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压着一个死人,自己明明是明媒正娶,却做填房,哪个背景好的公子愿意。
那样晏云舒岂不是得娶一些不入流的公子当正君,怎么可能?
王老太傅也不同意,她们王家不稀罕,晏云舒敢来这么说,她就把晏云舒赶出去。
晏云舒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了,遭到了反对之后,她就闭紧了嘴巴。
但是她的想法一丝一毫都没有打消,现在不行,那就等她成了皇帝!
霓裳必须要入皇陵,将来葬在她的君后位。
六月二十七日,王霓裳封棺,外面的下人来禀报,说七皇女来了。
王霓裳的母亲立即愤怒地说:“王家不欢迎她,让她走!”
“等等。”王老太傅突然说道,“让她进来吧。”
“母亲!”
王老太傅从椅子里迟缓地站起来,说:“就让霓裳见她最后一面。”
听到这句话,王霓裳的母亲痛苦地默认了。
晏云舒被拦在外面等得焦急,好在王家最终还是让她进去了。
灵堂内,王霓裳的棺椁停放在那儿,周围点着长明灯。
等待盖棺的下人站在一旁。
棺木中,王霓裳的皮肤已经泛着青白,阖着眼睛的人看起来十分宁静。
晏云舒注视着他,没有任何话说,最后她拿出了那块玉珏,玉珏已经打好了穗子,只有一半,另一半晏云舒要将它带在身上,带在阳间。
王霓裳的手搭着放在腹部,晏云舒将那半块玉珏轻轻放进他的手里,压住。
一滴泪还是忍不住从晏云舒眼眶中低落,轻微的啪的一声,碎在王霓裳已经僵硬的手背上。
晏云舒飞快地抹了一把眼泪,退后几步。早就等在一边的下人立即上前,盖棺木。
随着棺木一点一点推上去,王霓裳的面容一点一点在她眼中消失。
晏云舒再也忍受不住了,转身大步向灵堂外走去。
*
皇帝的身体越发不好了,鹤九仙死后,皇贵君得以肆无忌惮地给她下毒。
但她却硬撑着没有立太女。
这么长时间,她逐渐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是有人在作祟,随着身体逐渐恶化,她对这个想法深信不疑。
但是皇帝找不到证据,只能俞加阴翳暴躁。
三个皇女,她现在一个都不喜欢,看着年轻气壮,朝气蓬勃的女儿们,她就无法控制地想到,这些女儿在觊觎她的位置。
她经常做梦梦到,她的女儿们变成了一条条巨大的毒蛇,把她咬死了,然后爬上金銮殿的宝座。
每每吓出一头冷汗。
四皇女的爹亲皇贵君,是皇帝最宠爱的枕边人,通过皇贵君,四皇女很快就掌握了这个情况。
也许皇帝做的梦并不是没有根据,恐怕皇贵君才是真正的毒蛇,一条毒蛇躺在枕边不做噩梦才奇怪呢。
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四皇女转着手中的杯子,对楚先生说:“是时候该把老大推出去了。”
将大皇女推出去顶锅,转移了皇帝对自己女儿无差别的恐惧和猜忌,再加上皇贵君下毒使皇帝的身体病入膏肓,皇帝解开了心结,又面临着大限将至,肯定会立即松口立太女。
往年的夏天,皇帝都会出宫到外面的行宫避暑,但今年因为身体不济,皇帝没有出去。
甚至内务府刚提了提,询问皇帝今年要不要照例,她就大发雷霆,将女官惩治了一通。
身体不好之后,皇帝越发喜欢来皇贵君这儿了。从前皇贵君与君后平分秋色,甚至君后更胜一筹,近来却有西风压倒东风的趋势。
皇贵君是个清冷美人,皇帝觉得看到他,心里的烦躁都舒缓了很多。
殊不知他之所以感到更舒服,是因为在皇贵君宫里时,皇贵君会给她吃一点解药。
没法根治,却能舒缓皇帝体内的毒。
皇贵君给皇帝轻轻按着头部的穴道,突然开口说道:“陛下,我有一点害怕。”
皇贵君可从来不示弱,皇帝顿时心奇动情,将皇贵君揽到怀中,“为何?”
“陛下的身体,我怕不能与陛下同去。”
皇帝顿时感动,贵君对她果然一网深情,虽然贵君表面清冷,但清冷的人情根深种,才更令人心折。
“莫怕,朕乃天子,定万万岁。”
皇贵君仍然愁绪不消,表现出没有被皇帝哄信,皇帝感觉更心软了。
皇贵君似乎在挣扎什么,然后对皇帝说:“陛下,鹤九仙被刺杀后,彤儿挂念你,一直再为你寻觅神医。这些日子终于找到了一位世外高人,但最近您对彤儿颇为严厉,且这位神医究竟本事如何,还不得而知,彤儿惶恐,不敢禀告。
但作为爹亲,我不愿让彤儿孝心白付,也不想陛下一直受病痛折磨,恳请陛下,传这位神医一见。”
皇帝顿时欣喜若狂,催发出感动,搂紧皇贵君说:“彤儿这个傻孩子,朕怎么会怪她。”
皇贵君俯在皇帝怀里,也表现出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
“陛下——”
第二天皇帝传四皇女携神医入宫进谏,神医姓楚,却正是四皇女附中的那位楚先生。
这位四皇女仰仗无比的楚先生本来就仙风道骨,出尘绝世,扮一个神医简直入木三分。
楚神医一上来便自报家门,一番胡诌的杏林背景,哄得已经对寿命惊惶无比的皇帝深信不疑。
皇帝立即让所谓楚神医给她诊治,楚神医道:“陛下,你是中了毒。”
皇帝震惊不已,但已经信了七分,比起步入力不从心的衰老,她更愿意相信自己是中毒。
因为中毒只要服了解药,便可以重新恢复她年轻气盛的体态。
“陛下中的毒十分奇妙狠辣,若不得知毒|药的成分,便没有办法配置解药。不过在下有一剂良方,可暂时缓解陛下的状况。”
皇帝服用了她的药,果然容光焕发。
楚神医当头泼冷水告诫道:“陛下,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皇帝满面威严,压制着怒意道:“彻查,朕要看是谁吃了这熊心豹子胆。”
同时,她对晏云彤的态度立即好了很多,一口一个吾儿,十分母慈女孝。
四皇女也配合着装出一副濡慕
的样子。
而就在皇帝命亲掌特务查下毒一事时,朝堂上突然有言官言辞凿凿地弹劾大皇女行贿重臣,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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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大皇女撞枪口上了,皇帝的特务在查下毒一事,种种蛛丝马迹都指向大皇女,此时爆出大皇女贿赂重臣,结党营私,皇帝几乎瞬间把大皇女想篡位和这些联想起来。
皇帝勃然大怒,立即命彻查,同时要将大皇女关押起来。
大皇女立即惶恐地跪在大殿上喊冤枉,可惜皇帝置若罔闻,看着她的眼神非常冷酷,大皇女的冷汗大滴大滴地流下来。
四皇女既然要针对大皇女,就没有让她有翻身的余地。
被皇帝钦点负责查明大皇女贿赂重臣、结党营私一案中的官员,就是四皇女阵营中的人,四皇女将她藏得如此深,就是为了这一刻。
很快,大皇女行贿的所有情况都被□□地披露出来。
太女被废,大皇女生出不该有的野心,也想争一争那个位置,她的确行贿了,而且还大言不惭地对受贿的大臣许下承诺,只要助她得登大宝,她定然会重重回报。
皇帝被那些行贿的黄金数额吓得心惊肉跳,胸中一阵气血翻涌,那么可怕的手笔,无怪乎这个逆女能打动那么多朝臣。
大皇女到底哪里来那么多钱,皇帝不由想到了私开铁矿、私贩官盐等胆大包天的敛财手段。
“搜!去府邸里搜,朕要看看,那个逆女到底干了事!”
只替皇帝办事的特务拿了御令,立即奔向大皇女府,从大皇女府中搜出了用箱子装的黄金,还从大皇女的书房中搜出各种各样的罪证。
为了有足够的资本行贿拉拢重臣,大皇女行贿的同时受贿,并且她还截留了去年大雪时赈灾的饷银,私矿、私盐,大皇女都沾了。
其中还有一条非常鲜目的银钱来源,就是户部尚书陆泉州的嫡次女陆知岚。
陆泉州当即下跪,诚惶诚恐地向皇帝表忠心,说逆女做的事,她丝毫不知情。
“望陛下明察——”陆泉州颤抖着声音恳请。
但为帝者生性多疑,陆知岚将那么数目巨大的银子交给大皇女,让皇帝怎么相信陆泉州不是站在皇女阵营中的。
但的的确确没有搜到任何陆泉州与大皇女有勾结的证据,只有陆知岚与大皇女来往过密,似乎真如陆泉州所说,对于陆知岚和大皇女的勾结,她并不知情。
最后陆知岚被判了问斩,而陆泉州和长女陆知谨则被罢了官,全家流放到贫穷湿冷、民智未开的南蛮地带。
搜大皇女府邸的特务回来,不仅带来了大皇女的种种罪证,还带回了一瓶非常可疑的药物。
特务头子并不知道是什么药,这药藏在大皇女房间的暗室中,若不是搜寻仔细,定然发现不了。
皇帝一看到这个东西,几乎立即在心里判定了就是大皇女给他下的毒。
抓着了药瓶子,皇帝神情凶狠,所有候命的特务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去,传楚神医觐见!”
楚先生一直待在皇宫了,皇帝给了她非常好的待遇,就差没把人供起来。皇帝传召,楚先生很快来了。
皇帝将那药瓶子递给她,“神医,你来看看这个。”
楚先生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平静地接过药瓶,然后拔开瓶口的软塞,将里面的药粉倒在手上。
这药粉有一种发涩的草木味,白到发光的颜色里还微微泛着青,看着十分不详。
“请陛下命人找一只小动物来吧。”
皇帝立即命女官去珍兽院抱了一只白色的兔子过来。
楚先生将药粉撒在青草上给兔子吃了,兔子吃完没有几刻钟,立即倒在地上,四只腿在空中乱蹬,然后死掉了。
皇帝看着这副景象,大惊,捂着胸口不受控制地退后几步,跌坐在宝座上。
她的脸一下子煞白,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剧痛起来,惊恐地叫道:“神医!神医!”
一阵剧烈的咳嗽响起,皇帝咳出一大口血,神色顿时萎靡,晕倒了过去。
她体内被压制的毒本来应该不会爆发的,但她的情绪剧烈波动,引起了毒素反弹,皇帝竟然生生地把自己吓晕过去了。
再醒过来了,皇帝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更加不济,连说话都难。
楚先生就站在旁边,女官将皇帝负责从床上坐起来,楚先生便一点都不考虑皇帝的心情说道,“陛下,从大皇女府中发现的毒,就是陛下中的毒。”
终于得到了结论,皇帝倒反一点都不惊讶了,从特务将药瓶交给她的时候,她心里就几乎判定了是大皇女。
“神医,既然找到了毒|药,朕的身体,可否医治啊?”
顶着皇帝的目光,楚先生表情淡然地摇了摇头,“陛下,你体内的毒已经深入骨髓,没治了。”
“大胆!”皇帝身边的贴身女官尖着声音怒斥道,“快来人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抓起来。”
“闭嘴!”皇帝又咳嗽了两声。
“你给我退下。”
女官畏缩地退到了一边。
楚先生一点都不怕,就算她判了皇帝死刑,但皇帝肯定不甘心,想临死挣扎,最起码多活一天好一天。就凭这个,皇帝就不会那她怎么样。
“请神医救我,太女未立,社稷不稳,朕还不能那么快死。”皇帝悲切地说。
楚先生佯装叹了口气,说:“陛下,在下能做的,只有尽量延迟您的时间。”
接着楚先生给皇帝做了例行医治,其实是悄悄给皇帝喂了解药,然后就借口要研究毒|药,提着自己的药箱离开了。
皇帝状态好了些,披着皇袍走到书桌前,对女官道:“拿圣旨来。”
女官战战兢兢,踱着小碎步飞快地去取了空白的圣旨,皇帝握着毛笔,冷酷无情地宣判了大皇女的命运。
贬为庶人,秋后问斩!
透着杀意的笔锋收回之后,皇帝丢下了了毛笔,毛笔在桌上滚过,笔尖的浓墨在桌子上留下一片污迹。
女官收了圣旨,偷看了一眼圣旨上的内容,吓得一个发颤,冷汗直流,捧着圣旨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大皇女的父君德君,夺掉君位,打入冷宫。”
安排了大皇女之后,她的生父皇帝也没放过。
德君家室不显,性子木讷懦弱,很不得皇帝喜爱,也就姿色出众,让皇帝宠爱了一顿日子。
他一生最大的运气,就是在这段日子里怀上了皇帝的长女。
因为诞下皇长女有功,德君在皇帝登记后封了君位,但他在后宫中却像一个隐形人,皇帝从来不喜欢到他宫里去。
现在这个可怜的男子,被皇帝一句话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命运。
这时皇贵君来了,看到他,皇郁结的内心立即开朗了很多。
“怎么来了?”皇帝柔声问。
“来陪陪陛下。”皇贵君走到皇帝身边,命宫侍打开了提来的食盒,里面有皇贵君带来的羹汤。
“朕不伤心,我还有彤儿。”皇帝揽过皇贵君说。
皇帝虽然疑心重,不够磊落,也比不上先帝太|祖雄才大略,但她一直是个合格的皇帝,能算得上是个好皇帝。
作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在立储这件事上,她一直奉行着嫡长的规矩,以安江山社稷。
出于这种心理,太女废后,皇帝便打算把君后所出的七皇女立为储君,因为七皇女还太稚嫩,她便花费时间培养她。
但现在,皇帝觉得皇贵君才是自己挚爱的人,皇贵君所出的四皇女,才是她最喜欢的女儿。
作为一个母亲,皇帝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最喜欢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