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五零年代末——鱼修
时间:2020-03-08 09:37:47

  只见粗壮男身上到处是枪洞, 像无数个血色泉眼一样, 整个身躯都在喷洒鲜血。他残血的大腿同样喷洒着鲜血, 眼看是活不成了。而他的眼睛瞪得老大, 嘴里一直张合着,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栽在那样一个瘦弱的小子手里。
  那个砍断他大腿, 拿他挡挡箭牌的小子,不但没伤分毫, 反而见他们这边人停止了射击,摸出他衣服里放着的手、枪,单手举着他的身体继续当挡箭牌,另一只手则把枪对准他们说:“都别乱动!我可不是普通人,我是大罗神仙附体的神人,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你们要还不识趣,就别怪枪子儿不长眼!”
  天知道周燕现在有多紧张,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反应能这么快,力气能大到这个地步。单手举着一个近一百八的尸体,她除了觉得有些吃力外,倒不觉得累。
  心里又紧张又害怕,还得故作镇定胡口吓唬人。周燕没开过枪,不知道怎么拉保险栓,但是猜测这帮人顶风作案,保险栓肯定随时都打开着,想来她举枪威胁他们,他们也看不出端疑。
  一个瘦弱的小子单手举起一百八十斤的人,本就是件令人大跌眼镜的事。现在听她一本正经的乱说,老贾一帮纵然觉得这事太过荒诞,可他刚才用粗壮男接下所有人的子弹,就证明的确不是普通人,而且身手极好,不容小觎。
  一时老贾一帮人惊疑不定,不敢招惹周燕,也不愿意就这么放过她。两帮人就这么对峙着,直到听见动静的蔡哥从上面探头下来骂:“你们他娘的都在搞什么?在这开枪,是嫌我们麻烦不够多吗?”
  蔡哥看起来非常的生气,周燕面对着他站着,能明显的看到他脸颊下的肌肉一阵滚动,看起来是咬着牙控制着怒火。
  他才接到手下人的消息,说有雷子一路追了过来。他现在忙着看险滩加速都没时间,这些‘货’还在底下瞎折腾,不是找死!
  “竟敢在我们哥俩的船上胡来,是不是想去河里喂鱼?”跟在蔡哥身后的小辫子大声说着,猛地看见周燕手上举着一具尸体,顿时吓了一跳,马上皱起眉头道:“你他娘的在搞啥?解释解释?”
  周燕张嘴欲说,老贾急忙抢话说道:“船老大,这小子其貌不扬,可却是个狠角儿啊。咱们不过是占了他们的位置,他便大动干戈,居然把咱们老黑直接给咔擦了!按照道上的规矩,这人得自行了断,还我兄弟一条命!”
  “你当是三国演义啊?还道上的规矩!”小辫子嗤笑一声:“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多枪,他一个小鳖孙力气再大,哪敌得过你们的枪。自己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怪得了谁?”
  小辫子又不眼瞎,那尸体被枪打成马蜂窝一样,明显是这帮人贩子自己出手,被那臭小子拿来挡挡箭牌才死。
  小辫子虽然不是好人,可在他和他大哥的船上,他就得公平处置。不然这事儿传出去,影响他们的生意可就不好。
  老贾一听小辫子像是不想管的样子,梗着脖子据理力争:“那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好歹咱们兄弟也是一条命,船老大,你总要给个说法。不然,就别怪兄弟们破坏规矩,在这里动手了。”
  “你想怎么着?”蔡哥淡淡的瞥老贾一眼,完全忽视周家人个个焦急欲说的神情。
  老贾一看有门儿,眼珠一转说:“这小子砍断我兄弟一条腿,让他失血过多而死。我也不要他的命,让他也断一条腿陪我兄弟就成。另外我兄弟死前看上他们那个小姑娘,让那小姑娘给我兄弟陪葬,到地府让他好好的爽爽,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滚你老娘全家死!”周燕大怒,抬手就想给那老王八一枪,被蔡哥死死摁住,“年轻人,莫要冲动。”
  周燕胸口一窒,听见蔡哥慢悠悠的说:“老贾,你不厚道啊,这么着还不是逼人死么?”
  “哪里哪里,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不过是按规矩办事。”老贾此时也已知道蔡哥是这艘船真正的船老大,面上倒是客气了几分。
  “规矩?我不知道我船上什么时候还有这种规矩了?”蔡哥冷冷一笑,“你们是什么身份你们自己清楚,我不管跟你们一伙的那个人是怎么死的。你们要谁要再敢动手,我就把你们通通丢去河里喂鱼!”
  这个地段的水流湍急,扔进河里不一定会被鱼吃,也不一定会淹死在河里。但是你没了船只的运载,走山上的丛林,将会遭遇战争时隐藏的地雷和劫匪。
  老贾不甘心,还想说什么,就见楼梯口下来一个船员,在蔡哥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蔡哥面色沉重起来,“雷子跟上来了,你们最好找个位置坐好,我们要加速了。”
  说完又扭头冷冰冰的对老贾说:“你最好老实点,剩下的偷渡客被雷子抓住,顶多遣送回国。而你们……”
  后面的话他没说,老贾几人却一同打了个寒颤。
  拐卖妇女三人以上,判决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若是暴力、胁迫、强/奸、贩卖境外,根据贩卖人数,卖得越多,直接枪毙的都有可能。
  尽管心有不甘,老贾一行人还是暂时放过周燕,毕竟就目前来说,他们的狗命最重要。
  船舱很快加速,舱顶里的玻璃油灯再度一跳一跳的跳了起来,发出的光几乎快要熄灭。夜晚冰冷的风呼啸着从遮板露出的口子钻进来,发出鬼怪怒吼一样的声音。
  为了避过险滩,船不停地摇来晃去,有好些个昏船的偷渡客,还将先前吃下去的晚饭全部吐了出来,吐完又接着吐酸水。
  汗臭味、狐臭味、酸臭味、血腥味各种臭味结合封闭的空间里,本来不晕船的周燕,也不住干呕起来。
  舱里其他人差不多都是同样场景,尤其是丹丹。她先前被粗壮男人吓得都快破了胆,后来周燕与那帮人对峙的时候,周秀芳虽然捂住了她的耳朵和眼睛。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还是让她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现在被船一晃,她心中积压的恐惧害怕,随着呕吐物一并发泄了出来。
  到处都是呕吐的声音,而在这些声音中,军队巡逻艇的扩音喇叭再度响了起来:“前面的船请注意,有人举报你们非法渡人,贩卖妇女,袭军携带枪支。请立即停下船来接受检查!”
  “哥,怎么办?”主舱驾驶室里,小辫子一脸惊慌失措的询问蔡哥。
  虽说他们没少打点关系,背后也有靠山。但最近风声很紧,孟莫码头的军队还被换了。一但真被抓起来,他们恐怕脱不了干系,严重的话,甚至会去蹲号子。
  “慌什么?” 蔡哥一手操作着操作台,一边借助船灯看着周遭的江面判断险滩位置,而后掌控船的方向避开,“这里地势险峻,不是常年走这条河的,要想快速在夜间行走十分困难。他们要想追上我们不会那么容易,就算被他们抓住,我们有关系有靠山,最坏的结果就是去号子蹲上几天被捞出来。怕就怕那帮雷子来狠的……”
  “什么意思?”小辫子话音未落,就听见跟在后面的巡逻艇的扩音喇叭大喊:“前面的船听着!立即停船接受检查!否则我们将会采取军事措施!”
  喇叭声一结束,一道红光从后面破空呼啸而来,小辫子面上一呆,很快回过神大骂:“握草!火、箭、炮!”
  轰——!一声巨响,整艘船剧烈抖动起来。
  船舱里的人一个个面色如土,用双手掩住耳朵,瑟瑟发抖的挤在角落。不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船抖的这么厉害。
  偷渡客不明白,老贾这帮人贩子什么事情都经历过,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都带着一脸绝望与灰败的气色,萎顿地倒在不停摇晃的舱板之上,只希望船再能跑快些。
  “操!这帮狗日的!”眼见自己的爱船后部擦边被炸出个窟窿,并不影响行船,想来是给他们警告,故意射偏的。蔡哥忍不住爆了个粗口,心生疑惑:“一般的巡逻艇哪有火/箭/炮?这帮狗日的怕是别的军队,在执行什么任务吧?”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辫子好不容易从摇晃的舱面爬起来,见蔡哥撒手操作台,点燃一支烟,放进嘴里抽。赶紧凑过去,继续操作船只说:“哥,小心点。这里太湍急了,小心把咱们船底磕破漏水。”
  蔡哥抽着烟没吭声,半响才开口:“叫他们下船吧。能跑一个是一个。”
  “哥,这不成吧?这不符合我们定的规矩啊!”小辫子有些犹豫,“我们要是没到目的地就放了货,以后这些偷渡客还会坐我们的船?”
  “船没了,还坐个鬼!”这年头造个铁皮船不说要花费多少钱和关系精力,单说这条船跟了蔡哥五年多,他舍不得让它就这么报废。
  船老大都这么说了,小辫子就算反对也没用。转身去了底舱,亲自说了这一消息。
  底舱顿时骂声一片,有让继续开船的,有让退钱的,也有说自己不会游泳之类的。吵吵闹闹的一片中,老贾要求小辫子准备一艘汽艇给他们,他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怎么着也不能让这些女孩儿打水漂了。
  面对这些要求,小辫子退了一半钱给众人,又找出两艘汽艇,拿给他们自由分配后,扭头上了主舱室,准备减缓速度让他们下船。
  底舱原本就有二十多号人,加上后来的人贩子有四十多号人,一艘汽艇勉强能坐下十人,这么多人势必坐不下。
  于是汽艇刚拿下来,所有人都在争夺。不过最终的结果是周燕和老贾一人一艘,谁叫他们手里有枪呢。
  事到如此,周燕也顾不上什么其他了,叫上五个年纪比较大的妇人坐上船,而后众人齐心协力,双手并用划了出去。
  身后是其他人哭喊着求他们一起带着走的声音,还有军队让他们不要做傻事的喇叭音。
  他们不敢往听,也不敢往后看,只能没命一样的顺着河流往下一直划。
  可没划多久,汽艇磕碰在一处浅滩上的尖石上,瞬间就破了个大洞,河水一下涌了上来。
  黑夜视线模糊,等众人发现船在浸水,手忙脚乱想堵洞时,已经晚了。
  “丹丹,抓紧妈妈的手!”在周秀芳大喊声中,一群人如下饺子似的接二连三落在水里。
  这里的水并不是很深,但太过湍急,人在水里根本站不住脚,瞬间被推出四五米远,游起来都不可能。
  周燕会游泳,想喊不会游泳的周秀芳母女拉着她,奈何一张嘴就呛进一口水进嘴里,身体里的废顿时炸裂一样疼了起来。
  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周燕蜷缩着身体,任由急流推得她在河里左撞又碰。期间听见丹丹的叫声就在耳边,她想抓住丹丹,忽然撞上一块坚硬的石头,眼前顿时一片黑色的画面。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模模糊糊地看见远处的水面行来一艘巡逻快,四五个军人坐在上面,其中一个军人打着强光手电筒,单膝跪在巡逻艇船头。
  光芒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露出他棱角分明、线条硬朗的侧脸,看起来犹如天神般闪耀。
  周燕心中却觉得自己倒霉到了极点:怎么会是他?!!
  “那后来呢?”歪歪斜斜的破庙后院里,了尘一边啃着周燕从泰国带回来的鱿鱼丝,一边砸巴着嘴说,“这味儿太淡了,要是加点麻辣调料,我能吃上三五斤。”
  “美得你!知道我给你带三斤鱿鱼丝回来,费了多少功夫力气吗?现在粮食都不够人吃,哪有那些闲土地,种辣椒花椒给你当麻辣调料下鱿鱼丝吃!”
  尽管了尘已经年过半百,但因为大半年时间相处下来,知道他就是个老小孩的脾气,周燕说话丝毫不客气。
  当时周燕晕了过去,以为要交代在湄公河的时候,醒过来,就在美塞河码头一个竹房泰家人里。
  周秀芳在旁边守着她,见她醒过来高兴的眼泪直掉。从她口中周燕了解到,当时她们掉入湄公河的偷渡客,一个不落的被那支驻孟莫的军队前锋全部救了起来。
  可他们的目标是那群人贩子,以及另一条运有毒贩头目溜走的小船,无暇顾及他们是死是活。又因为那个地段已经不属于中国境内,中国军人无权直接遣送他们回国。蔡哥便趁机将所有偷渡客拉上船,一路顺风的拉到了美塞港。
  好在周家人除了她伤势较重昏迷了两天外,其余人都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休息几天,周燕先是参观了周秀芳上班的地方,接着又随闷子在美塞镇转了几圈。熟悉门路后,找了个奇味菜馆,把所有的腊兔全部卖掉。又找到买布匹的商店拿兔皮换了不少粗糙花布和粮食……
  了尘听完,说了句:“那么危险的地方,以后不要去了,不适合你。”
  周燕心说,她不是不知者无畏嘛。连周秀芳、闷子二人都被吓得以后坚决不偷渡,还要尽快办理三国护照,免得以后在美塞河被人找麻烦没人撑腰帮忙。
  周燕这次回来,也是在那边等了两个多月,办好护照,走正规路线回来的。在等待护照的两个多月时间里,她还和闷子从缅商手中,买玉石赌石赚了不少钱。
  不过令她惆怅的是,周秀芳、闷子都不愿意跟她回来,周秀芳也不愿意让丹丹回来。
  用周秀芳的话说,她从嫁人那一天开始,她就已经是周家的客人。客人怎么能一直赖在主家混吃混喝呢?
  而且她不希望丹丹离开她,一辈子呆在乡下没甚出息。她希望丹丹也能像那些报纸上的名人一样,以后出国留学深造,再不走她的老路。
  金三角虽然乱,但这里的暴利无处不在。就拿周燕来说,她跟着闷子赌石近两个月,就赚了两千多块钱。还不算她空间里藏了不少原始美玉,外加各种精细粮食和日常衣料用品。
  当然,赌石这种事是靠运气眼力的。周家的都不识玉,赌石全靠运气。很多时候闷子都是血本无归,偶尔又来两块好玉回本,简直跟坐过山车一样,刺激的心脏病都要吓出来。
  有金钱的诱惑在,这两人没赚够心中理想的金钱数,他们是不会离开的。周燕劝说无果后,就一个人回来了。
  听完周燕的话,了尘没说什么,只是对她说,最近天气比较反常,要注意收衣服。然后再不理她,躺在竹榻上开始打盹。
  无缘无故提醒她收衣服,周燕怎么想都觉得蹊跷。
  从五月起,整个天气就变的干旱依异常,但上水村因为有周燕用灵泉引出来的泉眼,倒不必担心干旱。
  之后的几个月,零星下过几次小雨。上水村依旧水源充足,但是其他村的生产队社员没日没夜的挑水浇地,依旧没能挽救地面越来越大的裂痕。
  到了七月,补种的水稻玉米零零散散枯死不少。八月,种在贫瘠坡地里的玉米枯死,结出的玉米棒子只有小孩巴掌大,光有棒子,没有玉米粒儿。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