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纨绔——枝呦九
时间:2020-03-10 09:13:22

  他愤愤不平的数着。
  “那个血鸭,哪里是血鸭哟,根本就是白萝卜炒血嘛!”
  “我问那做饭的厨子,鸭子呢?鸭子呢?你猜他怎么说?”
  他学着大厨的样子,“鸭子——那鸭子就在这里啊!”
  “他拿着勺子掂了掂,又掂了掂,最后拿着筷子挑了根鸭骨头出来。”
  折绛笑着道;“你个傻蛋,大家都不说,只你说,要是以后他针对你怎么办?”
  沈明臻就哼了声,“我还怕他啊。”
  折绛不跟他说宰相门前三品官,那能在礼部当大厨的,能是普通人家?但是又不想跟这傻子说,因为比家世,肯定吓不到他,许是在这一块,他还没怕过谁。
  只好道:“你想想啊,你是要吃他的饭菜的,他要是在你饭菜里动点手脚怎么办?”
  沈明臻认真思考:“!难道他会在我的菜里多放些盐?还是不给我放盐?”
  折绛就吓他,“这算什么啊?要是出了问题,他是要问责的,但他要是在你的饭菜里吐口水呢?”
  沈明臻毛骨悚然,越想越恶心,连晚饭也吃不下了,他恨恨道:“他敢!”
  折绛就白他:“他有什么不敢的,只要不被人看见,既报了仇,又没有任何短处被人抓着。”
  沈明臻听了这么一番话,唉声叹气,“怪不得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老祖宗诚不欺我。”
  反正阎王干不出吐口水这种事情。
  这下子,他刚回家的那股兴头没了,抱着书在一边看一边跟折绛唠嗑,“绛绛,我发现,要是我一直是这个奉例,我就是卖了自己都没法子养活你。”
  折绛已经见怪不怪他歪题的速度了,也跟着道:“十两银子够干什么,买一件衣裳都不够。”
  沈明臻就道:“我们那里其他的四个典事,家里除了岳父家是富商那个好一点,剩下的三个都有些.......穷。”
  他脸绷的紧,肃穆道:“我今天才从钱风棋那里听说,那个莫文,别看整天笑呵呵,但是日子过的可苦了——他一个人十两银子,要养全家呢!”
  折绛觉得他大惊小怪,但是想了想,沈二少爷从来不知民间疾苦,现在都知道十两银子买不到一件好衣裳了,同情一个十两银子养全家的人也没什么。
  她只好纠正他,“那你知道,平民百姓一个月家用银子才多少钱吗?”
  这还真不知道,沈明臻就问:“多少啊?”
  折绛伸出一根指头,“一两。”
  沈明臻长大嘴巴,“这么少?”
  折绛就冷哼了一声,“当然,这还是一家的用度呢——十两银子养一家?那还是好的呢。”
  古代一两银子等于十钱银子,一钱银子又等于一百个铜板,一个铜板相当于现代的人民币一块钱(折绛发现一个铜板大约能买一个大肉包子),那就是说,一两银子等于一千元,十两银子都算是一万元人民币了。
  沈明臻这种的,还是低薪呢。
  所以说,平民家庭要是能出一个官,那对于乡村人来说,就是一步登天。
  这么一想,沈明臻就觉得饭里的肉格外珍贵,他珍而重之的吃完后,认真道:“绛绛,我决定了,以后我的奉例到了,我只能给你七两银子了。”
  折绛闻言差点笑出声,“哦?你本来想给几两的?”
  沈明臻又啃了一块肉:“十两!”
  折绛就问:“那剩下的三两你准备干什么啊?”
  沈明臻支支吾吾,“存起来。”
  他要做私房钱!
  其实今天李庆和钱风棋已经跟他说沐休的时候给他办个接风酒,请他去酒楼吃一顿饭,孙丘和莫文也去,沈明臻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触,现在这么一听,就知道钱肯定是四人中的某一个出或者某人平摊,他愁道:“哎,我也出点钱吧。”
  折绛就问:“你要请他们吃吗?”
  沈明臻捂着钱袋子猛摇头,“怎么可能!”
  他悄咪咪凑过去,“绛绛,做人可不能这么实在!”
  “我本来就比他们有钱,要是请一回还好,要是请习惯了,他们都习以为常怎么办?所以啊,这第一次接风酒,我不能占他们便宜,但是也不能让他们觉得我的钱很容易掏,不然以后出去就都是我掏钱了!”
  大家都在一个屋子里呆着,下值又早,他看沈路和沈明行两个,很多时候都是下值之后在外面吃了才回来,想来他之后也会经常跟着出去吃吃酒,那要是每次都花钱,他还怎么给绛绛零花钱?
  他嘀嘀咕咕的,“笼共才这么多钱,我才不当冤大头呢。”
  折绛却道:“那要是第一次吃酒你就算的这么清楚,那别人觉得你抠门怎么办啊?”
  她说完笑嘻嘻的去看话本了,独留下沈明臻在那里愁苦。
  官场,真是太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吃饭,三更在下午九点。
  么么啾,除夕快乐啊小伙伴们。
 
 
第60章 
  十月二十一日是沈明臻的生辰, 他在十月十八这天就憋不住给折绛通了气。
  “绛绛——绛绛——”
  他围着她走,“你知道三天后是什么日子吗?”
  折绛没好气的道:“你生辰!”
  沈明臻便心满意足的上值去了。
  空明跟在他后面小声的道:“少爷,您也太不矜持了, 哪有自己去问的。”
  沈明臻当即便对他进行了一番鄙夷, “你懂什么!”
  ——要是绛绛能主动他会去问吗!
  做人嘛, 就要像他这般,不能委委屈屈的等着盼着别人来送礼, 而是要大声的说要生辰了, 该送礼了!
  反正, 他嘚瑟的蹬蹬瞪走, 十分自得:他脸皮越来越厚了!
  不过, 他自诩脸皮厚,但比起现在这位来找他借钱的李庆, 瞬间觉得自己的脸皮薄的跟绛绛前些日子给他擀的那包饺子的薄面皮一般!
  “还要借啊——”沈明臻有些迟疑,“我都没钱了。”
  李庆的脸色有些白,他苦笑道:“明臻贤弟,实在不是我厚脸皮, 委实是家中艰难,我如今已经无计可施了。”
  旁边的钱风棋也帮着他说话,“我本想帮李兄一把,奈何也是两袖空空, 不似沈贤弟你这般家世好,着实帮不上忙啊。”
  他们这一口一个贤弟,一口一个“实在, 委实,着实”,好似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是通过绛绛的话,让他知道十两银子养一大家子只要节俭点,还是可以过的很好的。
  沈明臻之前已经陆陆续续借了十四两银子给他了。
  刚开始他只是陆陆续续的借个一两二两的,说是要给家中的女儿看病,后来又说女儿的病好了,只是要连续吃药,他们租赁的房屋每月还要交银两,雪上加霜,沈明臻听了便将早上绛绛给的碎银子给了他,前几天他心血来潮算了一比账,然后惊讶的发现,即使有时候八钱一两的借,一月多来,也借出去不少了。
  绛绛从来不会问他银子去哪里了,他自己也没有那个意识,但发觉很多之后,沈明臻就有些不乐意了:说的好像没有他借的钱就过不下去一样,但是平时出去吃饭,也没见他少掏钱啊。
  他们这些礼院的人最近经常会被上司叫出去一起陪着喝个酒,虽说基本都是上司拿了钱,但是有时候小聚,沈明臻可是秉承不占便宜别人也别想贪我便宜的心理,若是第一回付了钱,第二回就是陪着坐到天昏地暗他也决口不提掏钱的事——此计策是他苦苦研究的成果。
  别问,问就是出门没带钱。
  没几天,他就被人取了个外号叫沈抠门。
  不过自这之后,大家倒是喜欢上了这个“结账”方式,轮着来,谁也别占谁便宜。
  沈明臻抠门的名声是打出去了,但意外的人缘还不错,抛开沈家嫡系二少爷这个身份不说,他待人真诚,见人三分笑,从不在背后说人坏话,很能体谅别人的辛苦,自己还能吃苦,你让他办事,他从来都不说累,还办的好,礼院的院事很喜欢他。
  当然,他很快就把这份喜欢挂在嘴边在某个地方偶遇沈路和沈明行后诉说了一番,还暗暗保证会将沈明臻安排的妥妥当当。
  沈路便将这话学给了沈明臻听,他看着儿子的脸,却发现他一点儿愤怒或者高兴的神情都没有,终于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想的啊?”
  沈明臻坦然道:“我一出生便因为你和哥哥挂在云端,以后可能会跌下去,也可能会因为你和哥哥拖着我飞的更高,但无论我身处哪种位置,只做我觉得应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他才不会觉得沾沈路的脸自尊心受损或者觉得上司看重他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身世什么的,他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事。
  沈路欣慰道:“那你应该做什么事啊?”
  沈明臻道:“无非是在其位,谋其政罢了。”
  他说完在沈路震惊的眼神中出去了,等出了苍溪院后,一进小书房的门就捂住心脏狂跳,然后将李先生教的这六个字好好的写了十遍,这才平静下来。
  其实他明白今天沈路找他谈话是做什么,但是他爹担心的遇见问题他早就自己解决了好不好!
  现在,他很想对李庆说:“在其位,谋其政”。
  你没钱,就不要充面子嘛!
  女儿的病是第一位不是?你还跟着出去吃吃喝喝,这里掏钱那里掏钱,反正他不借了!
  李庆见他就是不说话,脸色也有些难堪,但是有求于人,只好自己先退一步,他喃喃道:“行吧,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找你的,既然你没有,我就找别人吧。”
  沈明臻冷冷的嗯了声,又道:“之前借的钱也别还我了,就当我给你家小姑娘买零嘴吃了。”
  他说完要走,钱风棋却拦着他,“沈典事,你别生气,我们是实在没人求了——”
  沈明臻淡淡的哦了一声,问:“该上值了,待会赵给事可能会找不到人。”
  他走到自己的桌子边清理文卷,京都最近闹的最热闹的便是淮安公主要选驸马了,那就势必要开府,造府是工部的事情,但是礼部也要去工部送陛下恩准的宅子大小,谁说工部也有,但总要两部人一起核对过了,才能算过。
  再者,淮安公主进府之时,就是她跟驸马成婚之日,他们礼部还要筹办公主的婚礼物品,刚闲了一个月,又要忙起来。
  沈明臻最近也不得空,今儿个工部的典事上礼部取文卷,赵给事就将这件事情给了沈明臻,让他呆在屋子里等人,免得人来了找不到,反而耽误了时间。
  所以今天上午还算轻巧的。
  沈明臻刚坐下,就听莫文走过来,笑了笑道:“你今天没借钱给李庆?”
  沈明臻就嗯了声,“我也没钱了。”
  莫文笑了好几声,“对,我们都没钱了。”
  他轻声道:“你之前跟他们走的近,我不好说,再者几十两银子于你就跟几文钱似的,我便没有提醒你,但今日见你似乎回过味来了,特意跟你说一声,以后他们两个借钱,你可别答应,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借无还。”
  沈明臻耳朵竖了竖,心道我何时跟他们走的近了,心思一转,便道:“怎么,他之前借过你的钱?”
  莫文就道:“我借的钱少,老孙借他们的多,他那人被人一捧就不知道钱为何物了,后来还是被他那富商家娘子发现了,才逼着他找李庆和钱风棋还钱,啧啧,好大一场戏,就在前两年。”
  然后又抖出一个秘密,小声道:“你道他为什么借钱,那小子一月前想升迁,特地找了路子,请刘大人吃饭呢。”
  沈明臻听着前面还好,等莫文说出富商家娘子的时候,眉毛就皱了:娘子就娘子,还非要加一个富商家的,这说出来不是膈应人吗。
  又听得借出去的钱不是给了李家小女儿治病而是因为请人吃饭去了,心里对李庆就起了敬而远之的心。
  他心里对这四个同僚都没有了好感。
  这让他有些惆怅,回去之后一定要拉着折绛诉说自己的感悟。
  “人的心思,真是难看懂的很。”
  折绛正学着绣花,她嗯了一句,“你也别只看他出去吃饭花了多少钱,也别管他请了谁,有时候事情是有取舍的,他请人吃饭是为了前途,并不值得你诟病,但若是真因为如此而撒谎女儿生病,便不值得同情了。这种人,你远着些就好。”
  沈明臻嗯嗯的点头,看着折绛在绣花,瞬间心思又转了转,期期艾艾的道:“绛绛,这花是绣给我的啊?”
  他仔细辨认,最后道:“绛绛,你绣的怎么是个小老虎?我不属虎。”
  折绛让他走开,“别挡着灯,我这是绣给大嫂嫂的。”
  沈明臻有时候十分机敏,几乎瞬间就道:“大嫂嫂怀孕了?”
  折绛摇头,“那倒是没有。”
  “只是李夫人说有希望治好——我闲着无事,就绣个小玩具。”
  她很久之前就给唐大姐姐绣过布娃娃,因为大姐姐说第一个孩子想生个姑娘,跟她一般的。
  大嫂嫂肯定是想生个儿子,所以她绣了个小老虎。
  沈明臻的小心脏又咚咚咚响了起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皮神功出神入化:“绛绛——”
  折绛淡淡的嗯了声。
  沈明臻又问:“你什么时候,给我们的孩子绣小老虎啊?”
  折绛这回一点顿都没有打,而是十分自然的道:“再过两年吧!”
  沈明臻强行维持自己跟折绛一样的表情,“那,那就再等几年吧。”
  他淡淡的,轻轻的回床上去了。
  然后捂着心脏让它尽量不要跳动的太厉害,免得被听了去。不过,他这人,一得意嘴就停不住,果然没过一会儿,折绛就又听见他问:“绛绛——那要过几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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