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的命吗？”柳如丝喃喃自语，语气透着深深的幽怨，“楚青峰，我恨你，都是你害我……我恨你，我恨你！”
听到“楚青峰”三个字，慕渊看着柳如丝的眼神更冷了。
“母亲好好休息，儿子现在还有要事处理。”
“好，好……你先去忙吧，不用担心我。”柳如丝即便心态已经崩塌，仍不忘关心自己的儿子，“渊儿，你也别太累着，尽量多休息。”
只不过她越是关心，慕渊眼里的寒意就越盛。
“知道了。”他冷漠地丢下一句话，离开了香雪园。
第11章
夜色渐浓。
慕渊和叶翩翩出现在一条通往地下的甬道里。
甬道很深，两侧燃着一盏盏长明灯。
叶翩翩刚进甬道就感觉到一股凉意，越往里走，越冷。
大约走了半盏茶，叶翩翩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出现在视线里。
在岩洞的正中央，是一片占地几顷的清泉。
泉水汩汩流动，冒着丝丝白气，但那不是蒸腾的热气。
是沁入骨髓的寒气。
“这是哪里？”叶翩翩打了个冷颤。
“寒泉。”
寒泉？叶翩翩知道，书里写这是清月宗的禁地，只有历任宗主才能来。
这寒泉具有洗筋伐髓的作用，也具有疗伤的作用。
书的番外里，慕渊还和叶云裳在这里有了一次不可描述。
“师父，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叶翩翩疑惑地问道，随即想到慕渊的伤，恍然大悟，“哦，师父，你是来疗伤的？”
“不是。”慕渊摇头，他这点小伤，在寒泉里一泡，伤口立马就能愈合。
但是，他享受叶翩翩替他上药时的感觉。
叶翩翩怕冷，岩洞里寒气逼人，她只穿着轻薄的纱裙，不得不两手抱着手臂瑟瑟发抖。
慕渊取出一条丝帕，递给叶翩翩道：“小翩儿，把眼睛蒙上。”
叶翩翩不解地接过丝帕，“为什么要把眼睛蒙上？”
玩躲猫猫？
“照做。”慕渊吩咐道。
“哦，好的。”叶翩翩乖顺的用丝帕蒙住眼睛，在脑后系了个结。
眼前一片漆黑，叶翩翩只觉得更冷了。
慕渊取出三株赤焰草，置在掌心中，他灵力一催，掌心倏地燃起一簇火苗，开始灼烧那赤焰草。
赤焰草并没有被烧成灰，而是凝结成胶状液体，渐渐聚拢成团，越缩越小，最后变成一枚普通丹丸大小。
“师父，你在做什么？”
叶翩翩坐在泉边的一块岩石上，耳边除了寒泉的汩汩水流声，其余什么动静也没有。
慕渊没有回答她，专心炼化赤焰草。
他不出声，叶翩翩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心里便开始胡思乱想。
“他不会把我丢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走了吧？”
她伸手想把丝帕取下，慕渊出声制止了她。
“小翩儿，先别动。”
叶翩翩听话的放下手，又问道：“师父，你在做什么？”
此时，慕渊掌心躺着一枚通体赤红的丹丸，三株赤焰草已经完全被炼化了。
他走到叶翩翩面前，倾身，捏起她的下巴。
“师父？”叶翩翩有些紧张。
慕渊垂眸看着她，只见她的两瓣红唇在微微颤抖，他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她的唇瓣，“这么怕冷，嗯？”
他的手指温凉，却仿佛带着可以燎原的火苗，叶翩翩瞬间浑身如火烧。
唇瓣酥麻，有点痒，叶翩翩下意识地咬唇，却误咬到慕渊的指尖。
慕渊眸光暗了一暗，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一会儿就不冷了。”说罢，将方才用赤焰草炼化成的丹丸，喂入叶翩翩的口中。
那丹丸入口即化，温温热热的，叶翩翩本能的咽了下去，嘴里一股苦涩的味。
慕渊解开蒙在她眼睛上的丝帕。
“师父，你给我吃了什么？”叶翩翩惊疑地问道，他神神秘秘的，不会是给她喂毒吧？
慕渊淡声道：“养颜丹。”
“……”叶翩翩嘴角微微一抽。
她信他个鬼，莫名其妙把她带到禁地来，就是为了给她喂一颗养颜丹？
下一秒，叶翩翩忽然皱起眉，似乎有阵阵热浪在她的筋脉之中横冲直撞。
慕渊察觉到她的反应，断定道：“看来，养颜丹开始起效了。”
不到片刻，叶翩翩整个人仿佛置身在火海之中，滚滚热浪不断侵蚀她，要将她毁于一旦。
她感觉到全身的骨骼肌肉都在隐隐作疼，尤其是脸颊上的那道疤，刺痛难忍，像是被人用利刃深深地划开皮肉，又像是被千万根细长的绣花针来回穿刺。
她惊恐地看向慕渊，“为什么会这样？”
慕渊轻声安抚道：“别怕，这是养颜丹在发挥效用，小翩儿，再忍一会儿。”
脸上的疤痕越来越痛，痛不可忍，叶翩翩用手一摸，脸上黏乎乎的，放到眼前一看，满手猩红的血。
“啊！”叶翩翩吓得头皮发麻，差点没晕过去，“我……我的脸怎么了？”
“先别管。”慕渊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小翩儿，把衣裳脱了。”
叶翩翩被烧得头脑昏聩，一听到他的话，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急忙后退几步，一脸防备地盯着慕渊。
“不脱？”慕渊轻轻挑眉。
叶翩翩摇头，眼里的防备更重了，心弦紧绷着。
“那……随便你。”慕渊勾起唇，顿了一下，沉声道，“小翩儿，是时候泡到寒泉里了，否则，你的五脏六腑会被灼伤的。”
叶翩翩此时的确是热得快要崩溃，经他一提醒，顾不了那么多，马上转身跳入那冰冷刺骨的泉水里。
寒泉沁骨的寒意，渐渐和她体内滔天的热浪相抵，肌肉和骨骼的痛楚消弭于无形。
叶翩翩舒坦了许多，背靠在岸边半壁延伸进泉水里的岩石上，闭上了眼睛。
这片寒泉，竟让她泡出了温泉的惬意感觉。
脸上的刺痛也消失了，叶翩翩用手摸了摸，发现摸不到原来的疤痕了，但是整片脸颊有一种血肉模糊的感觉。
她心头一惊，猛地睁开眼睛。
“小翩儿，用泉水敷一会儿脸上的伤。”一方丝帕幽幽地飘落到叶翩翩面前，这是她用来蒙过眼睛的。
慕渊的声音从岸上传来，“别担心，你脸上的伤很快就会愈合，过两日就会完全恢复，以后不会再留下任何疤痕。”
叶翩翩将信将疑，“真的？”
“自然是真的。”
叶翩翩用寒泉的水打湿了丝帕，敷在脸颊上。
她的脸颊上是伤，可冰冷刺骨的泉水覆在上面，她竟然没有一丝感觉。
过了一会儿，慕渊又问道，“小翩儿，可还觉得有哪里不适？”
叶翩翩把覆在脸上的丝帕拿掉，用手摸了摸，惊讶地发现，之前血肉模糊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好像开始结痂了。
她摇头道：“没有什么不适了。”
“那差不多了。小翩儿，起来吧，我们回去了。”
“嗯。”叶翩翩扶着身旁的岩石起身，刚上岸，对上慕渊幽深的视线，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赶紧缩回泉水里。
“我……没带有干衣裳。”叶翩翩尴尬极了。
她的衣裳本来就薄，湿水后，布料全都紧紧地粘在身上，令她曲线毕露，跟没穿没什么两样了。
“为师提醒过你把衣裳脱了，你不乖。”慕渊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小翩儿，不听为师的话，现在知道不方便了？”
“……”叶翩翩怔了怔，他前面让她脱衣裳，原来竟是为她着想？是她多心了？以为他不怀好意？
慕渊深深地看着她，“小翩儿，你防着为师的模样，真叫为师心里不是滋味。”
叶翩翩垂下脑袋，难为情地咬着下唇。
她的确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是他知道她需要泡寒泉，大可以事先提醒她一下，至少让她在出门前带一身干衣裳吧。
现在弄成这样，她要怎么回去？
“不过女孩子防备心重一点，总是好的。”慕渊将自己的外裳脱下，递给叶翩翩，“小翩儿，先穿上为师的。”
叶翩翩接过他的外裳，一脸感激，“谢谢师父。”
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她有些羞涩道：“师父，我要上岸，你……先转过身去。”
慕渊微微挑眉，“怕什么，为师又不会吃了你。”
叶翩翩嗔道：“师父！”
“好好好，为师不看你就是。”慕渊不再逗她，转过身，背对着她。
叶翩翩赶紧起身，从寒泉里爬上岸。
“好了么？为师要转过去了。”
慕渊望着洞中摇曳的烛灯，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叶翩翩方才浑身湿/漉漉爬上岸时的模样。
虽是惊鸿一瞥，足以勾走他的所有视线。
他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承认，他很想再看一次。
“没，我还没开始穿呢！”叶翩翩急了，“你先别转过来。”
“那为师数到三。”慕渊语气漫不经心，“三……”
叶翩翩慌得直跺脚，“我哪能穿得这么快！”
“二……”慕渊唇角勾起一丝邪气的弧度。
叶翩翩连袖子都还没找对左右，情急之下，只能扔下他的外裳，“扑通”一声，逃回寒泉里。
听到水花四溅的声音，慕渊并没有转回身，他低低一笑，“小翩儿，为师还没有数到一，你怕什么？”
叶翩翩又羞又气地缩在水里，杏眸圆圆地瞪着他的背影，“师父！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小翩儿觉得不好玩？那就不玩了。”慕渊沉声道，“等你穿好了告诉为师，为师再转过去。”
“真的？你不许再逗我了！”叶翩翩被他搞得紧张兮兮的。
“小翩儿放心。”
叶翩翩姑且再信他一次，以最快的速度上岸，捡起丢在岸边的外裳，手忙脚乱地裹上。
她一边穿一边瞄着慕渊，心口砰砰跳，生怕他随时会转回身。
他的衣裳和他身上一样，有一股淡淡的冷梅香，叶翩翩脸上莫名有些发热。
“师父，我穿好了。”叶翩翩对慕渊的背影道。
慕渊闻言转回身。
第12章 烟罗锦
慕渊闻言转回身。
他的外裳将叶翩翩包裹得严严实实，她身上的衣裳太湿，渗到外裳上，形成斑驳的水渍。
慕渊走过去，“小翩儿，转过去，为师替你把衣裳烘干。”
叶翩翩依言转过身，背对着他。
慕渊抬掌，虚虚的贴在她的后脊背上。
温热的灵力输出，在叶翩翩的周身游走，叶翩翩觉得特别舒坦。
外裳上的水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片刻后，里面原本湿哒哒的衣裳，完全干透了。
“谢谢师父。”叶翩翩将慕渊的外裳脱下，还给他。
慕渊接过来穿上，“回去吧。”
“嗯。”
回到落霞轩。
叶翩翩替慕渊换药，又是一番面红耳燥，心猿意马。
慕渊离开后，夜已经深了。
叶翩翩用温水简单地擦了一下身子，临睡前揽镜自照，只见右脸颊上果然已经开始结痂。
而且，她发现自己的肌肤状态比之前更好了，全身都白嫩细腻，肤若凝脂，摸起来手感特别好，像剥了壳的鸡蛋，一点儿都不夸张。
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叶翩翩看着结痂的右脸颊，心里不由开始有了期待，她的容貌真的会提前恢复吗？
两日后，宝锻阁的老板亲自带人给叶翩翩送衣裳来了。
不是一件件，而是一箱箱地抬进叶翩翩的屋里，几乎占了大半间屋子。
所有装衣裳的箱子都是用紫檀木做的，足以可见装在里面的衣裳更是奢贵无匹。
听说，这是宝锻阁所有分号一共三十几个裁缝，几天几夜没合眼，专门为叶翩翩赶制出来的新衣裳。
叶翩翩目瞪口呆地送走了宝锻阁的人，还没来得及把箱子打开，叶云裳和阮梦登门了。
叶云裳手里捧着两身衣裳，一件浅绿色，一件暗红色。
她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对襟襦裙，衣料的质感上乘，泛着如云似水的光泽，正是水云锦。
叶翩翩看得出，叶云裳今日是精心打扮过了，面上略施薄粉，唇上涂着嫣红的口脂，挽着灵蛇髻，少见的簪上了几支珠钗。
粉面点绛，华服配美人，霎是养眼。
“姐姐。”叶云裳亲热地唤着叶翩翩，奇怪地看着她的脸，“姐姐今日怎么蒙着面纱？”
叶翩翩的右脸颊大面积结痂未愈，深褐色的痂比之前浅色的疤痕更丑陋，为了避免别人探究的目光，在有人的时候她便戴上了面纱。
“没什么，暂时不想让人看见这张脸。”叶翩翩敷衍道。
面纱遮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楚楚动人的杏眸。
但依稀还可以看到在面纱下，那被毁了的半张脸。
即使戴上面纱，也改变不了她丑的事实。
所以，叶云裳也不在意，将手里的衣裳塞给叶翩翩，“姐姐，前几日师父送给我几匹锦缎，我用来做了七八身衣裳，穿不下那么多，你看看这两身，喜欢吗？喜欢的话就留下来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