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挣扎了,爱德华。你无法求救,事实上,今天晚上和公主的通话将是你这一生最后一次操控你的躯体。从现在开始,你的每一块骨头,每一丝肌肉,都归我了。”
爱德华低声问:“你是谁?”
那个声音道:“我,是伟大的莉拉女皇的女儿,你可以叫我拉。女皇孕育了我和我的哥哥,我们可以寄生于你们人类的大脑中,操控你们的一切。换句话说,你的帝国,是我的了。”
爱德华:“你怎么证明你在我的脑袋里。”
拉发出了浅浅的笑声,而后,不知道它做了什么,爱德华的后脑勺突然出现了一种让他难以形容的微妙痛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用尖锐的工具刮他的颅骨。
爱德华低下了头,脸色不好,但他还在努力地保持镇定:“你什么时候寄生过来的?”
拉:“三年前,你被袭击那一次,我就已经被植入进来了。前期因为消耗营养过多,导致你的身体有些虚弱,不过现在我成熟了,这具身体的技能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爱德华点头:“是这——”
他没有说完话,立刻就掀开被子,朝着房间外冲去,这个房间外就有驻守的医生,只要他冲出去,立刻就能得到医治。如果他还有救,那就把他脑子里那个鬼东西挖走,如果他没救了,他立刻就去死,他绝不能允许一个怪物占据他的身体,危害整个国家。
但他很快就摔倒了地上。
拉愉快地笑道:“想跑?不可能的。”
爱德华没说话,不能跑出去,那就爬出去,他倒在地面上,竭尽全力地朝外爬。
九月的深夜,地面很凉,寒气一层层地浸染到了他的身体里,透过了皮肉骨骼,一点点地冰冻住了他。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渐渐失去控制,起先是脚,后来是腿。仿佛有一个会生长的冰块,正攀附在他的身体上,缓慢而肆意地生长。
一会儿之后,他就只能拚命地用自己的上半身往外爬了。
但很快,他的胳膊关节开始有些僵硬。
爱德华停下了往外爬的动作,他知道自己爬不出去了。
他努力地弯曲自己的胳膊,摸到了终端,动手指,找出安娜的账号,给她发语音。
但他只来得及说一个字,终端就摔落到了地上,从现在开始,他彻底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
他清晰地看见,他发的那条短促的语言被传了过去,不知怎么还没睡的安娜给他打字回复:“哥哥,怎么了?”
而后他的身体站了起来,弯腰,捡起终端,手指灵活地打字:“没事,碰错了,快睡吧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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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双更结束!开心吗大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发出魔鬼的笑声)
第 76 章
在最初的无力痛苦渐渐被压下之后, 爱德华开始让自己冷静下来, 再怎么着急都是没用的,只有让自己思路清晰一些, 才能寻回一线生机。
爱德华开始试图和拉交谈。
此时的拉已经控制他的身体回到床上了,但它只是躺了下去而已, 眼睛却没有闭上,甚至眼珠正在滴溜溜地转动着,观察床铺和房间, 似乎对整个空间都很好奇。
爱德华忽然问道:“你对人类的世界看上去并不了解, 你出生多久了?”
“两个小时。”
回答完之后, 拉才有些意外地问:人类,你在和我说话?”
爱德华:“这里并没有第二个人, 而且,我也无法发出人能听到的声音。”
拉有些欣赏:“你的接受能力很好,现在就已经试图和我交谈。我哥哥的宿主花了三天时间才愿意和他说话。”
爱德华对这位虫族的夸奖没什么感觉, 他想搞清楚一些事情:“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拉沉默了一下, 道:“理论上, 我不需要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但既然我们要一起生活许多年,我可以选择一些可以回答的告诉你。”
爱德华:“我的意识还能保留多久?”
拉:“哦,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并不会吞并你的意识, 只有身体的彻底死亡才会消灭你。我的哥哥寄生的那个人的意识, 十几年了还活着, 只是渐渐不喜欢说话了而已。”
爱德华:“根据我们对虫族的了解,正常的虫族是绝不可能寄生的,为什么你可以?”
拉有些得意:“我们是会进化的。虽然现在,莉拉女王在这十几年里仅仅排下了两颗能够寄生的卵,但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多。所以,其实人类现在被消灭也好,这样,他们就不用面对被寄生的命运了。”
爱德华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他原本以为自己死掉就可以了,但现在看来,这样仅仅是一时之计而已,无法解决根本问题。虫族必须彻底死光才行。
但怎么样才能在这种情况下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正在思考的时候,拉问道:“人类,你有许久都没说话了,你在想什么?”
爱德华随口说:“我在想,如果你一直睁着眼睛,我能睡觉吗?”
拉:“你当然可以,只不过我们的感官是共享的,如果我的眼睛感到了光芒,一般情况下,你无法入眠。”
此时,拉的视线转到了爱德华的书桌前,那上面摆着厚厚的一摞纸质文件,都是爱德华需要处理的事务。虽然电子办公已经是主流,但重要的事务仍然需要保留纸质档案。
在之前,每天他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处理这些文件,有时甚至要忙到深夜,但帝国的事情总是层出不穷,仿佛永远处理不完。
但,以后,这些事情归拉了。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爱德华居然觉得自己有些愉悦。
爱德华对拉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拉:“不知道。”
爱德华嗤笑了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女皇还能派你来寄生,她没告诉你,我每天要做的事情吗?那是整个帝国所有的军政大事,都需要皇帝一一批阅,一天放松就可能出问题。现在,这个活儿交给你了。没想到,你来了,我还能度一度假。”
拉居高临下的声音难得地卡住了,仿佛刚才游刃有余的姿态只是一个孩子的伪装,它有些无措:“为什么……这么多?它们要怎么处理?”
现在换爱德华悠闲起来了:“你来之前,没有做一些功课吗?”
“那个时候我只是一颗卵!女皇没当过人类的皇帝,她给我的传承记忆里没有这些!”
“你哥也没教你点什么?你们虫族的记忆都是共享的,他没有回去把记忆存进你们的云盘里吗?”爱德华难得地开起玩笑。
“它很久没回去了,他只告诉我,要观察你一段时间再暴露身份。”拉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有些心虚。
爱德华笑出来:“可惜你很着急,刚刚出生两个小时就跳出来了,什么也不会。”
拉仿佛一个小孩一般地嘴硬:“我并不需要会太多,就算我处理不好又怎么样,帝国人就算死掉,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想到这个,拉的信心似乎充足了许多,它立刻坐了起来,掀开被子,走到了桌子前,翻开一个文件批阅。
这是一个关于边防部队刚刚抓到一伙星盗的文件,他们例行申请对星盗实施死刑。
拉看了文件一会儿,咧开嘴笑了一下,拿起笔,在文件上面写下了:“就地释放。”
它不太擅长写字,字体有种小学生的笨拙。
爱德华没有指出这一点,更没有拦着它,他静静地看着它批示完这份文件,又翻开下一本,随心随意地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决断。爱德华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但暗地里,他的嘴角缓缓地上翘。拉因为忙于批示文件,放松了对表情的控制。
直到它批示了十本之后,爱德华才在脑海里说:“可以询问你一个问题吗?”
拉不在乎地说:“你问。”
爱德华:“你们一周后就会打到我的帝都星来,把所有的人类都弄死?”
拉有些惊讶:“怎么可能,那也太快了,最起码要三个月才行。”
爱德华:“介意跟我说一下你们的计划吗?反正我也无法和外界交流,跟我说一说也无妨,憋着也不舒服吧。”
拉想了很久,它很犹豫,但最后,它才说:“好吧 ,但我不会告诉你全部计划,这只是一点儿。你知道,虫族的战士其实能力不强,光靠我们的力量无法消灭你们,能消灭人类的,只有人类自己。所以,我们会在帝国和联邦间挑起战争,打到所有战士都死光,这个世界就是我们的了。”
爱德华听完了整个计划,情绪并不激动,他只是说:“但你们的计划建立在两个前提之下。”
拉问:“什么?”
爱德华:“联邦那边的人,听你哥哥的话,我这边的人,听你的话。可是——”
拉有些不满:“不要吞吞吐吐。”
爱德华笑了一声:“如果你继续这样批阅文件,或许一个月后,我就不是帝国的皇帝了。”
拉非常诧异,它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情况:“为什么?皇帝还能换人?我们虫族从不换女皇。”
爱德华淡定地说:“人类可不是虫族,你们虫族,一个思想,一个记忆,无论女皇发出什么指示,哪怕让你们去死,你们也会照做。”
虫族的所有生物都对女皇保持无条件的服从,它们很少思考,动脑筋对它们来说很难,只要令行禁止就好。它们没有私有概念,也不会相互欺瞒,因为只要距离十米之内,它们的大脑对于同族来说就仿佛敞开的盒子。从某种角度来说,它们是最好的国民。
“但人类就绝不会这样。我在帝国不过是一个治理国家的工具,一个好看的象征。如果我的决策失误,导致人民不满,或者某个贵族觉得有机可乘,那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推翻我,甚至把我杀掉。那么,你的一切计划都会化为乌有。”
拉对这个事实难以接受,它简直不敢相信它听到的事实:“你们人类怎么可以这样!阴险狡诈!”
骂了一会儿阴险狡诈的人类之后,它开始抓着头发怀疑人生:“怎么办怎么办,如果你死了,我也没用了!我不能离开这个身体!”
爱德华没说话。
虽然无法发声,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肌肉,仅有一个空荡无依的意识,但爱德华却在自己的识海里,微微地笑了。
“我们,谈一个交易如何?”爱德华道。
拉虽然不信任人类,但免不了有些好奇:“你说。”
爱德华:“我可以教你怎么正确地批阅文件,帮你隐瞒你的身份,保证你在战争开始前不被推翻。”
“条件呢?你绝对不会白白帮我,毕竟你可是人类。”拉疑惑地问。
爱德华:“我知道,让你们放弃计划是不可能的,而我,既不能脱离我的身体,也不能恢复控制。所以我希望拜托你一件事情,如果真的人类要灭绝,留安娜一条命。反正她只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公主,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威胁。”
拉安静了好一会,仿佛在心里斟酌着爱德华说的话是真是假,是否有可行性,许久之后,它才说:“可以。”
爱德华缓缓地说:“那么现在,我可以教你,怎么做一个不会被推翻的皇帝了,首先,把你刚才处理的那些文件拿回来,作废,再打印一份。”
拉很不情愿地拿着文件站了起来,走到碎纸机前,把它们扔了下去,开始重新打印文件。它一边打印,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骂:“人类,狡猾,阴险……”
爱德华在它骂街的时候又想起一件事情:“哦对了,再过一个月有一个重要节日,我需要出席庆典。你知道,过去的三年里,我一直没有露面,现在威信或许已经降低不少了。这一次庆典很重要,需要打造一个很好的形象。”
拉预感不太妙:“所以呢?”
爱德华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愉悦:“所以在未来的一个月里,麻烦你勤加锻炼,把我的体型恢复到三年前的样子。健身房就在出门右拐两百米的地方,已经积灰很久了,你需要找人打扫一下。”
拉:“……”
如果它会骂人,或许现在会脱口而出一句: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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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代练。
爱德华:微笑。
以及:我是沙雕作者,相信我。
第 77 章
“你看, 这里就是我的办公桌, 这些文件已经处理完了,那一堆还没看, 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必要看,鸡毛蒜皮的事情交给秘书长就行。”
“那里是我的证书, 虽然只上了两年大学,但为了提前毕业攒学分,我还修了不少其他专业的课程, 拿了不少比赛的名次。”
在忙碌的工作日, 所有联邦公务员都忙得屁股冒烟儿的时候, 他们的顶头上司,奥古斯特总统, 堂而皇之地在办公室里跟女友视频恋爱,向安娜介绍自己办公室里的所有摆设。
而安娜,作为帝国的公主, 自然对联邦自上而下的腐朽表示喜闻乐见, 毫不制止。
两人狼狈为奸地非常愉悦, 办公室里不时响起爽朗的笑声。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敲门,奥古斯特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 对安娜说:“我先处理一点正事,你自己先玩。”
安娜点头:“去吧。”
奥古斯特立刻按下F8, 启动终端的一个程序。这个程序是他自己写的, 没什么别的高级作用, 就一个,只要轻轻按下F8,鬼都不知道他刚刚在干什么。比如现在,虽然视频还在后台运行着,但终端表面已经却换成了一份正在处理的文件。
从外表看,他真是一个勤勉办公的好总统。
奥古斯特放心地看了一眼桌面,清了清嗓子:“请进。”
进来的这个人是他选的联络官,主要负责和联邦沟通,交换看法,以便两方达成一致意见,统一和谈步调。奥古斯特把这个工作交给他就是因为他的性格一贯不焦不躁,但今天,联络官的表情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