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家有皇位要继承——林跃然
时间:2020-03-11 08:30:02

  大皇子慌了也没用,杨家的人手都给他用出去了,派去阻击长公主的一个也没回来。
  派去刺杀五皇子的只回来三分之一,当然了,能弄死老五,三分之二折损得值。
  而张相还在查着落马案,宫中上下人人自危,没有敢轻举妄动的,他离了母后,一时根本想不到什么良策,只好寄希望于皇后能再精神一回。
  一番折腾,皇后终于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大皇子迫不及待地就开始告状了。
  他声泪俱下,牢骚满腹,向中了风的母后诉说着。
  老头子是如何异想天开,偏心对待,让他怀才不遇,受病痛折磨的……
  皇后听了恨不恨?
  当然是恨的。
  她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还要用尽最后一点能力来替长子除去对手。
  然而老五除掉了,却没想到还有大丫头!
  她是看错王世绩了。
  没想到王世绩的心眼儿能这么奸!
  大丫头如果真的就此在朝堂上占下一席之地,岂不是她,拼着老命给大丫头扫清了障碍?
  大皇子死死地盯着皇后,手里已经准备好了东西。
  是上回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法子。
  皇后虽然说不出话来,可还是有一只手指能动的。
  皇后的手指蘸上淡墨,能在纸上写出字来!
  虽说这个写字的过程费劲之极,一个不小心,写了一半的字就花了,让写字和看字的人都急得冒汗,但多花点时间,还是能写出一两句话的。
  大皇子贴心地抓着母后的手指,在墨碟里头蘸了下,就竖好纸板,等着皇后给他想出些有用的办法。
  皇后老眼干枯无神,仿佛在沙漠里却无水可喝了好些天,唯一还能动弹的那只手,枯瘦如鸡爪,指尖染着墨,在半空中颤颤巍巍,好不容易才戳到了那纸板上,艰难地涂抹着……
  “美,人,计?”
  光写这三个字就花去了近半个时辰的工夫,皇后勉强抬起的那只手颓然掉到了榻上。
  大皇子还在皱眉苦思。
  美人计?
  美人不难寻,可对王瑛娘那女人用美人计,怕是得用美男吧?
  听说贵妃曾经想用联姻把王瑛娘拉拢过去,用的是长宁侯钟家的长子,那人长得也还算可以了,但据说王瑛娘毫不动心,一口就回绝了。
  那他上哪找年纪相当的男人去?
  皇后喉咙发出了轻微的嗬嗬声,那一双无神的眼睛,仍然死死地望着大皇子。
  这是她亲生的骨肉,她大半辈子都为了他苦心孤诣百般算计!
  但直到这个时候,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大皇子那兀自皱眉为难的神情,忽然心里莫名触动,万念俱灰。
  承认吧,她这个儿子怕是没那个命!
  算来算去,到头来……一场空啊!
  “似长宁侯府那般门第的子弟么,现如今无妻的也不剩几个了?何况还得相貌堂堂?”
  “难道选那种……”
  大皇子自顾自嘀咕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就朝榻上望去。
  皇后双目圆睁,已经吐出了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口气息……
  皇后薨了。
  不到两月,老王家就要连办两场丧事。
  对于王世绩来说,五皇子之死,肯定要比老妻之死来得更让他难受,但皇后虽然在皇帝心里没啥重要性,可对于新朝来说,那又不一样了。
  因为杨皇后是新朝第一位薨了的皇后,按着前朝的制度,那是要缀朝五日,服丧一月的。
  皇上自己都躺平了,自然不会有闲心去管皇后的葬礼。
  臣子们也不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既然皇上没发话,那就是按着前朝来。
  那位跟着上朝的辅政长公主也没什么异议。
  皇后的葬礼就操办起来了。
  外朝有礼部管着,宫里头小杨氏病倒,宁嫔被软禁,年轻小妃嫔们资历不够,于是只剩下端宜二妃,就由这两人共同操持。
  端宜二妃那是痛苦又快活。
  她们容易嘛?
  大小杨氏独霸老王家后院那么多年,压得她们这些人大气都不敢多喘,连带着儿女也跟着受气。
  如今大杨氏一命归西,小杨氏死了儿子,估计也没几天活头了。
  这可真是,恶人自有老天收!
  但痛苦的是,大小杨氏倒了,却又来了个长公主!
  长公主不光压她们一头,还压着她们的儿女一头!
  皇子就不说了,说多了就是泪,就连她们那可怜的女儿六公主和八公主,都被夫家拐弯抹角地暗示打探起来。
  同样都是公主,长公主能上朝能批奏章,六八两位公主怎么就不能?
  不求她们能跟长公主一模一样,起码该能进宫为夫家活动活动吧?
  然而六八两位公主连皇上都难见到,内阁大臣那儿她们也说不着,怎么给夫家活动?
  倒是进宫为皇后跪灵的时候,能见着长公主。
  可一来灵堂那地方没法说什么,二来她们平时都听着母妃的话,对大皇姐敬而远之,如今大皇姐成了辅政公主,她们就贴上去说话,既突兀又尴尬啊!
  待得最后一日哭灵完毕,六公主和八公主都在犹豫着,怎么找个借口过去跟长公主说话呢,七公主已经除下身上套的孝衣,嫌弃地扔给身边的侍女。
  七公主是小杨妃所生,同皇后那是多少年对立的仇人,皇后设计害五皇子生了脏病,小杨妃又害大皇子戴了绿帽且难有子嗣,气倒皇后,皇后临死又弄死了五皇子……
  真的是纠缠不休,你死我活了!
  七公主这般态度倒也不奇怪。
  这一月以来,她在皇后丧礼上的表现,可谓是敷衍之极。
  干打雷不下雨,一块帕子捂脸全程……
  跪姿随意不说,明显膝盖上垫子厚实得很……
  没跪一会儿,就要去更衣喝茶再偷吃几块点心……
  各府品级较高的命妇们瞧在眼里,倒也没谁在心里挑七公主的理儿。
  就即使挑了,对七公主也没啥影响,反正她已经嫁了。
  而有资格挑七公主理儿的大皇子妃史氏,因出身门第不算太高,还是继室,况且也没生下嫡子,本来在皇室里就没什么底气,又哪敢多事?
  因此七公主做这些就十分理直气壮了。
  七公主扔下孝衣,大步快走,就朝已经离开的长公主追了上去。
  “大皇姐!”
  长公主看着也没使劲儿,可速度也太快了,七公主追了好一会儿,都气喘吁吁了才算是殿外的一处抄手游廊拐角给追上了。
  “七妹,是有什么事么?”
  王瑛站定,回身见是七公主,就淡定随意地问了句。
  “大皇姐,早朝完还要跪灵,很辛苦吧?”
  七公主也知道自己是有求于人,好歹还挤出了笑容。
  依着她说,一个女人家,掺和什么政事?
  起早贪黑的,不过就是给朝中大臣们和父皇之间做个传话带监视的。
  虽说有那么点权柄吧,可也累个半死。
  费那么大劲儿,将来皇位还能落公主头上啊?
  王瑛笑了笑,“不辛苦。”
  在朝堂上暗中观察,那般文臣武将勾心斗角,明争暗夺,几方势力冲突又合作,合作又冲突,还是挺有意思的。
  这是现场版的朝斗啊!
  王瑛觉得自己的政治斗争觉悟,似乎还有所升华了。
  七公主是一点也不信,不过这个不是她的重点。
  “大皇姐,我听说当初你在来洛京的路上,也碰到了流寇,你知道那些流寇是谁派的吗?”
  七公主觉得长公主和她五哥一样,都是被皇后和大皇子下的手。
  所以肯定是同仇气慨的。
  王瑛摇摇头,“都杀了,没问出幕后主使。”
  七公主的心里汗了下。
  大皇姐轻描淡写的说出那三个字,冷不丁地让她觉得有点吓人。
  不,一定是错觉!
  “我五哥也是被流寇刺杀的,是皇后和大皇子下的手!”
 
 
第62章 驸马当差
  王瑛惊讶地挑了挑眉。
  “七妹怎么这样说?这无凭无据的, 还是慎言的好啊!”
  虽说皇后没了,可大皇子还在啊。
  七公主眼圈一红,“皇后他们对我们母子三人恨之入骨, 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王瑛淡淡一笑, “七皇妹心中悲痛也可以理解, 但为了你将来着想,还是保重自己为上……”
  说着点了点头, 就要先走。
  七公主赶紧拦住, “大皇姐现在身为辅政公主, 倒是很风光……”
  本来这句话是铺垫, 可不知道怎地她一说, 就不禁带了点酸溜溜的劲儿。
  “可是大皇姐有没有想过,再风光, 也不过就这一时,等将来……最后还不都是虚的?”
  父皇也不可能让大皇姐当太子不是?
  “将来不管是二哥还是四哥,我们这些公主倒还罢了,像大姐这样参与过朝政的, 必是要打压的目标。”
  这个话当然不是她想出来,而是她夫君夜里给吹的枕头风。
  她一听,觉得也确实有道理。
  王瑛居然认真地点点头,“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没错啊, 如果她这个辅政公主就是个帐房先生继承不了家业,将来肯定还得被少东家赶出去啊,而且不光赶出去, 说不定还得薅去一身皮才行呢!
  七公主顿时有了几分高兴。
  先前她还担心,因为听了母妃的话,从来没跟这位克夫的大皇姐来往过,如今她来找大皇姐帮忙,大皇姐说不准不光不帮,还会嘲讽她一顿呢。
  但现在大皇姐似乎对她还挺耐心的。
  “皇姐英明,既然这样,皇姐也要趁着在位的时候,多为自己打算打算呀!”
  “哦,七皇妹有什么高见?”
  “皇姐可知道我的夫家颜家?”
  “靖武侯颜家?”
  靖武侯颜家在新朝的武将里头也算有名头的。
  只是七公主嫁的是颜家幼子,颜三郎。
  据说这位颜三郎跟父兄大不一样,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位俊秀郎君。
  当然了,如果不俊秀,七公主那肯定也不会答应下嫁。
  “皇姐,我家驸马的次兄,想要谋兵部主事之职。不知道皇姐能不能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
  七公主也不信大皇姐有权力办成什么事,但奈何大皇姐是父皇竖在朝堂上的棋子,起码能帮着在父皇面前说几句话。
  要知道,自打父皇重伤之后,那脾气古怪得很,他们这些外嫁出去的公主求见,十次里也不见得能见上一回,而且求见得多了,还要挨申斥。
  她夫家的大伯子是世子,能继承爵位,在京城大营里也有个将军的实职,二伯也是习武的,但就平庸一些,至今不过做过运粮小官。
  颜家就想着给老二也谋个位置,兵部主事虽然是小官,但也是六品京官,就算是将来侯府分家,也够老二独立门户了。
  且颜家老大是武将,兵部里有人也便宜。
  王瑛想了想,“七皇妹在颜家过得怎么样?”
  七公主愣了下,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肚皮。
  她肚子里的娃已经五个多月了。
  自从五哥没了以后,母妃病倒,不光病倒,还状如疯癫,病情时好时坏,糟糕的时候连七公主去看她都认不出来了。
  七公主嫁到颜家,五皇子在的时候和五皇子没的时候,就算七公主有点傻憨憨,还是能感觉得出来差别的。
  这也是她为啥会答应给二伯求官的原因。
  自从五皇兄没了以后,她就成了个父不理,母不疼的,大皇姐这一句话,细算算竟然是头一个问她如何的。
  “还过得去。”
  夫家再好,也不如在宫里的时候啊,有人在头上顶着,只愁吃喝玩乐,现在想起来,当真是恍然如梦啊!
  王瑛朝两边望了望,正好瞧见不远处就有内侍,便伸手招过来,让他去取些热茶和点心。
  回廊两边都是鹅颈椅,王瑛招呼七公主,“七皇妹坐,慢慢说。”
  七公主坐在那儿,手里捧着热茶,眼巴巴地望着王瑛。
  这会儿的七公主都没反应过来,她不知不觉间,已经真的成了听从大皇姐的小妹了。
  “驸马对皇妹怎么样?要是他敢欺负皇妹,皇姐定然向父皇告上一状。”
  七公主脸上一红,“还不错的。”
  不过却想起来什么,“就是颜夫人,我那婆母,有些多事。”
  她怀孕辛苦,婆母却暗示驸马没人伺候,想让她主动给弄几个通房。
  她恶心得不行,愣是当做没听明白。
  王瑛唇角微扬,“驸马身上有一官半职没有?”
  不少勋贵人家的儿郎,之所以乐意尚公主,就是因为娶了公主以后,好歹有个驸马的名头,整房子孙都能得到庇佑。
  但做了驸马,也有不能担任高官的潜规则。
  所以尚公主的,一般都是长相不错但没什么能耐的。
  七公主摇摇头,“三郎他是家中幼子,身体文弱,婆母娇惯,因此没习武。”
  武将家里的子孙一般都是习武的,但如果先天条件不行,也只能学文,但学文家里又没那个氛围,因此往往走不了科举晋身之路。
  七公主的驸马,似乎也的确没传出过什么文名。
  王瑛笑问,“听说驸马闲暇时喜欢做点木工的小玩意儿?”
  七公主的脸腾地就红了,“这是谁传的话?驸马就是偶尔做着玩的!”
  如今匠人地位低下,谁家的郎君若是爱好是木工,那是要被人笑话的!
  因此七公主一听就觉得肯定是有人见不得她好过,故意想寒碜她的!
  王瑛微笑道,“七皇妹别急,听我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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