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想对我以身相许——乃
时间:2020-03-12 08:23:19

  郁九歌无言。
  她再道:“所以,本该是我向你提出请求,但我……不太敢见你。”她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打小练的童子功,轻易不能破身,你若修为上出了什么差错,这错也在我。”
  只是她了解这种功法,早在他封尊时就没了不能破身的限制,因而当时她才敢那么破釜沉舟,没有半分顾忌。
  但总而言之,错全在她。
  郁九歌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他就是杀她一万遍,那也是理所应当。
  可他不仅不杀她,他还说出“以身相许”四个字……
  越想越觉得这人实在温柔,连对她这种罪魁祸首都要询问好不好,凌夜心中愈发不是滋味,但仍继续说了下去。
  “你让我慢慢想,我倒觉得,应该是你慢慢想。是我欠你,你让我如何,我就当如何,我怎么补偿你都是应该的,你没必要为了此事……”
  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断。
  他沉声道:“你若这么想,你自己的清誉又要如何算?”
  凌夜默了默,方道:“这不是一回事。”
  “这怎么不是一回事?正如你觉得是你强迫我,我也觉得是我害你失了清誉。”郁九歌直视着她,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不知何时变得严肃极了,“错不仅在你,我也有错。”
  那个时候,他确是已经醒了。
  但他并未阻止她,反而还任由她继续,默许了双修。若说她是主谋,那他就是铁定的帮凶。
  占了人家姑娘的清白,还反过来把错全怪在人家身上——他如何能作出这等事?
  更何况……
  不知是想到什么,郁九歌抿了抿唇角,然后抬手捂唇,轻咳一声。
  并未注意他的小动作,凌夜问:“那要怎么办?”
  郁九歌道:“就如我先前所言,以身相许。”
  凌夜闻言一哂,莫名觉得他这样的坚持有些好笑。
  怎么就这么想以身相许?
  她只好说:“那也该是我以身相许。”
  郁九歌说:“我是男人,我来。”
  凌夜懒得在这上面和他争辩,就说:“随你。”
  未料郁九歌还没再把那话问一遍,旁边传来不小的动静,凌怀古醒了。
  两人立时都住了嘴,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静坐。
  红日完全升起,此间一片明亮。凌怀古才坐起来,就听凌夜道:“你过来。”
  凌怀古依言去到她身边。
  本以为她要做什么,却见她抬手点上他眉心,解了他体内封印。
  禁锢已久的法力被释放,凌怀古刚还觉得一觉睡醒有些饿,这会儿完全没那种感觉了。他正适应着这种久违了的与凡人截然不同的感受,凌夜已灭了火堆,起身道:“走吧。”
  郁九歌说:“你刚炼完药,不用休息吗?”
  凌夜摇头:“一夜而已,我不累。”
  她都这样说了,郁九歌也没再说什么,只在她出手之前,主动掐诀,揽了带上凌怀古的活儿。
  凌夜看他一眼,不自知弯了弯唇。
  作者有话要说:
  凌怀古:没想到吧!.jpg
  难怪这段时间特别困,原来是姨妈来了= =先保底更着,等不疼了再多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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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沉睡
  凌怀古被解了封印, 又有郁九歌看着,凌夜再犯不着为他特意停留,于是原定两日的路程, 当天就走完了。
  他们到凰族的时候是深夜, 未料两位至尊居然来这么快, 凰蔺一面率领众人赶去迎接, 一面吩咐奴仆快去给两尊备好的住处看看可有什么纰漏。
  因地处山中,又背靠七界, 每次七界开放,首当其冲的凰族都要遭受巨大冲击——七界内有种天然毒瘴,每隔数年爆发一次,故此凰族人人都会炼药,此地也是举世闻名的药师圣地——所以凰族并非凡人以为的, 那种全民炼药所有的奢华大气。
  正相反,哪怕是作为凰族的主殿, 这殿宇也颇显寒酸。若非颜色是鲜艳的朱红,还能让人稍稍眼前一亮外,当真处处都看不出这里竟是一代名门望族的所在。
  进得正殿,凌夜品了品奴仆奉上的热茶。
  入口甘甜, 回味时略带一点涩意, 是用七界里特有的灵花烹制而成,专门用来招待贵客。
  凌夜尝了几口放下,转而同郁九歌说道:“这里你以前可曾来过?”
  郁九歌摇头:“你来过?”
  “没有。”凌夜道,“我也是第一次来。”
  郁九歌道:“看出来了。你与我一样, 都对这里有些好奇。”
  凌夜点头。
  是有些好奇。毕竟凰族的名声太响了。
  一般来说, 会炼药的,哪怕水平很次, 只能炼出最普通的止血补气的灵药,在别的修者眼中,那也是有钱人。
  更别提凰族这种,连三岁小孩都能把《药经》背得滚瓜烂熟,据闻比最会赚钱的金族还会赚钱。偏生来过凰族的人都说这里跟凡间的丐帮似的,人人面色愁苦,浑身一股贫民味儿,简直让人不敢苟同这个名门是全天下最有钱的名门。
  而造成此等境况的根源,就如这座寒酸的主殿一样,出在七界毒瘴上。
  “七界毒瘴,我略有耳闻。”凌夜道,“说是源头在地底,一旦动了,整个赤凰山都要毁于一旦。”
  源头不能动,又定时爆发,如此不得已之下,每次七界自动对外开放,凰族都会邀请境内广大修者前来,一则解决毒瘴,二则抵抗从七界里出来的各种妖物精怪。
  值得一提的是,神物赤凰翎羽,也只会在这个时候短暂现世。
  所以此次七界开放,凌夜无论如何都要进去。
  然而想进去,必定要通过毒瘴。那么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通过,好及时赶到赤凰翎羽前,看看里头可有如金玉宝珠那样诞出异兽,还要等凰族人过来,向他们打探情况才是。
  好在郁九歌对此有些了解,在等凰族人来的时候,把他知道的先和凌夜说了。
  他道:“七界各以毒瘴颜色来命名,最深处的名为赤界,赤凰翎羽就在这个赤界里。”
  “传闻赤界毒瘴毒性极强,滴水穿石,界内没有任何活物。凰族最初建立时,有帝君冒险进入,九死一生之际,偶然发现了赤凰翎羽。见翎羽周围无毒瘴靠近,他掘了点翎羽下方的泥土收在怀里,不仅消除了吸入体内的瘴气,最后还活着出来了。”
  经此一事,凰族以赤凰翎羽作为镇族神物,一跃成为四族之一,直至今日。
  凌夜想了想问:“除那位帝君外,以往七界开,可有人进过赤界?”
  郁九歌说:“似乎没有。”
  凌夜道:“这就有些难办了。”
  即使那位帝君出来后,有把自己的经历记录下来,也不见得凰族人会拿给她看。
  世人皆知她身中白头仙,她来凰族就是为了赤凰翎羽。不管赤凰翎羽可有异常,凰族恐怕都不会像金族那样,轻易让她拿走赤凰翎羽——
  有一种说法,说是毒瘴之所以没有年年爆发,就是因为有赤凰翎羽在赤界里进行镇压的缘故。
  凌夜若是如那位帝君一般,只取沾了翎羽气息的泥土还好,凰族为了至尊的人情,定会欣然应允。
  可难处就在于,她必须要取赤凰翎羽。且得是完整的,少一点羽片都不行。
  如此,除非她能确定毒瘴没有年年爆发的真正缘由,抑或是找到能代替赤凰翎羽的东西,否则凰族绝不会同意她拿走赤凰翎羽。
  凌夜不由做好最坏的打算。
  实在不行,就强闯。她认真地想,机会难得,何况郁九歌也在,他肯定会帮她的。
  正想着,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凰族的人来了。
  当先一人着玄底朱纹深衣,其上绣着的正是传说中的神鸟凤凰。再看其人,天庭饱满,双目炯炯有神,分明是大富大贵的面相,长得也好,正是时下最得姑娘偏好的那种俊朗,偏生眉宇间一股极浓重的郁气坏了事,令他看起来有种郁郁不得志的愁苦。
  认出这就是少君凰蔺,凌夜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诸位公子千金。
  就见同凰蔺一样,这群为无数凡人向往的凰族成员,无一例外都是俊的俊美的美。然眉眼间却又都蕴含着忧愁之意,乍看之下,确是“浑身一股贫民味儿”。
  凌夜想了想,换作她是凰族人,没几年就要经历一次毒瘴爆发,她怕是也要早早变成秃头。
  如此看来,凰族人虽愁得不行,却都头发浓密乌黑,可谓是相当厉害。
  凰蔺领着众人进入主殿,见不止是圣尊和凌新尊来了,凌新尊的父亲也来了,他心下思绪一转,面上没表现出什么来,只先向两尊行礼。
  “两位远道而来,我等迟迎,还望恕罪。”
  凌夜没说话,郁九歌道:“少君客气了。”
  随后凰蔺等人落座,没一个敢坐最上头的主位。
  瞥了眼已经许久没坐人,即使奴仆天天悉心擦拭,也还是不免有些暗淡无光的主位,凰蔺没绕弯子,直接对凌夜说道:“我家帝君自年前闭关险生心魔后,沉睡至今未醒,我们查遍古籍,只在其中一本上查到类似的症状,可惜语焉不详,并未讲述治疗方法。我们想了许多办法,请了不少人,也仍束手无策。敢问姑娘可知晓这种怪病?”
  凌夜道:“不亲眼见见,我也不知。能否带我去看看帝君?”
  凰蔺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他立即站起身,道:“姑娘请。”
  他引路在前,一众人出了主殿,往帝君沉睡之处行去。
  要说赤凰山的主殿比起凡间小国的宫殿还要简陋上几分,那么凰琼所在的地方,就只能用茅草屋来形容了。
  青天,青山;茅草墙,茅草屋。
  此情此景,实乃非一般的接地气。
  注意到凌夜的目光,凰蔺忙道:“我家帝君素来勤俭,不许大兴土木,让姑娘见笑了。”
  凌夜摇摇头,回道:“帝君以身作则,当为楷模。”
  凰蔺道:“姑娘谬赞。”
  看他们二人说得正经,好似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跟在后头的公子千金纷纷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哪里是勤俭……
  分明是怕殿宇才建好,还没住上多久,就被从七界里跑出来的妖精给毁了,索性连建都不建,只草草搭了这么个能住人的茅草屋了事。
  ——不仅凰琼的住处是这样,所有凰族人的住处都是这种最简便的茅草屋。
  所以才有修者前来参观后,对外说他们凰族比丐帮还不如。
  说话间,到得茅草屋前,守在门外的人对他们行礼,而后打开屏障,请他们进去。
  推门步入,里头果然如外在一般,极尽简朴。除帝君凰琼身下那张木板床外,整间屋子里仅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放眼望去空空荡荡,委实不是堂堂帝君能住的。
  刚好两把椅子,凰蔺先请郁九歌和凌怀古坐下,又沏了茶,让人送些点心瓜果来,才上前把垂着的床帐挂起。
  凌夜俯身细看。
  只见与整间屋子格格不入的绣花锦被下,一女子正静静沉睡。
  她五官精致,不及睁眼,就已能让人看出是个美人。然她面色苍白,唇色发黑,脉搏也时快时慢,确是怪病。
  凌夜皱眉看了会儿,问凰蔺:“你说她是险生心魔后才这样的?”
  凰蔺道:“是。姑娘应当知晓,我家帝君修习的功法叫凤摇长山,此功法,凡我族中之人,皆可修炼。”
  凌夜点头。
  千里银河夜寒天,婆罗无花金玉露。
  凤摇长山化凰琼,碧隐仙灵出世殊。
  此四句,便是将四族帝君及其所修功法并在一处,勉强也算是琅琅上口。
  凰蔺再道:“我凰族每三年便要承受一次毒瘴爆发,每次都会牺牲不少人,实在难捱。帝君仁善,意图改进功法,好让我等多些活命机会,不料改进未成,反而险些生了心魔,好在我们及时发现,悬崖勒马救了回来。”
  只是救回来后,凰琼一睡不醒,他们用尽手段,也没能叫她睁一睁眼。
  凌夜听罢,沉思许久。
  直等凰蔺以为她也要同之前那些人一样摇头说无能为力的时候,总算听她道:“你们先出去,我且试试看。”又对郁九歌说,“你留下,帮我打下手。”
  凰蔺大喜,立即领人出去。
  屋内再无外人,凌夜布好屏障,开始挽袖子。
  她边挽边看郁九歌,见他许是怕她待会儿渴,正重新沏茶,还掐诀让热度尽快降下,温柔贴心得不得了,她想起什么,眼睛一弯,喊道:“九妹妹。”
  没人回话。
  她不由又喊:“九妹妹。”
  郁九歌这才反应过来。
  他动作一顿,道:“……你在叫我?”
  凌夜道:“你以为呢?”
  这么温柔的人,怎么能叫九哥哥?
  当然是九妹妹最适合他。
  郁九歌沉默片刻,须臾回敬道:“小夜夜。”
  凌夜闻言,扑哧一下笑了:“我以为你要喊我夜弟弟。”说着掀开凰琼身上的锦被,把人扶坐起来,又道,“你先帮我护法,等需要你了,你再过来。”
  郁九歌没说话,只依言在近处盘坐起来。
  他看了眼凰琼便不再看,转而盯住凌夜腕上的镯子,看那羊脂白在如玉的细腕上来回晃动,他垂下眼,在心里默默喊了句夜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先吃饭,错字吃完改。
  大家冲鸭,马上就要888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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