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兰明歌——也稚
时间:2020-03-09 10:26:43

  她握住门把手,这才看见中指上的戒指。
  她费劲地扯下戒指,环顾四周不知道放哪里好。忽而看见壁柜上的金鱼鱼缸,里面铺着碎石,还有水草飘摇,她不假思索地将戒指丢了进去。
  “放松。”语毕,她扬起笑容,打开了门。
  “去湾仔取摩托车,正好碰见好彩妹,才知道你搬家了。”阮决明瞥了裴辛夷一眼,自顾自走进来,四下打量起来,“怎么,和三太相处不下去了?”
  “换拖鞋。”裴辛夷从上方的壁柜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弯腰放在地上。
  阮决明将伸出去的腿收了回来,换了拖鞋。他走上台阶,又微微躬身,仔细打量起她的脸庞。
  “怎么……”裴辛夷想要抬起左手,又换了右手去摸脸颊,“我脸很脏?”
  阮决明轻声一笑,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瘦了。”
  裴辛夷笑笑,将阮决明的鞋放进鞋柜。她看了眼门锁,放弃了锁门的念头。
  他们往客厅走去,她时不时侧过脸去瞧他。对上她的视线,他说:“一直看我,是不是很久不见,很想我?让你好好看个够咯。”
  “你坐。”裴辛夷说。
  阮决明撇了下唇角,在沙发上坐下。裴辛夷双手交握着,似乎有些拘谨,“喝咖啡还是茶?”
  阮决明不解地说:“当我客人?”转念又说,“也对,我就是客人嘛。新公寓的风格和石澳半岛那套房子不一样。”
  裴辛夷正往厨房走去,听见这话,转身说:“不好?”
  “好啊。很靓,称你。”
  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有不少烟头。阮决明松了松领带,拿起沙发座椅上的烟盒与打火机,抽出一支烟来点燃。
  烟灰还未落下,裴辛夷端来一杯咖啡放在茶几上,“速溶的。”
  “冇嘢,你知我不挑。”阮决明拽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她没有像以往那样惊呼,只勾住他的肩膀保持平衡。他顺势抱她斜坐在腿上,双手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
  呼吸之间是她身上的香气。
  他说:“你换洗头水了?”
  从洗发水到室内香氛,全换成了向奕晋喜欢的。
  “品牌方送的。”裴辛夷稍稍侧身,双手勾住阮决明的脖颈,“不喜欢?”
  阮决明轻蹙起眉头,笑说:“乜意思?你用的你喜欢就好咯。”
  裴辛夷从他指尖抽走香烟,吸了一口,再递到他唇边。
  阮决明衔住烟,浅吸一口,换了手拿。他说话时呵出烟雾,“我问你。”
  “乜嘢?”裴辛夷借着去拿烟盒,离开了他的怀抱,坐在了一旁。
  在她擦亮打火机的瞬间,他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火光熄灭。
  裴辛夷再一次擦亮火,点着了烟。含着烟,她含糊地说:“我不知——”
  “你不知?”阮决明将她的脸别过来,盯住她说,“我看到报道了,你进了公司。”
  “这是迟早的事。”裴辛夷垂眸,借呼出烟雾呼了一口。
  阮决明轻轻摇头,“太危险了。”
  “我该点算?”裴辛夷皱眉说,“五哥被除职,机会就在眼前,我不抓住?”
  “都是你一手策划的?我的货被扣了,又损失一笔。”
  “不是我做的。我怎么会给你添麻烦。”
  阮决明顿了顿,“你不想给我添麻烦?”
  “阮生,你这么明目张胆地来,良叔他们会发现的。点解你要来,他们难道不想知道?如果查到菀菀和八仔……”
  “你有冇想过,良叔可能早就知道我们的事?”阮决明端起咖啡呷了一口,补充说,“他可能知道我是谁,所以分开我们。”
  “我只确定良叔跟了我们一路。”
  “他跟了我们一路,不是要看你玩乜花样,而是知道我是谁。”
  裴辛夷思忖几秒,摇头说:“不可能,这太荒谬了,点解他要这么做?”
  阮决明缓缓说:“我猜,他想看我们到底会怎样。十几岁的细蚊仔,经历了那些事情很难不产生感情吧?如果我们有了感情,他就有了威胁我的办法,也就有了威胁老爹的办法。当然,只是假设,在他那时就知道我是阮决明的前提下。”
  裴辛夷复杂地笑了笑,“所以,你认为我们当时的感情是被设计的?”
  “不是。”阮决明对她的逻辑感到奇怪,“点解你这么想?”
  “我不明,你乜意思?”
  短暂的静默,阮决明说:“辛夷,过去阿魏对陆英是真的,现在我对你也是真的。”
  仿佛电流横穿耳朵,只听见嗡声,裴辛夷全然怔住了,面无表情,也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
  半晌,她说:“你在讲笑对不对?”
  阮决明捧起她的脸,弯起唇角,轻蹙眉说:“你知不知要讲出这句话,需要很大的勇气?”
  裴辛夷觉得喉咙好似被人扼住了,每说一个字都极其艰难,“阮生,我只适合成为你暂时的同盟。我好麻烦的。而且,我还有两个仔。”
  “傻女,他们也是我的仔。”阮决明轻笑,“你这么讲,感觉很像在和我商量结婚。你有过去,还有仔,问我能不能接受。”
  他舔了下嘴唇,接着说:“我当然接受啊。”
  裴辛夷深皱起眉,眉间拧成川字,她闭上眼睛,艰涩地说:“阮生,我……”
  “嘘。”阮决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烟搁在烟灰缸里,还不忘拿走她手中的烟放过去。
  裴辛夷睁开眼,就看见阮决明的眼睛无限放大。
  唇印上唇。
  他那么温柔,辗转于唇舌间。
  攥紧的手渐渐松开,她抚上他的背,像初次接吻的少女,亦如最后一次接吻的女人,动情地回应他。
  角落的大型玻璃箱,蟒蛇扫开枝叶,以暗金色的眸眼凝视他们。
  “辛夷。”阮决明回过神来,已在解裴辛夷前襟的纽扣。他哑声唤着她的名字,等待她的应答。
  驯化一个习惯于下达指令的人发出恳求,近乎于迫使虔诚的修女和长角的羊通-奸。[22]
  裴辛夷觉得她那颗冷漠而坚硬的心就要碎了。
  “不要在这里。”她极轻地说,似乎即将发不出声。
  他们一路拥吻,蹒跚地来到二楼的卧室。门关上的瞬间,裴辛夷背抵在了门上。阮决明一手撑在她耳旁,一手揽着她的腰。沿着下颌线,绕过耳朵,似越过山峦的列车,轰轰隆隆往下奔去。
  不放过任何一寸,他逐渐弯腰勾身,鼻尖扫过肚脐,去吻下方那道疤痕。
  倏地,他的头发被揪住了。轻微的痛感让他停下,不解地抬头,“不喜欢?”
  裴辛夷摇头,贴着墙蹲跪在地。窸窸窣窣解下。她抬眸,仰望他。逆光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是她的神,是她的佛,是她的修罗。
  “辛夷——”尾音还未落下,他整个人顿住了。
  仿佛被海水推涌着灌进了一个温暖而湿润器皿。
  她的动作很生涩,却还是尽力去做好。他不自觉攥住她的发丝,又立即松开来,“不要勉强。”
  裴辛夷没有说话。她学着看过的影片里的动作,挑起尖绕着打转。阮决明抬手抵住门,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一下又一下,仿佛能感受到脉搏。他再忍不了,拽起她,将她反身压在门上,撩起裹身的连衣裙,扯下最后的遮蔽。贯入。抵拢。疯了似地顶撞。脸压在门上,她有种会扭曲变形的错觉。
  沉入了海底,什么也听不清了。她想要失声叫嚷。
  “出声啊。”他坏笑着说。
  迎来的却是一阵脚步声。
  裴辛夷心下一紧,迅速锁了门。
  “Daph?你在不在?”向奕晋的声音传来。
  阮决明闭了闭眼睛,在裴辛夷耳畔说:“谁?”
  裴辛夷咬着唇不发声。
  “门怎么锁住了?”向奕晋发现客房的门打不开,走到裴辛夷的房间门口,拧门把手,依旧拧不开。
  他敲了敲门,“Daph,你在休息咩?我有个重要的资料找不到了。”
  无人回应,他退后两步,而后左右走动一阵。
  听着脚步声远了些,阮决明接着问:“谁有你家的钥匙?”
  裴辛夷以蚊子似地声音说:“他们昨日来家里玩——”
  再明显不过的谎话,他用力一顶,她险些出声。
  “你和别人同居?”他气极反笑,“你们做了?”
  “我怎么……”她咬了咬下唇,“我怎么可能让别人看我的疤啊。”
  脚步声再次靠近,向奕晋用力敲门,“你的包还在楼下,你在对不对?”
  阮决明扣住裴辛夷的五指,循序渐进地顶着。忽地,一下撞到底。
  向奕晋似乎听见什么响动,犹疑地问:“Daphne,醒了?”
  阮决明衔着裴辛夷的耳廓,低声说:“让他滚。”
  作者有话要说:[22]长角的羊:山羊是撒旦及其他西方恶魔的形象之一。此处用“通-奸”是指背叛上帝。
 
 
第67章 (二更)
  “不讲?那要不要让他看?”
  裴辛夷的下巴被捏住,粗砺的茧摩挲着下唇。她去咬,起伏却也被揉捏住。她拼命抑制住声音。
  “奇怪。”门外的人说着,挪动几步。电话铃声作响,他接听,欣喜地说,“……找到了?我立马去机场。……冇嘢。好。”
  向奕晋快步走下楼梯,穿过客厅的时候,再次瞥见了沙发上的古驰小牛皮竹节包,还有茶几上的一杯咖啡,满是烟蒂的烟灰缸,有两支烟掉在了烟灰缸外,似乎烧到尾熄灭的。
  怎么看怎么奇怪,可他没有继续思索的时间,快步离开了公寓。
  门关拢的下一秒,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从二楼传出。
  指腹上薄薄的汗在门上划出痕迹。
  “裴辛夷,你好捻巴闭。你算老几?我刁你,刁死你啊!”
  下流话不绝于耳,动作愈发凶狠。裴辛夷忍着,打颤还是受着。
  “不行了?求我啊,讲你错了……”
  半晌,裴辛夷只挤出一句话,“不要射在里面。”
  阮决明哼笑道:“刁那妈!我偏要,最好怀上,再生下来。”
  毫无预兆地,泪水自眼角滑落,裴辛夷闭上眼睛,“你怎么可以这样讲。”
  不知哪里又刺激到他,他猛地推出来,拖拽着她的肩膀,一下将她推到在被单上。他扯下衬衫,将她的双手往上抬,迅速捆住。他欺上去,直接抵拢。席梦思床垫陷下去,回弹些许。她找不到任何的着力点,仅能看见摇晃的天花板。
  “哭?他走了很伤心?”阮决明看着裴辛夷眼角的泪花,冷笑说,“还有脸哭,我让你哭个够。”
  他真是很有耐心,如此说着还用技巧使得她沦陷。她眸眼迷离,眼尾泛红,好不迷惑人。他掐住她的脸,指环快要给她压出酒窝,“冇看到你这样子,他应该很遗憾。”
  “哭啊!”
  裴辛夷艰难地别过脸去,“你知不知道……只有软弱的男人才会以身体羞辱打压女人。”
  “羞辱?”阮决明的眼神变得阴鸷,“冇错,我软弱,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让你骗我。”
  “我冇啊!我——”
  枕头压上来,她说不出话了,渐渐地连呼吸也变得吃力。混沌之中,肢体碰撞的感觉被放大。他们离得着样近,却又那样远。在欲-望与清醒之间踯躅,她想彻底消失。
  几乎要窒息的时候,她全力攥紧了被单,他亦扣住了她的腰。感觉到被填满,忽又轻盈。他退出去,而她在怔愣几秒之后,立即侧身蜷缩起来,身体还有轻微的痉挛。
  阮决明下去了,拿起床头柜上的布艺抽纸盒,丢到她身上。她的背弓着,脊柱中央的骨节突出来,一颗连一颗,像丝上的纽扣。乌黑的长发盖住她的脸,看不清表情。就像一个被凌-辱了的无辜女人。
  房间里很安静。
  阮决明感到索然无味,甚至因此失语。他打开门锁,走出房间,按公寓一般的布局习惯找到浴室。
  干区的盥洗池上陈列着许许多多女士护肤品、化妆品,镜子旁边的黄铜杯挂钩上悬着一个玻璃杯,一把牙刷。
  阮决明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额上布满汗珠,滴到睫毛上,好似哭过。他又想起了她要哭不哭,咬着唇隐忍的样子。
  谁是混蛋?
  他一一摘下戒指与腕表。不经意瞧见左侧的壁柜门没关严实,没有一点儿好奇或者说怀疑,他只是下意识打开。
  里面堆着牙刷、杯子、浴巾、刮胡刀、男士护肤品。
  很好。
  阮决明砰地摔上柜门,双手撑在盥洗池的大理石台面上。他垂着头,冷静片刻,没有返回卧室,而是走进湿区,站在花洒下,拧开了水龙头。
  任水流冲刷这副背负血腥与罪恶的躯体,他闭上了眼睛。
  蝴蝶纷涌的山谷里,少女回眸,唤道:“阿魏。”
  *
  不晓得躺了多久,裴辛夷撑着一侧坐起来。她从衣架上取下丝绵睡袍裹上,扶着墙往外走。
  在走廊上和裹着浴巾的阮决明撞了正着,他的发稍还在滴水,宽阔平直的肩膀和手臂肌肉线条被水珠赋予了光泽,腹肌很紧致,看上去有巧克力那么脆。
  还有心思欣赏他的身体,她觉得自己还不算太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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