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嫁给了反贼——初泫
时间:2020-03-12 08:31:51

  后来,也多亏了皇嫂相助,皇兄和她才能一步一步走出冷宫,走到如今这个位置。
  而今皇嫂跪在她的跟前,乞求她救救她儿子,她又如何拒绝得了?
  她心底不舍,却到底还是退了一步,“我是昭儿的母亲,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丢下昭儿自己离开?娘娘……娘娘可以让别人带着太子去找救兵。”
  她能理解皇后为保太子多一线生机,让昭儿代替太子引开贼寇的决定。
  太子是君,沈家是臣,皇后又对她有恩。
  她纵然再不舍得、再不愿意,也不能拒绝。
  可若要她在这个时候丢下儿子自己离开,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皇后红着眼道,“我知道这样会对不住你和昭儿,但我实在别无他法。榆阳,你是太子的亲姑姑,又向来疼爱太子,我只放心把他交给你一人。”
  眼看着外头已经有贼寇冲进保护圈,外头侍卫再也抵挡不住,长公主终是深吸了一口气,接下皇后手中的凤印,头也没回地下了马车。
  她回到自己马车时,奶娘正抱着昭儿和太子坐在角落瑟瑟发抖。
  两个孩子明显知道发生了变故,也没有吵闹,只听话地乖乖坐在奶娘怀中。
  看着昭儿懂事的模样,她眼眶蓦地一红,拼了命才忍住想要去抱他的冲动,让奶娘帮他换了太子的衣服,把他送到了皇后的马车上。
  说到此处,长公主眼底都有些湿润,简宁将手中帕子递了过去,没说一句话。
  她虽不认同长公主的做法,却也不能说长公主忠君知恩是错,更不好去评说先皇后的所作所为。
  只是这件事情,对那时尚且还很年幼的沈昭来说,实在太过残忍了些。
  她有些心疼幼时的夫君。
  待长公主心绪稍稍平静些,简宁才又问,“后来呢?夫君是怎么活下来的?”
  听得简宁所问,长公主苦笑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昭儿是如何活下来的,只知她安顿好太子,片刻也不敢耽搁的带着官兵回来时,山上只剩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和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
  陛下和沈堰得知消息,几乎派人踏平了劫匪的老窝,也只找到了皇后的尸体,沈昭却不知所踪。
  皇上心中愧疚,下令无论如何都必须找到沈昭。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找了三年,终于打探到了沈昭的消息。
  当年他逃出去后,流落到豫州的一个小镇上,被一对年迈的夫妇所救。
  那对夫妇膝下无子便收养了他,没隔多久,又带着他去了梁州的一个小镇。
  长公主放下所有,马不停蹄往梁州赶去。
  她记忆中白白嫩嫩的儿子早已变了模样,那么一个小小的人儿,正搭着凳子站在灶台边熬药。
  见她来,只陌生而客气地问,“请问夫人找谁?”
  长公主一瞬间如遭雷击。
  三年未见,她的儿子……竟不认识她了。
  “徵儿,是有客来了吗?”
  屋里头的大人许是听到动静,闻声走了出来。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靠门站着,她面色极差,一看便知已是病入膏肓。
  妇人在看到长公主时,明显愣住了。
  沈昭见到妇人,忙地放下手中蒲扇过去扶住她,担心地唤了声,“祖母。”
  她回过神来,朝着沈昭安抚笑了笑,温声道,“我没事。”
  说罢,又请了长公主几人进屋。
  长公主原还担心非亲非故,收养沈昭的那对夫妇会苛待于他,然在看到沈昭对妇人的态度时便知道,这妇人这些年待他应是极好的。
  她心里头这才宽慰许多,随着妇人进了屋子,又细细询问了关于沈昭的种种。
  越听,心里头便越是愧疚。
  当年妇人遇到沈昭时,他全身都是血,就倒在他们村口的小溪边上,奄奄一息。
  妇人见他年幼可怜,便把他抱回了家,又请了大夫为他诊治。
  好在他伤势虽重,却也没至于要了性命,昏睡了两日过后,便醒了过来。
  她原是想将他送回家的,哪知他竟什么都不记得了。
  大夫说许是因为年岁太小,又经历过大的变故受了惊吓,让他们不要着急,或许过上些日子就会好了。
  夫妇二人膝下无子,便干脆将他养在了身边。
  长公主听完,心似被什么揪住一般。
  她甚至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当年才五岁的他到底是怎么从尸山血海中逃出来的,又受了多少疼痛苦楚。
  好在现在终于找到了他,长公主只想把儿子接回去,好好补偿他。
  沈昭却是想也没想地拒绝了她,“祖母身体不好,我只想陪在他们身边尽孝。”
  长公主忙道,“我们可以把他们也接回去,请御医为她调理身子。”
  然而即便是她提出了这样的条件,沈昭依然没有同意。
  恰那时京中又传来消息,说太子和珺儿不慎从假山跌落,太子为护珺儿丢了性命。
  她没办法,只能先放下这边,一个人回了京。
  本是想着来日方长,她以后多来看看他,等母子二人关系好一些之后,再接他回京也是一样。
  哪承想,她前脚离开梁州,夫妇二人后脚便也搬离了梁州。
  自那以后,再无他们的音讯。
  这样一晃又是八年,等再见到沈昭,却是在京城。
  圣上于曲江设琼林宴那日。
 
 
第57章 劝说
  琼林宴上, 新科状元状告慎国公侵占良田, 结党徇私,并当众将一应的人证物证俱都呈了上去, 让慎过公辩无可辩。
  慎过公乃是愉妃的亲兄长。
  自皇后与太子去世后, 今上就开始心灰意冷,一心只想求仙问药,不问朝事,不理后宫。
  唯一能在他跟前露脸的, 也只有与先皇后长得有几分相似的愉妃。
  这些年愉妃可谓是独得盛宠,连带着娘家也逐渐势大, 便是连长公主也不敢妄动。
  人人都在说这新科状元可真是胆大包天,也有人悄声叹息, 说这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怕是脑袋不保了。
  长公主却在听到新科状元的名字时愣了好一会儿,之后便让人加急备了马车, 匆匆忙忙往曲江行宫赶了过去。
  那状元姓周,名徵, 祖籍豫州,后迁至徽州。
  长公主记得清楚, 当初她儿子沈昭就是流落在豫州, 才被人捡回去的。
  而捡他回去的那户人家, 正是姓周。
  八年前, 她寻到昭儿时,那妇人也恰好是唤他“徵儿”。
  一连这么多的巧合,不管这新科状元是不是她的昭儿, 她都总归要去看一下才放心。
  路上听得侍从细说,她才知道了这位状元郎为何要状告慎国公。
  却原来,是为了一桩五年前的旧事。
  据说当年周家良田被慎国公侄子所占,周老爷子一气之下,将其告上了县衙。
  然而慎国公府正权势滔天,县太爷又岂敢判慎国公侄子的罪?见周老爷子只是一介布衣,无权无势,他不问青红皂白,就反判了老爷子诬告皇亲国戚之罪,下令打了二十大板,丢出了县衙。
  老爷子已过花甲之年,哪里经得住这一顿打?
  被人抬回去之后,没捱上几日,便就过世了。
  周老夫人的身子本就不大好,老爷子过世之后,她因悲伤过度,隔日竟也跟着撒手人寰,整个周家独留了在外求学的小孙子周徵一人在世。
  等周徵得到消息赶回去时,两老人早没了热乎气儿。
  他那时也才十三岁,年少气盛,一心只想为祖父祖母讨回公道,一路告状告到了京城,然而最后却被人逐了出去,自此以后,再无音讯。
  没想这小子竟是一路科考,连中三元,又以这种方式回了京,还在琼林设宴之日,将这桩旧案捅到了圣上跟前。
  席间不少人摇头扼腕,觉得这少年文章写得虽好,人却还是太天真了些。
  在朝为官的,又有几个人能是清清白白的?
  不过是侵占良田而已,只要没出什么大乱子,圣上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遑论他告的,可是慎国公府。
  愉妃承宠多年,依圣上护短的性子,只怕非但不会为他讨回公道,还会重罚于他。
  长公主赶到曲江行宫时,场上气氛正压抑。
  陛下手中把玩着酒盏,若有所思看着新科状元。
  十五岁的少年挺直着背,跪在圣上面前,脸上没有丝毫退意。
  似是早猜到长公主会急赶过来,听到有人通报榆阳长公主求见,陛下也不意外,只放下手中酒盏,摆了摆手,让人领了长公主进来。
  还未待长公主开口,陛下便指了指跪在地上少年,道,“朕若记得没错,当年你从梁州回来,说昭儿是被一户姓周的人家收养了去。先前殿试时隔得远,朕没看清这小子的模样,今日近了一看,倒觉得他生得同言卿有几分相像。榆阳你来看看,他是不是你们家那小子?”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言卿,正是榆阳长公主驸马沈堰的字。
  其实哪还用看?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便是多年不见,她也不会认错。
  那跪得笔直的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她的昭儿。
  当年她回京就将昭儿的遭遇都禀了皇兄,她自不信皇兄今日才知周徵就是沈昭。
  只是于那时的她来说,皇兄打得什么算盘并不重要,只要昭儿能回来便好。
  长公主说到这儿,又拭了拭眼角的泪,才道,“好在同愉妃相比,圣上到底还是护着昭儿的。”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沈昭认祖归宗回了沈家,慎国公府自那日以后也被肃清,再无荣宠,而当年经手过此案的人,也全被查办。
  皇后之位,在这次事件之后,也被陛下给了素来同愉妃不和的静妃,连当今太子也是新后所出。
  简宁原本以为沈昭前世会反,多少与离家多年不得归有关,可如今听长公主说来,却似乎并非如此。
  她正恍着神,又听长公主道,“只是皇兄到底还是个帝王,近些年他越发的多疑。昭儿这些日子又因为主张削藩一事,遭了不少弹劾。”
  长公主说到这儿,转头看着安静坐在身旁的简宁,道,“你向来聪敏,应当知道这事继续下去的后果,我担心将来不管成败,昭儿都会成为众矢之的。今日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劝劝昭儿,让他凡事别再出头。”
  她原是想亲自劝说,可昭儿同她素来不大亲厚,想来也是不耐烦听她絮叨,这才找来简宁去劝他。
  简宁自是明白长公主的担忧。
  削蕃一事,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若将来一旦失败,沈昭只怕就会成为第二个晁错。即便是他成功了,依陛下多疑的性子,鸟尽弓藏也不无可能。
  只是……
  她想了想,抬头问长公主,“母亲觉得,即便现在夫君愿意收手,皇上又会同意吗?”
  长公主闻言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简宁为何会有这一问。
  太子年幼,皇兄身子又一日不如一日,若不小心有个好歹,年少的太子登基,那些手握重兵的藩王们难免会生出别的心思来。
  皇兄怕是早动了削藩的念头,然而朝中大臣要么不愿去做那个出头鸟,要么能力不足,才一直没有动手。而今好不容易有合适的人愿意着手去做这事,他自然不愿让昭儿轻易收手。
  只是她觉得,现在事情尚且还有转圜的余地,皇兄不愿归不愿,但如果昭儿真想退出,他应当也不会要昭儿的性命。
  反之,若任由昭儿继续削蕃,那才是必死无疑。
  长公主有心想再劝简宁,简宁却是先开了口,“儿媳同夫君相识虽不过一载,却也知他行事向来谨慎周全,他既能劝说皇上削藩,应当也是有了万全之策,母亲无需太过忧心。”
  她虽不知沈昭前世到皇帝死都没建议过削蕃,今生为何会突然将此事提前,但也知他前世年纪轻轻就能一手掀出那样大的风浪,她和长公主能想到的事情,他未必想不到。
  他既选择了参与,那应是有了应对的法子。
  而且在她看来,现在趁皇上还在,将藩王势力削弱,总比幼帝继位后,藩王各个蠢蠢欲动,导致天下大乱,征战连年的好。
  只是这些,却是不好同长公主说的。
  长公主见听罢简宁的话,微微叹了口气。
  她又何尝不知昭儿不会做无把握之事,可即便知道,她也担心将来事情会脱离他的掌控。
  为人母者,总是不愿看到孩子有一丝危险。
  然而简宁不愿再劝,她也不好勉强,便只同她又闲话了几句家常,才放她离开。
  简宁一走,陈嬷嬷便来了石舫。
  方才她站得不远,长公主和简宁的对话,也隐约听到了一些。
  她给长公主添了杯茶,不满道,“奴婢怎么觉得,少夫人未免也太过冷情了些。”
  人都说关心则乱,长公主得知世子爷的举动后,担心得是食物下咽,夜不能寐,便是国公爷和老夫人,也不大赞同此事。
  可这少夫人倒好,竟似丝毫不担心世子爷,非但没想着劝着他些,反而觉得公主的担忧多余。
  可见她对世子爷并不怎么在意。
  长公主却觉得不然,她苦笑道,“我倒觉得她并非不在意,而是太过信任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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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宁回到梧桐苑时,沈昭已经回来了,柳庄正同他汇报着什么。
  她没去打扰他们,只在月亮门外的凉亭里等着。
  没等一会儿,柳庄便出来了,见到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夫人,大人正等您。”
  简宁闻言,透过镂空雕花窗往院子里看过去,只见他正站在梧桐树下含笑看着她,眉目如画,满身清贵。
  她亦冲着他笑了笑,起身进了院子。
  沈昭见她走近,朝她伸出手,问,“去母亲那儿了?”
  两人明明才刚成婚,他伸手的动作却极其自然,仿佛早已习惯如此。
  简宁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虽不若沈昭那般随性,却也少了许多少女的羞怯,更遑论二人已是夫妻,亲近一些也无不可。
  “嗯。”她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手交给他,如实地道,“母亲担心你主张削蕃一事,会成为众矢之的,想让我劝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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