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酒轻声啜泣,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下弯着,好看的小脸儿有些滑稽。
狄烙没办法,又没什么耐心:“别哭了,不疼!”
酒酒噤声,巴巴地看着狄烙。强憋着眼泪抽抽搭搭的,看着有些可怜。
狄烙满意地躺了回去,朝她轻轻眨了眨眼睛:“小东西,等会千万别说你是我女儿。”
“为什么?”酒酒抽噎着问了一句,有些不明白。
“她见我孩子都这么大了,没准从一开始就对我没兴趣了。”狄烙睨了她一眼,“明白了吗?”
酒酒:……
推门的声音缓缓响起,狄烙慌忙闭上眼睛,脸色苍白虚弱,好像刚刚那个活蹦乱跳的人不曾出现过。
“呀,怎么又哭了?”斯雅皱眉,轻声安慰道,“我会把他治好的,别担心。”
“嗯。”酒酒点点头,站到一边静静地看着斯雅。
斯雅把药敷在他的伤口上,指尖散出浅浅流光。细碎的光电落在伤上,填充着那两个血窟窿。
她看着差不多了,默念了一个咒语,屋内金光乍现,酒酒不禁抬手遮住了眼睛。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狄烙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如初,半点痕迹都找不到了。
“让他休息一会儿吧。”斯雅端着药,拉着酒酒的手退了出去。
斯雅把酒酒带到三楼的一个房间,到处都是透亮的白色,连一个不起眼的风铃点缀着白色羽毛。
“在我的记忆里,这间房一直都是空着的,可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就发现了这间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斯雅轻轻摸了摸浮在空中透明的铃兰花,“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你是应该住在这里的。”
酒酒看着屋内每一处细小精致的设计,不禁鼻子一酸:“那你之前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记忆有片空白?”
“没有啊。”斯雅有些疑惑,“为什么会这样问?”
“啊……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这间房怎么突然变了……”酒酒抿了抿唇。
“我也觉得奇怪……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可以换别的房间。”斯雅温温柔柔地笑着,“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很空旷,房间也很多。”
“不用了不用了,我挺喜欢这个房间的!”酒酒连忙摆了摆手。
“真的吗?果然,你喜欢这儿!”斯雅笑着走了出去,“你先好好休息,你的朋友我帮你照顾。”
“嗯!谢谢你!”酒酒目送她走了出去,缓缓坐在地上铺着的毛绒绒的软垫上。
她垂着眸子,无力地躺了下来,紧紧地蜷着身子。
想时让了……
酒酒叹了口气,想拿条被子,甫一睁眼,突然看见床下有一个小小的卡片。她伸手努力把卡片拿了出来,边缘有些泛黄,酒酒轻轻翻开,只看了一眼就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送给宝贝的第一件礼物,希望你和妈妈一样喜欢白色。】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忘记说了,其实快完结啦,再有个一两章~
目前准备写的番外有酒酒和时让、爸比和麻麻、呦呦,小可爱还有想看的嘛,提出来我康康!么么啾!
第75章
她曾经那么用心地为我布置房间, 可是她现在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酒酒握着刚刚斯雅递给她的手帕,轻轻摩挲着,却是舍不得用它来擦眼泪。
清风徐徐, 屋内都是铃兰清甜的花香, 偶尔响起几声悦耳的风铃声, 环境温暖舒适。
地上蜷着身子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合上了眼睛,睡得香甜。
*
“呀!你醒了?”斯雅看着费力抬了抬眼皮的狄烙, 惊喜地轻呼一声。
“咳……”狄烙虚弱地咳了一声, 对着斯雅咧了一个极其灿烂的微笑, “谢谢你。”
面前的男人脸色苍白却俊美的让人心惊, 眉眼五官都像是被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 微微转一下眸子,提一提唇角, 都足够让万物失色。
斯雅抿了抿唇,不知不觉红了脸:“不用谢。”
狄烙眼底闪过温柔笑意,目光落在她身上就舍不得再移开。
他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了?好像久到自己差点忘记了她的模样……
天上没有黑夜,是无尽头的永恒白昼。
不知道过了多久, 酒酒感觉到一阵凉意猛然惊醒。那方手帕还在她手里紧紧地握着,她手指动了动,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一些。
酒酒看着手里的手帕,轻轻抚着上面被自己抓出来的细碎褶皱, 眼睛里盛满了不舍。
她把手帕和卡片收好,起身活动了下酸痛的肩膀开门下了楼。酒酒轻手轻脚走到了狄烙的房间,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响起了几声悦耳笑声。
门半开着, 她悄悄往里张望了一眼,只见狄烙掌心飞舞着七彩碎星,操纵着它们组成不同的小动物图案。
“这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狄烙指尖儿微顿,圆滚滚的黑白团子瞬间放大了一些:“这是熊猫,很可爱吧?”
“嗯!可爱!”斯雅笑着,眼睛突然黯了一瞬,“可惜我不能去看看。”
“会有机会的。”狄烙笑着,幽深的眼睛一片温柔。
酒酒默默看着,恍惚间觉得他们两个现在这样子很好,最痛苦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可以重新开始,再次相爱。
她抿了抿唇,深深地看着眼前和谐的画面,转身走了出去。
酒酒离开这个遍地阳光的地方,只身前往阴暗的地牢。
*
“她还活着对吗?”酒酒走近,几乎完全无视了神主脸上的欢喜。
“你、你们……你们遇到她了?”神主刚咧出的一点欢喜瞬间僵硬。
“嗯,遇到了。”酒酒点头。
空气中默了半晌,神主颓然地坐下,眼里第一次出现了迷茫和不确定:“酒酒啊,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做错了?”
“无论错对,都已经回不去了。”酒酒垂眸,轻声道,“不过还有补救的办法,您愿意吗?”
“你说说看。”
“您答应我不扰他们平静,我就帮您把死去的人都复活。”酒酒淡声,却很坚定,“从此双方和平,永不再战。”
“不行。”神主想都没想一口拒绝,“你知道复活那些人需要多少灵力吗?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我知道的,多睡一阵子而已。”酒酒轻轻一笑。
可能永远不会醒过来吧?
“酒酒!”神主眼睁睁地看着酒酒往后退去,慌张伸手想要抓住她。
“您都答应我了,如果反悔的话,天界会再度经历生灵涂炭。”酒酒凝视着眼前苍老了许多的神主,眉头轻皱,转身飞快离开。
她深吸一口气,摩挲着颈间坠着的银环,默默念了一遍时让的名字。
酒酒展开身后的翅膀飞到半空中,合上双眼默念着咒语,太阳光辉逐渐朝她拢了过来,形成一簇簇光晕钻入她的身体,她逐渐变得透明,全身都是金色光芒。
良久,一道巨大的金色光突然从她体内迸发,一股比上次还充沛浓郁的灵力瞬间注入土地中,整个世界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一片耀眼金光缓缓散去,荒芜花草重新盛开,破财建筑焕然一新,就连阴暗的地牢都变得光明……酒酒睁眼,好似还听见了远处的欢呼。
“酒酒!”
她动了动沉重的眼皮,恍惚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也好像听见有人在哭。酒酒无力地皱眉,感觉体内的灵力好似全部被抽走了一般,周身金色光芒缓缓淡了,她感觉身体一沉,重重往下跌落。
“小东西!”狄烙脸色一变,稳稳地把酒酒抱在怀里。
“我就睡一会儿,记得、记得叫醒我……他、他还在……还在等我呢……”声音越来越弱,酒酒笑着费力睁眼又看了看狄烙,“我爸爸真……真好看……”
酒酒微笑着,缓缓合上了眼睛。
“小东西乖乖睡,我会记得叫醒你。”狄烙红着眼睛,轻轻摸着酒酒的头发,展开黑翼消失得无影无踪。
……
“大晴天的打雷,还出了两道彩虹。”宋津啧了一声,转头看向时让,“酒酒到底去哪了?老爷子天天吵着要孙女。”
刚说完话,一道惊天响雷兀地响起,吓了宋津一跳:“我去!这什么鬼天气?”
时让没来由地觉得胸口一痛,一股不安猛地生根发芽,占据了他整颗心脏。
他拿出那块水晶,只见原来耀眼的光芒微微一闪,逐渐暗了下来。
时让紧紧握着她的生命石,胸口剧烈地疼着,就像是被人生生扯成了两瓣,疼的无法呼吸。
他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脖颈上青筋暴起,眼睛血红,控制不住地落泪。
“时让你怎么了?快!快叫救护车!救护车!”
屋内的人瞬间忙乱不堪,可时让却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
酒酒,你骗我……
一年后
“她还没回来?”
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缓缓摇了摇头:“没。”
他习惯性地看向窗外撒满碎星的漆黑夜幕,幽深的眸子闪过一丝淡淡温柔。
时措微微拧着眉,递给他一杯麦卡伦25:“明天电影节,早点睡。”
“嗯。”时让淡淡地应着,垂眸凝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忽然就想起了那双灿若阳光的眼睛。
“咕咕嘤(ノДT)”
一个糯叽叽的声音响起,时让转头,看着垂头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小团子轻轻摸了摸它湿漉漉的小鼻子。
他微微抿唇,心里忽的一疼。
如果不是默奇还在这,他大概会认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
外面人群喧嚣,相机喀嚓声不绝于耳。
时让刚一踏上红毯,摄像机就纷纷朝他聚集过来,人群瞬间尖叫了起来:
“时让!时让看这边!”
“看这里看这里!”橘子
……
闪光灯如璀璨星光,有些晃眼,时让很配合地微扬唇角,笑意却是未达眼底。
强行被摄影师留了几分钟后,他快速走完红毯进了会场。
整晚,时让兴致缺缺,只有时措偶尔跟他说话他才会有一些表情。
“温少仪前些天给我打电话了。”时措神情淡淡的,“她想见你。”
“没必要。”时让抿唇,低下眸子整理着袖扣。
时措眉毛微挑,看着话越来越少的时让叹了口气。
“接下来,有请上一届最佳男主角得主白程深。”
一个眉眼轮廓精致的男人拿着镶金信封缓缓走上台,气质儒雅温和:“借用我最喜欢的演员Leonardo DiCaprio的一句话,当杰出的才能出现在大屏幕时,你看到的不是演员,而是他们所扮演的角色。”
“先看一下今晚提名最佳男主角的人选。”白程深笑着指向大屏幕。
“卓非,《迷途》。”
……
时让淡然地看着周遭的热闹欢呼,唯有他一人冷着目光,格格不入。
“时让,《月光》。”
呼声更高,时让礼貌地笑了笑。
“今夜最佳男主角得主就是……”白程深拆开信封老道地停顿了一下,最终抬头把目光投向他,“时让!”
“恭喜了。”时措轻声道贺。
时让起身,在万千呼声中走上台,双手接过白程深手中的金色奖杯。
“感谢各位评审对我的肯定,感谢各位观众对《月光》的喜爱,能与几位前辈获得提名是我的荣幸。”时让深深鞠了一躬,眼睛微微有些酸涩。
万千星光,你却不在我身边了……
他看着台下的星河璀璨有一瞬恍惚,好像隐约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子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时让,我回来了。”
一瞬间,山河倾倒,时间停滞,周围的人都定了格一动不动,时让怔愣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酒酒笑弯了眼睛,张开翅膀朝他飞了过去。
金色碎芒落了满地,灵动梦幻。
时让眼眸微动,看着眼前笑若繁星的少女红着眼睛把她揽在怀里。
“你再也不许走了。”
“好!”酒酒嗅着那股久违的清冽味道,环上他的腰宠溺地哄着。
“小骗子。”时让笑着,眼眶止不住地温热。他紧紧地抱着她,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松了怕她走、紧了又怕她痛。
酒酒贪婪地赖在他的怀里,手指一凉,好像被套上了什么东西。她低眸,看着无名指上的一抹璀璨怔愣。
时让咧开唇角,温柔地低头抵着她的鼻尖:
“这次要把你套牢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