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总觉得这个视角有点奇怪。
一间装饰奢华绮丽的卧室内,一名成年男性抱着一个婴儿坐在床边,躺在床上的是一个面露倦意,眼神却分外温柔的美丽女性。
“诺拉,快看,这就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有女儿了!哈哈!”
“冷静点,安德鲁,宝宝在看你呢,你要吓到她了。”
熟悉的名字熟悉的面容,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两个人,我已经离世的双亲。
这是...我出生时的情景吗?
我下意识想要伸出手,却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自然也没办法触碰面前的两人。
我从没有一刻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原来我是如此的思念他们,明明这十四年间已经很少会想起他们了。
要不是控制不了身体,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说不定会崩溃大哭。
我曾好几次想过,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我们一定可以变成非常幸福的一家四口,等我再大几岁,说不定还会多几个可爱的弟弟妹妹。
可惜了,那终究只是妄想。
我贪婪地望着父母年轻的脸庞,将这一幕幕映入脑海深处,然后作为最珍贵的宝藏藏起来,其他的就什么也想不到了。
“已经决定好了吗?宝宝的名字。”
“啊,决定好了。”
男人将女婴举了起来,正好迎接到了清晨从窗外照射进来的第一缕阳光。
“爱葛妮丝!就叫爱葛妮丝!”
因为男人的动作,包裹在婴儿头上的布料掉了下来,婴儿也因此从沉睡中被吵醒,哇哇大哭了起来。
而我也因此注意到了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第42章
“头发...”
“你注意到了啊。”
我被这不属于我的声音吓了一跳, 然后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我也能说话了。
那还等什么!
然而让我失望的是,我能说话,却还是不能控制身体, 而那声音也更像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的, 不是身侧。
“先生你在哪?”
“你在哪, 我就在哪。”
我花了两秒来思考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 然后得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结论,我在先生的身体里。
这说法听上去怪怪的, 准确来说应该是我的意识附在了过去先生的身上,看到了先生的记忆。
所以先生这个到底是什么视角,怎么感觉是掉在屋顶上的呢。
不对不对,扯远了。
“我出生的时候头发是这种颜色的吗?”
“是。”
我还是有些疑惑,“我还以为那是他们说来逗我玩的...但既然出生时是淡金色的, 怎么长大就变成浅褐色了?”
我没办法移动眼球,自然也没办法转移视线, 而先生又是一直看着还是婴儿的我,我自然也就只能看着自己。
总觉得...一想到自己曾经浑身赤/裸只包着一层布被先生盯了这么久,我就燥得慌。
打住!你那时候还是个宝宝!不要多想!
先生诡异的沉默了。
就在这时画面突然有了变化,视角倒是还和之前一样偏高。
夫妻二人相依偎着睡得非常熟, 长大了些的女婴则被安置在窗户边上的婴儿床上, 明明醒着,却乖巧的一声不吭。
问我为什么知道她醒了,那是因为我看到她的眼睛了。
突然拉近的视角让我能清楚的看到那蔚蓝的像宝石一般剔透的双眸,和我如今普通不能再普通的黑棕色完全不一样。
这真的是我吗?
我突然不确定了。
“咿呀~”
也不知是不是小孩子都是这样, 原本只是好奇的盯着‘我’看得女婴突然笑了起来, 圆圆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挥舞着藕节般肉嘟嘟的小手臂想要求抱抱, 可爱的模样看得我心都要化了。
我莫名有些骄傲,这就是小时候的我啊,果然不同寻常!
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一双属于成年男性的手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然后将女婴抱了起来,轻轻颠了两下,也不知他还做了什么,成功把女婴逗得咯咯笑了起来。
孩子的笑声引起了母亲的注意,但女人没有真的醒过来,只是在半梦半醒间发出一声嘤咛,等女儿声音停了,她也就又睡熟过去了。
早在女人翻身的时候,手的主人就把女婴放下闪身到了角落,等了会没有动静才从黑暗中踏了出来,再次来到婴儿床边上。
女婴似乎很喜欢他,一看到他出现就又挥动手臂笑了起来,这次手的主人没有再把她抱起,而是用手指在她的肚子上画了一个魔法阵。
等最后一笔画完,代表绘制成功的白光亮起,我也终于听到了先生的声音。
“那是因为,我对你下了封印。”
...什么意思?
像是突然卡机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把这句话和我之前的问题对上。
意思是,我之所以会从显眼的金发蓝眸,变成如今再普通不过的棕发棕眸,都是因为先生在我身上下了封印,压制住了我特殊的一面。
“...为什么?”
我以为我的声音会很沙哑,毕竟这样比较有戏剧性,也符合剧情发展。
但是没有,除了反应慢了点外,我的嗓音没有任何的问题,倒是让我有点小失望。
怎么说,在知道了先生是魔王后再被告知这种事,好像就不那么容易让我惊讶了。
“为什么?”
先生轻笑一声。
“想做就做了,还要什么为什么。”
“我不信。”我语气坚定的说道,“先生做什么都是有目的性的,随心所欲是我才会做的事,先生您不一样。”
先生似乎是愣了一下,好一会都没回我。
“...是吗。”他说,“那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
“不,没人会比我更了解先生的。”我忍不住道,“除非这十四年来您都是在演戏,否则我绝对是最了解先生的人!”
顿了顿,我又用没那么有底气的声音问:“您是吗?”
“......”
就在我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我突然听到非常轻的一声不是。
就算再轻,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我也能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我的心情就变得非常激动。
“真的吗?”
“我又不是专业演员,怎么可能连着演十四年,就算是我也是会觉得累的。”
先生语气无奈,总算让我找回了点过去两人相处时的轻松感。
“那就好...”我喃喃道。
这样我就有理由说服自己,先生是对我有感情的了。
哪怕最开始确实是别有目的,但十四年过去了,养条狗都能养出感情了,更何况人呢。
而且...我相信先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
不过——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问吧。”
“爸爸妈妈是怎么死的?”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轻轻恩了一声。
“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魔兽袭击,这个我知道,我只是在想,既然先生您都瞒了我这么重要的事了,是不是还瞒了别的。”
没有马上得到回应,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能告诉我吗?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很聪明,但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可是我想知道。”我执着道,“要是意外就算了,但如果是人为的...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亲手为他们报仇。”
先生顿了顿,“那你准备怎么报仇?杀了他们吗?”
我心中了然,“为什么不呢?”
“既然他们敢对爸爸妈妈下手却放过了我,就应该做好了有一天我会发现真相,然后去找他们报仇的心理准备才是。”
“有些人会觉得放过你是因为仁慈。”
我差点笑出声,“是么。”
“那真是可惜了,我不这么想,我只知道谁害死了我重要的家人,我就要找谁报仇。”
“以你现在的能力,恐怕还做不到这一点。”
还控制不了身体,我就在心中握了握拳,然后问道。
“那么,可以请您解除我身上的封印吗?”
先生答应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要不是亲眼看到了,我真不敢相信让我误以为自己毫无魔法天赋的人就是先生。
换成其他人会怎么想不知道,但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
作为塞西尔直系唯一的继承人,只要我还未出嫁,家主的位子就是我的。
但若我还是原来的金发,就注定了会从小就被当成光明法师培养长大,那些觊觎家主位子的人,就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将家主之称从我手上夺过去,就算没有办法彻底上位,只要架空了我手上的权力,我还是不是家主也没什么区别。
倒不是说我有多么想要当什么家主,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哪怕有准太子妃的身份,在一个会人吃人的大家族里,没有足够的地位也是活不下去的,说不定还会被培养成一个没有自主选择权的傀儡,那绝对是我最不想看见的事。
相比起来,变成一个普通人虽然容易被轻视,但也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去学习,更别说还有先生在一旁护着我,让那些人就是想对我做什么也没有机会。
在这点上我绝对是要感激先生的,他虽然加大了我变强的难度,但他也留下来当了我的保护者,而且就算他不这么做,我也未必安全得到哪去,相反现在这样,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情况了。
别说什么先生可以选择不封印我的力量只留下来保护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傻子才会做,况且我也不觉得先生作为魔王会和贝莱斯拉的一个小贵族有特殊关系,受人委托这种说法早在很久以前就没有可靠性了。
解除封印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轻松,在回到了现实后,先生只让我闭上眼睛在床上躺一会,也没过去多久,等肚子上烫烫的感觉没有了,这封印也就解除了,轻松的让我都有些不可思议。
第一份真实感的来源是我的头发,因为药效已经过去,此时的我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貌,发色也是,但不是我习惯的淡棕色,而是在月光下都能闪闪发亮的铂金色。
只要一低头,我就能看到垂落在胸前的长卷发,而后我就去照了镜子,看到了记忆中那蔚蓝如大海的的眸色。
明明只是改变了下颜色,却好像是完全变了个人,连最为熟悉这张脸的我自己都有点要认不出来了。
我想,若是这个样子走在大街上,都不一定会有人认出来我就是爱葛妮丝·塞西尔吧,顶多就是面容有些相像的另一个人,毕竟就算是伪装,也没人会挑最容易被戳穿的金发来伪装。
想到这,我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有人要求我使用光明魔法,我又一个都不会,那不就要被怀疑了吗?”
比起我的紧张无措,先生表现的非常从容。
“所以你该从现在开始学习了。”
这又是一件我没有想到的事了,和解除封印一样,学习光明魔法的过程也是非常轻松简单。
我感慨的想到,这就是亲和力高的好处吗,果然是云泥之别啊。
习惯了这种不用花多少力气,随随便便把咒语念一遍就能成功使用魔法的,再要变回以前那样我恐怕会非常不适应。
...等等,这怎么听上去有点耳熟?
作者有话要说:
这部分剧情个人感觉争议应该蛮大的,但我这么凉,应该也没人来争╮(╯▽╰)╭
第43章
几乎是瞬间, 一个名字蹦进了我的脑袋里。
希拉·希尔。
这种轻轻松松就能使用出魔法的感觉,就跟在她制作出来的迷宫里使用魔法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但那不都是幻觉吗?
我纠结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难不成我是在做梦?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 我陷入了梦想, 第二天一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给镜子里多了两个黑眼圈的自己来了个恢复术, 几乎是瞬间我的身体就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哦豁, 居然成功了。
那就是说不是梦咯?
确定了这是现实不是梦境的我心情逐渐变得激动,要不是还记着先生就在外面, 我真想喊几声发泄一下。
用过了早饭,我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被我遗忘了的事,或者说魔狼。
“先生,你把芬里尔送哪去了?”
“它既然想回家了,我就送它一程。”先生说, “你要是想它了,我可以把你也送过去。”
我想也没想就摇头, “没有没有,我就随便问问。”
顿了顿,我又试探着问:“那先生,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吗?是留在贝莱斯拉还是去别的地方?”
先生没有马上回答我, 他的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这是他思考时惯用的动作。
我想,先生应该会去找真正的勇者吧,假勇者已经去了魔界,生存活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不足为据, 但外头还有个真勇者不知道在哪,谁知道会不会像故事中那样碰到什么奇遇, 开了挂一样直接从一级飞到满级,或是得到什么灭天灭地的神器。
与其等勇者变强了打上门来,还不如早一步找到尚未成长的勇者,提前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我不觉得这样想有什么不对的,人心都是偏的,在知道先生就是魔王后,我就怎么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和其他人一起同仇敌忾的看待魔族了。
当然了,虽然没办法站在勇者那一边对抗魔王,但要是魔王有毁灭世界统治人类的念头,我还是会帮着劝一下的,前提是魔王愿意听我说话。
还在胡思乱想的我并没有注意到先生停下了敲击的动作,然后我就听到了先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