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叶翩翩看也不看，将衣裳重新塞回给叶云裳，“我也做了新做了衣裳，穿不下这么多。”
“你就别推辞了。”阮梦在一旁道，“这两身衣裳可是水云锦做的，知道水云锦吧？贵得很！一般人平时都穿不上！”
她上下打量着叶翩翩，眼里的嘲讽不加掩饰，“你看你，总是穿得这么……说好听点是朴素，说难听点就是寒酸，估计都没几身好衣裳吧？云裳大方，把水云锦都舍得送你，你别不识抬举。”
“阮梦，别这样说！”叶云裳似是不满地看了阮梦一眼，又将那衣裳往叶翩翩手里塞，“姐姐，你就把这两身衣裳留下吧，下个月便是夫人的寿辰，到时，宾客如云，你穿得体面一些，也不会丢了师父的面子。”
“知道你其实想要，但是又不好意思要，我直接帮你放到屋里了。”阮梦抢过衣裳，便往叶翩翩的房里走去。
她其实是想看看叶翩翩的衣箱子，断定没有几身好衣裳，然后再嘲讽一番。
自从叶翩翩搬到落霞轩，她就一直为叶云裳忿忿不平，看叶翩翩很不顺眼。
结果，看到满地的紫檀木箱子。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阮梦又惊讶又好奇，随手打开了身边的一个箱子。
然后，她极慢极慢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叶云裳紧跟着走进去，见到阮梦夸张的反应，不由笑道：“梦梦，你看到什么了？被惊吓成这样？”
“这是……这是烟罗锦？！”阮梦拿起，反复看，反复摸，不敢置信。
“烟罗锦？”闻言，叶云裳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又笑道，“怎么可能，给我看看。”
“对，就是那个千金一尺的烟罗锦，我只在宝锻阁见过一次，当时摸都不敢摸一下……云裳，这绝对是真的烟罗锦！”
叶云裳脸色一变，急忙从阮梦手中拿过衣裳。
衣裳一上手，她就知道阮梦说的，是真的。
虽然她此前没见过烟罗锦，但是手里的锦缎质感实在是太好了，她身上的水云锦，忽然之间黯然失色。
不愧是千金一尺。
“这就是你的新衣裳？” 阮梦震惊地看向叶翩翩。
叶翩翩点点头，“宝锻阁刚刚送来的，我还没来得及打开来看。”
叶云裳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疯了一般，飞快地把屋里所有的箱子打开，然后僵在原地。
许久，她才缓缓转回身，脸色发白地看着叶翩翩，“这些……全是你的？”
叶翩翩再次点头。
“是师父送的？”叶云裳死死地盯着叶翩翩，声音干哑。
这些烟罗锦的价值加起来，足以买下整个锦缎行，这么大手笔，除了慕渊，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是他。”叶翩翩轻声承认。
她知道叶云裳一定会大受打击，说罢便移开了视线不看叶云裳，她已经搞不懂慕渊的意图了。
闻言，叶云裳身子晃了一下，摇摇欲坠。
前几日，她收到水云锦的时候，猜到又是慕渊悄悄的惦记着她，简直欣喜若狂，今早一收到新衣裳，她便迫不及待的穿上了最喜欢的鹅黄色。
但是想到叶翩翩还住在落霞轩，她心里就酸，她也分不清自己是真心想送衣裳给叶翩翩，还是想来叶翩翩面前炫耀师父送她水云锦。
没想到，没想到……
师父竟然送了烟罗锦给叶翩翩！
为什么？
为什么！
阮梦扶住叶云裳，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云裳，你别这么气，人长得丑，穿上烟罗锦，只会把她衬托得更丑。山鸡就是山鸡，飞不上枝头当凤凰的。”
“不可能，不可能的！”叶云裳看着满屋子的烟罗锦，嫉妒如藤蔓一样疯狂地缠紧她，令她有些透不过气，“师父不会这么偏心的，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偏心，他不是这样的……”
要偏心也应该偏向她，而不是偏向叶翩翩！
他以前总是把什么好的都给她，叶翩翩从来都落不着，从来都是！
“……”叶翩翩无话可说，若是让叶云裳知道，别说烟罗锦了，就连水云锦本来都不是给她的，她会不会当场吐出一口血？
明明是一本甜宠文，但怎么越来越像虐文了呢？
叶翩翩想了想，自从穿过来，似乎就没看到慕渊和叶云裳甜过……
她仿佛是看了一本假书。
失魂落魄的叶云裳被阮梦扶着离开了。
叶翩翩从紫檀木的箱子里拿出一件粉白色的襦裙，宝锻阁刚把衣裳送来的时候，她其实是有点小兴奋的，毕竟女孩子都很难抵抗这种诱惑。
但是，叶翩翩现在的心情却很复杂。
这雕梁画栋的落霞轩，还有眼前这些奢贵的衣裳，本不该属于她……她不是女主，只是个随时会领盒饭的女配。
叶翩翩正看着手里的衣裳发呆，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小翩儿，穿上给为师看看。”
第13章 恢复容貌
“小翩儿，穿上给为师看看。”
叶翩翩转身，面对着慕渊，鼓起勇气问道：“师父，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有点……偏心？”
“偏心？”慕渊微微挑眉，垂眸看着叶翩翩，“怎么？被偏心的那个人，不开心么？”
叶翩翩低头，声音有些闷，“我的不安，多于开心。”
慕渊轻嗤了一声，“你不知道，为师也很想被偏心一次。”
可是没有，从来都没有。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察觉到他的语气有些黯然，叶翩翩疑惑地抬眸，发现慕渊并没有什么异样，她便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
“小翩儿，若是有一天……全天下都与为师为敌，你会偏向为师这一边吗？”
叶翩翩一愣，“师父为什么这样问？你是所有全天下正道的首领，凌霄剑的剑锋所指，便是万众所向，他们又怎么会与你为敌呢？”
慕渊垂眸，捏起她的下巴，深深地看着她，“小翩儿，你只需回答，会，还是不会。”
“当然会啊！”叶翩翩不假思索道，“谁与你为敌，我就与谁为敌！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是么？那你若是做不到的话……”慕渊顿了一顿，大手往下滑到她的纤长的脖颈上，他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冷意，“为师第一个便先杀了你。”
叶翩翩后脊背忽然之间凉嗖嗖的，她毫不怀疑，他的手下一秒就可能把她的脖子“咔嚓”一下给拧断了。
她头皮阵阵发麻，小心翼翼地觑了慕渊一眼，讨好道：“师父，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我……”
“不必了。”慕渊打断她的话，收回放在她脖颈上的手，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为师怕你，到时真的会被雷给劈死。”
“……”叶翩翩神经紧绷，这是不信她？
这时，慕渊突然勾了勾薄唇，凌厉的眼尾浮起一丝戏谑的笑意，“小翩儿，别怕，为师方才是逗你的。”
叶翩翩眼角一抽：“……”
逗她？逗她！
她刚才差点被他的喜怒无常给吓破了胆子好吗！
叶翩翩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地落了回去。
“去吧，把这身换上。”慕渊的视线落到她手中的襦裙上，“小翩儿，这个颜色很适合你，像三月里头初绽的桃花，又娇又嫩。”
听他夸自己娇嫩，叶翩翩不免两颊发热，心里也忍不住莫名悸动。
她低下头，赶紧拿着那身粉白的襦裙，走到内室的屏风后。
慕渊在桌旁坐下，端起白瓷茶盏，用盖子慵懒地撇着茶沫。
耳边传来细细碎碎的窸窣声，那是叶翩翩在屏风后穿脱衣物时发出的声音。
他动作顿了顿，转眸往那屏风深深地看了一眼。
很快，叶翩翩便换好衣裳出来了。
雪白的薄纱对襟上衣，淡粉的齐胸襦裙，绣着淡雅花纹的飘带在两侧垂落。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为她量身剪裁的烟罗锦，锦上添花。
她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含着春水的杏眸，眼角眉梢有一种天生勾人的媚意，无需刻意撩拨，便让人心痒难耐。
慕渊直直地看着她，半晌无话。
察觉到他灼人的视线，叶翩翩羞涩地微咬下唇，有些不自在地问道：“师父，怎么样？”
“很美。”慕渊勾了勾唇，“小翩儿，过来。”
叶翩翩乖巧地走到他面前。
慕渊缓缓起身，隔着面纱抚上她的小脸，“小翩儿，等明日你的容貌完全恢复了，要让为师第一个看，知道吗？”
叶翩翩道不以为意，“若是不小心让别人先看到了呢？”
“那为师便把那人的眼珠子给挖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叶翩翩抬眸，却对上了他冰冷的视线。
不敢猜测他是不是又在逗自己，叶翩翩心中惊惶，忙道：“知……知道了，我一定会给师父第一个看。”
“乖。”慕渊的眼神又柔下来，大掌轻轻地揉她的头发。
叶翩翩迟疑了一下，问道：“师父，我的脸，真的明日就能痊愈了么？”
慕渊微微挑眉，“为师何时骗过你，嗯？”
“师父当然不会骗我。”叶翩翩面上赞同 ，内心却不以为然。
经常把她逗得团团转的人，还好意思说没骗过她？
第二日，叶翩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照镜子。
昨晚临睡前，她特意将镜子倒扣在妆台上。
叶翩翩坐到妆台前，心中忐忑，慢慢地翻起镜面。
铜镜中，最先出现少女光洁的额头……
然后是两弯修长的黛眉……
然后是一双秋波潋滟的美目……
然后是秀挺的鼻梁……
叶翩翩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紧张地盯着右边脸颊，镜子慢慢的一寸寸往下滑。
终于，一张无瑕的脸呈现在眼前。
镜中的少女，香腮胜雪，花容月貌。
似乎是不敢相信，叶翩翩缓缓抬手，轻轻地触摸自己右脸颊的肌肤。
像摸到了上好的羊脂玉，不，更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细嫩……
叶翩翩激动得手微微颤抖。
她，真的恢复容貌了，慕渊果然没有骗她。
叶翩翩心中的欢喜难以言表，想到昨日慕渊说的话，她赶紧洗漱一番，然后戴上面纱，匆匆去锦华居找慕渊。
但慕渊却不在锦华居。
被告知他在议事厅，叶翩翩又跑到议事厅找他。
议事厅今日聚了很多人。
叶翩翩远远地瞄了一眼，只见在座的有清月宗的几位长老和堂主，以及一些在清月宗德高望重的前辈，剩下的那些，似乎是其他宗派的掌门人。
知道他们在商议正事，叶翩翩不敢打扰，打算先回去，晚些时候再来找慕渊。
但慕渊恰好抬眸看到了她。
此时，清月宗的大长老正在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慕渊却突然起身，打断了大长老的话，“诸位，稍等。”
大长老一愣，其他人也是一脸懵逼，然后看着慕渊信步走出议事厅，将门外那戴着面纱的少女带到了一旁的假山后。
“师父，我不知道你今天有事，来的不是时候。”叶翩翩有些不好意思。
“谁说不是时候，为师听他们说的都烦了。”
“……你们在商议什么事情？”叶翩翩好奇地问道。
慕渊漫不经心道：“一群老家伙闲着没事干，打算围攻幽冥谷。”
叶翩翩并没有觉得意外，书中的确有一段剧情是写正道围攻幽冥谷，企图一举歼灭魔教，铲除楚箫那个大魔头。
结果，不知道是哪门哪派出了奸细，幽冥谷早已设下陷阱埋伏，正道折损近半。
便是在那时，慕渊和楚箫交手，弄得两败俱伤。
“啊，原来是商议那么重要的事情，那你先回……”
“没有你重要。”慕渊打断她的话，黑眸深深地看着她。
叶翩翩怔了一下，心里的小鹿又开始到处乱撞了。
他总是这样乱撩她，真要命！
“脸好了？”慕渊问道。
叶翩翩点头，“嗯。”
慕渊双眸微微一眯，“可让其他人先看了？”
“没有，没有。”叶翩翩连忙摆手，“我醒来发现脸好了以后，就马上过来找师父了，戴着面纱呢，谁也没看到。”
“小翩儿真乖。”慕渊满意地勾了勾唇，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把面纱摘了，让为师看看。”
第14章 你真的好美
叶翩翩缓缓把面纱摘下，同时羞涩地垂下眼帘。
慕渊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沉甸甸的，在她脸上每一寸娇嫩的肌肤上描摹，让她脸上热辣辣的。
她能敏锐地感觉到，他的视线甚至从她的每一根睫毛上划过……
她久久没有听到他有任何动静，若不是低眉看到他那不染尘埃的雪白衣角，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终于承受不住这份煎熬，叶翩翩抬眸，对上他幽深灼热的视线。
叶翩翩脸一红，想把面纱重新戴上，慕渊却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小翩儿，你真的好美。”他深深地看着她，嗓音低哑，“为师……看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