来图的是无愧无心。至于淮阳王,敢骗也要敢当,所以廉小姐就算知道了,在人背后说她闲话,也无所谓。
  崔行舟去东州巡视了一番后,今日也是忙里抽闲,临时回一下眞州。
  在王府吃过晚饭,就溜溜达达入了柳眠棠的院子。
  眠棠正在写家书。
  这几天,柳眠棠梳理好了自己的产业铺子,将一部分钱汇给了陆家大舅舅,让他赎买回些以前陆家卖出去的田产,免得一家子坐吃山空,重蹈覆辙。
  前些日子大舅舅来信说,在外祖父的主持下,两房分家了。外祖父跟大舅舅一家过。至于二舅舅陆慕,分出去另过了。
  眠棠觉得这样也好,不然依着大舅舅的仁厚,真是算计不过二舅舅,于是信里也是叮咛着外祖父注意着身子骨,待得来年,东州的战事不紧时,她跟王爷恳请省亲,回去看望他老人家。
  她正写一半时,有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必来年,今秋就能结束了战事。”
  眠棠转头看他:“真的?今日茶宴上,那些女眷们也说了东州的祸患,说是匪首很厉害,颇有仰山陆文的气势……”
  崔行舟一直认为刘淯便是陆文,听眠棠这么一说,不免有未婚妻夸赞前人的嫌隙,不由得冷哼一声道:“就是陆文也是我的手下败将,再来个,又有何惧?”
  眠棠瞟了他一眼,转身道:“王爷这般的英勇,当使在刀刃上,缘何今日非在柴房里吓唬个小姑娘?”
  “什么小姑娘?老姑娘!”崔行舟板着脸纠正眠棠,“整日就喜欢在你跟前搬弄是非,怨不得她嫁不出去!今日我若不来,你看她又会如何下你的脸?不过吓吓她而已,若是依了我的意思,直接废了她的口舌!”
  淮阳王对贺珍的宿怨甚久,今日才逮到人,吓唬几句真的是很轻了。
  柳眠棠今日被贺珍怼了几句,原本也是生出些闷气,觉得自己真是好骗,连贺珍都觉醒了,可她还是被这个大骗子迷着。
  可是见了崔行舟也气哼哼的样子,她反而乐了:“你放心,以后人家可不会痴想着你了。贺小姐说,就是商会的老爷喝花酒,给粉头的赏钱,都比你给我的月历钱多呢!”
  再英俊的男子也架不住吝啬小气,贺珍心中白马素衣的少年英雄真是崩塌得一去不复返了。
  崔行舟哪里会在乎贺珍会怎么想,只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声音暗哑道:“都多久不让我碰了?想给你赏都没处给……要不,你今夜开帐,我定好好赏你……”
  眠棠才不开呢,跟他嬉笑了一阵子就撵他走。
  崔行舟道:“那我不闹你了,你也别急着撵我,且多说说话。”
  眠棠这几日学着李妈妈自己做了些糕饼,便拿来给他吃。
  她跟他毕竟假夫妻做了那么久,再也不可能像寻常未婚的小儿女那些羞涩扭捏,诗歌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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