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道生大步走进屋内,开口问道:“阿耶这是遇到了什么高兴之事?如此欢乐!”
会稽王今日请到了一个帮手,此时心情美得很。看司马道生也顺眼了几分,他语气淡淡地言道:“无什么乐事。”
司马道生不信,他觉得会稽王今日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才会如此开心!
今日司马道生心情不好,见会稽王不愿意说,司马道生臭着一张脸直接转身离开。
见司马道生二话不说,直接走了,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会稽王莫名恼火起来。他开口叫道:“你给我站住!”
司马道生停下来,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既然阿耶不愿意说,那我还站在此地做什么?”
会稽王跟司马道生杠上了,他告诉司马道生:“不过是小事。本不想告诉你,见你如此在意,那本王就告诉你吧!今日蔡道明登门求见本王。”
“蔡道明?蔡谟?他寻你做什么?给你送钱了?让你如此高兴?”司马道生语气不好地问了好几个比较冲的问题。
会稽王不满意司马道生的态度,他板着脸教训道:“岂能如此叫菜司徒大名!毫无礼数!”
司马道生翻了个白眼,蔡谟此人在朝堂上很少开口发表意见,存在感太低,司马道生不以为意,转身往外走。
会稽王再次叫道:“你给我站住!本王同你说话!话还没说完,你岂能离开!”
司马道生嫌会稽王的叫声聒噪,捂着耳朵大步往外走,直接去了车骑将军府。
会稽王的好心情被司马道生破坏了,骂咧咧地让歌姬退下。
王羲之与王徽之收到消息,匆忙赶来建康。
“阿耶!”
王玄之见到王羲之,激动地扑了过来,抱住王羲之。
那日发现王献之不见之后,王玄之跑去找王彪之要人。没想到却被王彪之教训了一顿,王彪之骂他堂堂琅琊王氏嫡系的世家子,不走正途出仕为官,却要自甘堕落,作贱自己,跑去伺候其他世家子。然后,王彪之直接将王玄之关了起来。
那晚王肃之等到深夜,见王玄之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他按耐不住,直接跑去找王彪之。王彪之狠狠斥骂王肃之,身为兄长却不能好好管教幼弟,甚至放纵幼弟胡来,枉为人兄。王彪之对王肃之训斥一个时辰,并且罚王肃之每日跪宗祠。
王彪之想到王献之还有个兄长在建康,他马上派人去宗塾那边了解王操之的学习情况。没想到王操之竟然痴迷斩妖除魔的游戏,玩物丧志!王彪之直接把王操之接回乌衣巷,将王操之关在屋子里罚抄书。
王羲之看到三个儿子受苦,心疼不已。
深吸了一口气,王羲之轻拍了拍王玄之的肩头,柔声言道:“大郎莫慌,阿耶来了。官奴此时在何处?”
王玄之摇头,声音沉闷闷地回答道:“不知叔父将官奴带去何处。官奴应该不在族中。”
王徽之拧着眉头,一脸冷漠。那双凤眼,冷漠起来,宛若冰霜。与王羲之越发相似。
王羲之转头对王徽之言道:“五郎,你在此地陪大郎。我去找虎犊。”
王玄之忐忑地望向王羲之,生怕王彪之发起狠来,连王羲之也一块关起来!
王羲之朝王玄之浅浅一笑,转身离开。
王羲之离开后,王徽之开口言道:“大郎,随我出门。”
王玄之不安地问道:“五郎,你想做什么?”
自从听王献之说出那番大胆的想法后,王玄之现在觉得还是王徽之更乖一些!
王徽之轻哼道:“你看你现在变得多憔悴,这皮肤,干瘪瘪的,严重缺水。被关了这么久,难道你不想护理一下?”
王玄之立马伸手抚摸自己的脸,他的皮肤摸起来的确干干的。王玄之犹豫地说道:“可是官奴的事情还未解决好,我就这样抛下此事不管,跑去护肤美容,恐怕不妥。”
王玄之觉得这番举动,有点没良心。
王徽之告诉王玄之:“你若是想让官奴早日被虎犊叔父放出来,就随我出门。”
“你有办法让叔父放了官奴?”王玄之惊讶。
王徽之不回答,转身离开。
王玄之立马跟上。
王徽之派阿良送消息到各府。他亲自来到谢家,拜访谢尚。
此时谢尚正在盯着一套破洞装发呆。
听闻王徽之登门拜访,谢尚惊讶,立马让仆人将王徽之请进来。
“听闻王五郎的烫发染发技术,天下独一份。不知尚是否有幸,能体会一番?”谢尚微笑着请王徽之坐下。
走进屋内,王徽之也不坐下,他心不在焉地扫了眼谢尚,语气淡淡地言道:“此事容后再议。眼下有一事,需请骠骑将军帮忙。”
谢尚作揖:“尚,定当尽力!”
哪怕王徽之不说,谢尚也清楚王徽之此番登门寻他的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 王羲之:虎犊,放了我家七郎。
王彪之:来人,将他关起来!
王羲之:……
王彪之:还有谁!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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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祈福
王徽之临时写了一个剧本, 让人在御街上搭了个台子, 敲锣打鼓,吸引百姓们的注意。
路人见有热闹可看,纷纷跑去凑热闹。
人多之后,王徽之让仆人拉开幕布。
谢尚、武陵王、琅琊王、阿陌站在舞台上。
琅琊王坐在席上,阿陌守在一旁。今日司马丕要在舞台上扮演‘王献之’这个角色。
武陵王与谢尚分别站在舞台的东西两边。
司马丕正在看书, 武陵王忽然朝他走去。
“王七郎,朝廷无粮救济遗民,此事该如何处理妥当?”
台下的观众听闻此言, 面露惊讶的神色。
认识王献之的贵族子弟, 面色更是古怪。这明明不是王七郎, 武陵王为何要管琅琊王叫做王七郎?
司马丕请武陵王坐下,笑着告诉武陵王:“殿下不必烦恼。献之已经准备了二十万石粮。”
闻言, 武陵王面色大喜,激动地问道:“当真?”
司马丕颔首, 笑着言道:“早知朝廷有此举措, 献之担忧遗民无粮果腹,故而变卖家中田产,向亲友借钱。大量购买粮食。”
武陵王惊讶地说道:“王七郎真是聪慧过人!”
语气一转, 武陵王皱着眉头说道:“不过,眼下朝廷国库空虚, 只怕无法给王七郎回报……”
司马丕摇头说道:“此乃献之捐粮,不求回报,但求晋国遗民能平安渡江!”
武陵王拍手称赞:“好!王七郎乃君子也!无私奉献, 救济遗民!小王定要向朝廷上表!”
司马丕拒绝道:“多谢殿下,献之如今还在服丧,加官进职,只怕不合适。”
武陵王改口说道:“如此,那等桓大将军与郗嘉宾归来,小王再上表陛下太后,一道封赏汝等!”
武陵王起身离开。
阿陌愁着一张脸,开口对司马丕说道:“七郎,私下屯粮,会遭人猜忌,只怕不妥!更何况,七郎付出如此之多,不求名不求利,实在是太可惜了!七郎救天下苍生,可苍生却并不知晓乃七郎出手相救……”
司马丕淡笑着说道:“此举本就非为了名利,只求心安罢了。”
阿陌转身面对观众,哭着说道:“我家郎君为何如此大义无私!”
此时,站在另一旁谢尚开口说话了。
谢尚微蹙墨眉,出声言道:“遗民从三十万人,增加到六十万人!越来越多人过江,粮不够救济遗民了,这该如何是好?”
谢尚做出苦恼的模样,沉思了少顷,他忽然说道:“立即修书给王七郎!王七郎乃琅琊王氏嫡子,知己广泛,必定能帮助一二!”
谢尚马上坐下来,做出修书的动作。
这时候,王徽之登台了。
王徽之朝司马丕走去,开口问道:“夜已深,七郎为何还不休息?”
司马丕苦着一张脸,叹气道:“心中有事,无法入眠。”
王徽之入席坐下,他搂着司马丕的肩头问道:“有何烦恼,不妨与为兄说说。”
司马丕便说道:“过江遗民人数急剧增加,粮不够百姓充饥了。”
王徽之轻笑:“这有何难?明日为兄发布消息,便有粮了。”
司马丕惊讶:“五郎要做什么?”
王徽之回答道:“以我名义求粮,谁赠粮最多,日后便是我的贵客。”
司马丕感动地说道:“多谢五郎!我为遗民感谢五郎!”
在台下围观的贵族子弟听到这里,立马明白了当初王徽之为什么会突然向众人求粮。
接着,王玄之登台了。
作为会稽四美之一,再加上开了个美容馆,王玄之的影响力很大。看到他登台,粉丝立马尖叫呐喊。
王玄之伸出手,示意众人安静。他走向司马丕与王徽之,开口问道:“你二人在做什么?”
司马丕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王玄之,王玄之听完,沉吟片刻,出声说道:“不如我请三位叔父前往建康,届时,在建康表演一场。门票所得之收入,全都用于购粮,救济遗民。”
司马丕高兴地点头:“多谢大郎!”
表演到这里,王徽之起身,与琅琊王、谢尚、王玄之一起走到舞台前面,向众人作揖。
王徽之开口言道:“谢诸位观赏!吾乃琅琊王五,七郎之兄。如今七郎身染重疾,术人言,唯有上万人到北郊,跪拜天地,向天地祈福,七郎才可平安康复。故而,今日吾特此摆台表演,让诸位知晓七郎所做之事。希望诸位,能为吾弟祈福!”
武陵王走上舞台,出声说道:“方才之表演,乃曾经发生过之事实。朝廷派将到边境,接遗民过江。奈何无粮救济遗民,唯靠诸位好心之士捐粮,朝廷才有粮救助遗民,让遗民活下来。其中,琅琊王氏,王逸少一房,共捐粮八十万石!保住了五十万遗民之性命!”
闻言,众人大吃一惊。王羲之一房,竟然捐出了八十万石粮!哪怕是琅琊王氏一族,都未必能有八十万石粮!可王羲之一房,竟然拿出了八十万石粮,救济遗民!这些粮,保住了五十万遗民的性命!
最关键的是,王羲之一房捐了这么多粮,做了一件天大的大好事,竟然不到处宣传!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真是太令人敬佩了!
司马道生来得有些晚,他现在才赶过来。听到这话,司马道生大声说道:“当初本世子不过是都水使者,因听从王七郎之建议,捐粮十万石。故而朝廷才升本世子为车骑将军!若非当初王七郎相劝,本世子也不会捐粮救济遗民!王七郎乃天下无双之大好人!诸位一定要到北郊替王七郎祈福!”
作为美郎榜上,十大美郎当中最低调的人,戴逵也来到了现场。他从车里出来,开口言道:“昔日,便是听王七郎所言,戴某才会建立个人慈善基金会,救济苍生。王七郎乃真君子,高洁之士,望诸位到北郊替王七郎祈福!”
作为晋国名人界的大腕,王濛本人虽然没到现场,但是太原王氏派来了仆人,传达了王濛的意思。王濛希望众人能够到北郊替王献之祈福。
接下来,顾和、荀灌、荀家兄弟、谢道韫等人,都纷纷来到现场,在现场带动气氛。
百姓们从这些大人物的口中,认识了一个心怀大义,温厚善良,无私奉献的王七郎。
有人低声说道:“去岁,庾王子弟斗殴,就是王七郎带头动手的!王七郎年纪虽小,却有一颗侠义之心!没想到今年遗民过江,他竟然在背后默默付出了这么多!如此高洁之士,令人尊敬!”
其他人纷纷出声附和道:“是也!从未见过哪位世家子弟能像王七郎一样,心怀侠义,乐善好施!如此好人,世间不多!”
众人心情激动,这么好的人,众人当然不希望王献之离开人世。故而,百姓们纷纷回家,叫上族人亲戚,一同前往北郊,为王七郎祈福。
贵族子弟们也回到族里,叫上族人,就连家中的部曲佃户仆人全都带上,一同去北郊为王献之祈福。
小皇帝听闻王献之出事了,在谢尚与琅琊王、武陵王的支持下,兴师动众的前往北郊,去给王献之祈福。
王彪之刚把王羲之关起来,没想到王徽之竟然在短短半日之内,搞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气得面色发青,沉声问道:“眼下共有多少人前往北郊?”
仆人回答道:“建康城里,唯有琅琊王氏一族,没有离开建康。皇宫与守城兵卒,都面朝北方跪下祈福……”
王彪之气笑了,他咬着牙言道:“好!好你个五郎!竟然用此方法逼我放了七郎!”
琅琊王氏对外宣称王献之病了,不能出门上朝。如今王徽之利用这个理由,煽动建康城里的百姓,让百姓们跑去北郊为王献之祈福。此举之意,若是见不到王献之,那些人就会一直留在北郊继续为王献之祈福!只有看到王献之‘病好康复’的走出琅琊王氏大门,百姓们才会回到城里!
王彪之烦躁地在屋里踱步,忍不住低声骂道:“逸少之子,没一个是简单的!”
有脑子有心机,就是不走正道!偏要逆其道而行!
这要是他儿子,他非得好好收拾一顿!
“郎主,此事……”仆人小声问道。
王彪之瞪了眼仆人,扶额骂道:“让琅琊王氏,都前往北郊!”
如今王徽之煽动全城人前往北郊替王献之祈福,众人都出城了,唯有琅琊王氏留在城中,其他人定会发现异样。到时候,若是众人一起逼问王献之的行踪,王彪之就不好交代了!
“遵命!”