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就是散的意思,”洛溪遗憾地叹口气,“这个寓意不好,你别给我了。”
“好歹也是受过大学教育的,你怎么开口闭口都是这些封建迷信。”秦颂无语,“我看教你的美国教授怕是假的吧。”
“这是千万年的历史经验的总结,是智慧的象征,”洛溪瞥他一眼,颇有些不满,“你不信可以但是不要质疑。”
秦颂懒得同她争论究竟是智慧还是糟粕:“你高兴就好。”
虽然这儿自古以来都是富饶之地,值得游玩的去处更是举不胜举,不过由于秦颂还要赶晚上的飞机,时间不多,洛溪考虑了一下,决定就在附近转转。
虽然她出生在这里,可是幼时就去了B市,后来又出国,多年没有回来过,因此跟秦颂这个外地人其实也差不多,对这里并不熟悉,可以说是陌生的。不过,感谢现在发达的科技,只要有手机有网络,那一切都能搞定。洛溪熟练地打开地图和点评网,随手翻了几页,指着一处:“我们就去这吧。”
她决定的实在是随性而草率,秦颂露出怀疑的表情,虽然没反驳她的建议,可是那□□裸的怀疑让洛溪看的清清楚楚。
“放心吧,我敢保证今天一定会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洛溪信誓旦旦地说。
秦颂不好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司机将他们送到地点,只在入口处,就有不少游人了,看来颇受欢迎。洛溪介绍说:“这是一条历史老街,是一条沿河的小路。是古城迄今为止保存最为完整的一个区域,堪称古城缩影,这儿基本延续了唐宋以来的城坊格局,并至今保持着活力。”
秦颂点头:“功课做的不错,刚百度来的吧。”
洛溪说:“小哥哥,你这样耿直会没有朋友的,你知道吗?”
秦颂低声说:“那你是我的什么?”
“我当然是……”洛溪耳朵发红,真是说什么都不对,说自己喜欢他,那不就直接打脸;说自己不喜欢他,那不就是说谎;她算是知道秦颂的厉害了,不但逻辑缜密,而且常常冷不丁给你挖个坑,她佯装看到了什么稀罕物:“看,这个路面还是石板的,应该历史悠久了。”
“南宋时期的,有800多年了。”秦颂看了一眼边上的介绍。
洛溪财迷地说:“这不就是古董,天,800年的话能值多少钱?”
“应该可以换好多钻石。”秦颂说。
洛溪听了直流口水:“这就是所谓的满地黄金吧。”
你还真信啊。秦颂满头黑线,都不忍心戳破她的天真了。
洛溪还在那里幻想:“我们现在正踩在800多年前的路面上,会不会下一刻就穿越了。”
“会不会穿越我不知道,不过我确定你要是继续蹲着挖这个石头的话,那边的红袖章就会过来了。”
洛溪忙站起来,拍了拍手,一脸无辜:“我就是研究一下,说不定还能看到古时候的车辙。”
“哦,那你有结论了吗?”
“真相就是,就在刚才,这里的上空应该飞过一只不讲卫生的鸟。”洛溪托着下巴,“可能是燕子,也或许是麻雀,当然具体品种还有待判断。”
“你怎么知道?”还不讲卫生,这个形容词实在少见。
洛溪指了指其中一处:“看,那里有鸟屎,还很新鲜,依我的经验应该不超过三分钟。”
依你的经验……秦颂:“……”
一个拿着扫帚的大妈走过来:“来,让一下啊,让一下。”一边说一边将鸟屎给冲走了。
洛溪失望地说:“证据被冲走了,究竟是麻雀还是燕子恐怕永远是个谜了。”她安慰边上的秦颂,“没事,小哥哥,我刚才有拍照,虽然没有实物来的真实,但是好歹还是还原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等我查了资料了以后,再告诉你最后结论。”
“谢谢,不用。”秦颂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两个人顺着这百年的石板路慢慢走着,这里承载着太多的历史,它将所有都记录了下来,翻开它,你能看到高中的举子拿着喜报告诉乡邻,看到待嫁的新娘等着迎娶的队伍,看到稚童在嬉戏打闹,它都完完整整的记录着,只等着哪一天告诉来这里的人,这儿曾经的光辉。
与城中心仅一巷之隔,但因为这厚重的历史沉淀,因而区别于外面的鼎沸喧哗,这儿处处都透露出了清静古朴庄重。
路边上是大批老式民宅,白墙青瓦,木栅花窗,许多的外墙已经斑驳,攀生出来的藤萝蔓草,随风轻轻摇曳。
幽静的河道就穿插在这些富有历史的房屋、楼阁、小桥之间,彼此借景,彼此衬托,形成了一幅长卷。河道有宽有窄,窄的地方似乎轻轻一跃就可以到对岸,而宽的地方也不过才三四米。两边的人家就算是隔着河,也是很近的距离,打开窗,大声喊一声,就能听到。
洛溪低头看河水:“这水很清啊,都能看到小鱼呢。”她对着水面照了照,做了几个鬼脸,又左右看看,“如果泛舟河上,沿着这里绕上一圈,那就美了。”
一棵杨柳恰好长在河边,柔软的枝条垂着,洛溪走过去,拉过一根枝条,轻轻地晃着,嫩绿的叶子拂过水面,化出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真漂亮,一情一景,仿佛都隐藏着不同的故事。”一向活泼的她显出了难得的安静,隔了一会儿,洛溪开始讲故事,声音很低,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曾经有一个女子,她有一个深爱的情郎,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两个人只能偷偷见面,他们就约在这儿约在黄昏时分等到月上柳梢,他们天天都见面,互诉衷肠,一切都很美好,似乎能一直这样;直到有一天,月色明亮依旧,情郎却再没出现。女子等啊等啊,等啊等啊,却不知道其实情郎再也不会来了。”
洛溪叹了口气,回头问秦颂:“你说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
洛溪嘻嘻地笑着:“因为她的情郎发现原来根本就不爱那个女子。”
秦颂皱了皱眉头,他知道洛溪在暗示什么,他想反驳,却不知道反驳哪一句。
谁家养的几只鸭子从不远处游了过来,偶尔拍拍翅膀,看着很是悠闲。洛溪看着水面发呆:“你看,那是鸳鸯吗?真丑啊。”
“……是鸭子。”
“难怪不是一对一对的,鸭子嘛,又不是鸳鸯,它啊,不懂爱情。”洛溪随意地说道。
秦颂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来某人在指桑骂槐了,他静静地看着洛溪的侧影,美人与柳树,相得益彰,犹如画卷。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洛溪一直表现的热情大方,可这会儿他脑海里居然出现了这样的句子:姣花照水,弱柳扶风。
他的心软了一块,无端端地生出了无法控制的自责和怜惜。
“其实……”秦颂捏了捏拳头,犹豫地开口。他没说完,就被一大群人打扰了,那群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少男少女,吵吵闹闹推推搡搡的,不少人手里还拿着相机像是在拍什么。
他们一个个的都看上去极是兴奋。秦颂莫名其妙,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他把洛溪拉到了自己身边。
在他们交流的话语中,洛溪总算知道,原来是一档很火爆的综艺节目到这儿来录制。洛溪也知道那个节目,除了常驻的MC是当红的明星之外,节目组每次请来的飞行嘉宾也都是咖位不小的偶像。洛溪有些好奇,不知道能够见到谁。她问边上人:“你们在等谁啊?哪个明星?”
“胡潇潇啊。”那人激动地说,“你不知道吗?她真人太漂亮了,我有视频,要不要发给你。”
洛溪对这个名字不陌生,正是之前和唐导陈夕颜一起吃饭的那个小花。
有看着像是工作人员的人走过来,指着洛溪刚待的柳树边上,拿着对讲机叽里咕噜地说话,很快又有一群人过来了,中间簇拥着一个身着古装的漂亮女人。
洛溪透过拥挤的人群看过去,胡潇潇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罗衣,裙裾随着走路而轻轻摇动,身段婀娜多姿,很是动人。她这副样子倒真的像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大家闺秀一样。
有人大声喊了她的名字,声嘶力竭地吼着:“潇潇,我们永远支持你。”
胡潇潇冲他们挥挥手,举手投足间尽是女神风范。
围观的人嗷嗷直叫激动不已,那样子像是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亲吻她的鞋面。
洛溪看的瞠目结舌,都被他们的样子吓到了:“粉丝真不容易啊,估计见到亲娘都没这么激动的。”
秦颂说:“我看你也挺兴奋啊。”
“我只是跟着他们叫了两声,其实我的内心很平静。”她看秦颂一脸嫌弃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群魔乱舞的地方,央求道,“难得看拍电视的,看一会儿吧。”
秦颂眉头都快打结了,他不喜欢人多拥挤又吵闹,不过看着洛溪的小眼神:“那退后点。”秦颂做出了让步。
胡潇潇走到柳树边上,按照台本完成了一个桥段,然后配合着拍了几张照片,她知道自己的优势,举手投足间收获的都是周边夸张的惊叹声音。接下来工作人员给她发了任务,任务内容是找一个素人和她玩游戏。
游戏很简单,就是石头剪刀布,难点在于,嘉宾必须连赢十次。当然正片放出来肯定是这样的,至于拍摄的话,那还是可以依靠后期的。胡潇潇对这个任务还算满意,她看了看周围,一多半是她的粉丝,还有一些是凑热闹的游人,她正想着要挑哪一个,既不能太抢镜,也不能太难看,最好还能恰到好处的表现出对自己的喜欢。
她的视线扫过一圈,然后就顿住了,眼神里是藏不住的雀跃和喜出望外。那人站在人群外面,并不是众人的焦点,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存在感,因为他生的太好了,何况他本身还那么优秀。
帅气,多金,有才,家世好。这无论哪一个都是了不起的有点,偏偏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难怪京城里那么多的名门闺秀想着法子的削尖了脑袋要嫁到秦家。
胡潇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秦颂,自从那次饭局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秦颂,但是就因为那一次的短暂接触,她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胡潇潇走过去,清纯的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声音脆生生娇滴滴的,犹如黄莺一般:“你好,秦总,这么巧,可以跟我玩个游戏吗?”
“不玩。”秦颂说完,摆出一副完全没所谓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刚才拒绝了一位美女的邀约。
胡潇潇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一时间都忘记下一句该说什么了。也是,她怎么就忘记了秦颂是个怎样的人呢。这个人一向都是清冷自持,严谨克制的。他从来不会在意场合和他人的想法。自己是哪里来的信心,居然会生出他会接受的妄念来呢。
好在因为秦颂站的远离人群,他们两个的对话并没有人注意到,围观的人群还在后面犹豫着是否上前。
洛溪看着胡潇潇不知所措的样子,在边上轻声咳嗽一声,胡潇潇看过去,这才注意秦颂的边上还有个人,想到刚才的对话被洛溪全部听到了,胡潇潇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那个,我还觉得蛮有意思的,我可以玩吗?”洛溪问道。秦颂侧眸看着她,不置一词。
胡潇潇并不想选洛溪,这人长的太漂亮了,很容易抢镜,可是这会儿要是就这么回去重选一个,很容易被人猜出来发生的事情,她可不想明天爆出诸如:当红女星被素人拒绝类似的热搜头条。胡潇潇很快调整了表情,笑意盈盈地说:“好啊,不过你可得让让我,我玩游戏很菜得。”
洛溪点头,很是惭愧地说:“不用担心,我是游戏黑洞。”
事实再一次证明,洛溪果然玩什么都不行,胡潇潇很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完全不用靠后期剪辑。她松了一口气,难得真心地说:“谢谢你。”随后装作不经意地问洛溪,她和秦颂是一起过来玩吗,打算在这儿待多久。
胡潇潇说的很随意,但洛溪注意到她那勾人的眼神有一下没一下的扫过秦颂站的地方,那眼神跟带着钩子一般,就算是自己看了都有些心动,洛溪心里一个咯噔,脑海里面几乎是立刻就回忆起了之前陈夕颜说的话,说是胡潇潇的团队好像在针对秦颂搞什么事,之前她还不当回事,现在这会儿她可不再犯蠢了,立刻进入一级警备状态。
洛溪淡淡地笑着,漂亮的梨涡洋溢着幸福的味道:“小哥哥特意飞过来陪我的,这不等会儿还要赶飞机回去工作,我让他不要来了,他非不听,哎,想到他只是为了陪我这么一会儿,就要坐上那么久的飞机,我真的很心疼。”她说的也不是假话,不过是瞒去了一些事而已,就算胡潇潇想要去跟秦颂求证她也不怕,更何况,她也不敢吧。
胡潇潇扯了扯嘴角,她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别人说什么自己就信呢。她甚至肯定事实一定不是同她说的这样,懒得和洛溪再聊,随口说了两句别的,胡潇潇就同拍摄组去下一个场景了。
洛溪目送着胡潇潇走远,脸上仿佛被金色的阳光照耀过,看上去容光焕发。
秦颂走到她边上问道:“聊什么呢?输了游戏还笑这么开心。”
洛溪收回笑意,摇头:“你不懂,游戏输了无所谓,但是肖想别人的东西就是你的错了。”
秦颂听的满头雾水。
洛溪斜他一眼,鼓着腮帮:“当然了,要不是东西太好,也不至于这样,哎,我总觉得前路艰难。”
“说人话。”
洛溪龇牙:“我现在有点生气,需要找点事情排解一下。”秦颂看着她露出的虎牙,感觉就好像是看到了一只幼犬在趾高气昂地叫嚣以为把敌人唬住了,却不知道那牙齿在敌人看来一点威胁都没有,相反却很可爱。他静默了一会儿:“比如呢?”
“那边有家甜品店,我们过去吃蛋糕吧。”洛溪笑眯眯地说,像个狡猾又可爱的小狐狸,秦颂没法判断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两个人前后进了店,这家店不大,但是店家在装修上面显然是花了心思,处处都藏着小心机。角落里面是一个花架,上面缠着小球形状的灯泡,里面闪烁着五彩的光。
墙面上贴着不少小小的贴纸,那是客人们留下的墨宝,洛溪曾经也热衷于在各种小店留下一两张纸条,上面记录着她不同时期的心思,倒是不知道那些店里面现在还能不能找到以前写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