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刺下一个大穴之后,皇帝咳嗽着醒过来了橘子。
“神医?朕,这是怎么回事?”
鹤九仙把银针收回来,君后立即扑了过去,“皇上,你终于醒了!”
真是奇了怪了,对于皇帝突然咳血昏迷,整个太医院加上鹤九仙就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鹤九仙自己也很迷惑,既然会咳血晕倒,那一定是哪里有问题,但为什么他检查皇帝的身体的时候,偏偏一切正常,仅仅是有些体虚呢,这说不过去啊。
许庭接到花眉的消息后,直接将工作交给了苏瑾。
没有诏令无法出入皇宫,许庭便联系了禁卫长。
禁卫长将许庭带入皇宫,在偏门处等候,然后保证派人去打听情况。
因为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许庭只好先等着,静观其变。
许久之后,许家的马车又驶出宫门了。
禁卫长回来告诉许庭,杜嗣音与鹤九仙已经安全准备离开,许庭才松了口气,郑重地对禁卫长表示感谢。
“别跟我客气。”禁卫长爽朗地说。
自从上次出行,她已经和许庭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一点小忙而已。
“快去找夫郎吧。”禁卫长打趣地说。
许庭一拱手,使出轻功跳出了宫墙。
杜嗣音和鹤九仙的马车从皇宫中出来了,朱红的大门又关上,皇帝什么事都没有,反而暴露了鹤九仙还在京城的这件事。
杜嗣音有点忧虑。
他能感受到,当皇帝知道鹤九仙住在镇边王府的时候,就有些不满意了。
还好鹤九仙收了杜嗣音做徒弟是个无法抨击的解释,徒弟赡养师父,皇帝也不能说什么。
“师父,你在想什么?”杜嗣音看到鹤九仙一直拧着眉头,问道。
“奇怪,真奇怪。”
杜嗣音:“什么奇怪?”
鹤九仙:“我得仔细想想,皇帝的病有点蹊跷。”
外面突然传来马夫勒马的声音,“吁——”
杜嗣音撩开帘子一看,是许庭,惊喜道:“长宁,你怎么来了?”
许庭上了马车,解释道:“画眉过来告诉我,你和鹤前辈被带进宫里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嗣音将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许庭,正好马车到达了镇边王府门口。
他们下了马车,清风院里,下人们立即忙碌起来。
许庭总觉得有点不妙,嘱咐道:“鹤前辈,最近请您小心些,出门的话,一定要带上府里的侍卫。”
鹤九仙却有些不以为意,她甚至还觉得,许庭这么一个年轻女人,怎么比她还要不潇洒,啰里啰嗦。
许庭叹了口气,她总算知道什么叫老小孩。
他们不知道,鹤九仙离开皇宫之后,四皇女立即借着请安的名义进宫去见了皇贵君。
“爹亲,情况怎么样?”
皇贵君将自己的女儿拉入了房间中,然后让下人全都退下,他身边最信任的两个小侍则守在门口。
“别担心,鹤九仙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
然后皇贵君将今天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向晏云彤叙述了一遍。
晏云彤听完之后,提起的心终于落下,表情松动了些。
“这次下药已经解了,之后,我要要什么时候再次对皇帝下手吗?”
“先按捺不动,只要有鹤九仙在,我们下什么毒都没有用。”晏云彤眯着眼睛说。
只有除掉鹤九仙,他们的手段才能顺利实施。
这个鹤九仙就是一个绊脚石。
皇贵君坐在梳妆台前,拆解发饰的手停顿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先除掉鹤九仙。”
晏云彤:“嗯。”
“可是鹤九仙住在镇边王府里,并不好办。”皇贵君转回头看着自己的女儿。
“我会找到机会。”晏云彤眼里流露出残忍的神色。
为大事者,免不了心狠手辣。
“一定要小心,不要留下马脚,镇边王府…为父看那个镇边王世女不是好相与的。”
晏云彤正视许庭,但她不觉得许庭真的有多厉害。她是皇女,而许庭是臣子,终究差她一截。
“爹亲,你放心吧,女儿自有分寸。”
从皇宫回来后,许庭就给鹤九仙安排了武功高强的侍卫,请求鹤九仙出门的时候,一定得带上,以防万一。
现在京城的局势危险,鹤九仙又牵扯到了皇室中,不得不多小心一些。
而且皇帝知道鹤九仙在镇边王府之后,也派出了几个皇宫禁卫来保护鹤九仙的安全,皇帝也是恐慌了,她很惜命,既然知道鹤九仙在京城里,就绝对不让她离开。
这让鹤九仙更加不耐烦。
鹤九仙归隐山林很久了,年轻时候的前尘往事她已经尽数释然,现在到了快要驾鹤西去的年岁,她反而更加喜欢热闹和烟火气。
甚至对医术的执着她都放下了,神乎其神的鹤神医,现在就执着于发掘京城的宝藏酒铺,拿着徒弟孝顺的银子,买酒喝。
虽然鹤九仙的武功并不十分厉害,跟许庭派来保护她的侍卫没法相比,但她可是神医啊,想摆脱这些黄毛丫头可不简单。
几只银针出手,跟着她的侍卫就被放到了。
鹤九仙啧啧两声,摇头晃脑地走出了镇边王府。
她没走大门,而是从清风院的小门出去的,否则她放到这几个侍卫,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东城已经被她逛完了,今天就去去西城。
鹤九仙就像一个普通的老太太一样,悠悠闲闲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闲逛,她穿着布料昂贵的衣服,街上的所有的店家都对她殷勤又客气。
鹤九仙觉得自己年到渐入黄土,最满意的就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医术得到传承,每天还能过得舒舒服服的。
她有一个无比灵敏的鼻子,以前用来在山林中寻找药材,现在用来寻找酒香。
鹤九仙走到一条小巷,仔细地闻了闻,赞叹说:“好酒!好酒!”
接着立即背着手,兴奋地往里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耽搁了,拖到现在,抱歉大宝贝们。
第58章
天色已经擦黑,但鹤九仙还不见回来。
杜嗣音下午的时候发现被鹤九仙放到的侍卫,心里只有无奈,但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他就不免担心了。
杜嗣音赶紧派清风院的下人去找,却根本不见自家师父的人影。
今天巡御司的事情特别多,许庭回来得也比平常时候晚一些,他回来的时候,清风院正因为找不到鹤九仙忙成一团。
“怎么了?”
杜嗣音焦急地向许庭求助:“白天的时候师父弄晕了侍卫独自跑出去了,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哪儿也找不带她。”
许庭却不急不忙,她在杜嗣音眉心亲了一下,“别担心,我安排得有暗卫跟着鹤前辈。”
早就看出了鹤九仙叛逆老小孩的本性,许庭怎么可能不安排一些后手。
杜嗣音瞬间放心下来了,感到又被许庭击中了心脏。他也回给许庭一个亲吻,只觉得自己每天更爱许庭一点。
“让下人们都别忙活了。”许庭吩咐绿棠说,然后又问杜嗣音:“用晚膳了吗?”
杜嗣音这时才觉得肚子在唱空城计,之前因为担心鹤九仙,他饭都吃不下。
“你回来得晚,爹亲那边估计已经撤桌了,不过厨房应该准备得有晚膳,我陪你一起吃。”杜嗣音对许庭说。
一团糟的清风院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下人们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书琴去吩咐了厨房,早就做好的膳食在锅里放着,马上盛好端上来。
因为清风院的主子只有两个,寻常的时候,许庭都命令厨房不得过于奢侈,就是普通的四菜一汤。
正当许庭换下官服,和杜嗣音吃饭时,突然闯进来一个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暗卫。
正是许庭派去保护鹤九仙的几个暗卫的其中一个!
“主子,鹤神医遭到了围杀!”
杜嗣音差点摔碎了手里的碗,立即看向许庭。
许庭放下碗站起来,走到暗卫面前,“怎么回事,现在情况怎么样?鹤前辈在什么地方?”
“刺客人数众多,情况危急,其他人带着鹤神医逃跑,差小人赶快回来禀报主子!”
“红枫,绿棠。”许庭凤眼一凛,传唤两人。。
“主子。”两人立即赶到。
“带上暗卫,我们立即赶过去。”
红枫,绿棠:“是。”
这时杜嗣音惶急地叫住了许庭:“长宁!”
许庭以为他在害怕,疾步走过去摸了摸杜嗣音的脸,“没事,我会把鹤前辈安全救回来。”
杜嗣音抓住了许庭的手,“你自己要小心,别出事。”
使出轻功,许庭带着十几个暗卫瞬间跃进夜色中,杜嗣音不由自主地小跑到屋檐下,整颗心都充满了不安。
书琴他们急忙跑过来,安慰道:“主君别担心,世女那么厉害,鹤神医一定不会出事的。”
春雨总是一丝一丝地飘着,许庭出来之后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鹅毛细雨又开始下了。
夏天快要到了,雨也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在回来搬救兵的暗卫的带领下,他们穿梭进一个又一个偏僻的巷子。
为了抵御雨水带来的寒气,家家户户都紧紧关上了窗子,迷蒙昏黄的灯光从窗纸透入雨幕中。
许庭安排了四个暗卫跟着鹤九仙,一个回来禀报,一个已经被杀死,剩下两个带着鹤九仙一路逃跑。
许庭他们只知道方向,不知道鹤九仙现在具体跑到了什么地方,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找过去。
不一会儿,他们在房屋的瓦片上发现了血迹,这是一个好消息,意味着跟着血迹他们就能找到鹤九仙了。
但也意味着形势非常不妙,两个暗卫,不知道保不保得住鹤九仙的性命。
许庭加快了速度,那些暗卫跟不上她落在了后头几十米,只有红枫和绿棠勉强缀在后面。
靴子踩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追了许久,许庭的衣服已经被无孔不入的细雨打湿了,她听到了武器碰撞的声音,是从下面的一条巷子中传来的。
这个巷子里种了一棵大槐树,槐树长到了墙上,许庭踩着树,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正见一个蒙面刺客将刀刺入一个暗卫的身体。
而另一个暗卫,已经浑身淌血地倒在潮湿冰冷的地上。
看到许庭,那刺客将带血的刀从暗卫身体里抽出,一声令下:“走!”
此时许庭带来的暗卫也纷纷落在地上,许庭看着那些往远处遁去的刺客,冷酷地命令道:“要一个活的。”
刚落地的红枫和绿棠得到命令,立即提身追去,暗卫跟在两人后面,一起捕杀那些刺客。
许庭找了一圈,终于在墙角找到了坐在地上的鹤九仙,她捂着自己的腹部,但是根本堵不住流出的血。
她还醉着酒,失血过多,脸色却异常潮红。
“许丫头,你来了呀!”
许庭没有说话。
“我再也不馋酒了……叫我徒弟,不要伤心……”
轰隆隆——
杜嗣音饭也没怎么吃,无奈,书琴只能安排小侍撤了饭菜。
做完这一些,他走到杜嗣音旁边,看着院子里忽然大起来的雨,说:“主君,打雷了。”
杜嗣音纹丝不动。
书琴又继续劝说道:“外面很冷,我们进去吧。”
杜嗣音:“不用,我在这里等着世女。”
书琴心里叹了口气,看到书棋拿来了一件披风,便接过来给杜嗣音披在身上。
“主君,可千万不能着凉了。”
杜嗣音领了他们的好意,正准备系紧披风的带子,却看到夜色中,清风院的后门被打开来。
看不清的人影进入清风院,杜嗣音立即跑过去,那披风直接掉在了地上。
“主君!”书琴快急死了,忙对书棋说:“去拿伞来。”
说着书琴抬起手挡在额前,往杜嗣音冲过去。
杜嗣音看到了被暗卫抬回来的鹤九仙,许庭伸手将他勾住,搂紧怀里,“嗣音。”
杜嗣音直愣愣地看向被抬着的鹤九仙,不敢相信地问:“师父,死了吗?”
许庭将杜嗣音的脸扳过来,摁在怀里,“别看了,鹤前辈说不让你伤心。”
杜嗣音哗地一下哭出来了,眼泪流着,身体拼命地往下滑,许庭只能跟着蹲下去。
杜嗣音抱着许庭的腰,情绪随着眼泪决堤般宣泄出来。
书棋终于拿着伞跑出来了,书琴连忙接过伞,打在两人头顶。
在杜家,杜嗣音的爹亲很早就死了,杜乾根本不像是他的母亲,杜家的那个老太君更是苛刻,因此杜嗣音从来没有可以全心全意依赖的长辈。
太后对他很好,但是杜嗣音总觉得这种好是有目的的,只有鹤九仙,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太太,收了杜嗣音当徒弟,虽然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杜嗣音能感受到,她是真的疼爱自己。
然而他当成亲人的师父,突然就死了,那么猝不及防。
杜嗣音难以接受。
许庭能理解杜嗣音的感情,她轻轻地拍着杜嗣音的后背,现在这个情况,除了让杜嗣音发泄,许庭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其实许庭并不伤心,鹤九仙对于她不过是一个关系比较近的老人而已,她死了,许庭的感触并不大。
但鹤九仙的死,让许庭非常清楚地认识到,四皇女并不是一个容人之君。
杜嗣音终于痛快地哭完了,哽咽声变得小声,许庭将手穿过他的膝弯,用力直接把杜嗣音抱起来,往屋子里走去。
书琴和书棋高高举着伞,小跑着跟在后面。
将杜嗣音放在椅子上,许庭吩咐道:“去提热水进来,叫厨房煮好驱寒的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