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稳她,眼里带着关怀:“发生什么事了?”
他询问着,探头朝休息室里看。
角度问题,墙壁挡住了,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
冯灵迩见是他,推开了,淡定下来:“没事,我突然想起有事,要走了。”
宣佑没多想,笑道:“我刚好也有事,走,我送你。”
冯灵迩:“……”
他对于男人的无事献殷勤,总是忌惮的、厌烦的。
“不用。”
她冷着脸拒绝了:“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想劳烦宣先生。”
宣佑:“……”
他还没被人这样扫面子,即便她是个大美女,还是有点不悦:“冯小姐,你不想劳烦我,我倒是有事想要劳烦你。”
看看,男人就没几个好东西。
一旦你不如他的意,分分钟给你甩脸子。
冯灵迩心里厌恶,面上倒还平静:“走吧。”
她想起他跟邓小涵说过话,怕是知道自己的底,也就不跟他硬碰硬了。她才惹了秦危安,实在不想再惹头狼。
可烦啊,她这张脸怕是遮掩不了多久了。
得换个方法了!
她前思后想,到了慕歆宁面前,跟她打了招呼,就出去了,丝毫没发觉,身后跟着一个人。
这个人是先前评论过冯灵迩作品的一叶舟。
她自冯灵迩进来,就一直关注她。见她离开,便起身跟上去了。不远不近,不言不语,穿一身素白裙裳,脚步轻盈,像是美丽的幽灵。
宣佑在大厅外等着冯灵迩,见她出来,迈动了步伐。
两人进了电梯,挨得很近,诡异的安静中,一阵“砰砰”的心跳声。
冯灵迩神色僵硬地站着,目光看着电梯壁,很光亮,能看出身边的男人一直余光打量她。
这不是个好现象。
宣佑怕是知道自己在伪装丑女了。
怎么办?
她握着拳,眉头紧皱,想着对策。
宣佑大抵能看出她的心思,忍不住弯了唇角:“美丽的冯灵迩小姐,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冯灵迩:“……”
对着她这张脸,说美丽,果然,他还是知道了。
邓小涵前一秒刚跟她做了交易,下一秒,就把她出卖个彻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顾犹1个;
第23章
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在他身上攫取了更大的利益。
而她,太弱小了。
跟他们这些手眼通天的人相比,她是最先被牺牲的。
冯灵迩想到这里,更冷静了:“我看是宣先生有话想跟我说。”
越是处于下风,越不能自乱阵脚。
反正是暴露了,再慌乱也没用,还不如看他想做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方法总是比问题多。
就是可惜,这人不是里的角色,让她没丁点东西做参考。
宣佑没想到她这个时候还在试图掌握主动地位,不由得生了丝欣赏。她是机灵的,可爱的,也给他带来过好运,他不为难她,笑而不语。
两人很快出了电梯。
外面还在下雨。
冯灵迩站在台阶上,伸手接了凉丝丝的雨。
雷声轰响,雨有点大。
她的妆容可能会花。
尽管只是可能。
她找守在酒店门口的工作人员借了伞,一把黑色大伞,厚厚的伞布,黑色木质手柄,带弯钩,撑开来,笼罩了一片天地。
雨水啪啪打在伞上。
她撑着伞,安了心,走下去。
有风,吹斜了雨,打湿了脸和发。
宣佑冒着雨,追上来:“不给我遮下?”
冯灵迩没好气地问:“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让我给你撑伞?”
“好意思。”
他钻到伞下来,手覆到她的手上,不可思议的细腻柔软,让人惊叹:光一只手都这么软,全身得软成什么样儿?
冯灵迩没给他太多遐想的时间,立刻收回了手:“你撑伞吧。”
她冷着脸,为宣佑逾越尺度的行为而不悦。
他绝对是故意的。
在吃她豆腐。
她还顶着这张脸呢,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迫不及待的宣佑撑伞到了车前,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自己则坐到了驾驶位。他把伞收好,发动引擎:“地址?”
冯灵迩正低头系安全带,听了他的询问,报了地址,没有多言语。
豪车很快驶离了酒店。
他们都很沉默,有点诡异的氛围。
宣佑放了一首歌,女歌手的声音轻快轻灵,很好听,很让人放松。他便在这让人放松的歌声中,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伪装丑女?
冯灵迩猜出他的意思,淡然回了:“也没为什么,就是觉得丑一点好,能少很多像你这样的麻烦。”
他是麻烦?
呵,这话要是被别的女人听了,大概要笑了。
宣佑也笑了,挑挑眉:“不喜欢男人的追求?”
“嗯。”
“为什么?”
“保密。”
“哈哈,你能保住秘密,我却是个保不住秘密的。”
他在威胁她。
倘若她不告诉他为什么,他就把她伪装丑女的事说出去。
冯灵迩听懂他的意思,暗暗骂了句“混蛋”,便敷衍着扯谎了:“好吧。我觉得宣先生是个能让人分享秘密的,也就不保密了。实话说吧,我伪装丑女,是因为算命的说,扮丑能让我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
她觉得自己像个谎话精,现在张口就能扯谎了。
宣佑倒是有点信了,没有原因,一个美女疯了扮作丑女?结合她靠扮丑出名,也有点可信度。加上,秦危安那样聪明的人,都求神问佛的,对于这些玄之又玄的事,也就来了点兴趣:“哪个算命的?似乎挺准的,我也想算算了。”
冯灵迩:“……”
她看他一眼,觉得他神色认真,不像是说笑话,懵了两秒钟,心道:“这是信了?天,这年头,你永远不会知道身边的男人在哪一秒会犯蠢?”
“因缘巧合碰到了。”
她转过头,看着车窗外的夜景,继续胡诌:“他像是游方僧人,没有固定的居所,四海为家的。”
“那他长什么样?我让人去找找。”
“忘记了。”
“真忘记了?”
“嗯。太久了。我都扮丑三年了,你想想,怎么可能记得住?”
霓虹灯闪烁,照着她心虚的脸。
宣佑专注开车,没注意到,颇有点可惜:“看来是可遇不可求了。”
“对的。”
“他还说,我这人命里带煞,克双亲、克老公,连男朋友都克。真的,我爸搞艺术,画了几十年油画,没卖出一幅,我妈妈也年纪轻轻病逝了,高中几任男朋友都很倒霉,我扮丑,也是出于不想祸害别人的心。”
她继续扯谎,既然他信,那就扯得头头是道些。
宣佑果然信了大半:“有没有改命的办法?”
“有的。”
她叹口气,一副很怅然的样子:“那大师说,只要我多交几个命好的男朋友,从他身上‘借’点运气就好了。可这事儿太丧良心了。我不想做。”
宣佑:“……”
那他呢?
做还是不做?
一个漂亮女人VS未来后半生的运气?
真纠结啊!
他纠结了一路,也没个结果。
半个小时后,到了公寓楼下。
冯灵迩看向驾驶位上还在纠结的男人,含笑道谢:“谢谢你送我回来。宣先生,辛苦你了。”
语毕,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宣佑看她冒雨冲进公寓,心情很是复杂。
他不是个重美色的男人,而有钱,要什么美色没有?
所以,真没必要为了个女人,赔上一生的好运。
可道理很简单,脑子里就有点不甘心:娘的,那照片里的女人清纯美丽,嫩嫩的出水,要命!
他在车里抽了根烟,神经突突跳了半天,才决定了:这事儿不能急,先找个大师,看看能不能用别的方法改改命吧。
这么想着,心里舒服了,才一踩油门离开了。
六楼
某公寓卧房的窗户前
冯灵迩看着楼下离去的豪车,抓了抓泡面头,仰天长叹一声,倒在了床上。
真的是越来越乱了。
她是倒了什么霉,竟惹了这些坏胚子?
哦,邓小涵也是个坏胚子。
没她,就没有今天的事。
她立刻给她打电话,准备问问她都跟宣佑说了什么。可打了好一会,都没人接,也不知道她是心虚,还是忙,没听到。
她打不通,便不打了,放下手机,去浴室洗漱,看着镜子里褪去伪装的漂亮脸蛋,有点暗黑地想:难不成得划上一刀?会疼的吧?万一伤了神经?
等等,这想法太偏激了。
她一拍脑袋,快速洗漱后,回了卧室。
有点饿。
在沙龙上,就吃了些甜点,早消化完了。
父亲不在,据说,是去看某大师的画展了。她去煮了碗泡面,出锅时,一阵诱人的香味。
真人间美味啊!
她吸溜吸溜,美美吃完了,餍/足地窝在沙发上思考人生:要不明天请几个保镖吧?也不知道保镖费用一月多少钱?她还准备给老爸买车呢。
想老爸,老爸到。
房门开了。
冯亦彰走进来,头发滴着水,身上湿漉漉的,像个落汤鸡。他身后跟着个年轻的女孩子,也湿漉漉的,乌黑的长发滴着水。她低着头,身形娇小,外披着一件西装外套,是冯亦彰的,里面是一件素白的连衣裙,因为淋了雨,裙裳紧贴着身段,勾勒出微微起伏的弧线。
有点熟悉。
冯灵迩瞥了眼,没细看,就跑进卫生间,扯了干毛巾,去给冯亦彰擦头、擦脸:“爸,怎么回事?你不是带伞了?”
她回家后,看他不在,就给他打了电话,说是在回家路上,有伞,她才没去接他。不然,哪里舍得他淋成这样回来?
冯亦彰确实有伞,按理说,不会淋雨的。
谁想,才到公寓楼下,就看见一个徘徊的小姑娘。她像是在等人,一看到他,就跑了过来,还拉他的衣摆。
倒也没别的举动,就拉着他的衣摆不撒手。
可把他吓坏了。
他素来招桃花,老的少的,美的丑的,数不胜数。
像这样的小姑娘,也有过,但还没到上来就拉他衣摆的地步。
而且,他真的不认识她啊!
可这小姑娘似乎认识他,不说话,扯着他的衣摆,像是要跟他上楼。他自然不会带她回家,便耐心问她有什么事,是不是没带伞,还把伞借给她,然后催她赶快回家。
可她愣是不要伞,退到公寓楼外,淋了一身雨,小身板瑟瑟发抖,可怜兮兮的,玩起了苦肉计。
就这样,没办法,他带她回了家,她还真乖乖跟着,也不怕他是个坏人。
真奇了怪了!
他想到这里,也没回答女儿的话,从她手里接过毛巾,一边自己擦头发,一边指了指身侧的女孩:“这小姑娘,莫名其妙跟着我,问她为什么也不说,你先带她回房间换下衣服,然后问问她家里人的电话,把她送回去。”
他真怕了这个有种奇怪执拗劲的小姑娘,惹不起,惹不起,擦了擦头发,就躲回了自己房间。
冯灵迩:“……”
她已经认出对方是在文学沙龙上见过的宫斗剧大神一叶舟了。
似乎有自闭症。
她现在褪下伪装的外衣,也不怕她认出来,低声问:“知道我是谁?跟着我来的?找我还是找我爸爸?”
一叶舟点头,专注地盯着她,并不说话。
她长得很好看,巴掌大的瓜子脸嫩白如雪,浓密的长睫毛下,扑闪着一双澄澈如水的大眼睛,鼻子很小,唇瓣粉嘟嘟,像个萌萌哒的洋娃娃。
让人充满保护欲。
冯灵迩初见她,是有些好感的,但她对她作品的点评,算不上友好。
不,也不是不友好。
回忆她说那些话时,纯净的眼神,平静的声音,就像是在叙述一个事实:她,风铃儿的文字,在温情的外衣下,确实透着一股冰冷。那是刻意“玩弄”角色命运的冷漠。至于说她虚伪,她伪装丑女,满嘴谎言,难道不算虚伪?
这么一想,她都要佩服她的洞察力了。
冯灵迩看向她的眼睛,太纯、太干净了,很难相信,这么一个纯净的仿佛不沾尘埃的女孩子会写宫斗剧。
等等,似乎想远了。
她把飘飞的思绪拉回来,直接问:“你有事吗?你刚刚点头,是什么意思?找我还是找我爸爸?”
没有回答。
一叶舟低着头,手指了指身上父亲的西装外套。
找她爸爸?
什么情况?
别不是喜欢他爸爸吧?
冯灵迩看得挠头了:天,她能接受父亲恋爱、再婚,但这么个小女孩,比她还小,年龄差太大了。
因此,她很严肃:“那是我爸。你比我还小。不可以哦。”
一叶舟还是不出声,却是迈出脚步,坐到了沙发上。她身上湿了,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但她没什么反应,安安静静坐着,目光望着冯亦彰的房间,一副若有所思的深沉模样。
冯灵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