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贵人?皇后要与朕说兰贵人的事,兰贵人她怎么了?”
叶嫤萱慢慢把头低了下去,她是真的害怕看到皇上恼怒难以置信的眼神以及表情,沉声开口:“皇上,臣妾怀疑兰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皇上的孩子,而是和皇宫内苑的外男私通的珠胎。”
叶嫤萱已经想到皇上接下来会如何的震怒,果然隐隐约约的叶嫤萱听到瓷杯被轻轻捏碎的声音,和茶水滴滴的流淌在地上的声音。
“啪”的一声,瓷杯破裂,滚落在地上,茶水四溅,像曼珠沙华溅开在地上。
叶嫤萱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天子只怒,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含着点点血迹,叶嫤萱心惊,突然抬头便看到了皇上被瓷片砸破的手,涓涓血迹顺着手腕流下来。
叶嫤萱轻轻的唤了一声:“皇上……”语气里饱含着心疼,甚至还夹杂着几分懊悔。
顾辞渊用鲜血四流的手,狠狠地拍打着炕桌,桌上的糕点便被震落在地,连带着另一个瓷杯也被摔破在地,因着离叶嫤萱较近,部分茶水便如飞雪一般溅在了叶嫤萱的身上。
“兰贵人怎敢如此大胆,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枉顾君恩,玷污皇家血脉!”顾辞渊的几乎是吼出来的,原本的温和早已被狠狠冲刷掉,更重要的是,他想不到兰贵人真的敢混淆皇嗣血脉。
叶嫤萱心颤,起身跪在了皇上的脚边,道:“皇上息怒,臣妾也只是怀疑兰贵人肚里的孩子并非皇上的……或许,也可能……”叶嫤萱不是没有想过尽管兰贵人与别人私通,但是她怀孕的时间也是和皇上宠幸她的时间对的上的,但是兰贵人大年夜的时候说出来,旁边又有梅贵人帮腔,如此刻意的做法让她几乎认定了兰贵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要让她等兰贵人的孩子出生再去印证到底是不是龙子,她如何等得起,如何能抱着侥幸的拿皇家的清誉,皇上的清誉去赌?
顾辞渊沉声打断了皇后的话,道:“朕当晚又没有临幸于她没有谁比朕更清楚了!”
叶嫤萱有几分心惊,难道皇上已经怀疑了兰贵人了么?
顾辞渊想起那晚建章宫的事儿,便道:“朕当晚并未和兰贵人进行到那一步,兰贵人或许睡着了了不知道,但朕完事之后便回了勤政殿休息,朕是清楚的很。”
顾辞渊说起这隐晦的事情,想起兰贵人的温柔小意,更觉得气愤不已。
他平日虽然能给兰贵人的宠爱并不多,但是念在她从府邸里便伺候着自己,想起来了,也会念着旧情去瞧瞧她,可兰贵人实在是太令他失望了。
叶嫤萱看着怒气四溢的皇上,心里也堵的厉害了,抬头心疼不已的道:“皇上,您的手流血了,臣妾……臣妾帮您包扎止血,别为了兰贵人的事情气坏了身体。”
叶嫤萱考虑到今夜让太医来坤宁宫,到底是太兴师动众了,凭白让人猜忌,也让太后其他妃嫔担心,便想着亲自给皇上包扎。
顾辞渊微微收敛了外泄的威气,用未受伤的手轻轻捧着着叶嫤萱姣好的脸蛋,道:“朕刚才吓着你了吧?”
叶嫤萱缓缓的摇摇头,轻声道:“臣妾知道皇上一定会为此事震怒,臣妾是皇上的妻子,自当与皇上同喜同忧,臣妾当时知道兰贵人怀有身孕,震惊之后便只剩下愤恨了,皇上,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先让臣妾替您包扎伤口,再与臣妾商量如何处置兰贵人好么?”
顾辞渊见皇后真心实意的与自己说着话,劝着自己,叹了口气,道:“好,朕都听皇后的。来,皇后,你先起来,跪怀了朕该心疼了。”
叶嫤萱就这皇帝伸出的手起身,去内殿里找来了纱布和药酒,道:“皇上把手给臣妾,臣妾给您包扎。”
叶嫤萱出生镇国公府,虽然自小幼承庭训,熟读《女则》《妇德》一类的书,按着王妃的标准来培养,但自小跟着父亲也学习武术,《孙子兵法》《吴子》等书也是略有涉猎,对包扎伤口基本的止血方法自是熟练精通。
叶嫤萱近看才发觉皇上手上的伤口是如此的触目惊心,叶嫤萱尽量把动作放轻柔,减少顾辞渊的伤痛。
顾辞渊见皇后小心处理他的伤口,温声道:“嫤萱,你无需如此,这一点伤痛朕还是受的住,你随心包扎便是。”
第38章 惟有绿荷红菡萏
尽管皇上如是说,但叶嫤萱始终是放轻动作,直到包扎完,白色的纱布绕了好几层在手上才把鲜红的血掩盖在下面。
叶嫤萱送了一口气,幸而皇上赏的是左手 而不是拿来批折子处理政事的右手。
顾辞渊看碎了一地瓷片和掉了一地的糕点,又看皇后被茶水溅湿的披风,便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顾辞渊站起来,轻轻抚摸着皇后衣裳上的湿处,已经没了那时尚且存有的余温,道:“都怨朕不小心,差点伤到你,披风湿了,快些脱下来罢,琮儿出生后,朕便差人精细的照顾着你的身子,好不容易没了大病小病的,可不要再着凉了。”
顾辞渊说完便上前替嫤萱解开了身前披风的带子,月白色的雪狐披风便缓缓从嫤萱的身上滑落,顾辞渊把披风放在玫瑰圈椅上后,便解了自己暗黑色的上面绣着金龙的外袍给嫤萱围上。
骤然暖和的嫤萱能感受到外袍上面有着皇上的余温,入殿这么久,原来衣裳上的丁香味已经被驱散殆尽了,如今这袍上的便全是殿内燃起的檀香味道。
顾辞渊备至的关怀,让叶嫤萱的心里暖暖的,但想到兰贵人腹中的胎儿,叶嫤萱又有几分不虞,对着顾辞渊道:“皇上,今日殿里之所以只有贞淑服侍,贞婉和贞德俱不见身影,便是为着兰贵人一事,臣妾吩咐她们出去办事了。”
顾辞渊了然,平日里他专心国事,对后宫的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一直靠皇后打理管制着妃嫔,他除了本身怀疑兰贵人之外,还出于皇后从来不隐瞒他任何事,也不欺瞒与她,他便是无条件的相信皇后的。
顾辞渊“嗯”了一声,示意皇后继续说下去。
叶嫤萱便接着道:“臣妾吩咐贞婉散布兰贵人怀有不祥之胎的言论,明个儿便会传遍整个后宫,不祥之胎的言论必定会使兰贵人自乱阵脚,至于,贞德,臣妾派她去给镇国公修书一封,明个儿皇上亦会听到钦天监的夜观星象紧急谏言,西六宫最西边有妖胎即将降世的定论,皇上,臣妾如此安排,到底是有些干预朝政了,还请皇上恕罪。”
叶嫤萱把自己的安排全部和盘托出,不过,她心里是有些怕皇上怪罪她动用母族关系来插手朝臣一事。毕竟,自古帝王便都有猜忌之心,“后宫不得干政”乃是千古的遗训和警示。
顾辞渊赞赏的看着叶嫤萱,瞧出了她脸上有几分不安,笑着道:“嫤萱为朕找想,采用迂回的方法替朕扫除障碍,你有天大的罪,朕也得恕。此方法甚好,嫤萱尽管安排,朕自当好好配合你,至于建章宫里的那个贱妇,朕目前是真的不想看到她了,更不要让朕对着贱妇和贱妇的孩子柔情蜜意,朕恨不得一杯毒酒三尺白绫赐死她。”
叶嫤萱深切的感受到皇上对林氏的厌恶至极,说起憎恨林氏,她又何尝不是呢?对于皇上不喜欢的女人,厌恶的女人,她自当把她们连根拔起,让她们永无翻身的机会。
叶嫤萱会意道:“臣妾明白皇上心之所想,臣妾会以“静心养胎,避过流言”的由头把林氏困在宫里,”想到了贤妃,便又道:“皇上,今天您便是指派了贤妃照料林氏的胎儿,未免贤妃受到牵连,臣妾便寻了由头不让林氏搬到昭阳宫去了,让贤妃去建章宫“照料”林氏。”
顾辞渊点头,道:“这样也好,贤妃是个谨慎细心的人,皇后,具体始末不必详细告知贤妃,让贤妃好好在建章宫监视着林氏,便说是朕的意思。”
叶嫤萱心想贤妃确实如皇上所说心细如尘,此事有她参与也好办许多,不过,这么一年以来,贤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到底是增长不少。
叶嫤萱道:“是,臣妾会吩咐贤妃在建章宫监视着林氏。臣妾会让贤妃事无巨细的禀告林氏的一举一动。”
顾辞渊微微叹道,没有了适才的愤怒和天威,道:“本着今天朕要好好陪皇后守岁的,却被这个贱妇的事情烦扰着,现下朕与嫤萱不说这些个糟心事儿了,让宫女把地上的碎渣扫了,朕与嫤萱要好好说些儿知心话,心意相通的一起度过这年的最后一天。”
叶嫤萱见皇上语气轻快了不少,便唤了贞淑她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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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淑,刘德全进来的时候便发现了地上的狼狈以及皇上手上醒目的纱带,隐隐的还闻到淡淡的药酒味。
刘德全自是担忧的问道:“皇上,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儿,皇上您的手怎么受伤了要是太后娘娘和各宫娘娘问起来奴才该怎么交代呐?”
叶嫤萱道:“这是适才皇上与本宫饮茶时,不小心打碎划伤了手,若太后和各宫主子问起来,刘德全你边说皇上无大碍便可,其余的点到为止,不必多说。”
刘德全听皇后如此说,语气里还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警告之意,刘德全伺候皇上多年,对早年便嫁于皇上的皇后脾性也很是了解去,不论皇上怎么弄伤了手,皇后的意思便是让自己隐瞒着实情,甚至混淆后宫诸人的眼睛。
刘德全遂恭敬道:“是,娘娘的吩咐奴才明白了。”
叶嫤萱又对着贞淑道:“贞淑,差人来把地上的碎瓷片打扫干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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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地更深黑起来,像一张黑色的帘幕遮住了巍峨富丽堂皇的皇宫内苑。
叶嫤萱和顾辞渊二人坐在暖和的炕椅上,桌上摆着冒着淡烟的青梅酒,珍珠翡翠汤圆、鸡蛋羹、梅花香饼、香薷饮、玫瑰酥、七巧点心等一些吃食。
顾辞渊用右手端起青梅酒,轻轻的呷了一口,赞道:“萱儿这手艺还真的未曾变过,春日里的味道和这冬日里的味道让朕喝了之后便仿佛感受到萱儿对朕的心意,和萱儿在一起,朕真是畅快至极!”
叶嫤萱已是习惯皇上时不时冒出来的蜜语,玩笑道:“皇上非得喝了臣妾煮的热酒才感受得到臣妾对您的心意,那平日了萱儿真心以待皇上便感受不到了?倒让萱儿有几分委屈了?”
顾辞渊爽朗一笑,捏了捏叶嫤萱的脸蛋,问道:“萱儿的几分委屈是多少?朕看你那脸上写着对朕的不满,偏生这委屈的表情让朕怜爱不已。”顾辞渊说着,便拿起桌上的梅花香饼凑到嫤萱的嘴边。
叶嫤萱的脸微微泛红,有几分羞怯的道:“皇上……”
顾辞渊便趁着这个空闲,把精巧的梅花饼喂进了嫤萱的嘴里,嫤萱有几分怔愣的吞下了饼,嘴角还留下几分屑末。
平日里叶嫤萱很是注重自己的仪态,一言一行,吃饭做事都是仪态万千,优雅大方,何曾让碎末渣滓残留在嘴角,也只有与皇上独处的时候,皇上便会不经意之间的玩笑于她,她每每便不知道拿皇上如何办才好。
顾辞渊看嫤萱有几分羞恼的模样,便笑着给她拭去嘴角的屑末,道:“来,萱儿,做朕身边来。”
叶嫤萱和顾辞渊中间是隔了一张炕桌的,原本一人坐在一张炕椅上便是有余,若两人坐在一张炕椅上却便有些挤了。
顾辞渊没等叶嫤萱斟酌,便微微用了巧劲儿,用右手把嫤萱带到怀中,叶嫤萱慌乱之中便趴在了顾辞渊的怀中,额头撞到顾辞渊的胸膛上,双脚离地,整个人便是坐在了顾辞渊的膝上,脑袋枕在了顾辞渊的怀里。
叶嫤萱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安稳的在顾辞渊的膝上坐着了,如此看来,便还有几分小女儿家的娇小依人之感。
叶嫤萱羞恼道:“皇上这是作甚,臣妾可不是皇上的什么娇美的宠妃,如此……”叶嫤萱挣扎着要从顾辞渊的膝上下来。
不过顾辞渊用着巧劲圈住了她的腰身,倒让嫤萱的反抗毫无作用,反而像在与夫君撒娇的娇妻一般。
顾辞渊轻笑,挑起嫤萱的下巴,道:“朕记得以前在端王府,朕与萱儿独处,你便坐在朕的膝上对着朕说着知心话儿,撒个小娇,如今怎么不行了?还冤枉朕的膝上坐着什么个娇美宠妃,若怎么说也罢,皇后便也是朕的爱妻了。”
叶嫤萱听他说起以前,确实响起了以前在端王府他们琴瑟和鸣,心意相通的快活日子,那时候没有贵妃,没有贤妃,也没有颜昭仪,没有叶荣华,只有他们二人的王府,只有她们二人的日子。
叶嫤萱便也柔顺的把身子靠在顾辞渊的怀中,顾辞渊大手放在嫤萱的胸口旁边,道:“来,让朕好好感受一下皇后的心意,看皇后这心里装有多少委屈?”
叶嫤萱道:“只要皇上真诚以待,对臣妾不离不弃,臣妾怎堪谈委屈二字?”
第39章 卷舒开合任天真
顾辞渊轻笑,挑起嫤萱的下巴,嫤萱眼中的柔意自是如水光盈盈一般展现在他的眼里。
所有的情意便化作一个深情的热吻,冰凉的嘴唇眷恋的触碰在一起,在空气中砸开朵朵盛美的热花下来。
顾辞渊轻啄嫤萱的耳垂,柔情开口:“朕定不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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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的早晨,大雪已停,和煦的冬阳慢慢划开银装素裹,梅花上的雪化作点点珍珠,在细腻的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耀耀生辉。
顾辞渊用牡丹玉质梳轻柔细致的给嫤萱梳着身后如同瀑布一般的秀发。
秀发上散发的是嫤萱惯用的玫瑰精油的气味儿,不簪一钗的发梢,更添几分清丽动人。
“皇上,让贞淑来替臣妾梳发吧,您的手还伤着呢。”嫤萱柔声开口道。
顾辞渊唇角微钩:“朕伤的是左手又不是右手,不用担心,如今朕也不用上朝,替萱儿梳发也是朕的一大乐事。”
嫤萱眉眼含笑,姣美的脸上有着几分柔媚,细声开口道:“皇上,一会儿还要去给母后请安,如今时辰也是不早了,皇上,不如……”
顾辞渊的食指轻点嫤萱的娇唇,有些安抚的道:“放心,朕很快的。”
顾辞渊说完便熟练的绾了一个飞天髻,比起贞淑的手艺也不差多少。
紧接着用头油为零落的碎发固型,华贵的珠钗插入发间,牡丹琉璃逐月步摇流苏坠于耳间,娥眉轻扫,朱唇微点,镜中便是一个雍容美艳的人儿了。
顾辞渊笑道:“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朕的皇后十年日一日的美丽,在朕看来,放眼整个后宫,朕的无人能及皇后的妆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