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我愣了一下,“我随便说说的,真的很像吗?”
不知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先生低声笑了笑。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明明没有山脉也没有峡谷, 为什么却要叫做幽暗峡谷?”
“为什么?”我非常配合的问道。
“那是因为,在森林的深处有一道无底的裂谷, 能够通往魔界。”
先生缓缓看向了高台上的一行人,“只要从裂谷上跳下去,就能到达魔界。”
“这样就行了吗?”我一脸震惊道,“那魔界那边的人想到这边来不也很容易吗?”
先生却是摇头,“没那么简单。”
那裂谷就像是一道防盗门,从里面能够轻而易举的打开关上,从外面却必须要用钥匙,一旦门从里面被上了锁,那想从外面打开,就需要用点特殊手段了。
一旦暴力破坏了这道门,在没有人会修门的情况下,或是没有充足的修复材料,这道门就会始终处于畅通无阻的状态,也就是说魔族能够毫无顾忌的到达这片大陆,做一切他们想做的事。
而魔王便是魔族里唯一有能力能够暴力破坏这道门的存在,这也是人族必须要不计一切代价杀死魔王的原因,毕竟人类和魔族是没办法和平相处的,也不像其他种族一样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力能够与魔族抗衡。
要知道人族就算有不少强者,相对于整个族群来说终究也只是少数,近乎九成以上的人类都不具备对上魔族还能存活下来的能力。
但正是因为有这九成的人类存在,这个国家乃至整个社会才能正常运作,否则要让那些眼高于顶的贵族去做平民才会做的事,那怕是比要他们死还来得痛苦。
因此就算再看不起平民,那些贵族也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他们都死光的,怎么说都要在保证吃穿住行的前提下再留几个服侍他们,一个个安排过去,最后能留给他们用来消遣泄愤的也没几个了。
听上去很残酷,但这就是事实,起码这就是现今社会的普遍状态,事实上我也觉得奇怪,都被压榨的这么厉害了,居然还没有人揭竿起义,莫非是被打压出奴性来了?
啊差点忘了,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有奴隶存在的,这么想想好像就不奇怪了?
...呸!
与其说是害怕被卖做奴隶,猜想着苟且偷生过一日是一日,我更愿意相信这世上受人爱戴的领主也是有不少的,只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换了领主,他们的领民才不得已只能默默忍受现任领主的残暴。
当然还有种最为现实的可能,那便是领民就算全部聚集起来也没有能够推翻领主的能力。
哎呀又不小心跑远了,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总而言之,哪怕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会有人反对派遣军队去讨伐魔王这一提议,只可惜魔王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过去通过裂缝进入了魔界的人类士兵不知凡几,却统统一去无回,直到接受了女神祝福的勇者出现,才第一次有了幸存...
不对还是没有人活下来,都说了去那边容易回来难,就算有人在与魔王的战斗中存活了下来,也是没有办法回到自己的家乡的,除非他们能像魔王那么强大。
不过真要是这样,去一个人和魔王单挑就够了,还组队伍做什么。
哪怕去的人都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一想到他们刚尝到胜利的滋味就要面对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既定结局,就让人忍不住觉得悲伤。
或许就是因为存活率过低,不想发生无意义的死亡,百年来讨伐魔王的队伍人数越来越少,从最开始成千上万的军队,缩减到了现在人数仅六人的队伍,这一切无不是在告诉大家,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总有一天魔王会彻底死亡,人族也不会再受到魔族的威胁。
...个屁哦!
“我还是想不通,讨伐魔王这种大事,为什么就派六个人过去,他们是有多瞧不起魔王啊?”
将心底的疑问脱口而出后我才意识到这句话有歧义,担心先生以为我是希望魔王死才会这么说,我都不太敢看他现在的表情了。
“可能是因为魔王太久没出现,才让他们放松了警惕吧。”
我偷偷瞄了先生一眼,发现他还是一脸平静,语气也是淡淡的仿佛在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我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这也太放松了吧,指望几个初出茅庐的冒险者去打败魔王,这不是儿戏嘛。”
先生看向了我,“怎么,你认识他们?”
我点点头,“我跟你说过的,那边的四人就是我刚出来时遇到的冒险者小队,不过他们交了任务就解散了,没想到还是聚到了一起。”
先生微微挑眉,看起来有些诧异。
意识到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晓的事,我赶紧问:“有什么问题吗?”
“倒也没什么。”先生慢吞吞的开口,“我只是有些惊讶这年头还会有公主偷偷跑去当冒险者,看来是跟你一样话本看多了,果然是玩物丧志啊。”
话本怎么了!话本多好看啊!不要说得好像这是什么坏东西一样好吗!
我脸都憋红了,才憋出一句:“...什么公主?”
“怎么,你还没认出来吗?”
我老实摇头。
先生指了指后排和第一王子站的特别近的‘黛芙妮’,“二公主塞西莉亚,大皇子的同胞妹妹,你应该见过的才是。”
我呆住了,花了好久才从记忆里挖出塞西莉亚这个名字,然后将二公主的脸和‘黛芙妮’对上。
“...这变得也太多了吧!”
这次真不是我的错,明明以前在宴会上看到的时候还是个满脸挂着甜美笑容的小可爱,还会细声细气的喊我爱葛妮丝姐姐,怎么这才没几年就变成三无还毒舌的冰山美人了呢?这谁能认得出来啊!
哦不对,先生认出来了。
真、真不愧是先生。
等等...那不就是说我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冷静冷静,既然我在弗格斯那么久都没有人找上门来,说不定二公主殿下根本没人认出我,或是没把我当回事,也没告诉第一王子。
...也可能是看到我和芬里尔一直在一起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后,我最终决定往后外出的时候多注意下伪装,哪怕只是换个发型发色也是极好的,再不济也要披个斗篷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这段时间,勇者一行人已经被异常有效率的宫廷魔法师们传送走了,鬼知道我一抬头就发现下面凭空少了六个大活人时是什么心情。
听着周围持续了许久的欢呼声,我叹了口气。
事已成定局,我就是现在后悔没有做点什么也来不及了。
除非我能说服先生放过他们,还要让先生承认自己就是魔王。
有点难啊...但也不是不可能。
“直接跟他对峙不就好了。”
芬里尔给了我一个最简洁明了实现目的的方法。
“只要你挑明了,我就不信他还能装傻下去。”
“不行不行,我说不出口。”
我疯狂摇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芬里尔的提议,“我要敢说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嘛,能不能换个委婉点的?”
“比如?”
“比如...比如...”
卡壳了一会后,我的头顶突然亮起了个电灯泡。
“要不我们配合演一场戏?假装吵一架,吵凶点,期间你无意把先生的身份说漏了嘴,我就能顺理成章的质问先生是不是真的了。”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顿时看向芬里尔的眼神也亮了起来。
怕芬里尔不答应,我双手合十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放软了声线撒娇道。
“拜托拜托~我真的不敢直接去问...”
“你还敢再怂一点吗?”
芬里尔瞪了我一眼,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不过不能当着他的面,很容易被发现的,当然你要是不介意让他知道那天你跑去偷看了,我也不介意马上就开始。”
“那还是偷偷地吵吧。”我想也没想就回答。
虽然我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芬里尔对先生态度这么硬还会怕他,但联想到先生的真实身份后好像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只是还会有点别扭。
事实上芬里尔从来不会表现出对先生的恐惧,反倒是对先生的讨厌一直很明显,但我就是莫名的觉得它是在害怕,没有理由,只是一种直觉。
我将那点奇怪的感觉压了下去,兴致勃勃的和芬里尔商量起了具体的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了_(:з」∠)_
第40章
花了半个小时, 我们决定将时间定在半夜,人物是被内急憋醒的我,和被走过它身边的我吵醒的芬里尔。
为了不让先生看出我们是在做戏, 我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一晚上都没有喝水, 直到睡前才喝了满满一大杯果汁, 还偷偷往嘴里塞了几个汁水多的果子,然后马上拉上被子睡觉。
怎么说都要到半夜才能行动, 中间这么长时间假睡难熬不说,还容易被发现,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先睡一觉,恢复点精神也好和先生‘对峙’。
这个计划中唯一的不确定因素便是先生,我敢肯定我们的谈话声会把他吵醒, 先生向来浅眠,随便有点声音就会醒过来, 但我不确定在听到了我们争吵的内容后,他是会选择爬起来和我解释,还是继续装睡。
如果是后者,我想我大概是没有胆量去把先生喊起来的。
对于这种情况, 我也想了一个解决办法。
“这个时候就要看你的了!请务必假装生气然后对先生发起攻击, 这样他就没办法装睡了!”
芬里尔皮笑肉不笑,“你就不怕我伤到你的先生?”
“所以才要用杀伤力小点的招数,动静也别太大,不然让其他人听到就不好了。”
“那他要是铁了心不打算起来呢?”
“应该不会吧?”我不确定的说, “大不了我就在危机关头挡在他面前嘛, 我都受伤了他总不好再装睡吧?”
说着,我抬手拍了拍芬里尔的肩, “所以你一定要轻一点,我的身体很娇弱的,千万别把我打成重伤了。”
等等,狼有肩膀吗?
芬里尔抽抽嘴角,一脸的无语,“我倒是觉得我该打重一点,还要专门瞄准你的头,好让你清醒一下。”
“手下留情!我还不想死!”
不知过了多久,喝下去的果汁终于起到了作用,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摇晃着走向浴室的方向。
由于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是在凭借本能行事,途中我还被沙发腿给绊了一下,差点脸朝下来了个破颜摔,还好我及时清醒过来撑住了上半身,不然也不用吵架了,我直接就能把先生吵醒。
也亏得这一摔让我彻底清醒了过来,不然我都有点怀疑自己会不会出来就继续躺着,完全忘了还有这么个计划。
咳,这个就不要让芬里尔知道了。
出来后,我先是和还趴在地上没有起来也没有改变姿势,只是睁着眼睛看向我这边的芬里尔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恍若无事的打了个哈欠,慢慢悠悠的回到沙发前。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在我准备盖上被子的时候,芬里尔开口了。
“假勇者的队伍已经去了魔界,人你也都见过了,来贝莱斯拉的目的已经完成了,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又要和你的先生继续什么双人旅行了?”
我的动作顿了顿,“应该是吧,不过先生好像有什么事要完成的样子,可能还会在贝莱斯拉待几天。”
芬里尔不再说话了。
虽然这是计划中的一步,但我还是因为这段沉默生出了忐忑的感觉。
记住,这是在演戏,只是背剧本的台词而已,不要当真。
又过了会,我才听到了芬里尔的声音。
“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
“...诶?”我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芬里尔说:“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一起走。”
我下意识看向了先生的方向。
虽然有月光穿透窗帘照进屋内,不至于说什么也看不见,但先生有睡觉用眼罩的习惯,直接遮住了大半张脸,这样一来我也很难看出他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一定要走吗?”我问,“我们这段时间过的不是挺开心的吗?你怎么突然就想回去了?”
“开心的只有你而已。”芬里尔毫不客气地说,“你摸着良心说说,我看着像是快乐的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就试探着回了句:“应该?”
芬里尔给了我一声满是嘲讽意味的呵呵。
“是不是我今天还没骂你就不太舒坦?也是,自从有了你的先生,你哪还能看得到我。”
“菲尔你这是在吃醋吗?”我忍不住笑道,“别生气,我还是在乎你的,只不过好久没见到先生了,我难免有些,恩...情不自禁?”
“呸!谁他妈吃醋了!老子最讨厌酸味的东西了!”
芬里尔气得直接站了起来,压低声音道:“我就问你一句,明天我离开,你跟不跟我走?”
“我——”
我的嘴巴开开合合,半晌都没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就知道。”
芬里尔自嘲一笑。
“恐怕对你来说,没有谁能比得过你的先生吧?”
“不是这样的...”我没什么底气的说,“对我来说菲尔你和先生都很重要,所以...可以不要走吗?”
我朝芬里尔投去了期待的眼神,后者却无情的打破了我的幻想。
“不、可、能。”芬里尔一字一顿地说,“我还是他你只能选一个。”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